姬凡闻言终于睁开眼,静默半晌后,微不可察叹了口气:“罢了,我早知瞒不了多久……你告诉丫鬟,今日我得了闲便去看她。另外买些京中时兴的糕点送过去,请让大夫瞧瞧她的眼疾。”
部下这才轻轻退出隔间。
燕凤臣坐在一旁,怀里抱着个大果盘,正埋头吃得不亦乐乎。他听见姬凡说要买点心,立刻扔了手里的橘子皮抬头看向他,嘴里一边吃东西,一边含含糊糊道:“殿下,我也想吃点心……”
姬凡:“三日后再说。”
燕凤臣撇嘴,更不高兴了,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瞎折腾,活像只猴。
姬凡见状本想斥他,但不知想起什么,眯了眯眼,忽然出声道:“今日夜间我府中会来一个小贼,你若能将他拦住,孤便算你大功一件,赏你点心吃。”
燕凤臣闻言眼睛一亮,但又茫然出声:“贼?”
姬凡嗯了一声:“贼。捉住便可,不许伤了他的性命。”
燕凤臣眨了眨眼:“采花贼?”
姬凡闻言无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难免又想起昨日之事,闭眼道:“不是采花贼,但胜似采花贼……”
容宣这个小混蛋……
“嘶——”
坐在对面厢房的容宣不知为何,后背忽然凉了一瞬,激得他打了个摆子。但抬头一看,分明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怎么会无缘无故发冷颤呢。
容宣摸了摸手臂,垂眸看向下方的演舞台,发现那里已经有人开始上台比武了。对方身围兽皮,发编小辫,是名虎背熊腰的番邦人,仗着一身蛮力已经接连败了好几名对手,偏偏周遭安静如鸡,就是没人给他叫好喝彩。
皇上看见他胡子拉碴,不由得皱了皱眉:“此等蛮族,怎配公主。”
皇后闻氏见那大汉满身油垢发亮,更是头疼,看一眼都嫌多。她本就不赞成比武招亲之事,胜者倘若是个老头子,难道也要把公主嫁过去吗?偏偏她母族式微,并不敢违逆皇帝,只能暗自心焦。
纳兰春啧啧了两声:“这是哪里来的野人,洗过澡没,故意来寒碜人的吧?!”
太子不动声色做了个手势,片刻后擂台上便有一体面男子上台应战,百招之内就将那蛮夷大汉击下了擂台。
容正青看见比武就兴奋,见状一拍栏杆,和众人一起鼓掌叫好:“好俊的身手!年纪轻轻已经是三品初境,嗯,后生可畏。”
不过比起他儿子还是差了点。
容宣却微微摇头,既不叫好,也不发言。
因为看不透容宣,赵素总是不自觉关注他,见状出声问道:“容先生以为那男子身手如何?”
容宣笑了笑:“功底有余,机变不足。那蛮夷人招式笨重,其实三十招之内便可解决,这男子却生耗了百招,可见未得精妙。后面若遇上高手,只怕撑不过三局……”
他言语未尽,但意思却很明显,这男子撑不到最后。毕竟现在上场的人只是一些小喽啰,真正的高手还没露面呢。
容正青没吭声,显然也持赞同态度。
赵素心底并不认同,语气淡淡道:“容先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纳兰春就是专门来拆台的:“赵素,你不知道,容先生可神了去了。陈肃河与西凉武士比剑时,他说陈肃河赢不了,陈肃河果然就没赢。”
赵素暗中看了他一眼,虽未说话,但意思很明显:闭嘴。
容宣敢这么说,其实也有原著成分在。台下那男子其实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配角,名唤李星罗,乃太子赵素门客。这李星罗虽是少年英杰,但三局之后就败于西凉左淮名之手,被打得筋骨尽断,极其惨烈。
台下比武进行得如火如荼,继那名蛮夷壮汉之后,李星罗又胜两局。就在赵素神情稍缓的时候,一名肤色黝黑的男子忽然翻身上台,拱手道:“在下西凉左淮名,请阁下赐教!”
西凉,左姓,难免不会让人联想到西凉那位活了一百多年的一品神剑左丘年。
李星罗面色也沉凝了一瞬:“百郡李星罗,请赐教。”
在上面看热闹的容正青闻言唔了一声:“原来是百郡李家的人,怪不得身手这么俊,李家家主离一品之境就差半步,也算是一方大家了。”
底下的二人已经缠斗起来,招式迅猛,拳拳到肉。
容宣盯着左淮名看了片刻,在脑海中飞速搜索自己看过的剑谱,皱眉道:“他姓左,又排淮字辈,当是嫡系弟子。只是招式阴柔,不符左家剑法的大开大斩之术,糅杂了西域那边的弯刀之技,专以剑锋挑人筋脉。他使的是木剑,挑不开筋脉,只怕会专攻李星罗腕骨。”
赵素闻言一惊,还没从他的话中缓过神来,只听楼下忽然响起一声惨叫。原来那李星罗一招不慎,被左淮名击中手腕,木剑直接脱手了。
那左淮名却并不点到即止,而是步步紧逼,处处照着李星罗死穴打,实在卑鄙。
赵素微微起身,脸色已经变了。李星罗乃是他东宫门客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再不济持平双赢,怎么会被同是三品的左淮名打得如此狼狈?!
容宣眼睛一眯,发现一枚碎石不知从何处击来,方向恰是李星罗后背,心下顿时了然,原来这左淮名是有“高手”暗中相护。
容正青眼里揉不得沙子,直接捻起手边果盘中的一粒花生,夹杂暗劲击出,不偏不倚刚好将那“暗石”击开,发出嗖的一声尖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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