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四方楼门口。掀开轿帘一看,只见入口处守满了禁军,凡是入内的人都必须搜身检查,不可携带暗器兵刃。
容正青见状跳下马车,不由得皱眉道:“不是说比武招亲么,把兵器上交了怎么比试?”
纳兰春出言解释道:“为了陛下安危着想,御前三尺之内不可见兵刃,所以参加比试招亲的人只能用木剑过招。”
这条规矩某种意义上也保证了比武的公平性。毕竟倘若剑术同级,兵器锋利者必然更胜一筹。一柄绝世好剑甚至可以让剑士的实力再往上跨越一个台阶。
今日前来参加比武的人少说也有数百之众。其中有贫有富,有贵有贱,兵器自然不一而足,用木剑是最容易试探出真实水平的方法。
容正青一想也是,爽快把佩剑交了上去。他已臻一品,剑意在心,飞花摘叶便可杀人,有没有剑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容宣不动声色打量着周围乌压压的人群,发现其中有不少异国服饰者。看来为了提高招亲中选几率,各国都暗中派出了不少人。此次比武的剑士中,西凉、卫国、姜国各占一小半,只有燕国因为关系尴尬并未派遣使者求亲。
不过罢了,与自己无关,看热闹吧……
容宣上交佩剑,在纳兰春的带领下进了四方楼。皇亲国戚在楼上皆有厢房。纳兰春是太子的表兄弟,位置刚好和太子挨着,他一边热情招呼容宣落座,一边开口介绍道:“再过片刻帝后与诸国使臣就到了,太子殿下也会来。他求贤若渴,见到先生一定喜不自胜。”
纳兰春和太子赵素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比寻常,严格来说算是太子党。
容宣却只是抿了口茶,轻晃杯盏,笑了笑:“山野之人,不敢称贤,小郡王若真有意道谢,这杯茶便当作谢礼吧。”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显然无心朝堂。纳兰春不仅不生气,反而愈发觉得他品性高洁:“也罢,先生若不喜欢,那我就不说了。只是先生救过我,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推辞!”
纳兰春虽然胡闹混账,却恩怨分明,既说得出这番话,那必然是真心实意的。
容宣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多谢。”
纳兰春嘿嘿一笑,挠挠头不说话了。
他们的位置靠近护栏,从上方垂下了一片轻薄的纱幔用以遮挡容貌,往楼底看去便是一大片空旷的演武台。
容宣发现楼对面也有包厢,抬手掀起帘子,往对面看了一眼,不由得出声问道:“对面是谁?”
纳兰春闻言哦了一声:“大抵是些身份贵重的王公贵族和各国使臣吧。不过他们也不见得尽都会来,好几家都告了病呢。”
容宣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放下了掀起一半的帘子,静等着比武开始。
未过半柱香的时间,又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摇摇晃晃停在了四方楼前。只见一名身着北燕王族服饰的男子弯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身月白锦袍,下摆用银线绣着山海燕纹,外罩纱衣,腰系玉带。身姿修长挺拔,容貌清绝。顾盼间眉心一点朱砂殷红动人,赫然是姬凡。
他乃燕国质子,自入周国便甚少出风头。待在盛京城中深居简出,不显山不露水,偏偏人缘奇好。刚一下马车便有不少贵族官员瞧见他,遥遥拱手致意。
姬凡对外一向以温良示人,见状勾唇浅笑,也都颔首回礼,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随即带着仆从进了四方楼,细看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这位燕太子倒是好手段……”
太子赵素坐在轿辇中,隔着垂帘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他自言自语的呢喃了一句,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眼见着外间的人已经三三两两入内,这才掀起帘子从自己那辆过于朴素的轿辇中走下来,周围禁军见状顿时跪倒一片,齐声请安,
“见过太子千岁!”
门外的人正准备唱喏,却被赵素抬手拦住:“罢了,不必惊动,帝后将至,速速做好准备。”
赵素语罢也没让人引路,径直上了楼。他今日原本要去举贤阁看看,但被杂事绊住了脚,故而不得抽身。骤然听闻汝陵郡王与柳剑来当街比武,心中又难免添了一分忧虑,深恐对方受伤。谁料刚刚走到厢房,就见纳兰春正和一名气度不俗的白衣公子低声聊着什么,旁边还坐着一名不显山不露水的中年男子。
两旁侍从瞧见赵素,立刻行礼请安:“见过太子殿下。”
纳兰春听见动静,下意识循声看去,却见是赵素,立刻惊喜出声:“赵素,你快来,我今日要给你引荐两位高人,他们刚才还救了我的命呢。”
只听语气,显然熟稔得紧。
容宣听见“太子”两个字,耳朵动了动,回头一看,却见一名身着明黄色蟒袍的男子站在门口。对方身量匀称,瞧着斯文有礼。如天边绛云,又如山间清风。不似皇室中人,更像山间闲士。
容宣不着痕迹打量一番,心想是个美人,不过,
总觉得比起姬凡还是差了些……
他和容正青起身,落落大方施礼:“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纳兰春指着容宣介绍道:“这位是容宣容先生,今日我被柳剑来那小子出手暗算,就是他救的我。”
他怕太子轻视容宣,在袖中不着痕迹伸手,比了一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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