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无子嗣,除了我亦再无旁的兄弟姊妹,遇事唯有我可帮衬……倒不是为皇兄,只是为了大周罢了。现下多了一位兄弟,我也能解脱了。”
“皇兄早已明言自己不设后宫,朝野上下皆以为我会选驸马,再诞下子嗣,可惜我与皇兄一样,毫无拥有亲生子女的想头。”
卫寒阅舀了一匙玫瑰紫釉小碟里的洋槐蜜添入糖水中道:“出去瞧瞧自然好,只是要带足护卫,纵然天下承平日久,安危亦不可轻忽。”
顾憩棠深以为然道:“我想去岭南赏紫荆花,也想去陇右摘葡萄,听闻陇右的胡姬……异域风情,能歌善舞,甚美。”
卫寒阅失笑道:“你不要府里这许多面首了?”
顾憩棠闻言毫无触动道:“我才不稀罕这些臭男人。”
“皇兄也是臭男人,”顾憩棠言语无忌道,“不过他对哥哥尚可,勉强堪为良配。”
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卫寒阅望向帘栊外。
卫寒阅目光移过去,便见顾趋尔手中拿着把高枝剪仿佛在修剪院中的紫藤架,可视线却始终牢牢黏在屋内的卫寒阅身上,那剪刀的双刃甚至从未合拢过。
顾憩棠瞧着素日冷峻漠然的顾趋尔这副不折不扣的痴汉情态,唯有感叹一物降一物。
作者有话说:
攻的堂妹≠攻的亲友团;
攻的堂妹=阅崽的亲友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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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脸盲的乐师(12)
始终未归。
卫寒阅将先时谱的那纸琴曲赠与她,顾憩棠粗略扫了眼便禁不住喜笑颜开,浅褐色的瞳仁滴溜溜悠了悠道:“我得与哥哥件回礼。”
卫寒阅目露疑惑,瞧着她兴致盎然地从玛瑙福寿灵鹤纹笔山上取了紫毫笔,又命人拿了胭脂与石绿的彩墨来研。
笔尖于砚中蘸饱了,顾憩棠讳莫如深地笑起来。
等待顾憩棠捣弄的过程中,卫寒阅眼神落到东墙贴着的一小张消寒图上。
“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
冬至翌日,「亭」字才填了顶上一点。
——
顾趋尔在院中几乎站成一座雕塑时,终于等到卫寒阅与顾憩棠叙完话出来。
他赶忙搁下高枝剪上前,端详了下卫寒阅的面色只是稍显疲倦、尚无更多不适时便舒了口气,牵过他的手后望向顾憩棠道:“你先前与朕说要去四处游历,朕已命燕鸣湍择了锦衣卫中的三百精锐,各地亦不乏暗桩,你可随时动身。”
他如此靠谱,顾憩棠喜滋滋地笑了笑道:“臣妹多谢皇兄。”
顾趋尔不再多言,偏头对卫寒阅柔声道:“咱们回宫?”
顾憩棠抖了抖鸡皮疙瘩命人关门,道:“哥哥慢走,恕不远送。”
——
回宫的马车上,卫寒阅自袖中取出一卷红帛。
“消寒图?”顾趋尔挑了挑眉,“敏德送的?”
“嗯。”
卫寒阅本只是顺手提笔填了「亭」的一横,可顾憩棠见状索性将这九九消寒图取下来相赠了。
“我不日便要启程,这图是无暇填了,哥哥替我填完罢,图个好意头,只盼开春后无病无灾,顺遂康宁。”
顾趋尔视线只在图上一掠而过,便又转回卫寒阅面上,这一望之下却几乎被摄去心神。
先时卫寒阅低着头,鼻尖以下皆埋在狐毛风领里瞧不见,此时他抬起下颌,顾趋尔才察觉他唇上搽着深深浅浅的红,较之原本的唇色艳了许多,显得魅而近妖。
“你的……”
卫寒阅闻言以目相询,见顾趋尔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嘴唇,方恍然大悟。
他有些无奈地又用指尖蹭了蹭,道:“敏德闹的,我出来前已用丝帕蘸水擦过了,看来仍有残色。”
方才那一下,竹枝般的细指蹭过唇珠,将那本便不均匀的色泽愈发晕成深一块浅一块,有几处甚或稍稍溢出唇缘,实在是……
顾趋尔竟有些嫉妒那快被他用过的唇脂,抑或那方擦拭过他唇瓣的丝帕。
——
择云殿乃今上寝居,顾趋尔与卫寒阅两个用膳时往往屏退下人,是以内室此刻唯有二人安安静静地进食。
顾趋尔用以盛饭的是一只黑釉剔花碗,虽也精美,却远远及不上官窑瓷之工艺水准。
这是卫寒阅去岁命阿凫去晶艺轩随手挑的,一套四只一模一样的碗,赠与顾趋尔作为生辰礼。
再没有比卫公子更敷衍的了,奈何顾趋尔仍旧视若珍宝,一年来每回用膳便只用这套碗中之一。
卫寒阅往顾趋尔碗中搛了箸酿冬菇,男人身形一滞,随即细细咀嚼起来。
可卫寒阅待要再为自己搛一片时,适逢顾趋尔起身斟茶,手肘因之撞了下卫寒阅右手,后者又只是虚虚握着碧玉箸,「叮铃」一声,落地的脆响颇是清晰。
卫寒阅一怔,顾趋尔已眼疾手快地俯身拾起碧玉箸,又命门外候着的张恭另取了一双来。
新取的竹节纹箸比碧玉箸轻些,卫寒阅用着便不甚称手了,遂只用小金叉切翠玉豆糕与蜜饯红柚吃。
“岑淮酬封王之事,恐怕……”
顾趋尔刚挑起话头,卫寒阅便及时接过去:“黥面之事我自有计较,只要陛下不拆我的台,对百官宗室揭露岑淮酬来历,旁的事便无须陛下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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