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日知道外祖母疼爱宝玉胜过自己,只是这本也是情理之中,她从没有怨怪过。黛玉以为外祖母也是疼惜自己的,却没想到她会为了宝玉这般算计自己。可见那点所谓疼爱不过是无关利益时的一点消遣罢了,实在廉价至极!
黛玉越想越伤心,回想这些日子对贾母的真心,仿佛像是一场笑话,眼泪不由越流越凶,终于揪着衣领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这一吐把众人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扶她去床上歇了,胤祚则连忙给她把脉开了药。
只是药熬好了黛玉却不肯喝,只把脸埋在被子里默默垂泪。
胤祚劝她:知道你伤心,但不能不吃药啊!
吃完药再哭成不成?
你拿自己身子开玩笑,岂不是白费了我的心血?胤祚叹气,你这般折腾自己,是不是在怪我呢?
黛玉抹着眼泪回头:跟你又有什么相关?
胤祚说:若非我把此事告诉你,你便不会如此伤心。你心里怪我,所以便把自己折腾病了,还不肯吃药,好让我忧心牵挂却无计可施,日后还要搜肠刮肚想法子替你调养,你让我身心都受折磨,便是对我的报复。
黛玉抿抿唇,低声说了一句:不是怪你。我宁愿伤心一场,也不想被瞒着做瞎子傻子!
说完就接过药慢条斯理地喝了。
胤祚给她嘴里塞了颗蜜饯,轻轻鼓掌:我们林姑娘真棒!
黛玉脸色微微一红,然后又默默自闭去了。
胤祚也不再劝,又陪了她一会儿就准备回宫,宁嬷嬷送胤祚出去,发愁道:贝勒爷怎么不多劝劝姑娘,她这个样子可怎么行?
多劝无用!胤祚叹气道,任谁知道信任的亲人一直在算计自己都不免伤心,这时候怎么劝都是没用的。不若让她自己缓缓,你该相信师妹,她自己能想开的。
宁嬷嬷点点头:您说得是,只盼着姑娘能早些想通了,否则这般伤心总是伤身。
胤祚也不能肯定,这就得看黛玉怎么想了,若是钻了牛角尖,那短时间只怕是不行的。再则若是和贾母感情深厚,怕是她再通透一时也走不出来。
胤祚叹气:这几日且随着她去吧,你们只管盯着她好好吃饭休息就罢了,我尽量每日都过来瞧瞧,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岔子。
宁嬷嬷这才放心了些:只是要劳烦您了。
说这些做什么,她是你们姑娘,也是我师妹,做什么不都是应该的?胤祚摆摆手就离开了。
之后几日胤祚果真日日探望黛玉,也不做别的,只给她把把脉,盯着她喝了药,然后就是说说话罢了。
因为盯得紧,黛玉身子倒是还好,只是精神总是不好,虽然不大哭了,每日却懒懒的没什么精神,若非必要也不说话,不是看书画画就是默默发呆。
胤祚原来只是由着她,然而时间长了却不由担心起来。私下与宁嬷嬷道:咱们也该劝着些了。
怎么没有劝?宁嬷嬷叹气,素日我和朱莺雪雁没少劝着哄着,只是没什么用罢了。
她期待地看着胤祚:您可有什么法子吗?
胤祚思索片刻:或许是你们太温和了?我试试旁的法子。
宁嬷嬷:???
不是她瞧不起胤祚,就他在黛玉面前那样子还能用出什么不温和的法子?
宁嬷嬷心里疑惑,只是胤祚如今只粗略有个想法,故而不好与她说。
这天胤祚回去思索许久,第二天来时便带来一个风铃。
黛玉坐在窗户下看书,胤祚便把风铃绑在窗边,轻轻拨弄一下风铃便叮铃作响,清脆可爱极了。
胤祚趴在窗台上问黛玉:好听吗?
黛玉默默点了点头,并不多言。
胤祚:这是用海螺做的,你听说过海螺吗,它生活在海里,听说海螺生活在较浅的海域,故而每次涨潮落潮时,都会有许多海螺被冲到岸上,又来不及跟着浪潮回到海里。他们和许多小生物一起遗落在海岸上,当地居民便会拿着桶和盆,光着脚踩着泥沙、迎着夕阳把它们一一捡起来,拿回去卖了或者给餐桌上添一道菜。他们把这个称为赶海,这海螺就是这么来的。
大海实在太遥远太神秘了,黛玉没听过这些,不由地便放下书细听起来。
胤祚道:我得了这么些海螺,于是制成了风铃,但它还有很多用途,可以制哨子,他们称作螺号;也可以用来种花,那花就像是海里长出来似的,极有意境,你想试试吗?
黛玉眼神微动,但还是没有说话。
胤祚继续诱惑道:海螺在海里长大,大海不仅给了它生命,还有其他的恩赐,听说把耳朵凑近海螺,就能听到大海的声音,你要不要试试?
胤祚说得实在浪漫极了,黛玉不由被打动,但她又懒得说话,故而不发一言,只想着等没人了自己听一听便罢了。
岂料胤祚叹了一声:既然你不喜欢罢了,我把它拿回去吧,免得碍你的眼。
黛玉:
最后胤祚还是把海螺风铃带了回去,黛玉嘴张了张,还是没有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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