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破烂衣裳穿惯了,不想,今儿个竟多了两身这么好的衣裳来。
元宝儿飞快拿起那件湛蓝色的往自个儿身上比了比,只觉得袖子,领口的尺寸与自个儿的身姿一般无二,竟是照着他的身上尺寸裁剪的,元宝儿小嘴里“嘿”了一声,又赶忙将月牙白那件比了比,看来当真是为自个儿备下的,方才那大鳖怪没有哄他,他说光是衣裳一年都有十二套这番话看来不假。
这料子,这做工,怕是不下好几两银子,且拿在手里,瞬间便觉得一股淡淡的熏香味扑鼻而来,这样的衣裳一年十二套,如若他不穿,或者只穿一二套,将余下的拿出府去发买了,手里不又多了几十两银子的进项么?
这样想着,元宝儿便又立马翻箱倒柜了起来,反正这个屋子里头的东西都是他的,那套茶具,那个插着海棠花的花瓶统统都是可以换钱的,就是可惜了屋子里头那张八仙桌和那张雕花大柜子还有那张罗汉床了,实在是太大了,一时运不出去,不然,他一准全给他卖了,那样的,出自伍天覃屋子的东西,怕是没个几百两下不来,可惜只能看只能用不能据为己有了。
话说元宝儿在屋子里扎扎实实地转悠了几大圈,转累了,拎着茶壶往嘴里塞着灌了一口茶,视线一抬,复又落到了窗子里的那个鸟笼子上,待看到鸟笼子里头的两只绿山雀儿后,元宝儿一时咂巴了下嘴,只缓缓起身走到窗子口冲着笼子里的两只雀儿探头探脑了起来。
或许是上回他将赫三那只金鸟笼给拆卸了,这会儿屋子里头挂着这只鸟笼不是金的,眼瞅着是铜的,只是,奇了怪了,这姓伍的怎么就这么喜欢这绿麻雀儿呢,上回巴巴给他拎了来结果让他给放了,这回又往他窗子口逮了两只挂起来,怎么地,故意恶心人呢?
还是,他在隐晦的提醒着什么?
提醒着元宝儿也是他伍天覃笼子里的鸟儿,永远也甭想飞出他的手掌心?
哼!
那他偏要还它们自由。
这样一想,元宝儿巴巴爬上窗,复又将那鸟笼子的门栓一扯,嗖地一下将小笼子给打开了。
两只绿雀儿在里头探头探脑,然而一前一后飞出了出去。
元宝儿小嘴巴里冷哼一声,道:“给小爷有多远飞多远!”
边说着,边啃着茶壶转过了身来,然而还没走到八仙桌前,忽而闻得身后一阵叽喳作响,元宝儿缓缓扭头,瞬间双眼瞪得老大,一时傻了眼了,只见方才才一前一后飞走的两只雀儿复又一前一后重新飞了回来,并且准确无误的又飞到了笼子里头去了,笼子里有根悬梁,一只鸟儿停在悬梁上左顾右盼,一只鸟儿在鸟笼子啄点心,竟怡然自得的紧。
“嘿,这世道竟还有上赶着求作践的!”
元宝儿又气又乐,想要过去将两只小畜生给赶走了,然而想了想,又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也不知那姓伍的究竟耍了哪些手段,竟给他弄了两只飞不走的麻雀来。
不过元宝儿此时满心的心思全都落在了新的住处,暂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搭理那两只蠢麻雀儿。
来了这伍天覃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他喜归喜,烦归烦,却也不可避免的徒生出一股子怪异感来。
那就是,总觉得养伤的这段日子,那大鳖怪有些怪怪的,他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照理说,他虽打了他,可他是主子他是奴才,便是打死了他这么个看门小童,对伍天覃这样的人来说,也压根不值一提,捏死他们这些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容易。
便是打残了他,他不照样得待伤好了后,巴巴送去给人作践。
可怪就怪在,自打他受了伤后,那姓伍的忽然就跟转了性似的,忽然对他大好了起来,好到衣食无忧不说,就连态度也隐隐大变,至少养伤的这一两个月里,那伍天覃鲜少对他动辄打骂过一回了,就连脸上的态度也温和了不少。
昨儿个给他送了两只卤鸭腿,他作诗骂他也未见动怒,今儿个甚至还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又是给他剥虾,又是给他夹菜盛饭,还给了他这么上好的一间屋子,以至于元宝儿还偷偷揣测过,他该不会是哪个权贵世家遗落在民间的贵公子罢,这才令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鳖怪性情大变,伏低作小了起来。
不然,难道他元宝儿就当真这么讨喜不成?
不然,他是以他的人格魅力征服了那大鳖怪不成?
可是,这样着实不符合常理啊!
他的人格魅力大到那个程度啦?
并且,元宝儿还隐隐有种错觉,什么错觉他暂且还琢磨不出意味来,只依稀隐隐觉得此后他好像可以放肆作乱,放肆闯祸,放肆滋事,便是将天桶破了个口,那姓伍的好似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多不过踹他几脚,骂他几回。
这样的错觉来的毫无道理,可他隐隐坚信不疑。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莫不是……莫不是那姓伍的藏得够深,他原本就是个喜欢男子小童的大变态?
伍天覃伍二爷有龙阳之好?专偏爱十三四岁清秀白嫩的小童男?
嘶,这个念头方一起便瞬间让元宝儿打了个深深的寒颤来,瞬间恶心得他隔夜饭都险些给一口吐了出来了。
恶心归恶心,不过,元宝儿又觉得并不太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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