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跑进去看,却见元宝儿那小儿这会儿还傻不愣登的缩在门口不敢进去,常胜见了顿时嘴里骂了一遭,立马抬着袖子往脑门上的汗一抹,便抬手将元宝儿连拽带扯道:“我的个乖乖,你还愣在这里作甚,等着爷来伺候你还是怎地,还不赶紧的进去,还想遭骂不成?”
说着,常胜一把拽着元宝儿进了屋。
进了这凌霄阁东侧的卧房,便觉得入了人间仙境,入了玉皇大帝之所似的,只见头顶灯饰繁琐精美,照得人头晕眼花,又见各处摆件金贵奢华,令人眼花缭乱。
元宝儿入伍家两年,也就去过老太太的院子,太太的院子和二小姐的院子,不过去的皆是正厅,从未入过内侧,这会儿猛地一踏入,直令人瞠目结舌又目瞪口呆。
只见底下的地毯是暗红色的波斯毯,上缀着吉祥如意,福寿延绵的吉祥花样子,又见一抬眼,整个卧房大的没边,整个卧房一分为二,中间用柄巨大的红木屏风作隔,屏风外设了一整座墙壁的百宝阁,上头满是琳琅满目的瓷器玉器,珊瑚珍宝,摆设了一整个墙壁,令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又见百宝阁两侧摆了两盆比元宝儿还高的松柏盆景,远远看上去仙骨雅致,仿佛能窥探出主人品味非同一般,屋内各处瓷器摆设穿杂,而东侧的雕花窗下摆了一座案桌,上头点了熏香,笔直一缕烟雾冲屋顶。
屋子中央那屏风一丈有余,屏风红木结实,底座敦厚,虽没过过手,但一瞧便知,怕是六七人都抬不动的那种,屏风内用透明锦织缀之,上绣了腊梅一支,旁边题词一首,远远的看上去如同真梅现世似的,真真栩栩如生,别有一番雅致,锦织透明朦胧,依稀透过屏风可探内侧还别有一番风味洞天。
而屏风外还设有一张楠木软榻,软榻偌大,可同时躺下五六人,上头摆着精致的锦被和靠枕,软榻中央还设有一方小几,这会子那伍天覃就歪在了软榻上的一侧靠枕上,鞋袜未脱,懒洋洋的靠着,闭着双目,不知在假寐还是当真睡着了。
常胜将元宝儿往里头一推道:“快去伺候爷拖鞋。”
末了,自己赶紧转身往那屋子中央的八仙桌上取了茶壶来,亲自泡了一壶茶,边泡边扭头瞪着元宝儿,给他使眼色。
元宝儿无法,只得梗着脖子一步一步朝着软榻摸了过去。
走近了才见那伍天覃单臂枕在了脑袋后,双腿交叠着,他双腿颀长,双脚早已伸出了榻沿,元宝儿立在软榻旁,支着脖子往那软榻上瞅了一眼,见那人闭着双眼,顿时朝着那人翻了个白眼,嘴里骂骂咧咧两声,将牙一咬后,一脸不情不愿的凑了过去给他脱靴子。
因他双腿交叠着,穿了靴子的两只脚也交叠在了一块儿,元宝儿伸出手去,调整了好几个姿势,才握着他的靴子往外拔,结果,不知是靴子太紧,还是他的姿势动作使然,元宝儿使了一脑门劲儿也没能将那靴子从那双脚上拔下来,反倒是将躺在软榻上的那道身子往外扒拉了一程。
“会不会伺候人。”
脱个鞋,都脱出一脑门汗来了。
元宝儿正用袖子擦汗,欲再咬牙拔时,这时,只见手中的那条腿微微一抬,软榻上传来了一道略微不悦的声音。
元宝儿抬眼瞅去,只见伍天覃那活霸王不知何时已睁开眼了,正倚在靠枕上,抱着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元宝儿与他对视了一眼,半晌,也跟着面无表情道:“爷的靴子太小了。”
伍天覃眉头一挑,正要一脚踹来,这时常胜赶忙哈腰跑了过来,瞪了元宝儿一眼,道:“哪是爷的靴子小,分明是你的动作不对,哎,你说你这小儿,怎能对着爷的靴子扯,你得跪在地上,轻轻的将爷的靴子脱下来,是脱,不是拽。”
说着,常胜便要亲自演示,不想,刚上手,却见那伍天覃将常胜的双手一踢,指名道姓道:“让他来。”
说罢,他微微眯起了眼,随即,将脚微微一抬,朝着元宝儿跟前晃了晃。
第33章
伍天覃说这话时眯着眼瞅着元宝儿,语气吊儿郎当的,面色略带着几分轻佻懒散,说不出情绪如何,说严厉生怒,看着倒不像,神色分明未见怒意,可若说宽和温和,却也压根不是。
许是他出生大家大族,自幼锦衣玉食长大,身子自有股子旁人望尘莫及的贵气,便是态度温和时,也觉得浑身上下自有股子与生俱来的威严和傲慢,令人望而生畏,打从心底里畏惧。
细细看去,又觉得倒像是有几分懒懒的刁难,像是在逗猫逗狗的取乐子似的。
无疑,很不幸,元宝儿便是那只被逗弄的猫儿狗儿。
虽所见不多,元宝儿却也渐渐窥探出了那伍天覃的几分脾性,他是天子骄子,由不得下人放肆和旁人反骨反驳,因天生掌握权势财富,拥有世间一切,便觉得一切寡淡无味,只觉世间一切都好似入不了眼,只顾兴致怏怏玩乐人间,兴致上来,便赏你两句好的,赏你些个钱财吃食,若是兴致不佳,那狂风暴雨说来便来。
元宝儿今儿个着实被踹够了,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压根没一块好地方了。
见状,只得强忍着脾性,咬着牙关缓缓跪在了他的脚边,放轻了动作,缓缓替他脱起了靴子来。
果然,见他乖巧了起来,那伍天覃便眉头轻佻了起来,眉眼渐显满意,不过,细细看去,又分明觉得颇为无趣,意兴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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