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蓝芸回身坐在了太师椅上,微闭着双眸说:“妹妹还是坐下说话吧,也算是送我一程。“
顾晓晓大方落座,到了这种时候,再争规矩和礼仪未免太过可笑。
两姐妹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坐到一起大概是最后一次了。涂蓝芸将鸩酒倒入杯中,轻轻慌着杯中酒。
“我输了。”
“你究竟是谁?”
顾晓晓抛出了这个问题,换来了涂蓝芸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
“你是谁,我是谁,她又是谁,这些追究起来没有任何意义。重要的是,你赢了,我输了。”
涂蓝芸的话,顾晓晓有些明白,大多却是不明白的。屏风倒在地上,椅子胡乱摆着,穿堂风横穿直撞,吹得她身子凉凉的。
顾晓晓目光在鸩酒上流连,不死心的问到:“你不是涂蓝芸,但你是谁,从哪个地方来的。”
见她如此执着的发问,涂蓝芸呵呵一笑:“回答了你,有什么好处,可以免我一死么?如果你向翼王殿下提出来赦免我的死罪,我倒可以考虑一下。”
顾晓晓很诚实的摇了摇头,回到:“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说完了,我也该离开了。”
听到她的话,涂蓝芸猛然笑了起来,直笑的花枝乱颤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最后直勾勾的望着顾晓晓,用一种诡异的语气说:“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么,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嫡女难道天生高人一等,庶女就改被利用被牺牲。”
涂蓝芸状似癫狂,顾晓晓提高了警惕,防止她突然发起袭击,没想到她反手灌下鸩酒,酒水从她唇边流下,殷红如血。
很快涂蓝芸斜倒在椅子上,七窍流血面目狰狞,身子僵硬的靠在那里,眼睛睁的滚圆。
顾晓晓随手将她的眼皮盖下,起身提步走出,冤有头债有主,涂蓝芸已经死了,这笔账也算勾掉了。她临终前喊着嫡女庶女,让顾晓晓有些唏嘘,涂蓝府的嫡庶之分并没那么分明,涂蓝芸到底在位什么不满。
至于七皇子,等待他的结局并不美妙,成王败寇,夺嫡失败后,最好的结局是被圈禁,次一点的就是无缘无故病逝了,最惨的当然是直接被拉上刑场。
从五皇子府上离开后,顾晓晓顿觉意兴阑珊,涂蓝芸就这样死了,涂蓝家以后有翼王的照应,平步青云应该不成问题,但是她这次任务究竟完成的如何。
涂蓝芸的话,顾晓晓总觉得内有深意,但是又捕捉不到她最需要的信息。
三位皇子被圈禁,人心惶惶,陛下命悬一线,翼王殿下掌控着局势,却没有登位的意思,让观望的大臣甚是惶恐。
就在涂蓝芸死后第三天,皇宫内院挑起了白幡,陛下薨了,举国皆惊哭声震天,好像死的不是皇帝是他们老子娘一样。
伤心的得意的畏惧的,或者暗中庆幸、摩肩擦踵的,如今全哭声一片。
老皇帝驾崩了,国无太子,选出新皇帝已经是迫在眉睫之事。有那识相的,在陛下仙去第三天时便递上了折子,恳请翼王称帝。
朝野上下仿佛约好了一样,齐齐上书求翼王白砥称帝。
三十万西北大军压在凤仪郡,翼王称帝必须是众望所归,顾晓晓也这样认为,所有人都在等翼王推辞若干次之后,带着哀戚坐上皇位。
然而,这位年少时就在军营中崭露头角的殿下,并不按常理出牌。当所有人都等着翼王登基时,他突然推出了年方五岁的十六皇子,让其继承皇帝。
十六皇子的生母只是一个位份极低的美人,生他之后又过了两年怀孕然后难产一尸两命。
作为老来子,十六皇子在老皇帝面前存在感极弱,在后宫中饱受人情冷暖之苦。
前一朝还过着冷宫般的生活,后一日就被打扮一新推到龙椅上,成为天下之主。年纪懵懂的十六皇子,经历了人生中第一个惊天动地的转折。
朝中反对者如云,十六皇子年纪实在太小,一个五岁的皇帝,传出去更像是儿戏。大臣们在十六皇子尚未登基之前,努力说服着翼王,希望他能临危受命登上皇位。
没有人明白翼王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把到手的皇位拱手让出,做一个摄政王。
摄政王固然权势滔天,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待十六皇子成人之后,还要还位于他,且子嗣会遭到忌惮,因为专权的缘故,历史上多数摄政王结局并不怎么美好。
但翼王固执己见,没被任何人说动,强硬的推着才五岁的小皇子登基,自己则留在凤仪郡进行辅佐,西北交由忠诚的手下镇守。
等一切尘埃落定之时,顾晓晓终于见到了翼王,他依旧是亲王冕服,风采依旧身上肃杀之气更浓,给人带来宛若实质般的压迫感。
涂蓝家正式荣登为御用皇商,三年一次的斗锦大赛,赢的十分顺利。
天下人都不解翼王为什么会舍弃皇位,推一个小孩子坐上龙椅,摄政王即使权倾天下,将来小皇帝必成隐患。
“你为什么不自己做皇帝?”
敢于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是顾晓晓,她仰起头望着比自己高了足足一个头的翼王。
白砥淡然一笑,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宠溺。他未婚,顾晓晓未嫁,他们都默契的没提过这个问题,关心摄政王婚事的人层出不穷,送不了正妃能送个妾也是极好的。
但是翼王从来都是一口回绝,有人动了歪心思,以为摄政王不爱美人,悄悄送上了调教的娈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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