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戈一眼扫过去,肩膀连着腰腹那一块都湿了。
这雨带着风,简直就是平着往人脸上吹,打伞顶多就护个脑袋,裤脚更不用说,回家都得往下滴着水。
陆戈动了动唇,转身去按电梯键。
让你在家呆着,说出来的话就当耳旁风。
他还不至于真淋着雨跑回来,这么多方法,更不至于让池朝过来接。
下雨了,池朝走到他的身边,我忘了提醒你。
怎么知道回来的?陆戈又问。
在小区门口看见你了。池朝说。
单元楼里很安静,感应灯亮了又暗。
门外雨声沙沙,让陆戈想起去年的夏天。
那时候的池朝还跟条小野狗似的,逼着他大半夜往下爬楼梯。
现在这条小野狗好像比他高了一点,但也可能是他没直起腰的原因。
时间过的真快,小孩长得也真快,一晃眼都过去一年了。
也就是一年的时间,陆戈却像是看着池朝一点一点长大似的。
从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到现在都可以反过来照顾他了。
哥,池朝站在电梯门外,用手臂挡住门缝,怎么了?
陆戈抬眸看到自家相应楼层数字,摇了摇头。
走出电梯时,余光扫到了池朝收回来的手臂。
那已经不是陆戈单手可以圈住的尺寸,也不是拎着胳膊就可以把人捞住的体格。
他的确把池朝养得很好,又或者说,池朝就算自己长也不见得能长歪。
阳阳难得在门口迎接他们,池朝换了鞋弯腰往她肚子上一勾,直接把猫给捞怀里了。
洗澡了吗就抱猫?陆戈在后面问道。
池朝回头看了眼,转手把猫给扔爬猫架上去了。
出去一趟又是一身汗,陆戈随便冲了冲澡,出门看池朝盘腿坐在地毯上跟阳阳一起玩。
逗猫棒上绑着一簇羽毛,晃一晃就乱动,格外吸引小猫注意。
陆戈擦着头发,看一猫一狗在客厅闹腾。
阳台的根浅一点的花都挨着里边放,屋外雨势未减,哗啦哗啦的继续往下倒着水。
屋里的冷气关了,阳台开着小缝,吹进来的风很大,把池朝的衣服都给吹鼓了起来。
天气再闷热,只要雨下下来了,怎么着都能变得凉快。
喵呜
阳阳追着羽毛跳上茶几,池朝手臂一拦把她拿下来。
余光瞥见身后的陆戈,仰着脸喊了句「哥」。
陆戈扒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突然就觉得特别窝心。
这个房子仿佛多了不少人气,现在看起来已经像个家了。
还以为你不喜欢猫。陆戈说。
池朝垂下眸:没什么不喜欢的。
无论喜欢与否,陆戈总要养的。
就像无论他反不反对,陆戈也总要和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过他自己的生活。
池朝有时候想想自己曾经耍过的那些小聪明,不过就是基于弟弟这么个身份。
包括他留在陆戈身边、还有那些任性的要求,像是画地为牢,就这么一个圈,一旦出界就不被允许了。
哥,他把阳阳抱回猫窝,晚安了。
当晚,陆戈翻来覆去睡不着。
池朝就像是在他脑子里乱窜一般,来来回回都是一些过去的画面。
他好久都没见着池朝笑了,像小狗一样趴在他的床边,低着脑袋给他摸摸头。
时间交错着进行,陆戈仿佛回到了五月份的英国。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他和池朝离得很远,想念却无比清晰。
等等吧,等池朝离开。
陆戈抬起手臂盖住自己的前额。
也等他清醒。
隔天,陆戈刚起床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对。
嗓子疼得厉害,人也不太精神。
他怕池朝小题大做,在家硬是忍着没吱声,跑到医院测过体温,有点低烧。
昨晚上淋雨了?卢娇关心道,保重身体啊陆医生,你下午还有台大手术呢。
陆戈叹了口气,抱着他的玻璃杯给自己猛灌热水。
一天忙得屁股不沾板凳,尤其是下午的手术,折腾了五六个小时。
陆戈站得腿都要断,出来时头有点晕,卢娇给他扒拉了几颗退烧药,陆戈看都没看,就着水直接吞了。
泰诺?陆戈问。
卢娇「啊」了一声:头孢。
嗓子里药片的吞咽感还没消失,陆戈立刻去水池边上抠嗓子,一通操作后药片彻底咽下去了。
怎、怎么了?!卢娇吓了一跳,跟过去给陆戈拍了拍背。
头孢过敏,陆戈叹了口气,我找点药吃。
十万分之五的概率,陆戈就是那个头孢过敏的幸运儿。
这件事他们整个科室都知道,偏偏漏掉了一个整天跟他坐对面的。
过敏程度很严重吗?卢娇不放心道。
还好,陆戈安慰她,正好下班了,没事。
要不你在医院躺会儿?卢娇跟在陆戈身后转了一个办公室,我今天值完班,有什么事都能照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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