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几乎在同时,飞针走线而来的丝线以避无可避的方式,将她浑身上下都缠绕了起来,更有一把冰冷的飞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把飞刀骤然翻转,以刀柄点中了她的穴道。
执刀者走到侧面的时候,朱小腰才看清,这人正是今日坊中的生面孔,也正是方才被吴其荣拉走的少年公子。
“你——”
“得罪了。”时年拱了拱手。
朱小腰秀气而带着几分狠意的眉眼突然皱了皱,“是你?”
她这句话变调的迟缓了两拍,时年本能地觉得朱小腰说的不是“怎么是你这个新来坊中的客人”,而是——
“你不是关大姐的手下?”
吴其荣有些莫名其妙地听着两人之间的交谈,只听到朱小腰继续说道,“阁下不必隐瞒,你的易容能改,你用的功法能改,你身上的气味改不了,你不该离我这么近。”
时年没有被人揭穿的窘迫,她坦然应答,“我换了个老板。”
“……”吴其荣和朱小腰都被她这理直气壮的回复给整懵了。
“换老板这事多常见,意见不合薪酬不妥前途不定,都是理由,我看你也不如也叛了算了,迷天七圣已折了两个,说不定最近还会再有那么一两个。”时年将丝线松开,有他们两个盯着,朱小腰还被点着穴,也没有逃跑的机会。
“你做梦。”她啐了声,可惜被定住偏不过头来。
“行吧,那就是谈崩了。”
吴其荣正想提醒她,别忘记答应的不伤她性命的承诺,便看到这青衣少年只是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从窗口跃了出去。
“跟上。”
他叹了口气也追了上去。
这都叫个什么事儿。
这位六分半堂的轻功好手,若不是怀中抱着个人,恐怕绝没有可能让他追上,等到抵达她入住的客栈,吴其荣也翻窗进来,看到这扛着重物的少年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的,更觉得此人有几分本事。
但她此时顾不上去看吴其荣的表情。
在客栈的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张字条。
时年认得这个笔迹,在白楼的大多数资料里都有这个笔迹批注,这是杨无邪写的!
而纸上的内容只有四个字——“雷媚失手”。
她琢磨了下觉得这说不定是她再行一步棋的好机会。
她蹲在了此时被她安放在椅子上的朱小腰的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确保这上面没有带别的伪装,也就是说,这是她的本来面目。
“我听闻你是大圣主颜鹤发推举上去的?”时年换回了原本的声音,这女声一出,惊得一边的吴其荣倒退了两步。
“你想做什么?”
“今日大圣主遇袭,二圣主同时也遭到袭击应该不奇怪对吧?顾不得近来凌落石和元十三限的威胁,先去与大圣主会合好像更是顺理成章。”
时年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追击的人,是惊涛书生这种高手如何?”
第30章
“可我已完成答应你的那一件事了。”吴其荣有些无奈地开口。
时年这话一出, 他本能地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深坑里,但眼下的情况并不像是有给他后悔余地的样子。
依然身着男装,却已经露出面具之下那张秀色惊人的脸的少女, 再加上那标志性的飞刀和六分半堂的立场,惊涛书生不需要怀疑她的身份了。
她剑走偏锋在京城里声名鹊起, 星夜奔袭拿下堂口,已然有几分六分半堂年轻一代俊杰的样子。
很奇怪的是, 他此前觉得两人是同类人的感觉,即便此时发现她是个小姑娘而非是个少年, 好像也并没有改变。
她说要保住朱小腰的性命,而不是让她成为六分半堂和迷天七圣盟斗争的胜利品,看起来也同样并不是一句假话。
但吴其荣觉得,比起朱小腰这个已经受制于人的,他反而更担心自己的安全一点。
“还有人比你更适合做这件事吗?”时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自觉自己在京城里不涉世事,实则是现下还没有用武之地的吴其荣立马在这样的眼光中挺直了腰板。
只听得时年继续说道,“这个追杀二圣主的人, 需要下手有分寸, 正贴你对女子对几分怜惜敬重的心态。”
他抓了抓头发, 总觉得这句话可以理解成贬义也可以理解成褒义,好像还是有哪里怪怪的。
“其二,这个人必须轻功超绝,起码不能比轻功不弱的二圣主要弱。”
这也同样是惊涛书生的长处, 他看起来长得圆润, 脚力却不差。
“其三, 这人必须有伪装演戏的本事, ”时年说出口又觉得这话听起来也像是意有所指, 又改口道,“等得手之后,又得从迷天七圣盟的包围中冲出来,起码得演出有人支援底气十足的样子,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将这些要求结合在一起,可用的人便已经少之又少了,能有此等魄力一搏声名的,舍吴兄其谁啊。”
时年最后又扣了个高帽子上去。
吴其荣已经被吹晕了,他觉得自己从今天开始可能不应该叫惊涛书生,应该叫惊涛好汉。
等等,他不是去六分半堂围观顺便蹭吃蹭喝的吗?为什么好像已经身处贼船还扬帆远行了?
他想着这些却没来得及问出口,而是被要跟朱小腰对调衣物的时年暂时从房间里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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