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铺着草席,孩子在上面爬来爬去。
她自己时不时望一眼逗弄一下,一手用签子戳西瓜吃,看样子悠哉极了。
陆国盛心里很瞧不过眼,一个女人怎么能摆出这么个样子,成何体统!
现在已经开始进入农忙时节,其他人都在田里忙碌,她竟然如此悠哉,也不知道去帮帮忙,真是太不像话了。
哪家的女儿是这么懒的,让人瞧见还以为他们家门风不行,以后嫁娶都艰难。
可想到今天来的目的,陆国盛压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他清咳一声,表示自己的到来。
其实陆国盛还没走到门口,陆夏就已经看到了。
他们家的围墙是用木栅栏,建得也不高,能清楚地看到外头动静。
她懒得搭理对方,自顾自逗孩子吃西瓜。
陆夏看到陆国盛并不意外,再不出现反而会认为这家人性子变了。
这家人跟他们家完全相反,特别没脸没皮,一个个算盘打得贼精。
而她这个大伯最是精明,每次都让自己老婆冲在第一线,他却惯会做好人,后面出来说软话好话,把责任往自己老婆身上推,就觉得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了,又立又当第一名。
实际上一切还不是他的意思,都当别人傻看不见似的。
陆夏回村并没有刻意低调,她好不容易挣钱,总不能为了不让人知道遮遮掩掩苦了自家人吧?
只要买了吃的穿的,瞒也是瞒不住的。
一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大家也不是傻子,一个村子有啥风吹草动的都很清楚,所以她干脆大大方方的。
他们家现在已经不欠外债了,享受也不会被人说嘴,可以放开手脚大胆做自己。
我爸妈大哥大嫂他们都不在。
陆夏将快要爬出草席的陆满满给抱回来,连正眼也不给一个。
两家人都闹翻了,也就没必要假客套。
陆国盛看陆夏对他的态度非常冷淡,丢了那么一句就不再搭理,心里很是不高兴。
可现在不是摆长辈架子的时候,将心里的不满压下去,陆国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和蔼。
夏至,你之前回来都没去大伯家里坐坐,今天晚上到大伯家吃顿饭,都是一家人别生分了。
陆夏笑了,这家子一个赛一个脸皮厚。
陆国强之前都对外宣布两家人以后不再来往,不是一家人了,这位大伯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顿饭要真去吃了,吃了他一粒米,后面用一斤肉去赔都不够。
不用了,我听我爸的话。
陆国盛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这表明不再理会他们一家了呗。
之前是你伯母胡来,我已经严厉批评她了,她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乱来,做事之前会多想想。她一个乡下婆子啥都不懂,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陆夏笑而不语。
这道歉可谓十分没有诚意了。
陆国盛觉得自己被一个小丫头夺了面子,他一个当长辈的过来说软话,竟然是这么个态度,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我们到底是一家人,有什么是说不开的。一家人拧成一股绳才能更好,否则肯定会被外人欺负。尤其像你现在在外头做生意,更得家里兄弟们帮忙。
现在外头不像以前,乱着呢。你生意做得好就会被人眼红,没个兄弟帮忙干架,肯定是不能成的。
你两个弟弟别的不说,都长得人高马大的,吓唬人都绝对够用了。
大伯,有什么事你回头找我爸说,我只是个丫头,不管家里的事。
陆国盛最是重男轻女,哪怕家里有很多男丁,依然不喜欢女儿。
当初她被送去读高中,叫得最欢的就是他,觉得他们破坏了祖宗的规矩,坏了他们家的风水。
在他们家,女孩子是不能一块上桌吃饭的。
别看任招娣在外头那么彪悍,在家里都没有上桌吃饭的资格,每次只能跟两个女儿在厨房里吃点剩菜剩饭。
现在两个女儿都出嫁了,她年纪也大了,陆国盛看她年纪也大了这才特许她上桌吃饭。
别看陆国盛自己和两个儿子牛高马大的,可在家里就是懒汉一条。从前两个女儿没有嫁出去,挑水之类的重活也都是姐妹俩做的。
现在出嫁了,也是由任招娣去挑的,其他事更是一动不动,跟个大爷似的。
地里的活也做得特别敷衍,从前能混过去,现在分产到户了,全村地里长得最差的就数他们家。
被人家菜地里的菜都多得拿出去卖或者喂牲畜家禽,他们家还得去偷别人家的,才能支撑下来。
这话不能这么说,你哪能跟那些丫头一样呢,你是能做得了主的。
陆夏半蹲下来,抹了一把陆满满的屁股。
孩子尿了,我得忙去了。大伯,你有事找我爸,跟我说没用。
说着抱着一脸懵圈,叽叽哇哇想要辩解自己没有尿尿的陆满满进屋了。
陆夏不想搭理这个满肚子算计的大伯,要换做从前就怼回去了。
可她现在有护着她的家人,这种长辈之间的事用不着她一个晚辈出面,她也乐得让其他人去分担。
陆国盛看她进屋,他虽是伯父,可男女依然有别,也不好进屋拉扯,只能气呼呼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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