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冷月闭眼躺在床铺上,又去扒了父亲死前留给她的嫁妆盒子。
她望着里头的东西,到底还是打消了离开京城的念头。
去哪里都是为了好好活着,这里已是最好的落脚地了。
虞冷月略歇了一会儿,就下了阁楼,同雪书说:我出去送东西,很快就回来。
雪书很不放心地问:你的肚子怎么样了?
虞冷月笑着安抚她:已经没事了。
雪书这才帮她装好了东西放进篮子里。
虞冷月提着篮子,撑了一把伞出门。
炎炎盛夏,再硬扛着日头,身子吃不消。
虞冷月依旧去了那两家府邸送东西,收了银钱,快步赶回三必茶铺吃午饭。
可不巧了,路过一座茶楼跟前,正好碰到楚武他们一堆人马在里头歇息喝茶。
她正想扭头跑,楚武已经看见了她。
虞冷月假装没瞧见,小跑离开。
楚武已经趁着午休不必巡街的功夫,追了上来,口中唤道:虞小娘子,虞小娘子。
眨眼的功夫,楚武已经拦在了虞冷月面前,颇有些责备的意思:小娘子怎么走恁的快,莫不是在故意躲我?
虞冷月自然地笑开了:楚爷哪里的话!心里惦记着铺子的生意和账本,在想事情,并未听见您叫我。可是要去小铺里买茶?
楚武望着虞冷月直笑,两颊横肉直颤。
虞冷月心里犯恶心,面上还是笑着,说:楚爷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入夏了生意忙,不好把我的丫头一个人留在铺子里。
虞冷月刚一抬脚,楚武就伸手拦她,笑眯眯道:你那铺子一天才挣几个钱,过来,陪爷喝几杯茶。
虞冷月心一沉,从前楚武还没敢这样明目张胆南城兵马司这是换了个什么头儿?竟是正好蛇鼠一窝助长了楚武的气焰吗?
楚武说着就要伸手拉扯。
虞冷月眼见避不开,更不敢在大街上跟楚武这种人拉扯,若今日让他记恨上了,保不齐哪日给她和雪书下套。
她仍堆着笑色,轻轻摁住楚武伸过来的手,笑道:楚爷,小铺再挣不了几个钱,那也是养家糊口的钱。茶水解渴,却不管饱。茶我就不喝了。
楚武低头看着手背上的那只手,柔弱无骨,摸着也软极了。
虞冷月很快收回了手,欠身道:我先赶回铺子里了,改日您再来铺子里叫茶。
楚武手上占了便宜,又的确忌惮青天白日,万一叫哪个路过的大人瞧见了,热出麻烦,只舔着嘴唇笑了笑,应道:好啊,那我就等空闲了,去照顾你的茶铺。
虞冷月拔腿就走,脸色冷了下来。
这宣南坊是待不下去了。
楚武回了茶楼里,越发心痒难耐。
他家里几房小妾,哪个不是一看上就纳了回去,就这个滑不溜手跟个泥鳅似的,到现在都没尝到一点滋味儿。
可他等不了了。
周临渊的马车,悠悠然往三必茶铺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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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冷月刚刚赶回三必茶铺,周临渊居然正好从里面出来。
可雪书手中正拿着两罐点心追出来:郎君,您给了钱,怎么没拿东西。
周临渊与虞冷月擦肩而过,直接上了马车,瞧都没瞧她一眼。
虞冷月接了吃食,追上去问:不知郎君何意?为何不拿吃食?
周临渊用扇子缓缓挑起车帘,俊美的脸上,神色冷郁。
他的嗓音极为冷淡:做这双吃食的手,不干净。
虞冷月愣了,莫不是顾则言看到她与楚武周旋了?
她心有怒意,从竹篮里翻出银子,冷声说:既然郎君嫌吃食不干净,银子还您。
不用了。就当结了之前白拿的。
周临渊吩咐车夫:走。
虞冷月连把银子扔过去的功夫都没有,马车就走远了。
她捏着银子,闭了闭眼,转身回了三必茶铺。
夜里,虞冷月就同雪书商量了离开宣南坊的事情。
她严肃地说:楚武这人不是善茬,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京城这么大,咱们去北边一些算了。
雪书也怵不过,当即收拾起东西。
只不过天不遂人愿。
虞冷月拉肚子之后,便发了一夜的热,次日昏迷不醒,唇色发白。
雪书吓得够呛,连忙去叫了坐馆的大夫过来,给她把脉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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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临渊回了府中,连着几日没去陈嬷嬷那里。
陈嬷嬷听说徐氏已经在给周临渊相看合适的小娘子,就叫了周临渊过去问:三爷之前说的想娶的小娘子,是哪家的小娘子?
周临渊端起茶杯,脸色淡似苍云,说:嬷嬷,我瞧错了人,非为良配。
陈嬷嬷心道,既不是良配,不娶就是。
周家两朝重臣,周临渊祖父后来官至阁老,如今三老爷周文怀也是一部侍郎,入阁指日可待,周临渊亦是进士。
以周家门第,还怕挑不到人?
陈嬷嬷因想起两个多月之前,周临渊问她老太爷给定下的一门婚事,便问道:三爷那一门太爷定的亲事呢?可是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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