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看向李虎,他刚往身体里打完药,整个人都陷进去种涣散又飘忽的状态,连反应也变得迟钝异常。
他的注意从刚就从萧凌那抽离,无声的快感随着注S器的推入在他身体里冲撞着横行,无比强硬的打击着他的感官,视听味嗅触,将它们从他的躯体上剥离。
贩毒的不吸毒,在李虎这就如同句废话。
早些年他根本没想着自己会走上贩毒的道儿,他先是有了瘾,又迫不得已的以贩养吸。
这么多年来,身体早亏空了大半,仅剩的半条命就这么被吊着,吊着吊着,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终归是条人人都要走的路,上不属天,下不着地的,从生到死。
只是他选择着靠着吸毒去漫过,跟那些靠着酒的,靠着爱的,靠着信仰的,又有什么区别?
至少在临了前,也算是逍遥快活过。
萧凌深吸了口烟,从李虎那离开,在公共电话亭给陈时延去了个电话。
刚响了三声那边就通了,她直截了当,说道:“我是萧凌,见一面吧。”
陈时延沉默,过了片刻,回答:“最近不方便,什么事电话里说。”
这次轮到了萧凌沉默,冥冥中她宛如成了陈时延的提线木偶,被他牵着鼻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萧凌抿住唇,她知道从陈时延嘴里撬不出什么,她想到最近的种种,又联系到陈时延如此遮掩的态度,似乎真映着李虎的那句提醒的话。
“这两天有批货要交易,上面的老板很在意,要亲自过来。”她故意卖了个破绽,给了他一个一直在等的机会。
一网打击——多大的诱惑。
陈时延没有怀疑,这么久下来的合作让他深信萧凌,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时候?”
“就这两天,不过,这消息就只有我和李虎知道,你们要是行动,我不会......”萧凌欲言又止,显然是在等他的答案。
“不会,你不会有危险。”陈时延斩钉截铁的说道,似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生怕是到嘴边的鸭子就怎么飞了。
萧凌应了声挂断了电话,她拢了拢被风卷起的外套,踩灭了烟头。
线人,她心里不禁摸索着这两个字,过了会儿,顾自笑了笑。
什么线人,无非是别人用来立功的踏板罢了,在他们所谓的大义面前,谁又会顾及一个工具的死活。
她这才真正认清自己在陈时延心中的分量,渺小如尘埃,她一个的命,怎么抵得过剿灭贩毒团伙重要?
出卖一颗棋子,需要什么考量?
什么保证,什么庇护,到头来不过是张空头支票,信口雌h的P话。
而她到了如今,又怎需要这一小警察的保护?
——
再见到陈时延时,是在他的葬礼上。
她一身黑裙出现,只称作是他的旧友,宽慰几句后,将着帛金的白色信封交到了他亲属手上。
厚厚一沓,里面装了五千块钱。
李虎说的是真的,不过他话只说了一半儿。
有动作的不止是他陈时延,还有他们「兴和」内部。
陈时延在南城的一番张扬跋扈的闯荡,软y不吃,「兴和」上面早想着趁个机会将这不安生的麻烦给解决了。
他的死就在船到港的前一天,刹车失灵,引发的车祸爆炸。
那船上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货,无非是些水产海鲜,陈时延真是有命来查,也查不出什么。
葬礼上,萧凌看着那张变得灰白的照片,心中不知滋味。
她的秘密跟着这场车祸一块儿,被火烧的殆尽。
警方的记录里没有她的名字,陈时延那也没有他们来往的证明。
她所做的一切跟着陈时延的死一块埋在了地下,恍然间,她竟有种绝处逢生的侥幸?
照片上陈时延正笑着,他的表情在脸上凝固。
萧凌还记得他们初见后的对话。
“你会保护我?”
“会的。”
“以你警徽发誓。”
“我发誓,会保你周全。”
她以为的正道、她以为的大义不也到处布满这些伪善的蛆虫?
标榜着为了人民为了百姓,却处处做着自私又利己的「好事」,萧凌冷下脸,转身离开。
——
二月十六,是陈时延的忌日。
他死时还没成家,只留下了家中的父母。
前几年,就连父母都接连去了,除了萧凌,便没人再将他记着了。
萧凌每年都会来他这一趟,雷打不动的习惯,今年亦是。
二月的天还冷着,日子还在正月,来祭奠的并不多,国人多迷信,多少会躲着在这些日子来墓地。
老何随在萧凌身后,他们清早过来,天硬着,太阳还未见。
萧凌在陈时延墓前蹲下身,抚了抚落满了枯叶的石匾。
她朝着何叔伸手,何叔知会,将随身带着的信封转递给萧凌。她将那信封扔进火盆里,打着火点燃。
火星溅起,混杂着焚烧的焦味。
萧凌只是怔怔看了会儿,没多久便起了身。
对着何叔轻道了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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