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这么比喻也是因为他无法完全松口气。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现在在东京找到一只作乱的咒灵都很难,可他就是觉得事情没有完全结束。平静的大海只是表象,波涛汹涌才是它的真面目。
他们现在看到的就是表象。
可波涛汹涌在哪呢?
“有时候男人的第六感也很准,而且吧……”高野树横犹豫了下,“这话我就跟你说了,你可别跟五条先生说。”
没等夏油杰回答,高野树横自顾自说:“这次□□虽然不是你引起的,但是特级诅咒师还活着并且获得了一只特级咒灵这件事也足够掀起一阵巨浪了,保守派那边居然什么动静都没有,我还以为在这次□□结束后会迎来几波暗杀,我都把银行卡里装满钱了……”
夏油杰:“……”
略过了一段废话,高野树横回到正题:“就好像他们真的被五条先生震慑住了一样,可如果真的畏惧五条先生的话,又怎么会三番五次对悠仁出手?”
车停在了公园里。
高野树横这些想法没跟人说过,包括七海建人,连他自己都有点出乎意料,他居然会把这些想法跟夏油杰说。
“你和悠仁现在是相等的,保守派不肯放过悠仁,又怎么可能放过你。所以我觉得他们是在憋大招,五条先生忙到接不了你放学我怀疑就是他们憋的坏!”
夏油杰:“你觉得他们会有动作?”
“百分百。”高野树横笃定道:“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有动作。”
高野树横的话吊起了夏油杰的兴趣,他扭头看过去:“说说看。”
※※※
一个学期过得很快。
暑假的第一天,高野树横说到做到,带立藤彦去奈良喂鹿。
夏油杰拿着鹿饼,一言难尽地朝旁边看了眼。
菜菜子也是一言难尽,咬牙切齿道:“你拍完了没啊?差不多得了,你看周围的游客看你的眼神都像是在看变态跟踪狂。”
五条悟按着快门,闻言看了眼菜菜子,又看了眼她的手机:“你也是。”
菜菜子:“……”
“那是夏油大人,我和美美子的爸爸,拍爸爸怎么了!”
“哦,他也是小彦,我名义上的儿子,拍儿子怎么了?”
一旁,高野树横笑着说:“七海,你觉不觉得我们像是带孩子出来玩的爸妈,我爸你妈。”
七海建人:“……”
大儿子正在和大女儿吵架,小女儿目不转睛看着小儿子,小儿子像个投食机器,快速把鹿饼全部喂完后拍了拍手,走开了。
高野爸爸叹了口气,回头看另外一边。
钉崎:“奈良的鹿一顿能吃多少个饼啊?伏黑,你知道吗?”
伏黑:“没有数过,可能饱了就不吃了吧。”
虎杖:“哦!!”
两人循声望去,就见虎杖的鹿两三口吃完了他放在地上的鹿饼,然后盯着他怀里剩下的,逐渐靠近,随后就演变成他跑,它追,鹿饼插翅难飞。
钉崎:“……”
伏黑:“……”
高野爸爸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算了,孩子开心就好。
喂完鹿,去吃饭,吃完饭,逛神社,等到天黑,泡个露天温泉后就睡觉了。
翌日,他们前往野营烧烤的溪边。
这里被高野树横包了下来,除了他们其他游客不会来。
阳光穿过树叶打在搭起的帐篷上,溪边的鹅卵石被晒得滚烫,溪流波光粼粼,还能看到游动的小鱼。
弦一的脑袋就映在水中,大大的脑袋大大的眼眶,手掌也是大大的,和生前瘦小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它知道现在的自己很丑,但没想到会丑成这样。
一时间,弦一难以接受。
夏油杰盯着弦一看了半天,直到后面,虎杖叫上它一起去抓鱼。
林中有人工种植的果树,生火需要木枝树叶,于是又离开了几个人去收集物资。
夏油杰则拿着两个水桶去溪流的尽头。
装了一桶水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五条悟往夏油杰身旁一顿,像老父亲叹了口气:“杰啊,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沉闷得像个小老头,都不跟我说话,是不是不跟我好了?”
不跟我说话这种调调像小孩子说的。
夏油杰把水桶往地上一放,去拿另一个空瓶浸到溪流里,也用着小孩子的调调说:“反正你只带夜蛾那老家伙和硝子玩,又不带我。”
五条悟愣了下,忽然大笑起来。
他从胳肢窝抱起夏油杰坐在自己肩上,然后拎着两桶水往回走。
“我只是在和他们商量,要怎么做可以让你重新信任我们。”
五条悟总是这样,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都是笑眯眯的,看上去没心没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时候看到并肩作战的三个学生,他会想起杰。
高专时期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会走在他前面,两人都毫无芥蒂并互相信任地爽朗大笑。然后画面一变,是现在的五条悟和现在的夏油杰面对面而立。
笑眯眯的五条悟和脸色阴郁的夏油杰,中间像有条无法跨越的鸿沟。芥蒂就像长满刺的荆棘,靠近就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一旦存在,就像春风吹又生的野草,斩不完烧不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