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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然呿了声。
    红绿灯跳转,岑蔚收回手重新坐正:“他们会喜欢你的。”
    很快就到了家楼下。
    周然停好车,但岑蔚没动。
    车外路灯昏黄,居民区静谧安宁。
    车内,周然把手伸过来,岑蔚搭上去。
    “刚刚上去找你的时候,我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
    “你走了大概一两个月之后吧,我在电梯里遇到楼下邻居,和我问起你,说好久没看到你了。”周然用指腹摸了摸她的手背,“我说你生我气,回娘家住两天,他们还教我要怎么哄你。”
    岑蔚掀了掀嘴角:“是吗。”
    周然笑着嗯了一声。
    车厢内安静了会儿,岑蔚抿抿唇,出声问:“你后来是怎么过的啊?”
    她想知道很久了,但一直不敢问。
    周然佯装不满:“你还好意思问啊?”
    路灯的光映在岑蔚的眼瞳里,她说:“不管你信不信,我那个时候不比你好受。”
    周然放轻语气:“我知道。”
    前年年底,心橙的财务出现了问题,那会儿他们几乎住在公司,没完没了地开会商讨对策。
    到现在,心橙虽然在国内咖啡市场上勉强站稳脚跟,但也没能实现净利润转正,“商业奇迹”的外衣下其实痕迹斑斑。
    那时候纪清桓差点向家里低头求助,后来戚映霜知道了,二话没说往他卡里打了一笔钱。
    纪清桓看到那数字,又好气又无奈,在他们面前笑着宣布自己以后就是软饭男了。
    夏千北说要不干脆把纪清桓送去入赘,以后就认维仕做爹。
    “那为什么不先回家找亲爹磕个头。”
    “去你们的,让你们想办法不是让你们想怎么卖老板。”
    其实都是苦中作乐,那会儿他们都做好了满盘皆输的准备。
    第一根烟是程易昀递给他的,在公司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
    周然抽了一口,嫌辣,呛得直咳嗽。
    程易昀找店员又拿了一包,问他要不要试试这个,薄荷爆珠。
    他说他人生第一包烟就抽的这个,抽起来不算爽,不过捏碎爆珠的瞬间还挺舒服,就和有些人爱捏塑料泡沫一样。
    周然摇头:“我不喜欢薄荷。”
    但他还是买了。
    十一月已经算入冬,一口烟下去冷得他打颤。
    程易昀问他:“不是说不喜欢吗?”
    周然回:“不喜欢才更提神。”
    那个晚上,岑蔚趴在他肩头,和他说:“那么多人里,只有和你待在一起我才能松口气。”
    周然和她恰好相反,他一想到岑蔚就像心上悬了根绳,没办法放松呼吸。
    想到她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还能再挺一挺。
    还好现在不需要了,她就在他的身边。
    岑蔚问:“要是我们没有在蓉城遇到呢?还会再见面吗?”
    “会吧,相亲的时候。”
    岑蔚笑起来,说:“那也挺有意思的。”
    她模拟起那副画面,绘声绘色道:“诶,你是周然吧?你还记得我吗?我们高一一个班的。我找你借书你个小气鬼不愿意,还直接给我剧透凶手。我因为你被教导主任骂了半节课,写了八百字的检讨。”
    突然就翻起旧账,周然啧了声,想捂住岑蔚的嘴。
    岑蔚伸手挡住他,伸长脖子继续说:“最过分的是什么?是后来班里有人传我俩是因为早恋被叫走的,说是我和你表白被拒,恼羞成怒朝你砸的书,你说气不气?”
    周然不动了。
    岑蔚放下手,咬牙切齿道:“都这样了,你个混蛋居然还在十年后说忘了我是谁。”
    “我没忘。”周然背靠着座椅,垂下眼。
    “我发现了。”他连她后来去了哪个班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忘了她是谁。
    “而且大家那会儿都是开玩笑的,谁会真的那么想。”
    岑蔚撇撇嘴:“反正吃亏的是我又不是你。”
    “那你现在还那么觉得吗?”周然掀眼看向她,“喜欢我这种人很糟糕吗?”
    岑蔚皱眉不解:“什么叫喜欢你这种人很糟糕?”
    周然看着她的目光称得上平静,只是手指下意识的蜷缩出卖了他心底的耿耿于怀。
    他发现自己仍旧记得很清楚。
    在同学们的满堂哄笑里,岑蔚的窘迫、羞恼、不可思议,和急于撇清关系的一句“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啊?我又不瞎。”
    一切都很清晰,像上学时书桌上那些凹凸不平的划痕。
    “我真的那么说了吗?我不记得了。”岑蔚表现得有些慌张。
    周然耸肩,朝她扯了个笑:“也可能是我听错了,没事,都过去多久了。”
    岑蔚看着他,心里泛起一阵异样感,密密麻麻的,说不清。
    她倾身过去,伸手抱住周然:“所以我那个时候伤害到你了吗?”
    “没有,别想了。”周然揉了揉她的头发。
    “对不起。”岑蔚埋在他颈侧小声说。
    周然失笑:“见外了啊,我们都什么关系了。”
    “是十六岁的岑蔚对十六岁的周然说的。”
    “那十六岁的周然也和十六岁的岑蔚说一声对不起。”
    “哇。”岑蔚感慨,“我们差点就要记恨对方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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