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管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接话的宫侑,自顾自地往下说:“那个时候,我还喜欢着你,也怨恨着你,虽然说的是一时的气话——‘宫侑,你总有一天也会体会到真正喜欢上别人的患得患失,自己真心付出的情感在对方眼里一文不值的难过悲伤’——你看,是不是应验了?”
宫侑表情僵硬地别开脸,语调似是满不在乎:“才没有。”
松岛只当他是嘴硬,无所谓地撇撇嘴,动作轻巧地拍铃木的手臂叫她:“悠亲亲?起来了哦~差不多轮到你换衣服了。”
“嗯?嗯……”
铃木睡得不深,很快醒过来,看到边上的宫侑,和他打了招呼之后拿上放着制服的袋子去更衣室换衣服。她回来时松岛已经离开,只剩下宫侑一个人坐在观众席的位置,她问:“结衣呢?”
“去准备乐队的演出了。”不知道松岛临走前又说了什么,宫侑神情不自然,语气僵硬地问,“今天很累吗?”
“只是假发戴久了有点头疼。”铃木看了他一会儿,“你生气了吗?”
“嗯?没有。”宫侑别开脸。
“但是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这几天。”
“……上次在更衣室没说完的话……”宫侑站起来,看到铃木随着他的动作略抬起头。
她与他说话时总是会看着他的眼睛,当然,与别人说话也是一样。她只是表现得淡然不想与别人建立联系而已,与他这样无法无天的任意妄为是不一样的。
所以她从来不会让人体会到“自己真心付出的情感在对方眼里一文不值的难过悲伤”,她会认真回应别人的善意,无论是不是真心付出的情感。
“铃木,快点过来,就要拍班级照啦~”小礼堂外传来山崎的声音。
“好的,马上。”铃木应声之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接着他的话问,“还有什么没说完的吗?”
“……没什么,只是被你吓了一跳。”只是因为对方动作太突然被吓到了一点点而已,只有一点点。宫侑短暂的自我焦躁之后,语气又变得凶巴巴起来,“这样的事不能随便对别人做!你能不能……能不能有点常识!”
“但是,”尽管被宫侑说“没常识”是一件很不合理的事,铃木还是认真回复,“侑不是‘别人’。”
宫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停滞了两拍。
他一时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涩哑的喉音:“……真的?”
“嗯。”铃木想了想,为了加强说服力,一一举例,“还有奶奶、北前辈……”
宫侑:……
她的列举还没说完,山崎第二次过来喊人:“铃木~快一点~”
“来了。”铃木走出门之前转回身,详细解释“不是别人”的含义。
“是对我来说,需要珍惜的人。”
·
晚上的篝火晚会大家都不再根据年级或是班级扎堆,而是自由地和二三好友,或是社团隐退的前辈聚在一起。篝火边上的露天舞台,乐队的演唱已经开始,也吸引了不少人在台前驻足。
铃木被竹取叫着一起去跳土风舞了,竹取原本就是开朗大方的性格,这几天和铃木相处了许久发现她并没有传闻那么可怕,外加话剧的男女主角情感加成,于是非常乐意找她一起玩。
铃木拒绝了两次,说自己不会跳,但耐不过竹取再三邀请,被她拉入了跳舞的大圈。
宫侑看着人群中铃木被竹取带着,慢一拍地跟着前面的人跳着男步,正打算去把人捞回来,还没动作就被宫治拉住了。他和自家兄弟拉扯一会儿,向边上的北信介告状:“北前辈!要注意不能让悠交到坏朋友啊!”
宫治:“她还能交到比你更差劲的朋友吗?”
“你才差劲!”
大约因为已经辞去队长的职务,北信介倒没有要拉架的意思,他看了一眼的铃木的方向,似乎有些欣慰:“小悠能交到朋友是好事。”
宫侑一直想知道铃木以前的事,听他终于提到相关的话题,一下子也顾不上和兄弟搓火,凑到他边上问:“北前辈你为什么这么说,发生过什么事吗?”
北信介没有直接回答,直直地看了他一会儿,把人看得一头雾水之后略带笑意地问:“这样好吗?”
“什么?”
北信介略抬了抬头指向跳舞的人群,宫侑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土风舞已经结束一圈,宫治正替代竹取和铃木跳第二圈,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方便铃木,他跳的是女步,一些动作看上去像是铃木从身后抱着他一样。
看宫侑狂奔而去,那边又闹腾起来,尾白忍不住吐槽:“北,有时候你也挺恶趣味的。”
北信介没有否认,弯起嘴角向他眨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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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风舞结束,乐队的演唱也接近尾声。最后一曲已经结束,接下来是成员的即兴表演时间。
松岛作为乐队的贝斯手兼主唱,即使在天气还较为寒冷的2月底,在舞台上又唱又跳的也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她看到人群外围站着鼓掌的铃木和宫兄弟,伸手远远地向他们打招呼。
铃木也生疏地举高右手回应,但很快被热情听众“再来一首”的呼喊淹没。
“呼……”松岛重重呼出一口气,借此调整自己的状态与叫嚣着似要冲破胸膛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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