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狂欢戛然而止。韵卓、丫丫公主等诚兴高层领导匆匆离席。一个噩耗悄无声息地传开:大学者楚披荆于今天晚上遇刺,经抢救无效,二十分钟前与世长辞。
“楚溪知不知道这件事?”韵卓阴沉着脸问道。他说什么都么有想到楚披荆会在这种时候出事。
丫丫公主急道:“除了杀手,楚溪是第一个知道的。当场就气得吐血。也真是的,他刚刚醒转,就遇见这样的事。”
二十分钟前,正是东涡军队大溃败之际,京都十分混乱。
韵卓皱了皱眉,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又道:“他现在有没有事?”
“楚溪晕过去时,身边就只有轻铃。轻铃已经告知了圣女,想来圣女已经到了。应该没事。”
几个人脚步匆匆。韵卓和丫丫公主更是来不及乘坐飞车,直接驾驭希儿卓、寒玉调飞走。他们的随从也不敢懈怠,紧随其后。
飞在空中,韵卓又问了一句:“楚溪和雨归没有住在一处吧?”
“没有。楚溪自己晕倒之后,就重新找了一个住处,距离雨归住的地方并不是特别远。”
“那雨归知不知道这件事?”
“哪里敢让她知道?”丫丫公主颇为焦躁,“他两个现在就一病秧子,一个楚溪晕倒已经是手忙脚乱,要是再激得雨归也吐血晕厥,那今天晚上……唉!不说了。”
几分钟后,数道人影落在楚溪住的地方。韵卓几人进得楚溪的房间,便是见到楚溪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的肤色,已然和死人无异。
楚璃和轻铃坐在楚溪的身边。楚璃双眼红肿,还在轻轻抽泣。轻铃阙着嘴,想哭却不知道怎么哭。
圣女坐在一光线不足的角落里,人们只能看清她一身青衣,看不见她的眼神。她到底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
当韵卓和丫丫公主冲进来的时候,在场的人无一察觉:圣女深深吸了一口气。
人在受到惊吓后容易深呼吸,过于激动、欢喜时也会深呼吸。
韵卓一进来,就是问圣女:“楚溪……还行不行?”
“死不了……如果他不想死的话。”圣女一向没有感情的声音略微酸涩,“他现在得的是心病,我没法治。”
青纱之下,没有人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的一张容颜。
“怎么会这样?”韵卓很清楚,圣女的话等于给楚溪判了死刑。
似乎是听见了韵卓的话,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楚溪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地道:“你答应过我,好好保护我的父亲。现在……可好?”
韵卓惭愧得无地自容,紧紧握着拳头:“我的确是将他们安置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修养。他已经好转了,今天还和我说了很多话。但是……今天晚上这刺客,只怕不是一般的人。”韵卓说的“不一般”指的不是刺客的能力,而是刺客的身份。
“我不管是谁。我只知道他死了。”楚溪说话时,又闭上了眼睛,问道,“璃儿在……吗?”
“哥哥,我在。璃儿一直都在。哥哥……有什么话要说吗?”楚璃抹了抹眼泪,握着楚溪的手道。
楚溪长长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他并不是想要说什么,他就是很单纯地想要确认一下自己的妹妹在不在。
“他和你说了什么?”楚溪的这句话,却是对韵卓说的。
“你父亲问我,你有没有给我们惹麻烦。我说你现在乖得很,完全不像小时候。他又说这样他就放心了。他记得你小时候可是坏得很,专干废事。自己干也就算了,还经常怂恿雨归和你一起干。”
楚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很是苦涩地道:“可惜……我都不记得了……”
“小溪,你也别怪你的父亲修改你的记忆。否则以你小时候那脾气,早就捅出幺蛾子出来了。”
“我知道……”楚溪道:“我小时候没有少挨鞭子吧?只是你们……为什么都没有提到过我妹妹?小雨没有,四叔没有,世伯没有,你也没有,现在……连我的父亲都没有。”
人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楚璃。
没有人回答楚溪。楚溪也再次沉默。他不想说话。他在紫荆宫、兰山会、以及三大家族之间周旋,呕心沥血,削弱三大家族,甚至灭了侞罗家,为了就是整改规则,给自己的父亲有一个平反的机会,让他的后半生过上自由的生活。
如今楚披荆突然死了,楚溪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曾经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毫无价值,这如何不让他心如死灰?
圣女从阴影中走出,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让他最在乎的那些人……赶紧来这里。就算是和他关系好的,也叫来。”
“这是什么意思?”屋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荆梦鸿轩也来到了楚溪这里。
韵卓的心也沉了下去,听圣女的话,怎么感觉像是让这些人来见楚溪最后一面?
“唤起他的求生欲,还有他对理想的执念。只要他不想死,暂时就不会死。”“死”这个字,是很多人都会避讳的字,可圣女却是丝毫不在乎。“死”在她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
这消息一放出去,不少人就是陆陆续续地赶来。最先过来的是雨归,她几乎是被豆豆背过来的。知道楚溪的情况后,她红了眼睛,却是拼命忍住泪水,撅着嘴倔强地道:“我都还没死了。你要是敢死。黄泉路上,别让我追着你!”
“你说什么呢?”楚溪再次笑了出来。
不久以后,五王爷带着紫木白薇赶了过来。小郡主一见到楚溪,就忍不住落泪,哽咽道:“哥哥……”
楚溪干涸的心灵,像是突然被淋了一场春雨,有什么东西在萌动。
随后,来了一个楚溪意想不到的人:傅英倪!见到楚溪,他惭愧地道:“是我糊涂……我……我现在来看你。”
楚溪没有怪他,脸上多了一抹笑容。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怪过傅英倪,只是很多事情没法和他解释罢了。
“我还把他们也带来了。”傅英倪退到一边,好让楚溪看到他身后客厅中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