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年的时候，我回到韩国，在服兵役之前，和SM签订了一个合约。”
    在尹执诧异地翻动手上那叠文件的同时，在一旁盘腿坐下来的韩宇也在为她耐心地进行说明。
    “你也知道，少女时代这个组合里面有不少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那时候的我很不希望把她们的自由交到一群我根本不放心的家伙手里。于是，就有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协议。”
    尹执抬抬眼皮子，若有若无地剜了韩宇一眼，“原来那九千万你用到了这里？”
    “实际上，是每年九千万。”
    韩宇说这话时的模样让人恨得直咬牙。
    “直到去年为止，我基本上每年都会支付给SM九千万美金，以维持这个合约的合法效力。虽然11年、12年的时候，SM曾一度中止过协议，但后面因为我主动再找上门，合约又继续执行了下去。毕竟，每年九千万不劳而获的外快，不是谁都能拒绝的。”
    尹执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韩宇，从牙缝间迸出一个个字来：“之后我不管，可你知道，09年那时候的九千万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吗？！”
    “我当然知道，当年LJ正值发展初期最需要资金注入的时候。”
    韩宇淡然地点点头，旋即又话锋一转，“但当两件事相冲突的时候，你就不得不从中选出一个更为重要的。你认为在我眼里，是LJ重要，还是允儿她们重要？”
    韩宇这话令尹执有些沉默。
    不语片刻后，她才忿忿不平地瞪了眼前这男人一眼，嘴里又吐出了那句评价：“变态妹控！”
    “随你怎么说，当年那时候，动用那么大笔的资金，的确是我对不起你们，这我无话可说。”韩宇一脸的无所谓，“不过这笔原本还挺赔本的买卖，现在看来，倒是我赚了。”
    尹执蹙起眉头，拿起地板上那叠厚厚的文件，冲着韩宇晃了晃，“刚刚这些文件我大致看了一遍，你对少女时代这个组合拥有所有权不假，但这个所有权是有时间效力的，如果SM不同意和你续约，这份合同就会从此失效。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上面并没有规定，你对‘少女时代’这个名字也具有所有权。”
    “那是因为你想看到的那份合约并不在这些文件里面。”韩宇忽然笑了起来。
    在尹执流露出疑惑的目光中，他转过身去，把手伸向了暗格中那座还没打开的紫色保险柜，也就是标记着“泰妍”名字的那个保险柜。
    同样的规律，在“0309”这四个数字被依次输入以后，韩宇也轻松地拉开了这个紫色保险柜的门。
    后面的尹执不由凝神看去，这一看，她就愣了愣。
    和林允儿那个保险柜大相径庭，金泰妍这个保险柜里的情况堪称冷清。
    比起柜中偌大的空间，保险柜里真正存放的东西简直少得可怜，只有最中间那层放着一叠东西。
    从尹执的视角看过去，那应该是几张照片和好几份文件。
    “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
    没有兴趣再去看那几张拍摄于金泰妍不同时期的照片，尹执迫不及待地接过了韩宇递给自己的那几份文件。
    她连续翻动了上面的几份，发觉内容和林允儿柜子里的文件相差无几，都是这些年以来金泰妍她们和SM签订过的经纪合约正本，可就在她刚准备张口向韩宇说出疑问的时候，她翻到了最底下的那份合约，一瞬间，视线便被吸引住了。
    “这、这是……”
    在翻看了几秒后，尹执脸上的表情就渐渐化为了惊讶，乃至是惊奇。
    她又急忙翻看了一下前面的那几份合约，最终抬头看向韩宇，神情多少有点不敢置信的感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她拿着的这份合约其实说出来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从签订日期能看得出来，这应该就是最早韩宇和SM签订的那份所有权转让的合约。
    问题是，作为一名在商场上也久经磨砺的女强人，尹执在反复研读这合约上的条例后，就忍不住心头一跳！
    其他的地方都没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合约上最重要、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一个条例。
    这个条例规定着，SM同意将公司与少女时代九人签订的所有合约上的甲方权利，转交给韩宇。至于韩宇答应给SM的经纪收入，在下面还有别的条例另行陈述。
    尹执最初看来看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后来仔细一想，脑海中就猛地跳出一件被她忽视的事实！
    要知道，这个合约签订的时间是在少女时代刚刚出道的时候，也就是说，合约上所规定的内容，包含了少女时代的组合约！
    组合偶像的经纪约也分为个人和组合，这是因为艺人总有单独活动的时候，收入的分配不能完全按照组合约上的内容来执行。而不管是哪个组合，在最初出道前和公司签订的合约内容当中，一定也包括了组合品牌名的所有权归属。
    SM和韩宇签订了这个合约，也就是说，SM当年把少时刚刚出道时的组合约也转给了韩宇！
    尹执刚刚回头看了一下后面SM和韩宇续约的那几份合约，结果不出所料地发现，在后来签订的合约当中，SM和韩宇签订的合约内容依然是转让所有的甲方权利。
    就算是少女时代和SM公司签订的合约也有时间效力，经纪约到期后，SM所持有的甲方权利也将全部失效，所以SM根本不怕韩宇一劳永逸地把少女时代这个组合攥在手心里。
    可眼下的问题就在于……SM最早和少女时代九人签订的组合约里，有些条例是永久生效的！
    比如说，关于“少女时代”这个名字的使用权。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出手要趁早。”
    韩宇朝着满脸吃惊的尹执微微地咧嘴一笑，轻声说道：“你不清楚当年对于SM来说，少女时代是一个多么大的‘鸡肋’。SM那时在女团领域日渐式微，急于重新树立威望，可想而知，在‘黑色海洋’发生以后，SM那些人的心里面有多愤怒。他们开始变得急躁了。既想要继续搏一把，又害怕少女时代会和天上智喜一样让他们得不偿失。你知道吗？要不是我半途中的资金注入，少女时代甚至可能都不会有后来《Gee》的这首歌出现。”
    “但这也不意味着他们真的会那么轻易地和你签订下这样一份合约吧？”尹执仍感到不可思议，“要知道，他们一旦签下这个合约，就相当于把少女时代这个组合完全交到了你手上。经纪约又有什么约束力，只要你有‘少女时代’这个名字在手，随时随地就可以再组建起一个‘少女时代’！”
    “一个大包袱的出现，总是难免让人心态浮躁。我的表现让他们相信了我只是一个爱好有点奇怪的年轻富豪，他们也不认为以我的财力有必要踩进娱乐圈的这滩浑水，于是，就自然而然地放松了警惕。最关键的是——”
    韩宇嘴角的笑容愈发显得温和起来，貌似人畜无害地对尹执说道：“当时我在签约的时候，闹出了点小动静，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分散了，所以李秀满在签订这个合约的时候，根本没有认真看上面的条例。”
    这话说完，他就发觉，尹执依旧在蹙眉盯着自己看。
    “就这样？我怎么感觉，这里面还有点什么？”
    韩宇坦然自若地和她对视着。
    “……好吧。”
    败下阵来的韩宇一摊手：“实际上我刚才说错了，09年的时候我花费了不止九千万，准确地说，应该是九千万多一点。多余的那一点……被我当成奖金分给了SM的法务组成员。”
    尹执止不住地吸了口气，她一抬手，也不知道是指着外面的哪个方向，就问：“这几天来我们公司的那个SM法务组，里面有多少你的人？”
    “这不好说。”韩宇老实地摇摇头，“我当年和那个律师谈过一通电话之后，就再也没和他联系过。不过看SM那边的反应，这些年他的事迹应该还没败露，没准过两天我可以再去找他谈谈。”
    尹执脸色格外复杂地注视着韩宇。
    良久后，她才幽幽地说道：“真的很像。”
    “什么？”
    “你这副卑鄙阴险的样子，简直和你当初在旧金山拐骗我当你助理的时候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韩宇也不生气，只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SM既然想从我这里占便宜，那么他们也就应该做好准备付出一点什么。”
    “光是‘少女时代’这个名字，就足够我们拿回本钱了！”
    尹执抖了抖手中的那叠文件，用一种哭笑不得的语气说道：“一个韩国娱乐史上最辉煌的名字，作为成功把这个史上最成功的女子组合挖到手上的娱乐公司，LEON娱乐这下子是真的要出名了。接下去，我们只需要支付少时的违约金就可以了。”
    “我的记忆要是能早点恢复的话，”韩宇明显有些遗憾，“就能赶在那些丫头和SM签订新的经纪约之前行动。这样的话，我们连违约金都不用赔。”
    尹执抿抿红唇，直勾勾地瞅着他，“你老实告诉我，这一切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吧？你在很久之前就计划好了将来要进军韩国的娱乐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