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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
    这几日二人浓情蜜意,恰似小别胜新婚,夜夜欢好,极尽缠绵。北堂傲性情淡薄,本不是个重情好色之人,但现在却要夜夜抱着言非离,直抱得他精疲力竭为止。言非离对他又一向百依百顺,此时得他真心相待,更是倾心回报,甚至由得他对自己用尽所有羞耻的姿势享尽欢愉。
    不过越是甜蜜的日子,越是让人担心会有结束的一天。今日曜日无意中问的那句话,正戳中非离心里最不愿提及的地方。
    “谦之,你带离儿来这里也有几日了,打算何时回去?”
    “再过一阵。怎么你也问这个问题?”
    “就算我不问,早晚也要知道的。你这几日不用上朝吗?”
    “这次我得胜回朝,皇上已下令举国同庆。又因我伤势未愈,皇上特意交待了我可闭门休养,何时上朝由我自己决定。”
    北堂傲肩部的伤乃是伤了筋脉,若是常人,这条臂膀早就废掉了。只因为他修炼的明月神功不同凡响,有自行疗伤的功效,所以才恢复得这么快。但是今后要想若当初那般挥行自如,也是不大可能了。
    言非离想到日后二人该如何相处,越发觉得是个难处。若是随他回王府,但是他已是从天门脱离出来的人了,并不想再回去。何况当初与夫人林嫣嫣还存着一些隔阂,许多事只怕不易解释。
    “非离,你不想和我一起回去么?”北堂傲见他神色,已知道他在想什么。若是以前,这个问题他根本不会问,自然是要他跟自己走的。可是此时却不得不尊重他的意见。
    言非离摇了摇头:“我已经离开天门了。”
    “你是离开了天门,但是没有离开我。何况在这里我并不是天门门主,你也无需再以原来的身份回去。”
    “如此就更加不可以了。你是堂堂北堂王,位高权重。而我只是一介平民,你想要我以怎样的身份留在你身边?你的随身武将吗?”
    “有何不可?”
    “谦之,你知道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再不能如当初般随你征战沙场。一个上不了战场的人,又如何能做武将?”言非离说到这里,神色有些寥寥。
    北堂傲握住他的手:“非离,我并不想让你再上战场。”
    言非离轻轻叹息了一声,勉强笑了笑。他从十二岁开始举剑上阵,习武练兵,在刀光剑影中奔波了这么多年,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本以为在马场的这种安稳生活是他梦寐以求的,但有时想起过去的刀马岁月,却隐隐有些怀念。难怪历代那么多名将,引退之后仍念念不忘沙场生活。
    “非离,其实不做武将也好。我也不想再让你以下属的身份随我回去。”
    “……谦之,无论何种身份,我都不会和你回去的。”
    北堂傲皱了皱眉:“是因为嫣嫣?”
    言非离微微一顿,斟酌了一下,才慢慢道:“这也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我们的关系……总是不容于世的。”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北堂傲听他如此说,心中也是烦恼。却紧紧握了握他的手,说道:“这些总是有办法解决的。你不和我走,难道还想和我与离儿分隔两地?难道你不想时时看见他吗?”
    言非离望向远处,曜日正骑在一匹小马马背上肆意奔跑。小小年纪,身姿却十分矫健,两丈来高的栏栅轻易便跃了过去。
    言非离脸上不觉露出骄傲怜爱的神色,过了半晌,说道:“我自然是想时时和你们在一起的。可是谦之,我们又能怎么办?”
    北堂傲沉吟不语。虽然他们已经倾心相爱,但是这种关系,在当今这种环境中却要背负着巨大的压力。何况他位为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举一动不知有多少人注目着,岂能真由自己随心所欲?当年明国崇鑫帝痴恋一名男子,大掀男风之好,为他倾国倾城,几乎将明国数百年的基业都葬送出去,因而这近百年来,明国对龙阳之好比别国打击的都更为厉害。如果自己与非离的关系被世人发现,自己倒是无所谓,但非离却十分不利。
    何况,还有林嫣嫣。
    北堂傲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只是握紧了他的手,没有说话。
    “父王!义父!”
    两人同时望去,远处马背上的离儿正得意地冲他们挥手。
    这件事二人还未商量妥当,第二天王府就来人急报,说二世子病重,高烧不退,请王爷和世子赶紧回去。
    “父王,辉儿病了,我们赶紧回去。”曜日闻言,心中焦急,拉着北堂傲的衣袖催促着。
    北堂傲吩咐下人去准备,即日起程。
    言非离道:“谦之,你们走吧,我不便留在这里,还是先回去了。”
    北堂傲道:“也好,你回刘七那里等我消息。”
    “义父,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言非离抱抱儿子,说道:“义父不和你们走。离儿回了王府,别忘了义父。”
    “离儿不会忘记义父的。等辉儿病好了,我带他一起来看义父。”
    言非离有些恋恋不舍。可是转念一想,从京城到这郊外不过几个时辰的路程,说不上遥远,若是想念了,随时可以相见。
    北堂傲摘下腰际的一枚玉牌。“非离,这个你知道是什么。拿着它有事方便些。”
    言非离没有推辞,将玉牌收了起来。待他们走后,收拾了一下东西,回了刘七那里。
    北堂傲带着曜日匆匆赶回王府。
    “王爷!”
    来到曜辉的卧室,几名丫环老妈子看见他连忙跪下行礼。
    “辉儿怎么样了?”北堂傲坐在床边,向床上的小人儿看去,不由一惊。只见斑斑红点布满那张稚嫩的小脸,一直蔓延至脖颈以下。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一位老御医颤巍巍地上前:“回禀王爷,二世子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北堂傲不耐地催促。
    “怕是出痘了。”
    “什么!?”北堂傲心里已经隐隐有数,可是听他一说,还是浑身一震。
    竟然是……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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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非离回到家,刘七看见他大为惊喜。
    “小言,你回来啦?这几日在北堂王的别院过得怎么样?北堂王没有为难你么?”
    “没有。”言非离笑笑,跳下马来。“怎么不见雅儿?”
    “那丫头和兽医小袁去马场看马了。”
    “有马病了?”
    “没有。只是有两匹母马有崽了,我让袁清去看看。”
    刘七随他走到马厩,将马拴好,侧头仔细望了望他。“奇怪……小言,我怎么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有吗?”言非离疑惑,站在原地由着刘七绕着他晃了两圈,上下打量。有些好笑地道:“你看什么?我哪里不一样了?”
    刘七挠挠头:“我也说不好。”
    言非离今日回来,刘七远远地便见他神色舒畅,举止泰然,还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味道。就好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带着酒足饭饱后的悠然和懒洋洋的神态。而且那眉目间的神采飞扬,只有傻子才会看不出来。
    言非离却不知道这些。只是这几天的日子逍遥如神仙。既有爱人在旁,又有儿子相伴,想不舒心都难。
    “阿七,我累了,先回屋去休息一下。”
    “好。晚饭时我叫你。”
    言非离这几日夜夜与北堂傲缠绵,这会儿骑着马回来,奔了小一个时辰的路,身上跟散了架似的,全身的骨头都在酸痛的叫嚣。
    回到屋里,倒在床上,再也无力起身。试着运转体内真气,虽然气息通顺,却不足于行。
    双手不自觉地抹上自己发鬓和额角。想起这几日醒来,睡在枕边的那张面容,光洁柔亮的肌肤,乌黑如墨般的长发,惊异地发现,除了更加成熟外,那个人竟然还如十二年前初相遇时的冷艳。
    与他相比,自己真是老了,岁月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留下各种痕迹,好像生怕他忘记似的,不断以身体机能的步步衰退来提醒他。若不是靠着这仅剩的几成功力撑着,不知今日的自己是什么模样。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停止过练功,可是内力恢复至此后再无丝毫进展。言非离知道,到了他这般地步,已不是勤奋与否的问题。想必这便是当初秋叶原所说的,身子折损过甚,落下永难治愈的病根。
    言非离虽然满身疲惫,却呆呆地倒在床上难以入睡,只是直直地望着床顶。
    以他这副身体,只怕已经折了许多阳寿,留在北堂傲身边,实在不知能有多久的幸福。那人得天独厚,不仅修炼一身内功,更是天生一副好容貌,让人为之天人。自己只是一介凡人,怎配和他并肩而立?
    不是言非离妄自菲薄,只是北堂傲留在他心里高洁如月的形象太过深刻,常常让他觉得天上的明月是不该与他这般凡夫俗子在一起的。
    言非离深深的叹息一声,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胸前的红缨。那里今晨,还刚刚被他留下了印记,酥酥痒痒的,还有些微疼。他的欲望如此强烈,自己几乎应付不了。幸福来得太快,来得太猛,总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在一起时甜蜜恩爱,可一旦别离,却又忍不住怀疑起来。
    言非离猛地翻过身,拉过被褥盖在身上。
    别想了,好好休息!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念佛!?”北堂傲在辉儿床畔陪了一宿,毫不容易孩子情况好了点,才想起一直未曾见过林嫣嫣,一问才知,她竟然一直在佛堂理佛。
    辉儿已经病了好几天了,开始众人都没当回事,只当是发烧。直到他昏迷一天一夜未醒,身上出了红痘,这才慌张起来。大总管去请示夫人,林嫣嫣给了他一块令牌,去宫里请了御医来诊治,这才知竟然是出痘。大总管心知不得了,于是连忙派人把王爷叫了回来。
    “我在这里念佛,是在为辉儿祈福。”林嫣嫣面对着佛像,一派庄严。
    “他不需要你祈福,只要你在他身边陪陪他,他就会好得快了。”
    “我陪他他就会好了?”林嫣嫣转过头来,表情十分奇异。“如果我一直在他身旁陪他,他就不会生病了?不会难受了?”
    北堂傲看她模样,压下怒火,沉声道:“你是他母亲,你在他身边他会觉得好些。辉儿现在生病了,难道你不担心吗?”
    “他生了什么病?”
    “他出了天花!”
    “天花?”林嫣嫣突然长袖轻掩,笑了起来,声音娇柔,十分悦耳。“夫君,你搞错了,辉儿已经出过天花了,人一生只能出一次天花,辉儿怎么会再出天花呢。”
    “嫣嫣,你是在说谁?你是在为谁祈福呢?”北堂傲蹙起眉头。
    “我在说辉儿啊。夫君,我在为辉儿祈福啊,为我们的辉儿。”
    北堂傲上前一步,一把抓起她放在佛案前的东西。那是一双小鞋,精美小巧的婴儿小鞋,鞋面上还精巧地绣了牡丹。北堂傲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林嫣嫣抿嘴一笑,轻道:“夫君,你说辉儿会不会喜欢我给他绣得这双小鞋?我常想,他一个人在那个地方会不会冷,会不会不舒服?没有我陪着他,他该多难受啊。”
    “嫣嫣!你是不是故意的!?”北堂傲秀眸微掩,冷声问道。
    林嫣嫣似乎愣了愣,呆呆地望了他半晌,突然一下回过神来,猛地站起身。
    “我故意的?对,我就是故意的。我为什么要去看那个孩子?我为什么要去陪着他?他又不是我的辉儿!他不是我的辉儿!”
    “你闭嘴!”
    “我不!我不要闭嘴!我的辉儿已经死了,半年前就死了!他出了天花,和曜日那个野种一起出的天花!可是那个野种活下来了,我的辉儿却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啊──”林嫣嫣突然放声尖叫起来。
    一个小小身影跑进清静的后院。曜日想去看看辉儿,可是自从昨日回来,丫鬟和老妈子都不让他进去,他连一面都未见到,便想来这里找父王,让父王带他一起去。可是刚刚走近佛堂,便听到母妃凄厉的喊叫声。
    “不要叫了!林嫣嫣,你给我冷静点!”北堂傲忍无可忍,厉声喝止她。
    林嫣嫣猛然住口,狠狠地瞪着他,眼神充满怨愤和不甘:“三年前,你把那个野种抱到我面前,告诉我那是你的儿子,还给他起名叫曜日?半年前,辉儿刚刚断气你又抱来了一个孩子,告诉我要我把他当成辉儿抚养?呵呵呵,他又是你和外面哪个野女人偷生的?曜日的身世你不告诉我,他的身世你也不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我自己的儿子死了,为什么我要去为别人养儿子!?”说到最后,她已止不住悲愤地啜泣起来。
    北堂傲见她神态凄然,句句悲戚,不由心软,长叹一声,轻道:“嫣嫣,这个孩子的身世我不能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确实不是我的儿子。可是我希望你能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我希望他能代替辉儿,让你快乐。”
    “他不能代替辉儿!他永远无法成为我的辉儿!”林嫣嫣恨声说完,又道:“但是我可以抚养他。我知道你把他抱回来,一定有你的目的。我不会问,我可以当作不知道。就让他成为北堂曜辉,就让成为你的二世子。但是永远不要期望我能把他当成真正的辉儿。在我心里谁也不能取代他!他和曜日那个野种,永远都不是我的儿子!”
    “够了!日儿辉儿都是我的儿子,不许你这么骂他们!”
    “哈哈哈……”林嫣嫣又笑了起来,“我忘了,曜日可确确实实是你的宝贝儿子。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奇怪,他究竟是你和谁生的?他和言非离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当初你要把孩子放在他那里,还要认他做义父?”
    “嫣嫣,你还不死心!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北堂傲神色冰冷。
    “我不死心又能怎么样,我的儿子已经死了……”林嫣嫣眼神似乎有些茫然,但只是一瞬间,又恢复清明。“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言将军就那样离开了?而你也不闻不问?我只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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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堂傲冷笑了一下:“嫣嫣,这事你最好不要知道。这些年来你变了很多,自从回了明国,你日日在这佛堂礼佛,我都快要不认识你了。又或者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我把日儿辉儿托付你抚养,你却把辉儿照顾成这个样子。既然你承诺过要做他们的母妃。最好就要做到。”
    林嫣嫣微笑道:“夫君,你的承诺又做到了吗?”
    北堂傲长眉一挑:“我如何没有做到?本来我也有心与你白头到老,琴瑟和谐。只可惜我们现在的路越走越远。我当初的承诺,并未说过要和你夫妻恩爱,一生一世!”
    林嫣嫣先是狠狠地盯了他片刻,却竟然渐渐冷静了下来,转过身去,淡淡地道:“你说的对。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只是我梦做得久了,竟忘了有一日会醒。你回去吧,辉儿我会去看他的,我会做好他的母妃。当然,还有日儿。”
    北堂傲静静看了看她的背影,转身离去了。他没有看见,林嫣嫣涂得鲜红的长甲,深深嵌进了自己掌心。也没有看见,她秀美清丽的容颜,变得如何狰狞。
    北堂曜日一直躲在角落里。他轻功很好,又一直闭着气,北堂傲情绪激动中,并未发现他。
    刚才父母二人的话他都听见了。即使年纪还小,但是有些事他还是明白的。比如说,他并不是母妃的亲生儿子。
    这件事,以前他在浮游居时也曾从多嘴的下人那里听到过,所以并不太惊讶。不知该说他生性冷静还是年纪太小难以明白其中的意义,总之他并不十分在意这件事,也未曾向任何人询问过,好像有没有亲生母亲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至于辉儿……半年多前他和辉儿还住在浮游居,他们都生了病。他病了很久,昏睡了好多天,待他病好后再去找辉儿,却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辉儿了。虽然母妃一直对他说,辉儿只是因为生了病,所以模样有些变了,可是他还是知道,这个人不是辉儿。但是他很喜欢他。因为这个辉儿总是缠着他,什么事都爱粘着他,而且长得好漂亮,不仅比以前的辉儿漂亮,还很乖,很听他的话。
    还有义父。母妃说的什么言将军,一定是义父。
    母妃好像不喜欢义父,为什么?和自己有关?可是自己却十分喜欢义父。和他在一起感觉好亲切,尤其父王也在的时候。
    被父王和义父同时宠爱,让曜日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这种感情只用了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超过了他与林嫣嫣在一起三年的时光。
    曜日年纪虽小,头脑却十分清楚。他看见林嫣嫣在父王走后几乎砸掉了整个佛堂,面目扭曲凄厉,隐隐觉得这样的母妃很吓人,让他十分不喜。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既然自己不是母妃的孩子,那么是谁的孩子呢?辉儿又是谁的孩子呢?义父又和父王有什么事?为什么义父要离开呢?
    曜日的小脑袋里闪过许多疑问。
    言非离起床,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不适没有那么强烈了,便准备了一下东西,打算去马场看看。出了门,正看见大嫂在院子里筛米。
    “小言,起床了。”
    “嗯。大嫂,今儿个天气不错,待会儿我要去马场看看。”言非离微笑道。刘大嫂也是个直爽人,见刘七一直唤他‘小言’,便也跟着叫。不过好在他们在外人面前还是记得自己的化名是‘潘离’,到没惹出什么麻烦。只不过自己做事如此不周密,被北堂傲找到也是迟早的事。
    言非离想起那个人,不觉笑了一下。其实自己的内心深处,说不定是希望被他找到的,所以才会特意来到这个离他如此接近的地方,又投奔自己最好的兄弟。
    “小言,你笑什么?”
    “嗯?我笑了吗?”
    “笑了啊!从前两天回来后你就喜欢一个人傻笑了。”刘大嫂笑眯眯地打量他。
    言非离有些不好意思。他总是时不时地想起北堂傲和离儿,一想到他们,心里便是一阵甜蜜,不由自主地就会笑出来。
    刘大嫂是个直爽但细心的女人,有着女人特有的敏锐和直觉。言非离回来后春风得意的模样,以及时不时流露出的笑容都让她感觉不同以往。
    不知是不是离开那几天遇到了什么心上人?
    刘大嫂禁不住在心里这样揣测。想一想小言的年纪也不小了,早该成家立业了。这两年自己给他说的姑娘他一个也没看上,想必是心里早已有人了。
    “大嫂,我去马场了。”
    “好。”刘大嫂心里盘算着,哪天叫刘七好好去问问言非离,套出他心上人是谁,早点给他提个亲。这种事,他们两兄弟好说话。自己虽没能给刘七生个儿子,但好歹有刘雅这么机灵的一个乖女儿,将来招个女婿回家,两人也有儿女养老。让小言兄弟一直这么孤家寡人的可不成。
    言非离可不知道他大嫂的这些打算。来到马场,正看见刘雅拉着兽医小袁不知道在说什么。小袁一个劲儿地摇头,争得脸都红了,偏偏他不仅是个瘸子,还是个结巴,怎么说得过刘大小姐那张巧嘴儿。
    言非离走过去,听着他们俩在斗嘴,问道:“雅儿,你爹呢?”
    刘雅跳到他的身边,拉着他道:“我爹去放马了。”
    言非离向小袁问道:“那两匹母马的情况怎么样?”
    “很、很、很……好。”小袁的结结巴巴地道:“开、开……春的时候配、配、配上的,一共有、有、有……”
    “有十七匹母马有崽了。”刘雅听他说话实在累,忍不住替他说了。
    言非离拍拍刘雅的肩,温言道:“雅儿,女孩子不要这么说话,很粗鲁。”
    刘雅皱皱秀眉,指着袁清道:“谁叫他说话那么费力。”
    袁清涨红了脸:“小姐,我、我、我本来就是结、结、结……巴。”
    刘雅立刻跳过去学他说话,把他气得结巴的更厉害了。
    言非离笑笑,知道刘雅只是淘气,其实他们俩感情好得很,所以也不担心,问明了刘七他们放牧的方向,翻身上马,寻了过去。
    北堂傲刚刚从皇宫里回来。皇上给他看了一份密折。东方曦出手很快,在灭掉南边最后一个小国后,借东宫太子篡位之名,打着勤王的旗号一举废掉老小两个皇帝,三天前名正言顺地登基称帝,正式成为文国之主。
    现在明、文两国可说平分天下,四天门又有他们四人各自坐镇一方。东方如今做了皇帝,自然不会再做什么门主,他那个位子早晚要传下去。皇上心里清楚得很,天门在武林中已经屹立三百年不倒,根深蒂固,势力庞大,有北堂傲在北门坐镇一天,只会对明国有利无害。这次把他叫进宫里,无非就是测探一下天门在这件事上的反应。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天门又不是第一次出现一国之君。只不过现在天下渐定,明、文两国局势稳定,国富民强,天门的地位便会有些微妙的转变。
    嗯!也许该和南宫商量一下,是否要对天门军制做些调整为好。
    北堂傲分析了一下天下形势,心里想着。
    回到府里,见了御医,说辉儿的情况已经稳定多了。只要不抓破身上的脓包,将来也不会留下疤痕。
    北堂傲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已经有一个儿子死于天花,因而十分的担心,希望辉儿能够撑过去,毕竟他的血脉不同寻常。
    刚刚换下大紫色朝服,便有下人来报,说郁将军求见。
    “郁飞卿?”北堂傲微微一愣。自从班师回朝后,除了在接风宴上和他照了一面后,自己一直未曾上过朝,这半个多月来,先是在郊外别院和言非离在一起,回来后又是辉儿病重,也没见过什么人。何况遥京的这些权贵早知道他性情清冷,疏于应酬,一向不理会旁人的阿谀奉承,所以都很识趣地不来打搅,该来拜贺的时候都会自动将物品和礼函直接送到大总管手上,没有邀请不敢随意前来拜会。
    “知道了,带他去前厅,我见见。”
    这郁飞卿是这两年来明国难得一个年轻将领。郁家世代都是忠良文臣,他父亲是前东阳太子的太傅,兄长也是翰林院的大学士,他是家中么子,十几岁时突然弃笔从戎,投身军旅,年纪轻轻竟然爬上了将军之位,确实是个人才。
    其实不论他是个怎样的青年才俊,统统都不关北堂傲的事。即便他曾在战场上作为他的部下,追随了他一年多的时间,但对北堂傲来说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可是他对他还是特别通融的,不为别的,只为了……那么一点点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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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当北堂傲的身影出现在郁飞卿的视线里时,他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原本清澈明亮的黑眸,好似燃起了小小的火焰,瞬间照亮了整张俊容。
    “原来王爷穿白衣也很好看。”郁飞卿情不自禁地赞美道,说完这话才发觉自己莽撞,立刻涨红了脸。
    以前他看见的北堂傲,不是紫色朝服,就是一身戎装,这种俊逸悠闲的打扮还是第一次见到。
    北堂傲一身大紫色的朝服时,虽是肃穆的款式,深暗的颜色,但穿在他身上,却是说不出来的高贵,衬着他白皙的俊容,反有股张狂之气。戎衣虽然沉重,压人心魄,但气势迫人,威武自生。可是北堂傲换上这优雅闲适的白衣,立刻便说不出的清冷俊美,配上他绝世的容颜和孤傲的气质,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北堂傲适时打破了他的窘迫,淡淡一笑:“郁将军,请坐!”
    他并不讨厌郁飞卿的赞美,甚至还有些喜欢他的直爽。他天生有一种易于亲近的本领,总是和军营里的将士们打成一片。说话极有分寸,而且语态真诚,配上他俊朗的容貌,无法让人厌恶。
    “郁将军有什么事?”
    郁飞卿收敛了一下心情,省去寒暄的客套话,直接拿出带来的东西,说道:“听说小世子生了病。家父特意让我送来些珍贵药材,希望能略尽绵薄之意。”
    “让郁太傅费心了。小儿得刘御医医治,已经好多了,将养几日应该可以恢复了。”
    “王爷,这里还有我特意从关外寻来的灵族秘方,对治疗伤筋动骨的外伤极为有效,听说王爷的肩伤一直未好,我……”
    北堂傲挥挥手打断他,道:“本王的肩伤已无大碍,郁将军不必挂在心上。”
    “可是王爷都是为了救我,飞卿实在心里难安。”
    “不用这么说,战场之上,你我同仇敌忾,你又是我的得力属下,怎能看着你送死。”北堂傲随意地道。他这个人说是冷漠无情,对旁人的生死不大放在心上,但是对自己人却护短的很。当年鬼林之中,若不是为了救言非离,也不会中了魑魅魍魉的媚药,导致后来这笔糊涂账。言非离自作主张去简境时,他也气他多管闲事,浪费那没有必要的好心。可是一听说言非离出了事,还是急着赶去了。他的性子如此反复无常,恐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郁飞卿对北堂傲更加钦佩。此时除了感激、仰慕,还混和了一些复杂的感情。他的眼睛很黑,看着北堂傲时很亮。他长得很俊,笑起来爽朗,但对着北堂傲时却有些腼腆。他说话坦白,但有时也会冒出一些莽撞话,就像刚才。
    他站起身来,在北堂傲面前曲膝跪下:“王爷对飞卿的救命之恩,实同再生父母。飞卿无以为报,只望能做王爷的属下,终生追随王爷。”
    北堂傲挑了挑眉。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在战场上他是他的属下,那是没得说。可是回到这京城,他二人便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将军,同朝为官,何来追随之说。
    “郁将军,你是什么意思?”
    “飞卿听说王爷身边的贴身武将已空缺多年,飞卿大胆毛遂自荐,愿辞去将军一职,加入天门,追随王爷左右。”
    北堂傲沉吟不语。这个年轻人其实比自己小不了两岁,但因为他出道甚早,十二岁做了北门门主,十六岁继承北堂王王位,历练甚多,不是郁飞卿可比,因而在他眼里,郁飞卿便如一个晚辈。而且他身上有些地方,颇有些言非离当年的影子,因而爱屋及乌,对他也算是难得的和蔼了。可是说到贴身武将……
    北堂傲道:“郁将军,你起来吧!我不能答应你。”
    郁飞卿微微一震,抬起头来:“王爷是觉得郁某不配吗?”
    “本王没有此意。只是本王的贴身武将只能有一人!”
    “辉儿,你好点了吗?”
    “哥哥,我好痒……”
    北堂曜日轻轻趴在床头,曜辉的小手小脚都被绑在床上,为了怕他痒痒抓破身上的脓包,有人时时刻刻地看着他,不让他乱动。
    他这会儿情况已经稳定多了,只待包包退下去,好好调养几日就能恢复了。曜日因为已经出过痘,这才让他进来。
    “忍一忍,痒过了就好了。”曜日学着当初照顾他的下人说话,摸摸他的小脸。
    “可是我难受……”曜辉看见他,呜咽着就要哭出来。
    曜日连忙哄道:“辉儿不哭,等辉儿好了哥哥带你去草原上骑马,带你去找义父玩儿。”
    “呜呜……哥哥说话要算数,不能赖皮……”
    “哥哥说话一定算数。”
    林嫣嫣正好进来,听见曜日提起‘义父’两个字,心里一跳,幽冷的黑眸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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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过了近一个月,辉儿的病情终于稳定并渐渐康复,北堂傲和言非离也分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一晚月色皎洁明亮,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北堂傲从辉儿住的院落出来,有些伤感。
    刚才刘御医说了,孩子终于完全脱离危险,甚至好转情况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