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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以节省体力。
    北堂傲见此,下令全速行进,尽快赶到华城。
    四天后,急行的人马终于赶至华城京郊。
    言非离醒来,淡淡地冷香散在马车的车厢里。
    睁开眼,北堂傲正坐在一旁。
    “门主?”言非离的声音沙哑虚弱。
    “非离,你醒啦!”北堂傲靠过去,对他轻道:“我们已到华城郊外,一个时辰后就进城了。”
    “唔……”言非离应了一声,头脑酸涩沉重。
    这几日他一直这样,偶尔醒来,进完食,服下秋叶原的药,又会沉沉地睡去,一直未曾有机会见过门主。
    “秋大夫呢?”“在外面的副座上。”
    其实秋叶原一是为了出去透透气,二是他见北堂傲今天也在马车里,总觉得不自在,便识趣地跑到外面陪着赶车去了。
    言非离强自提神,想要坐起来。
    北堂傲刚伸手扶住他,马车突然一个颠簸,言非离身子一侧,立刻倒入他的怀里。
    言非离觉得非常尴尬,虚弱地挣动了一下,以为北堂傲会放开他,谁知身上一紧,反被他搂在怀里。
    马车里就他们两个人,气氛本就怪异,现在又是这种姿态,言非离不禁有些难堪。
    其实北堂傲倒没想这么多。
    这几天马车一直急行着,言非离昏睡时不会觉得,但醒来后必定会被颠簸得难受。
    倒不如靠在自己怀里轻松点。
    奇怪的是,拥着这具熟悉的男性躯体,北堂傲心底竟然涌出一股淡淡的满足感。
    “……门主,那天霞山路上要突袭我们的是什么人?”言非离见北堂傲没有放开他的打算,还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在怀里靠得更舒适一些,已微微明白了他的用意。
    但二人很少这么亲密过,言非离觉得甚不自在,便打破了这沉默中氤氲的奇怪气氛。
    “只是些不知死活的匪人罢了。
    非离不用介意。”
    北堂傲轻描淡写地回道。
    他不想让言非离知道兀杰已下令追杀他的事。
    言非离自然也想不到那里去,虽觉得竟然有匪徒胆子大的敢把主意打到天门上来有些奇怪,但并未深究。
    靠在门主怀里,言非离渐渐安下心来。
    突然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仔细地回忆,似乎在自己昏迷之时,也曾这样被他轻轻地拥着,也曾这样被他淡淡地冷香环绕着。
    这种熟悉的温暖的感觉,安抚了他噩梦中的冰冷与悲伤……言非离有些不确定。
    可是他无法开口去问。
    两人的气氛再度沉默下来,在马车!辘辘前进的声音中,带出一种安宁。
    突然,马车一阵颠簸,停了下来。
    车外传来众多的脚步声,交杂着混乱嘈杂的人声。
    30
    “怎么了?”言非离微微一动,却被北堂傲按住。
    他功力受损,听不见外面的喧哗,但是北堂傲听得清楚,淡淡地道:“没什么,大概是遇上逃难的灾民了。”
    南方水患日益严重,越国和其他几个遇难的国家都是小国,国势不强不盛,只是勉强在这乱世中立足而已。
    现在碰到这近十年来最大的水患,都有些吃不消。
    灾民们走投无路,纷纷举家迁徙,到华城来避难。
    言非离闻言,心下一紧,想起儿时与老乞丐颠沛流离的生活。
    今年这一场天灾,不知又要有多少家庭失去亲人,多少孩子成为孤儿。
    挣脱北堂傲,起身打开车窗看了一眼,果见衣衫褴褛的灾民们背着包袱,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站在路的两边,或无神或茫然地等着他们的车队过去。
    有的妇人手上还抱着瘦弱的孩儿,孩子的啼哭声微弱无力。
    言非离心情沉重地看着他们,直到马车又行进起来,北堂傲拉下了车窗。
    言非离隐隐地听见车外还能传来灾民们的声音,但过了片刻便听不见了。
    进了城,很快便到达天门在华城设立的分舵门外。
    分舵舵主杜生亲自出来迎接他们。
    参见过北门门主,北堂傲让他们直接把马车驾进院里,秋叶原扶着言非离从马车上下来。
    杜生每年定时去总舵汇报时,曾与言非离见过几次。
    此时见他形容憔悴,消瘦无神,也不禁吃惊。
    他特别将分舵的整个西院开辟出来,与北堂傲、言非离他们住。
    剩下的一百名亲兵,全部安排在外院。
    暂时安定下来后,言非离也比较能够安心养病。
    他的病早已是终身的病根,只能慢慢调养,想要完全的康复却是不可能的了。
    在秋叶原的细心医治下,言非离的身上的伤和小产后的病症渐渐好转起来,但是身体仍然非常虚弱,不见什么起色。
    北堂傲见此,私下里问秋叶原是何缘故。
    “心结难解,积郁在心,以致身体久久不见起色。”
    秋叶原答道。
    北堂傲皱皱眉头,“如此要拖到何时身体才能好转?”秋叶原叹了口气:“心病还须心药医!秋某只医得了身,医不了心!”“什么意思?”本着医者之心和与言非离的交情,秋叶原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直直地盯着北堂傲,反问道:“北堂门主何须问我。
    门主难道不知道么?”北堂傲一愣,看了他一眼,见他正无畏地望着自己。
    对视这一瞬间,北堂傲便可以肯定,秋叶原已经知道到了一切。
    北堂傲也不怕他知道,在他帮言非离接生时,这件事便已经瞒不住了。
    何况非离这次失去孩子,也是秋叶原在旁照料的。
    “秋大夫,本座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既然大家都互相明了,有些想问的话不如早点问个明白。
    “门主有话请尽管说。”
    “本座知道非离曾向你讨过防止受孕的药,”北堂傲正色地盯着他,“既然如此,他为何还会受孕?”说起这件事,秋叶原也疑惑了好久。
    可是他也弄不明白,翻阅了许多医药典籍,也未有其例。
    只好诚实地回答:“秋某也不甚明白。
    秋某为言将军把脉时,可以感觉他的受孕情况与女子不同,也并无女人的葵水之状。
    秋某曾查阅典籍,知道摩耶这只民族远古时代来自遥远的北方。
    相传他们因为受到神明的眷顾,所以不论男女都能生育。
    但是这个民族在两百多年前就渐渐消亡了,关于他们记录少之又少。”
    秋叶原想了想,又道:“实际上,秋某推测摩耶族的男人受孕,不是以女子的葵水为准,而是他们自身在情动时会产生一种可以受孕的物质,与男子的精水结合后便可以孕育胎儿,所以秋某为言将军准备的药才会无效。”
    北堂傲听了他的话,沉吟片刻。
    “如此说来,他还有可能会受孕的了?”什么意思!?秋叶原吓了一跳,惊异地看向北堂傲。
    “没有其它办法可以防止他受孕吗?”北堂傲瞥了他一眼,对他呆滞的表情视若无睹。
    “这个……这个……”秋叶原脑子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有点难以启齿地道:“只要、只要最后、最后,那个……”嗫嚅半天,窥见北堂傲已经有点不耐的表情,终于一咬牙道:“只要最后不留在里面就行了!”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倒已经满脸通红了。
    北堂傲皱了皱眉头。
    这种方法他当然知道。
    可是他身份尊贵,从小受的教育便是以自己的喜乐为标准,从来不会委屈自己,自然也不曾在这种事上为他人让步过。
    现在听了,难免有些不快。
    “那个……”秋叶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北堂傲问他这话的用意,“北堂门主,言将军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再适合受孕。
    他落下的病根已不能痊愈,身体虚弱,将来如果再次生育,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本座知道了。”
    北堂傲点点头,“你下去吧。”
    北堂傲心里有些烦乱。
    他之所以会问秋叶原最后一个问题,是因为发现自己对言非离还是存在着不可抑制的欲望。
    在军营中帮言非离喂药时他便已经察觉了。
    甚至在来华城的路上,有时在马车里抱着言非离,都会让他燥热难当。
    来到言非离的住处,见他并未在屋里,只披了一件外衣,坐在门外回廊的躺椅上。
    他们来到华城分舵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言非离虽然身体虚弱,但已经能够下床走动。
    现在正是七月的伏暑天气,南方的夏天又最是闷人,他在床上躺得有些不耐烦,便喜欢傍晚的清凉时分到院里坐坐。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凌青呢?”“门主。”
    言非离见他来了,便要起身,却被他按了回去。
    “凌青去端莲子粥了。”
    “嗯!夏天喝点莲子粥,最是去火。”
    北堂傲在他身旁坐下,拉过他的手,微微蹙眉:“怎么这么凉。”
    说着,一股暖暖的真气便缓缓送了进去。
    言非离顿时感觉全身暖洋洋的,虽是暑夏,却说不出来的舒服。
    北堂傲见他精神还算不错,神色却有些落落,想起了秋叶原所说的话。
    其实他的心事,北堂傲大概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打破罢了。
    可是现下看他这个样子,也颇有些难受。
    “非离,秋大夫说你心结难解,郁积在心,以至病情迟迟没有什么起色,你自己可知道?”言非离一愣,沉默没有作声。
    北堂傲叹了口气:“非离,孩子的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放在心里。
    就当它与这个尘世无缘好了,否则你如何才能解脱。”
    言非离垂下眼帘,本不想回话,可是想起北堂傲说过他“什么事都喜欢忍着,什么都不说,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便抬起头来,坦白地道:“门主,您说的对,孩子的事我是不应该再想了。
    可是我忘不掉,真的忘不掉,我努力过,可是做不到,属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北堂傲愣愣地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在自己面前袒露心事,脸上掩不住的哀伤和茫然让他意外。
    言非离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坦白。
    大概是因为最近和北堂傲的关系有了些奇妙的转变。
    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可是就是觉得二人的气氛已和从前不同,让他自然而然便将心里想的事说了出来。
    北堂傲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半晌,突然道:“非离,你想见离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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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非离全身一震,瞪着眼睛向北堂傲望去。
    北堂傲一见他这神情,便知道自己的话正敲进了他的心里。
    “门主,您是什么意思?”言非离的声音掩不住的发颤。
    “本座的意思是,可以让你见见那个孩子。”
    言非离一把抓住他的手:“门主……”北堂傲看着他激动欣喜地模样,心中也有些高兴,对他道:“非离,只要你养好了身子,与本座回总舵,你自然便能看见他了。”
    言非离这些日子一听他说起回总舵,心里便有些发颤,但是此刻,只恨不得能早日回去。
    念起离儿,再也忍不住问道:“离儿他、他好吗?他长得怎么样了?门主见过他吗?”“嗯!他长得好极了!白白胖胖的,非常可爱。
    本座离开时才去看过他。”
    言非离的心都要飞起来了,满脑子都是想象中离儿的模样。
    想起曾经躺在他怀里的那柔柔软软的小身子,皱皱的小脸蛋,和肉肉的小拳头,现在不知都变成了什么样了。
    是长得像他多一些,还是、还是像门主多一些呢?言非离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突然站了起来,张口要说话,却被北堂傲一把按住。
    “别跟本座说什么你已经没事了的话,以你现在的身子,还经不起长途跋涉。”
    “门主,我……”言非离还想说服他。
    “不行!非离,别让我反悔!”言非离一惊,立刻闭口。
    但是神色却显得焦急不安。
    北堂傲笑了笑,伸出手拥住他,“离儿已经半岁多了,一个月前我去看他时已经有二十斤重了,眼睛又大又圆,还会笑呢。
    只要你赶紧好起来,便能亲自看见他了。”
    言非离神色微动。
    “怎么了?”北堂傲看见他一瞬间的迟疑。
    “门主,离儿长得像……像我吗?”其实他是想问离儿长得像他还是像门主。
    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口。
    “很像。”
    北堂傲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想了想,又仔细道:“他的眼睛像你,笑起来的模样也很像,其他的地方比较像我。”
    言非离对孩子的思念压抑已久,此时听了北堂傲的描述,心里的感情排山倒海般地涌来,激动不能自己。
    连什么时候被北堂傲揽在怀里也没注意到。
    北堂傲说让他见孩子本是权宜之计,希望他能有个盼头,早点好起来。
    待回了总舵,真让他见孩子一面也无不可。
    但此时见了他激动地模样,心下却不禁一动。
    孩子到底是言非离亲生的,若真让他见了孩子,反而更加不舍又怎么办?北堂傲转了一下这个念头,又收回心思去看他。
    此时因为心里激动,言非离清瘦的脸上染上一份红晕。
    他今年其实应该也有二十九岁了,多年的沙场生活与近月来的劳累打击,两鬓已染上了淡淡的银丝。
    加之骤然消瘦,心力憔悴,眼角也出现浅浅的波痕。
    他以前虽说不上非常俊美,但却是清俊温润,刚直似竹。
    现下因为病态,兼之生过孩子,反别有一番味道。
    北堂傲看着看着,忍不住情动起来,对着他的双唇落下一吻。
    言非离一惊,回过神来,不知所措地看向他。
    北堂傲见他漆黑的双眸又露出那种斑鹿一般的神态,终于忍耐不住,在他耳边喃喃地道:“非离,我想抱你。”
    言非离闻言,浑身一僵。
    他二人身高相若。
    仔细比较起来,还是言非离稍高一些。
    只是他现在身形消瘦,被北堂傲抱在怀里,到并不显得突兀。
    言非离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刚离开总舵时,有时想起二人的缠绵也忍不住情动。
    可是现在,在失去了那个孩子以后,他却万万不想了。
    “不!不行!”言非离一口拒绝了。
    北堂傲双眸微眯:“为什么?秋大夫说你的身体已无大碍了。”
    “不行。”
    言非离想推开他,可是却根本推不动那钢铁一样的双臂。
    “门主,您、您已经成亲了……”言非离慌乱地找出一个理由。
    “那又怎么样?”北堂傲挑挑秀美的长眉。
    林嫣嫣虽然是他的妻子,可是这与他和言非离的关系无关。
    言非离见他毫不在乎,仍然紧紧地搂着他,本来雀跃的心情顿时冷了下来。
    北堂傲栖近他,还想吻他,双唇却在将要落下的片刻被他堪堪躲过,只落到面颊上。
    北堂傲眼神一冷,紧紧地盯着他。
    言非离抬起头来:“门主,别这样!我们这样是不应该的。”
    北堂傲冷笑一声:“我们孩子都生了,现在才来说什么应该不应该?”略带嘲讽的语气让言非离脸色一白,他僵直了一下,突然沈声道:“门主,您还记得对我说过的话吗?”北堂傲一震,固着他的手臂微微松了松。
    “您曾对我说过,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其断自乱。
    所以现在,我想清楚了。”
    他一字一顿,慢慢地道:“我已下定决心,要断掉对您的这份孽情,从今以后,再无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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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堂傲盯着他半晌,眼神深沉难测。
    言非离不由自主地避过他的目光,深怕刚才凝聚出的勇气会在他这样的注视下烟消云散。
    “非离,你说是真心话吗?”北堂傲的语气清清冷冷,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言非离困难地点点头。
    他知道他根本做不到,他是在撒谎,他怎么可能能断掉对门主的这份孽情呢!只是想到那个在战场上失去的孩子,他就痛苦万分,深深觉得他们这样做是错的。
    如果说离儿是他们意外得来的,那么那个消失的孩子算什么?只是他们欲望后的产物吗?那个孩子没有了,对门主来说也许无关痛痒,可是对他,却是锥心一样的痛!所以他不想再错下去了。
    北堂傲伸手抚了抚言非离的面庞,沉默半晌,突然笑道:“这样也好!你如果真要断得干净,我们便恢复以前的关系好了。”
    说着,放开了拥着他的双手。
    离开北堂傲的怀抱,言非离突然感觉一丝凉意。
    虽然自己话是那么说,却没想到门主这么痛快地就接受了,心里不能抑制地泛出一股失望。
    果然,自己对他来说,不过是这样的一个存在……言非离心中苦笑。
    本以为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二人间的关系已有了些微的变化。
    现在才发觉,一切不过是他痴人做梦,门主从来未曾把他放进心里过,自然也不会在乎自己是否拒绝他。
    门主是何等的高傲,岂会在他面前期求欢愉。
    “怎么了?”北堂傲轻轻帮他拂过额上垂下的黑发,唤回他的神志。
    “没有。”
    言非离强笑道:“门主同意便好。
    只是……”“嗯?”“那个……离儿的事……”言非离忐忑地问。
    “这个你放心。”
    北堂傲笑了笑,“本座说过的话自然是作数的。”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色不早了,风也有点凉,你回屋休息吧!别忘了,你好的越快,越能早点见到离儿。”
    言非离听话地回了屋,回头望了一眼,却见北堂傲仍然站在门外的回廊下。
    黯然了一下,言非离默默地回去了。
    北堂傲待他进屋后,向西侧的院门瞥了一眼,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自从知道能够见到离儿,又得到北堂傲的亲口许诺,言非离心情自不再那么抑郁,反而因为有了盼头,变得精神起来。
    秋叶原不知道北堂傲用了什么方法,但是心药还需心药医,眼见言非离的心病已经好了八成,身上的病自然也好的快了。
    如此又过了近一个月,言非离渐渐康复起来,人也胖了点。
    北堂傲因与他住在同一个院落,每天都会来看他,但再未提及抱他的话。
    只是行动间,总会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亲密,让言非离既不能忽视,又不敢肯定。
    实际上北堂傲在这里也并不清闲。
    因为西门越人在战场,这边西门的事情许多都被搁置了。
    西门越大概是对杜生交代过,有北堂傲在,可以处理的便给他处理了。
    所以北堂傲最近也一直忙着整顿华城分舵的事物。
    兼之城里灾民不断涌入,治安与管理都变得混乱许多。
    马厩里,北堂傲帮墨雪梳理着鬃毛,大年初二出现的那个身影再次闪现在他背后。
    “门主,事情都查清楚了。”
    那人呈上一份信笺一样的东西。
    北堂傲接过来看了一眼,随手一扬,那封薄纸便化成粉末,散在了空气中。
    那个身影想要退下,却被北堂傲唤住:“等等!”那人心中有丝惊异。
    自己一向都是向门主汇报完事情就走,门主从未当面与他说过话,今天怎么突然被叫住了。
    “门主还有何事吩咐?”“本座要你去盯一个人。”
    “什么人?”北堂傲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道:“一个你非常熟悉的人。”
    北堂傲走进院子里,正看见言非离在慢慢舞着一套剑法,秋叶原和凌青也都在一旁。
    “北堂门主。”
    “门主。”
    看见北堂傲,二人连忙行了礼。
    言非离气虚微喘的收回剑法,来到北堂傲面前。
    “非离,今天身子好点了吗?”“多谢门主关心,已经好多了。”
    言非离手里的剑被凌青接了过去。
    其实那套剑法舞到后面,他已经后继无力,手足虚软,几乎握不住剑柄。
    只是为了好得快些,便尽量练习。
    好在有秋叶原在旁看着他,总不会让他勉强。
    “门主,属下已经好多了,我们近日就可以启程回总舵了吧?”“好没好的,也得秋大夫说了算。”
    北堂傲淡淡一笑,看向秋叶原。
    “言将军身体受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痊愈的。
    不过现在病症已渐渐好转,只是体力尚未恢复,如果路行时照顾周到,不要过于劳累,应该是可以的。”
    秋叶原近些日子已非常了解言非离迫切渴望回总舵的心情,虽不知原因为何,但既然他现在身体状况已经好转许多,又能应付长途跋涉,便斟酌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言非离听了简直大喜,期盼地看向北堂傲。
    北堂傲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如此,那就准备准备,过几日便回总舵吧。”
    晚上北堂傲留下与他一起用晚膳。
    言非离心里高兴,兼之这些日子北堂傲都是来与他一起用餐,也不似以前那般沉默。
    二人席间浅谈几句,气氛融洽和谐。
    正用到一半,华城分舵舵主杜生突然来了。
    “参见北堂门主。”
    “什么事?”北堂傲放下手中的筷子。
    他不喜欢用餐时被别人打搅。
    这杜生是个精炼老道的人,大概四十岁上下,相貌平平,有些秃顶。
    他为人一向精明,早已把北堂傲的喜好打听得清楚,这会儿却跑到这来,必定是有什么大事了。
    “报告门主,总舵南宫门主遣快使送来急件,属下怕耽误了门主大事,所以赶紧送来。”
    说着呈上手中的一个大红色信封。
    红色代表门主要事,虽并未盖上代表最高最急的紧急令,但足以使人感觉此事重要。
    北堂傲打开信封,拿出信件看了,心中一跳。
    “门主,发生什么事了?”言非离见他神色,在旁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北堂傲折回信纸,看向言非离,表情有些怪异,似是带着一丝喜色:“嫣嫣有喜了。”
    瞬间,言非离的脸色变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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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城的大街上,凌青陪着言非离慢慢走着。
    城里繁华依旧,人来人往,只是路边衣衫褴褛的乞丐和灾民随处可见,街道也变得比往日拥挤许多。
    言非离心情沉重地看着这些人,本想出来走走的心情已消失无踪。
    明天他们就要启程返回总舵。
    言非离这几日一直刻意躲避北堂傲,回总舵的心情也变得矛盾而焦虑。
    今天用过了药,突然想要出来走走,北堂傲不在,自然无人管他。
    秋叶原忙着准备药材等事,也没说什么,只让他不要勉强,早点回去。
    这华城他也是来过几回的,作为一国之都,非常繁华。
    记起十年前他还在潘军做首领时,为了补给军粮,曾带着几名部下潜入华城采买物品。
    当时在这里的老东街有一家铺子,里面专卖可爱的胖娃娃阿福,还有拨弄鼓、足毽等孩子喜欢的东西,在城里非常有名。
    言非离带来的一个部下阿南,他的老婆怀孕快要足月,就要生了。
    他在华城办完事,特意求言非离带他绕到那里去买了两个大阿福,说是一来给将要出世的孩子玩,二来也图个平安吉利。
    当时言非离年纪尚轻,只有十八九岁,陪着他在那个铺子里转了半天,对他左挑右选认真的样子感到几分好笑,又觉得自己一个没成亲的人也在那里挑孩子的东西有几分尴尬。
    后来阿南终于在他的建议下,选中了一男一女两个成对的胖阿福,可爱极了。
    阿南非常高兴,还一个劲地夸到底是首领有眼光。
    言非离也为他即将升格做父亲而感到欣喜。
    那时他尚未遇见北堂傲,只想着过几年自己也娶了娇妻,生了娃娃,便也要到这个铺子里来给孩子买几件称心的玩具。
    言非离想到这里,微微勾起嘴角,似是笑了笑,但神色间却又有抹不去的悲伤。
    因为他回想起,阿南的老婆后来难产死了,听说生产时足足挣扎了三天三夜,最后孩子和大人都没保住。
    他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带兵回来再见到阿南,他整个人都变了,神色和眼神都呆呆的,做起事来非常拼命。
    后来阿南怎么样了?言非离仔细回忆,也想不起阿南是在哪一役战场上牺牲的。
    当时他的岁数,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现在,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知有几个过得好的。
    可是自己又如何呢?言非离苦笑一下,想起两天前的情景。
    “恭喜门主,贺喜门主!”杜生听说是北门门主夫人有喜了,立刻向北堂傲道喜。
    北堂傲微微一笑:“多谢杜舵主。”
    “门主夫人有喜,实在是天门的大喜事,不知北堂门主是否要回总舵?”“本座打算三日后回去,麻烦杜舵主准备一下。”
    北堂傲点点头,顺便把事情交待了。
    “是。”
    杜生领了北堂傲的命令,又说了几句恭喜的话,笑眯眯地退了下去。
    “属下也恭喜门主!”言非离向他道喜,微笑的脸上带着些许苍白。
    “嗯!”北堂傲应了一声,眉梢有掩不住的淡淡喜色。
    林嫣嫣毕竟是他千挑万选的妻子,现在有了身孕,按照北堂家的规制,无论男女,都将是嫡出的第一个孩子,北堂傲想到这里,心下自然喜悦。
    “非离,这几天你也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们就启程。”
    “是。”
    言非离刚才瞬间冰冷的心,在念到离儿的时候,再度鲜活地跳动了起来。
    默然了一会儿道:“属下的身体已无大碍,门主不用放在心上,此时还是夫人的事情要紧。
    门主若是担心,请先行赶回总舵的好。”
    “不必,嫣嫣会照顾自己。”
    北堂傲淡淡一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言非离看见他的神情,心中一痛,如同裂了一个口子,鲜红火热的液体正在汩汩地涌出。
    只觉现在在他面前的每一刻,都是如此难捱。
    想到一路上还要与他通行,更觉难以忍受。
    林嫣嫣会照顾自己,他便不会么?就算他现在身体不好,好歹也是带兵多年的将军,难道连个女子都不如么?言非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好不容易捱到晚膳完毕,北堂傲面上竟然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可见心中实在欢喜。
    言非离这顿饭,却是食不知味,如同嚼腊,初时为了返回总舵而欣喜的心情早已消失无踪,偏还要强迫自己不动声色。
    北堂傲离开前,突然回身,紧紧盯了他半晌,在他几乎快要撑不住时轻道:“非离,其实你不用如此勉强自己。”
    言非离愣住,还未反应过来,门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凌青一直陪着言非离在街上走着,见他神色黯然,精神恍惚,实不忍见他如此。
    好不容易近月来他的精神好多了,这会儿子却好像又回到满腹心事的时候去了。
    “将……公子,您说的专卖玩偶的老铺子,是不是前面那家?”凌青的声音适时地唤回了言非离的心思。
    恍然抬头,不知不觉竟已走到目的地。
    来到那家铺子前,见里面依旧摆满了各式的胖阿福和种种孩子的玩具,只是青瓦破旧,墙壁斑驳,已是颓落了很多。
    “没想到竟然还在。”
    言非离喃喃地道。
    他本是不抱太大希望地寻来的,毕竟已经时隔十年,世事变迁,谁也不知道是否还经营着。
    店里没什么客人,只一个年轻的管事的,听见他的话,走过来笑道:“公子以前光顾过吗?这铺子家父已经经营了十来年,前些日子他老人家去世了,店里的生意也不甚好,待这批存货卖完了,这铺子就要盘出去了。
    公子若是有看得上的,便尽管挑,我们可以优待。”
    言非离听他一说,模糊地记起十年前来时,这里确是一位五旬上下的老人在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