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与夜的接驳,阳光逐渐被挤出视线之外。
泥灰墙的房子,悬在头顶的窗子又窄又小,小男孩的身材比同龄人高出许多,就算是再蜷缩自己都钻不出去。
他拿着一柄比自己手臂长出很多的勺子,不停在锅里搅合,窗外绿油油的叶子生机盎然,和他眼中的死气对比鲜明。
“焕。”
女人走进来,那个暴躁的男人不在,这个还算善良的女人不断看着身后,给男孩悄悄解开脚腕上的镣铐。
小脚踝上被勒出一道难以消磨的红色伤痕,铁器快要陷入骨髓,从四岁开始,已经七八年的光景,他辗转在各种人手里,脚上无一例外都带着长长的铁链,像牲畜般被锁住自由。
“饿吗?”
女人与自己母亲差不多的年纪,双手g裂粗糙,布满消磨不掉的伤痕。她偷偷从怀里掏出一块面包递给他,男孩拿着,黝黑的手指直接往嘴里送,无比平静的目光像一幅静止的画,石头砸下去都无法泛起波澜。fūωěηωū.мě(fuwenwu.me)
“嘭!——”
木门被踢开,老旧的合页顶不住如此暴力的踢打,直着飞出去砸到墙上。
女人下意识抱住孩子,双臂刚刚搭到他身上,余光里便掠过银光一道,紧接着腥热的液体喷在他脸上,鲜红溅到眼球里将黑眼仁团团包裹,闭上眼,淌出两行血泪。
人头在地上弹跳,发丝更加杂乱,沙土嵌满了缝隙。
程焕的衣领被人拉住,他呼吸困难,睁开满是血点的眼睛,他依然在自己的小屋里。
走到洗手台前,已经掉色的龙头冒着锈迹,和他一起苏醒的性器将短裤顶出一个巨大的帐篷,顶端泛着淡淡的濡湿。
“当当。”
有人敲门,对上猫眼,妓女扭动着风骚的身体站在门口,浓郁的香水味隔着门都能闻到。程焕不悦,他压低眉骨,温度在瞬间骤降冰点。
“滚。”
妓女停住捏捏的姿态,小声骂了一句。
“蠢猪。”
说完她准备去另一户,刚转身突然掠过一个黑影,还以为是谁,原来是男人出来站到她面前挡住了去路。
“想要玩玩吗?”
她自然而然地以为男人后悔了,猩红的指甲从包里夹出一片避孕套晃了晃,露出自认为风情万种的笑容。
“唔——”
然而下一秒,避孕套落在地上,铁掌掐住她的脖子将整个人举高,再举高。
骨头断裂的声音被杂乱的细小动静掩盖,合不上的嘴巴躺着涎水,睁大的眼睛一瞬间爆裂出许多血点。
男人冷着一双眸子,看着妓女的脸慢慢铁青直至灰白,熟练地从床下扯出垃圾袋将她套上。
烟灰将高档的座椅烫出一个窟窿。
薄唇吐出烟雾余韵,男人看也不看那处,香烟一根接着一根,借着霓虹色彩睨视着人来人往。
枪绑在小腿上,程焕用伪造的身份混进会所,一群妖娆的女人中,一抹纤瘦的影子穿梭游走,她手里捧着礼盒,在一群名媛佳人中也如此闪耀。
程焕记得那身子,还有她手心濡湿汗汁的温暖。
男人身子微微倾斜,女人后背便撞进他怀中。
柔软馨香,胜过手心千倍柔嫩,他竟有一刻怔忡。
“抱歉。”
叶微漾很认真地和他道歉,撞到桌子的酒杯酒水泼洒出来一点,正好落在他的衣服上。
男人盯着被弄脏的地方毫无表情,隔着厚厚的口罩和头发,叶微漾看不出他长相和情绪,翻出一包纸递给他。
程焕睨视着她,这次没有墨镜,也不在幽暗的走廊里。
女人精致美艳,灯光下的大眼迷人闪烁。她有父母哥哥的爱护,出门踩得是柔软的地毯,生活在几乎恒温的房子里,雨水风霜未侵蚀过的皮肤,柔和的像是铺满雪地的月光,妩媚动人。
他盯得久了,心跳的频率有些失常,这种感觉前所未有,难道成为杀手的紧张在多母审才姗姗来迟。
漆黑的眸子里藏匿了欲望,可惜他看不到,杀意强行替代。
叶微漾转身离去,程焕蓦地捏紧那包纸,可爱的小熊被肉捻到面容狰狞如恶魔,香味裂了满手。
连纸巾都这么可爱,那个男人是怎么养出这种女儿的。
刀尖滑过纸巾,将她的歉意割碎成许多片。
楼顶办公室区是别于楼下繁乱的静谧,父子二人面对交谈,凝滞氛围随着门被推开倏然散去。
“漾漾。”
面对女儿的父亲永远是慈爱的,他接过女儿的礼盒,今天是他的生日,父女二人刚要说话,周围就变得一片漆黑。
灯光消失的大楼黑的像异世,男人站在顶楼,扔掉清洁工的衣服,月光镌进深邃眉骨,夜风吹的衣摆摇晃。
飞索探出去,片刻之间跃下天台。
狂风灌入耳道,额发凌乱飘摇。他跳到办公室窗外的小平台上站稳,装了消音器的**利落上膛,对准窗子里唯一发光的物T。
礼盒上隐隐泛着荧光,叶微漾不记得自己蹭到了这种东西。
“呯呯呯呯!——”
一连串扫S,玻璃瞬间碎成无数晶片飞向四方,叶修飞身扑倒了父亲和妹妹,将父女二人安置在墙角。
“漾漾?”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到叶景庭手上,他抱着低沉闷哼的女儿,声音颤抖不已。
“嗯”
窗外的男人看了眼手表,断电装置只能维持两分钟,然而射出子弹那一刻他却偏离了枪口。
致命的疏忽让他失去了良机,拉了拉身后的飞索,回弹的力量带他身体离开原地。
灯光在他到大房顶后恢复,马上这里就会封锁严查,会所乱作一团,他换回清洁工的衣服从货梯离开。
受伤的叶微漾被哥哥抱上车,罗网般漫开的鲜血衬得肌肤越发雪白。
她面色虚弱,惊魂未定犹如野兔。程焕悠闲地站在街道的另一边,冷漠地看着女孩渐渐阖上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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