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了一下,其它都好。”刘阳兵站起来抖抖腿,好了。武丑演员皮实着呢
“多谢多谢!”孙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好好做动作呢,脚下桌子就塌了。他失去平衡倒栽下去,要不是为他护桌的刘阳兵抱着他就地打了几个滚,怕是要出大事。
“咳,内个,兵兵你干啥救孙瑞嘛?”陈焕刚才心脏都吓到不会跳了,现在缓过劲儿来,开始开玩笑。
“就是,情敌啊!”赵军也跑来活跃气氛。这一个月,他眼见着刘阳兵慢慢开朗起来,知他已经渐渐走出来了,楚兰毕竟已经选了孙瑞。
“我知道了,兵兵一定是怕孙瑞受伤楚兰伤心,所以奋不顾身去救,妈呀,太感人了!小军子,笔墨伺候,朕要题诗!”陈焕一脸欠揍。
“滚!别说是瑞瑞这么英俊不凡的,就算是军军这种夯货摔了,我也会拉一把!要是焕焕你,那就算了,毁容当整容。”刘阳兵飞起一脚踹陈焕屁股上。
“谁夯!”“你才要整容!”赵军陈焕一扑而上,把刘阳兵按在地上挠痒痒。
“刘阳兵,我敬你!”楚兰举杯。她破例了,从来不喝酒的,哪怕得了奖回来,她也滴酒不沾。
孙瑞中午跟楚兰说了上午的事,楚兰晚上请刘阳兵吃饭表示谢意。
“早知道孙瑞摔跤能让你约我吃饭,我去年就把他桌子踹了!”刘阳兵笑笑。他虽然喜欢楚兰,但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既然楚兰无意,那他有权选择属于自己的生活。
孙瑞给刘阳兵夹菜。舞台搭档要求默契和谐,他非常高兴刘阳兵不把私人感情升级为团队恩怨。
事后木工师傅检查,发现是榫头让虫子驻空了。把师傅给吓得,这要是摔了演员,那真是罪过大了,先不说院里罚不罚他,良心上也过不去。
“啥时候婚礼呢?我还准备闹你们呢!”刘阳兵喜欢吃凉拌牛肉,一个人吃了半盘。
“现在没房子,我爸想看看他们单位明年能不能给分房,如果不能,那就把这套房子粉刷一下简单办办。”孙瑞很愧疚。楚兰她们单位的分房计划要往后推,再说准备婚房理应是男方的事,但他现在确实没有能力。
“就是怕你们闹,我们才一直不办!”楚兰笑着给刘阳兵倒酒。虽然她没有选择刘阳兵,但她对刘阳兵印象一直不错,这回他又救了孙瑞,楚兰更是对他另眼相看了。
“楚兰你不能这样替他说话,赶紧开口要套大房子!他要不答应你告诉我,我往他被窝里撒跳蚤!”刘阳兵又吃了一片牛肉。
他三个吃完,在街上散步。走到一条小街转角处,正遇上陈焕赵军和林蔚然,看样子是吃完烧烤。
白天桌子倒塌那一幕,让林蔚然想起了吊扇事件,想起了他和沈秦天的种种,自然又是一番内心翻腾。
今天的陈焕是细线条模式,他见林蔚然一下午魂不守舍,于是提议晚上一起吃东西。结果孙瑞下午回家去了,刘阳兵演出去了,郑凌有排练。倒没想到这会儿大家聚齐了。
今晚天气不错,一行人溜溜达达,挺惬意。
拐角一条小街里,几个头发剪得乱七八糟的年轻人,在骂骂咧咧。林蔚然一行人谁也不打算理,看了几眼准备继续前行。不料他们从角落里揪出一个背书包的学生,手指头乱戳人家脑袋,开始欺负。
听到“没有爸爸活该被老子教训”,楚兰甩开孙瑞的手,冲了过去。从小的经历,让她见不得单亲家庭的孩子被欺凌。
孙瑞也不拦着,他知道楚兰的心结,更知道楚兰只会点到为止,不会出狠手。
手中的砖头被踢掉,流氓惊怒之下发现来人是个漂亮姑娘,顿时不要命地扑过来。调戏美女的诱惑力比抢学生的零花钱大多了。
“你快去帮忙啊!”林蔚然推了孙瑞一把。他不满意孙瑞的袖手旁观。其实不光是他,周围几个同事也都很不满意,有这么眼睁睁看着未婚妻和人打架不管的么,虽然楚兰占上风,但女生不是应该被保护么。
“她能搞定。”孙瑞非常淡定。
他的淡定是有根据的,楚兰的妈妈为了不让女儿被坏人欺负,托了许多关系,带楚兰拜了全省最著名的武学名家为师,学习太极拳和太极剑,至今已是第九个年头。结合武旦的基本功,楚兰武功扎实,真不是花拳绣腿。眼前这几个流氓脚步虚浮底盘不稳,可以说都是孬种。
但淡定不等于不关心,孙瑞早在楚兰甩开他手的时候,就从旁边的小卖部墙边摸了一根竹竿握在手里,万一有事他一棒子挥出去,管保楚兰安全。
孙瑞对楚兰的尊重,是楚兰选择他的重要原因之一。从童年学戏开始,几乎每次楚兰练功的时候,总有人,尤其是男性,过来夸她。夸她跷功好,夸她嗓子亮,夸她认真,夸她刻苦。
换了有的女生,可能会乐呵呵沉浸在赞美声和关怀声中。可楚兰偏偏是个要强的女孩子。她嘴里感谢着,心里却不高兴。
在她看来,戏曲学生认真刻苦是应该的,哪个武旦不练踩跷?哪个唱戏的不吊嗓子?大家夸她,无非是因为她漂亮。说到底他们根本没有把自己当一个戏曲学生来平等地看待,他们眼中只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女生在练功。
毕业后进了省院,男同事对她的热情就更高了,就连她还没开始踩跷只是把行头拿出来,都有人会说“哇你今天要练这么难的功夫啊!真厉害!”怎么,就旦角的踩跷难?你们的硬僵尸摔叉吊毛就不难?没话找话!
和孙瑞搭档后,楚兰才开始注意这个人。之前没说过什么话,因为孙瑞从来没有跑到练功房去赞美过她。练功中间的休息,他也是静静回想刚才的发挥,要聊也只聊排练内容,没有天南地北地胡吹。
后来明确关系了,楚兰问过孙瑞,他俩还没谈对象那会儿,在她练完跷功坐地换鞋时,为啥不伸手把她拉起来。孙瑞说,每个旦角演员练完跷功都要换鞋,换完鞋都是自己站起来,没摔没伤的,为啥要去拉。
孙瑞的答案让楚兰非常满意,她希望被平等地对待,要有喝彩要有掌声,也应该是为了她的演出,而不是因为她天生的五官。孙瑞只在楚兰身体不适的时候进行关怀,除此之外,练功时众人平等,没有额外照顾。因为他相信楚兰,知道凭她的实力能搞定。
果然,这一次楚兰也能搞定,为首的流氓很快被打趴,其余几人见陈焕一行身材匀称肌肉发达,虽然他们不晓得这是京剧院的武生武丑武花脸武小生加刀马旦,但一看就是会武的人,这也敢挑衅那就是棒槌。赶紧的,你扶我,我搀他,鞋底抹油溜了。
楚兰安慰了那个学生几句,面色平静地走回来,继续和孙瑞手拉手。林蔚然注意到她看向孙瑞时,眼中带着感激。
她感激什么?哦,是了,感激孙瑞懂她支持她。大家都觉得男生应该站出来保护女生打跑坏人,但孙瑞懂得这个时候楚兰更希望亲手教训流氓。他支持她,因为他深深地了解,了解楚兰的内心,也了解楚兰的身手。
那我为什么不能相信秦天呢?凭我对他的了解,还不足以信任他么?他必然不是故意瞒着我,一定有原因。
陈焕本想招呼林蔚然喝汽水,不料一抬头见他嘴角含笑眼睛发亮,算了,还是不打扰了。倒不是陈焕知道林蔚然此时的内心,而是演员谁都有边走路边琢磨戏的毛病,指不定小林林想哪段唱腔正想到妙处呢。
眼瞅着已经是一九九四年一月二十日大寒,内部联欢会都开完好几天了。会上林蔚然和朱宴泓的古琴合奏赢得了好评,他们一老一少均是古装打扮,去省歌舞团借了最新改良设计的汉服,织锦外头罩一层薄纱,很有仙气。
他们选择的曲子是《阳关三叠》,本来朱宴泓提议弹《潇湘水云》,但曲子难度较高,林蔚然短期内练不出来。
于是干冰铺底的舞台上,两位古人或舞或弹,意境很好。于是省院从今年联欢会开始设立的最佳创意奖,颁给了他们。
颁奖时台下有人起哄,说去年要是也有奖,还是得给林蔚然,他和沈秦天的《拾玉镯》真是绝了。
会后,林蔚然独自在树林里晃悠着,满脑子联欢会上范晓瑛唱的苏联歌曲《红莓花儿开》。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有一位少年真是我心爱。可是我不能对他表白,满怀的幸福话儿没法讲出来。
现在的问题不是林蔚然羞涩不敢表白,他是没有对象听他表白。
在十二月八日沈秦天生日那天,林蔚然在宿舍里闷了一整天,写了好长一封信给沈秦天,或者说叫一本册子都行。把自己从小的经历都写了,如何学戏,如何进县剧团,又怎么考进省院。
信里的内容有沈秦天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除了生活工作经历,林蔚然在信中把自己对沈秦天的感情写得清清楚楚。借用沈秦天的床铺,空军医院的畅聊,梦境的提示。他全写了。这本东西和之前的信一起,是他准备送给沈秦天的生日礼物。
孙瑞说得对,既然喜欢又何必遮遮掩掩呢。表白又不犯法,就算沈秦天不接受,那生活照样继续,也没见人家刘阳兵去自杀嘛。
联欢会上刘阳兵高唱了一曲电视剧西游记插曲《相见难别亦难》。这首歌与去年楚兰唱的《女儿情》,是同样的曲。道不尽声声珍重,默默地祝福平安。这个北方小伙子毫不掩饰自己曾经对楚兰的感情。
圣诞节过后,林蔚然就开始等,等沈秦天回来。现在已经快到春节了,第一场雪都下过了,还没回来。虽然那个天外来音说过沈秦天不回来了,但林蔚然还是存着希望,希望那是自己吓自己的假消息。
林蔚然捏碎了一片又一片落叶。为了排练今年联欢会上《阳关三叠》的节目,他没少去朱宴泓家练琴。有一天,朱宴泓小心翼翼地从琴囊里取出一张琴,说是刚上了丝弦,让林蔚然试试感觉。
现在市面上的古琴都是钢丝弦,和丝弦的手感肯定不一样。林蔚然也小心翼翼地弹着。不料第七弦突然崩断,在他手背上划开一个血口子。
朱宴泓一面给他包扎一面自责把弦上得太紧了,林蔚然只呆坐着不动。不是被疼呆了吓傻了,就算朱老师让他赔,一副丝弦也不是天价。让他发怔的,是弦断的时机。
怎么,这首迟来的送行曲秦天不喜欢?为什么让我的琴音留在“惆怅亦此生”这句?这算什么兆头?虽然告诉过自己要相信沈秦天,但这一去无音讯的,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更何况林蔚然本就是个纠结的主儿。
就这样,林蔚然等着沈秦天的消息,边等边分析着各种兆头,琢磨着各种可能。等到三月六日惊蛰那天,终于等来了。
“小林林,快,快去,院长办公室,沈,沈!”陈焕拎着一堆袋子冲进来,上面印着许多麋鹿和雪橇图案。
“他回来啦。”林蔚然努力让自己不要面露狂喜。
☆、第五十三章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