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咋咋呼呼,我都看见主持人翻好几次白眼。
做游戏的时候,上百双眼睛盯着,他也敢对我下黑手,当观众瞎啊。
私底下我问江姐:“你说,我要是给霍先生吹枕头风,会不会从此让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江姐双眼放光:“你可以试试。我真是看这智障不爽。区区龙门娱乐的三线小艺人,还真以为自己鲤鱼跃龙门啦?你看谁搭理他?据我线人说,这节目可能会剪掉他多数镜头,台里嫌他说话不过脑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跟着笑两句:“算了,我还真不屑和他计较。”
“哎哟哟,这就开始摆谱啦,果然是有后台的人。”江姐揶揄我。
这时候休息室门外传来声响,有人在敲门。江姐走过去打开门,是电视台的人,想一起约着吃顿饭。
当地的特色美食是小龙虾,听说最有名的虾店从傍晚开始排队。我光是想一想,就有些嘴馋。江姐用眼神示意我,我立刻说:“好啊,刚好也想吃晚饭。”
拍摄结束已经是六点,又到后台换衣服卸妆耽搁了一段时间。我们走出电视台,门口被粉丝围得水泄不通。我从保姆车上透过车窗看,女孩们手中五光十色的荧光牌,有我的名字,但多数是贺兰陵。
我想起刚刚拍摄期间,贺兰陵在台上唱了首歌。以我个人的眼光看,唱功非常优秀。
我问江姐:“贺兰陵什么时候开始拍戏的?”
江姐说:“不知道。你看了他拍的那个电视剧吗?谍战片。演技太好,完全不输专业演员。他这种,应该算天才吧。”
我心有余悸点点头:“昨晚在酒店看了两集,有点吓到。”
“唱片业不景气,唱而优则演,很正常。对了,你什么时候也去唱首歌?下次再接剧,唱歌个主题曲怎么样?”
“我?”我猛地摇头,“我不行,五音不全。”
“唱不好?没事儿啊,粉丝装聋装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还是抵触:“算了,我自己听的都尴尬。”
“你呀,就是包袱太重,生怕自己露怯。”江姐对此颇为不爽,“死要脸皮,有什么用。你看那些被骂出来的明星,哪个不是脸皮比城墙厚。我看你这辈子都达不到这境界。”
她的弦外之意我听出来了。这几年过去,我想她早该对我厌烦,只可惜苦于我的后台压迫,不敢泄露一丝不满。人终究不是机器,她伪装不好。
我倒是想痛快,但是心里一直摇摆不定,遇到霍先生以后,更加剧了我的拖延症与选择恐惧症。
她争强好胜,想带出天王巨星,想成为金牌经纪人。拖累她几年,我心里愧疚,只是我恐怕真不是这块料子。
忧患未来,成了我最迫在眉睫的事。
这次娱乐节目,几位主演悉数到场。此外还有第二部剧的预备演员们,新一代小鲜肉和小女神。吃饭的时候人不齐,黄泽雨铁定不在,莫紫杉也要赶飞机,一眼望去,在场的人我认识不超过三个。
我应该算这些人里比较大牌的,成了敬酒的主要对象。
“别别别,真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我连忙推脱。
酒精过敏的事真假参半。真的那部分是:我确实喝不得酒。曾经只喝了一杯带酒精的薄荷苏打水,回家的路上头昏脑涨差点没摔死。后来不信邪干脆喝掉三杯啤酒,直接在烧烤摊吐得天昏地暗。看反应好像不似过敏,但我确实和酒有仇,索性也不折腾自己,从此滴酒不沾。
我不是交际花,有人是。拒酒的事让气氛稍显冷场,很快又被小女神们救回来。她们很年轻,有的大学还没毕业,这是莘莘学子里幸运的一批,早早出来见过世面。别管演技如何,至少在审时度势上,她们已经领先。
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小龙虾,没敢多吃。大约晚上十一点左右,宴会散场。地方本来就是我们下榻的酒店。各家助理出来扶着各位主子上楼休息。
贺兰陵席间烟不离手,让我有些反感,更何况他就坐在我身旁。他也不算热情的人,但身上风尘气重,融得进集体。
和苹果台作陪的领导打过招呼,我抓起桌上的手机迅速离开。还在等电梯的时候,贺兰陵追上来:“搞错了,你拿得是我的手机。”
我颇为不好意思:“抱歉抱歉,走得急,没看清。”
桌上全是一模一样的手机,谁能分得清。他理解地递上我真正的手机,恰巧在这刻,有电话打进来。我们不约而同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四个字:金主大人。
我两眼一黑:手贱害死人!
贺兰陵顿时脸色大变。也就是那一两秒,我灵机一动,坦然道:“我妈的电话。”
这个说法很有说服力。贺兰陵恍然而笑:“我家的是女王大人。”
蒙混过关,我心里舒口气,连忙拿走电话,也不敢接,任由屏幕变暗。
回到房间以后,电话再次打来,我接通。
“喂……霍先生?”我迟疑问道。
霍先生说:“是我。工作结束了吗?现在在哪儿?”
“在酒店,准备休息呢。”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吧。”
“哦,我等你回来。”
这可真了不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等你回来?这话听着舒服。我巴不得插上翅膀现在就飞回去――带上我心爱的小龙虾。
正想着,助理小松打开房门:“宇哥,小龙虾买回来了,我真是排了好久的队。”
霍先生立刻问:“谁在说话?”
我回答:“我助理,买了夜宵。”
“少吃点,晚上不容易消化。”
“知道啦。”
有外人在场,我也不好跟他黏糊,只好匆匆结束。
小松见我收了手机,好奇地问:“是谁啊?”
“朋友。”
和霍先生的事只有我和江姐知道,我也不打算让身边的第三个工作人员知道。虽然小松跟了我两年,但我仍然不放心他。或者说,我不放心任何人,就算是江姐,我也留有三分心思。
秋风起,蟹脚痒,当地的特色美食虾兵蟹将正是这时候上市。我主要是为了尝鲜,便叫小松留下一起解决。
小松也不推脱:“那我去叫江姐。”
江姐来后,口中默念:“罪过罪过。”其实吃得比谁都开心。
第二天下午,我们很快飞回首都。
下了飞机是霍先生的助理亲自来接,我唯有和江姐告别,独自偷溜出机场。
回到酒店,我冲上去就给霍先生一个熊抱,吓得身后的助理眼睛都直了。霍先生摆摆手让助理离开,拖我到沙发上:“我摸摸有没有长肉。”
我推开他,恼羞成怒道:“我就吃过一次夜宵。一盆虾,我才吃了十只,十只啊,塞牙缝都不够!”
“好吃吗?”
“好吃,我想天天吃。”
“天天吃可不行。”他拍了拍我的背,“去洗手,吃晚饭吧。”
我洗完手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四菜一汤。 我原本以为他会喜欢西餐,没想到他告诉我他最不喜欢西餐。他喜欢淮扬菜,也爱国粹火锅和烤鸭。
菜有蟹粉狮子头,煮干丝,清炒虾仁,一屉野菜包子,汤是鲜鱼汤。想想我以前吃的外卖,还有剧组的盒饭,果真还是有钱好。
吃过饭我们窝在一起看电视,先看娱乐新闻,然后又看新闻联播。霍先生忽然想起来:“你前阵子演得那部剧,在哪个台播?”
“网络放映。”我说,“不登录地方卫视。你千万别看,看了你肯定要嘲笑我。”
“不会笑你的。我又不是没看过雷剧,你想想公司投资的电视电影,烂片多了去,我说过什么了吗。”
“那也不行,就是不许你看。”
他无可奈何地笑:“你怕什么,怕我知道你几斤几两,嫌弃你啊。”
“是啊,不行吗!”我挺起胸膛,“都说了演技很烂,别想让我在你面前丢人!”
“这样可不行,宝贝。”他摸摸我的头,“明星怎么能怕丢人。总是说自己演不好,你是真的觉得自己演得差吗?”
“难道还是开玩笑嘛,我又不瞎。”我泄气道,“每天上网都看到有人说我演技烂。”
“一千个人眼里还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呢,你理他们做什么。”
“那一千个哈姆雷特,有九百九十九个说我演技烂,你说我惨不惨。”
“……”他心虚地移开视线,“那你就证明给他们看,你能进步。“他又说:”其实吧……演技差也不能全怪你,电视剧本来就有很大的局限性。你想想那些千遍一律的人物和剧情,本来就肤浅,怎么让人演出内涵。你要真想体验演技,去演电影。电影的时长比电视剧短,必须精细,性格分明。越难的角色,才有更多发挥空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演。我又不是科班出身。”我说,“最开始,我是演过一部青春电影,那时候导演还夸我有灵气。后来我就发现,这种纯属角色加成,我本来就是青春年少,再演不好青春纯爱片还真完蛋了。”
“唉,你说我一个理科生,瞎凑什么热闹。想想我以前,那都是邻居口里别人家的孩子,进娱乐圈可算狠狠栽了跟头。”
“你就摔倒一回,这就不想再爬起来了?”
我幽怨地瞥他一眼:“还有一件事。有一个拍正剧出名的导演,我靠着项浩然关系混进他的剧组,结果被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笑什么!严肃点。当时我真的好尴尬,恨不得钻地里埋了自己。他断言我这辈子都演不好,只能靠关系混来小角色。”
“再后来我就去演偶像剧,再也没挨过导演骂,反正大家烂成一片,烂得万众一心。”
霍先生听完我的过去,陷入沉思。
“那么,你想要演好吗?”他问我。“我可以给你所有能给的资源,让你随心所欲演自己想演的角色;也可以保证导演绝对不敢骂你,让你在网上风评甚好。如果是这样,你愿意努力吗?”
“啊?”我思忖半天,“那……那我……”
我想不出来。
他安慰我:“想也无济于事。明天让江艳容带剧本过来,我帮你参考。你不能总演烂片,事后又后悔,拿理科生搪塞自己。你需要变好,宇轩。”
我稀里糊涂点头应下。等到翌日,迎来江姐异样的神情。
我没有问霍先生工作是否忙碌,事实上我们看了两天两夜的剧本,看得头昏眼花。我暗自揣测他工作时的模样,是不是也像这一刻专注而美好。
他挑中一部民国历史剧。那段惨烈的过往,国家羸弱苍凉,时势来不及造英雄,只是仓促吞噬奉献者。
我一时犯怵,却不想熄灭他的期许,只好硬着头皮接下。
进组的那一天我只是略有忐忑,直到见导演的那刻,脸上满是错愕。
我琢磨过剧本,打听了编剧,却唯独忘问导演是谁。
这人,不就是当初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的姜岩姜大导演吗。
第14章
1938年的上海,风雨里藏着硝烟和恐惧。
宴会没有赶上好时候。从一辆辆铁壳车上走下来的华服贵妇们,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彼此抱怨这鬼天气。三五成群的人进到宴会厅,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