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和知乐一起行动,彭宁也考虑到俩人“特殊”关系,给他们捏造了兄弟关系。在败城的简报上有一句手写的话,“你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旁边还画了一个笑脸,看得他哭笑不得。这个彭宁,真是一次也不放过调戏他的机会。想想他倒也能理解,大概是很少在部队碰上“同类”,难道有一个,自然亲近一点。
“哥!”知乐也熟读了简报,这样叫人对他来说完全没难度,语气亲热极了,“怎么行动?”
“分头行动。我和知乐一组,小白脸和古建,孙子和龙龙,吕勇和周嘉,于正和胃药,三天后,勐龙镇集合。”
小队队长是败城,这一点周嘉和吕勇颇有点不服气,不过在看了简报后也不说什么了,只有败城最了解知乐,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几人各位带上行李,像是普通人一般,或者坐公共交通,或者开车,分别进入勐龙镇。勐龙镇是个旅游业为主的边境城市,是陆路通往中南半鸟最近的镇子,人口复杂,像他们这样的背包客多得很。只不过,他们这些当兵的都是腰粗臂圆,剃着板寸,又都是男的,就算刻意装成普通人,但人数一多,走在一起难免引人注意,分散是最好的方法。
败城和知乐是第三对到的,吕勇和周嘉自驾最快,坐火车的反而最慢,要到最近有火车的地方,再转客车。其他人也依着不同的交通方式依次到达,之后,败城轮番和其他人见面,商议进入金三角的方法。
在这里,他们必须编织起见面的“契机”,之后,分为六人和四人的方式进入金三角。他们已经决定,只带最低的防身武器过去,毕竟不是去捅马蜂窝的。之所以这么多人,一来有锻炼队伍的意思,二来,六人队也只是在梯次接应,真正去腹地找人的,也只有败城、知乐、周嘉和孙治,几个菜鸟为了不能真正深入行动还不开心了一阵子。
败城在镇上的几个景点装模作样的转了转,吃了顿饭,喝了次茶,回到旅馆后,知乐已经快憋出毛病来了。真正见到败城的那一刹那,他差点儿腿软,直接奔上去一把抱住人就不撒手了。
在来之前,知乐认为自己“身经百战”,根本不怕什么。事实也是,一直到了勐她龙镇,他都淡定得很,左看右望的,就像一个真正的背包客。只不过,当败城出门,他一个人呆在宾馆时,脑中的思绪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般狂奔起来。
如果败城遇上小偷强盗呢?撞上认识他的呢?或者部队中的熟人呢?还有碰上车祸呢?
这几样都是侦察任务中,除了武装冲突外可能碰上的麻烦场面,败城反复提醒过该怎么解决。可是,败城出去了,知乐就忍不住会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他抱着手机,生怕有电话来,浑然忘了时间,差点连装病叫服务员的事都忘了。
“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总得装个像个游客吧?”败城对知乐的心理明白得一清二楚,撑着大脑袋把小崽子拍开,道,“看,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知乐吃着东西,一付焉焉的样子。败城看得心软,但这时候,他不能再宠着知乐了,板着脸道:“挂什么脸?这是你耍脾气的时候吗?”
“不是,小……哥。”知乐匆匆咽下嘴里的饭,道,“我只是担心你。”
“你担心什么!”败城没好气的道,“这还是在中国境内呢,要是出去了,你还不急疯了?看看你的样子,毛毛燥燥的,一点儿担当也没有!你这样,怎么完成任务?”
“嗯。”知乐低下头,“我会注意的。”
败城也不好多说,自个儿上床睡觉了,在烈日下奔波了一整天,他也需要养精蓄锐。知乐吃完了饭,探头探脑的乱看。在旅馆装了一天病,浑身精力无处发泄,他当然难受。以往这时候,找败城“大战三百回合”,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的,都是极好的锻炼,但在这地方,他可不敢动这念头。
“小爹,我出去走走。”
“别走远。”败城嗯了声,“记得装病。”
知乐病恹恹的出了旅馆,在街上瞎走。镇子不大,他围着旅馆转了几圈,就把布局和道路都记得一清二楚。正找着有没有超市时,斜地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手,他反应也够快,随手一挡,双方打了个照面,都是一愣。
128、误会
知乐完全不认识这人,陌生的面孔。他的记忆力很好,见过一面,说上几句的,隔好多年他都还记的。可是眼前这人他敢百分百打包票,绝对没见过。
陌生人似乎是要拍知乐的肩膀,看清楚之后也是愣在那儿了,一脸奇怪的神情,却还是盯着知乐看个不停。他看了没几秒,知乐就毛了,装出一付害怕的样子道:“你要干嘛?”
“啊,喔,没事没事。”陌生人迟疑了下,赔出个笔脸,“认错人了。”
陌生人说话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知乐从小走南闯北,听过这口音,并非本地人,而是东南沿海一带的。凡是可以出国的口岸,大多天高皇帝远,漏洞不少人员混杂,知红军就爱往这些地方跑,连带着他也见识了不少。
知乐装出狐疑的表情小跑了几步,躲开那人的视线后,急转入一个巷子撒腿就跑,钻进一家小吃店,透过窗户伸长了脖子一看,陌生人已经不见了。这附近的地形他刚熟悉过,要躲过这次观察,除非是一路小跑,不然的话怎么样他都能看见。
知乐琢磨了下,越想越不对劲。
认错人?我根本没有在外面的熟人,认识的人都是部队的。如果是部队的,为什么又什么都不说就走呢?会不会真的是认错人了?把我和谁搞混了?我和谁长得……咦?
知乐第一反应是去找败城说说,可是,他本来就是来附近溜弯的,觉得没多远就没带手机,这时候回去,陌生人可能就再也找不着了。他想来想去,最终掏出十块钱,拜托小吃店的老板去给宾馆的败城带句话,自个儿往着可能的方向追了过去。
知乐长了张娃娃脸,虽然晒得黑了点,但二十左右的小伙子,正是在外面乱窜的年龄,晒黑点也正常。他装作和同伴约好却找不到人了,一路打听过去,果然摸着了陌生人的踪迹。一路急追,没多久就在一条繁华的夜市街上看见了那人的身影。
陌生人急匆匆的低头赶路,似乎全然没注意到周围。知乐几步跑上去,快到时反而放轻了脚步。没想到前面那人停了下,似乎要回头,下一秒,却是拔腿狂奔了起来。
被看出来了?
知乐来不及多想,迈开腿追了过去。前面那人的速度居然不逊于他,追了一百多米,人车乱窜,双方的距离丝毫没有缩小。他有些急了,边追边扯开嗓子喊:“抓小偷!”
夜市上大多是小摊小贩,最恨的就是小偷,防不胜防,有时候一个不注意一晚上就白忙了。知乐这么一喊,立时有不少摊主注意过来,陌生人只顾拼命向前跑,冷不防旁边挥过来一条凳子,正砸在他的胸口。他条件反射用手一挡,却还是唉呀一声,往后一倒,摔地上打滚了。
知乐赶紧冲过去,一把揪着那人揍了几拳,喊道:“叫你偷我东西!”
他下手得非常巧妙,尽打在人体脆弱的地方,陌生人来不及说话,只顾得上嗷嗷喊,抱着肚子蜷着,却又立刻被他拖了起来,骂道:“走,跟我去派出所!”
热情的围观群众给知乐指路,他笑着道过谢后,拉着陌生人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离开了热闹的地段。
陌生人这时候才缓过劲来,刚要挣扎,脖子上却是一紧,原本走在背后的知乐用一只胳膊挟着他的脖子,冷冷的道:“信不信我把你的脖子扭断?”
那人挣了几下没挣脱,眼中的凶劲少了些,却是露出焦急的神色,嘴上说:“我说你这伢,简直是莫名其妙好哇?我根本没偷你钱!”
“少罗嗦,跟我走。”
“你再这样我喊了啊!”
知乐松开了手,绕过去,乘着陌生人要跑的机会,对着那人的喉咙就一拳。陌生人像是被掐了脖子般咳了几声,恶狠狠的瞪着他,却再也发不出声来了。
“走!”
陌生人这才知道碰上麻烦,悻悻的往前走去。路过人多的地方时,几次想要浑水摸鱼逃跑都没能成功。论力量,知乐比他强多了,轻轻松松就能把他的胳膊扭到身后。
俩人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返回宾馆,一进门,除了败城,知乐还看见了孙治。
知乐怔了下,刚要开口,就被败城拉了进来,孙治马上冲了出去。
“后面没人了?”这话是暗示有没有“尾巴”。
“没有。”知乐当然有注意,一路上和陌生人装得有模有样,“我回来得很顺利。”
“你怎么回事?”败城虎着脸,视线在俩人间来回打量,隐晦的道,“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去追人?你知不知道你可能遇上多大麻烦?什么熟人值得你这么追?”
“这人说把我认错了。”
败城一愣,锐利的视线围着那人转了圈,笑了起来:“兄弟,不好意思啊,我这弟弟太乱来了。”
“装!再装!”陌生人没好气的道,“一看就知道你们有问题!”
败城想了想,开门见山的道:“走面儿的吧?”
陌生人也是一怔,极镇定的打量了会儿败城,皱起眉头,哑得嗓子艰难的道:“你不是武警,混哪条道的?”
败城翻了个白眼,道:“关你什么事?你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那人满不在乎的道,“不就认错人了吗?你这兄弟直接就把我拉来了。我倒想问问,这天底下还是不是法治社会了?”
这话说得洋不洋,中不中,古不古的,败城听得哭笑不得,道:“你把他认错成谁了?”
“一个朋友呗。”陌生人笑得很痞,“怎么,难不成你们还认识啊?”
“说来听听。”
“李良。”
“名字挺不错啊。”败城这句话说得是真心实意的,“不认识。”
“那不就得了?”陌生人趾高气昂了起来,“你们这是犯罪,知道吗?非法囚禁,聚众斗殴,非法集会,故意伤害!”
“哟,罪名说得挺标准,看起来有经验?”败城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我告诉你,别跟老子在这里口花花。”
陌生人用小声音吼完了,站起来似乎要走,却被知乐堵了门口,怒气冲冲的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你干嘛要跑?”
陌生人斜着眼道:“有人跟踪我为什么不跑!”
“谁跟踪了你?”知乐不服气的道,“那条街人又多又吵,你怎么可能分辨得出有人在跟踪你?”
“我刚看见你的,又看见你了,你不是在跟踪我是什么啊?”
“你没回头怎么看见我的?”
陌生人露出几分得意的神情:“路边的玻璃门上看见的!”
败城突然插嘴道:“你去夜市,不看摊子看路边的玻璃门干什么?”
陌生人一愣,吱唔了下,道:“老子高兴,爱看哪看哪,你管得着吗?”
“我确实管不着。”败城平静的道,“不过,你这走面的,是人都能管你。”
陌生人一瞪眼:“什么走面的?谁走面了?我可没承认!”
败城笑:“你不是走面的,怎么知道走面是什么意思呢?”
陌生人张大嘴,说不出话来,半晌后反问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你觉得呢?”
陌生人立时闭嘴不吱声了,紧张兮兮的,半晌后发现败城没什么动作,才慢慢放松了下来,眼神开始在知乐身上转来转去,似乎看见了什么稀奇事般。房间里知乐守着门,败城在窗户的方向,他喊也喊不大声,等孙治返回,他越发老实了,坐椅子上低头“认罪”。
孙治点了点头,败城这才放下心来。刚才听陌生人带话,什么“看见个熟人,去打个招呼”,他差点没气爆了。本来打算知乐回来一定要狠狠训一顿,可是看见多了个人进来,他立时意识到不对。
知乐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孩子,更何况,他在外面根本没有熟人,如果不是遇上重大问题,也不会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跑了。
不带手机的习惯,真要给小崽子改了!
败城一边这么想,一边琢磨着该怎么治这个陌生人。知乐能想到的,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人八成是把知乐认成知红军了。
知红军是个188的大汉,而且年纪也不大,才43岁,长了一双比知乐更水灵的大眼睛,外表颇年轻。败城看过照片,当时还和南默感慨了下,这么一个匪气的人,却长着这么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世界真是奇妙。
以前的知乐瘦小干瘪,当然不像,如今,他个子窜到179,一身肌肉结实有力,穿上衣服,剃了平头,咋一看和知红军还真有点相似。更何况俩人都是军人,有种难以形容的英气,就更加相像了。
认识知红军的人出现在勐龙镇,不管从局面还是他们的行动来看,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129、老爹与小爹
败城有些举棋不定,一方面他没想到双方接触会这么快,另一方面,逮着人也是个麻烦。
知乐是肯定要和知红军接触的。知红军一看到他,肯定会想到军队的人到了,这样一来,他们的行动更需要隐秘。如果知乐没把人带回来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人已经在这儿了,既然看见了他们,就绝不能再放回去。
直接干掉是不行的,对方没有武器,而且目前看来是“守法公民”,即使是毒贩,也得要经过审判再吃花生米,他们是军人不是杀手。
如果关进局子里,这家伙要放个风声出去也不难,知红军一看自己的人被关了,知乐又出现了,哪还什么不明白?败城不认为一个逃亡多年的老兵会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
听完知乐的描述,败城认为当时最恰当的处理方法就是什么也不做。知乐迟早要被发现的,以这样一种方式“被”发现,堪称完美,之后再找过去就不那么突兀了,完全可以说因为被认出来了,所以怀疑知红军在这里。现在这样,逮着的人反而成了烫手山芋。
无奈之下,败城只得和彭宁联系,期盼能在当地警务系统里找人,协助行动。
彭宁一听,立时就问:“为什么要找警务系统的人?”
“有点原因。”
“逮着人不知道怎么办了?”败城不吱声了,彭宁阴阳怪气的道,“你们是不是太久没出动,只知道打打杀杀了?叫你们完成侦察任务,一上来就逮人干什么?打人头啊你们?这是在国内,不是在外面!”
“我知道我知道。”败城低声下气的道,“那不就是什么,一时不慎嘛。”
彭宁说得倒也对,他们是军人,不是武警或者国安,像这种“文火任务”一般不是他们负责的。正常情况是别的系统把知乐借调过去,像现在这样,八成是彭宁考虑了知乐的特殊情况,做了手脚,抢来的这个任务,所以,他也理解彭宁的压力。
抢着要任务,最后却失败了,这简直是扇自己的耳光。尤其是特种兵学院刚刚成立,一次失败的任务足以毁掉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新事物。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彭宁突然道:“是知乐逮的吧?”
败城更不吱声了。
彭宁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道:“我说你有没有好好教小兔崽子啊?我告诉你,任务出差错我就开除他!本来他就没什么资格入队,是你硬要拉进来,说是有本事,有成长性,结果呢?本事没发现,祸闯了不少!”
败城硬着头皮一声不吭的听着,直听到一肚子火,他才道:“反正人已经逮回来了,现在怎么办吧!”
彭宁哼了两声,道:“我联络看看,等消息!”
电话挂了后,败城感觉像是打了一场恶仗般累。他口干舌燥的,刚想喝水眼前就出现了杯子,抬头一看,知乐正一付低头认罪的模样。
败城接过杯子,犹豫了下,道:“没事,不要太介意。”
知乐轻声道:“小爹,我又惹麻烦了?”
“没有。”条件反射的说完,败城怔了怔,叹道,“其实你不该把人带回来的。”
陌生人在外间被孙治看着,败城压低了声音把事情给知乐分析了一遍,小崽子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红着脸道:“我太傻了。”
“你当时只是想着不能让他发现你,也是正常。”败城道,“其实如果你反应迟钝一些反而好了。”
知乐心事重重的坐下,想了半天后,突然道:“小爹,我能不能装作被你们追捕?”
败城一愣,明白了后就脱口而出:“不行!”
“怎么不行?”知乐疑惑的道,“我们的任务一方面是拉拢老爹,如果拉拢不成功,那就要最大限度侦察白鹤的一切情报,我越接近老爹越方便。如果我是逃兵身份,那不是最好的掩护吗?”
“白鹤”就是败城所要侦察的团伙,头目据说是个化学博士,年轻有为,却不知为什么参加了一个贩毒团伙。之后,在掌握了这个小贩毒团伙后,逐渐发展壮大,扎根在金三角,已经成为具有相当规模的黑社会组织,所做下的孽也越来越多,甚至有向军事组织发展的迹像。
这样的情况,居然还极嚣张的往中国境内渗透,简直就是找死。
“我说不行就不行!”败城严厉的道,“这不是计划内的!”
“彭宁不是说由我们来制……”
“我说了不行!”
突如其来的怒吼令知乐一缩脖子,沉默了几秒后,才小声道:“小爹,你好歹告诉我为什么啊。”
败城缓缓坐下,头疼的道:“你这个方法是把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知道吗?”
知乐闭着嘴许久,才慢慢的道:“你觉得老爹会害我?”
败城瞬间明白了他们的分歧所在。
在败城眼里,这个组织里所有人都是穷凶极恶的犯罪,没一个好东西,如果是真正动手,他开枪绝不会眨一下眼。
可是,在知乐眼前,那是老爹,小时候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他的亲人,戒备谁他也不会戒备知红军。就算明白知红军未必是好人,但他始终认为老爹不会对他下手,反而还担心他不得不伤害老爹。
败城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是别人,他尽管能理解,但到底无法感同身受,还能保持冷静。可是,换作知乐,他只会觉得比本人更难受。
“事情都说不准的。”败城尽量用不确定的口气,“你也不能肯定会发生什么事啊,就算你老爹不想,但有时候事情不是他说了算的。”
知乐见识不够,但是他了解败城,这口气中的言不由衷他一耳就听出来了。低头想了想,他开口说:“小爹,老爹虽然犯了错,但还是有机会改过自新的吧?”
“如果他愿意帮助我们的话……”
“除此之外呢?”
败城不吱声,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他说“如果真要一意孤行,我就要收拾掉你老爹”吗?怎么可能讲得出口!
彭宁的电话非常及时的打来,减除了尴尬的气氛。当地警方答应协助工作,把陌生人关上几天。这当然是违法的,警方手头根本没有可以关押这家伙的证据,就算大家心知肚皮他是走面儿的。
陌生人被押走的第二天,败城一行就开始着手进入金三角。正常渠道就是游客了,败城、知乐、周嘉和孙治走偷渡,其他人则扮作游客,分散进入。
偷渡比知乐想像得要无聊得多,就一个乡民带着,翻山越岭的走,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钻过去,向导神秘兮兮的道:“好了,我们已经出国了。”
知乐讶异的道:“这么容易?”
败城拍了下知乐的后脑:“说什么呢?”
这当然是和边防打了招呼的原因,就连这个带路的向导,也绝不可能是真的乡民。听了知乐的话,他笑了下,道:“小兄弟想怎么着?直升机跟在屁股后面扫地吗?”
周嘉和孙治吃吃闷笑,知乐红着脸低下头。这三个老手一个比一个精,他这个小崽子,除了听话之外根本没有说话的份。
继续往前走,一段时间后,败城凑到知乐耳边轻声道:“你觉得一般人能跟上我们的速度吗?”
这么一提醒,知乐才反应过来,这向导一路上跟着他们,居然半点也没降低速度。他们是受过训练的军人,普通人根本跟不上的。他懊恼的拍了下脑袋,轻声道:“小爹,我会注意的。”
“细心观察。”
丛林很快就消失了,视野中出现了零星的花田。知乐张了张嘴,本来想问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向导看他这样子,笑道:“第一次来啊?这还是小的,你看,还有没收完的,要是成规模的,早就收光了,不过成规模的你也看不见就是了。”
知乐忍不住问道:“这都是罂粟?”
向导瞄了眼,道:“有些不是,有些是。”
这不是废话么?知乐瘪了下嘴,没再追问。到了有路的地方,几人都加快的脚步,没多久,小路就变大路,也有了车辆往来,咋一看,这里和中国任何一个普通农村没什么区别,只是车里或者偶尔出现的人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车快到了。”
话音刚落,不远的公路边就出现一辆白色面包车,很旧,一个男人倚在车边上吸烟。一见向导,就把烟熄了,向着他们招了招手。五人一路小跑过去,那人对向导笑笑,道:“早了点啊?”
“路上顺利。”向导道,“就这几位了。”
“四个,数目对了。”那男人瞄了眼几人,漫不经心的道,“都是来办事的吧?”
“这有啥问的?”向导不悦的道,“你又不是不懂规矩。”
“一般情况下是不问的。”那人笑得更开心了,指了指车窗道,“不过,这次有点不同。”
三个老兵立时警惕的往旁边一让,结果,还是慢了一步。车门猛的打开,一双手闪电般从里面伸了出来,一把抱住知乐的脖腰,轻松地拖上了车。败城想要去抓,一柄枪口从车里伸出来,正对着他。
车里车外的人打了个照面,各自露出不同的表情。
130、第一次“交锋”
败城认识车里的男人,这张脸他想忘都忘不了,不仅仅是由于对方凶猛沉稳的气质,更由于那双和知乐相似的眼睛。有时候夜里一觉睡醒了,手臂里空空的,他会有种知乐被知红军抢走了的错觉。
知红军这个家伙,经历了多年的逃亡,风霜早就爬上了脸庞。可是,也正因此,他看起来充满了震慑力,绝不是一般小混混的窝囊样。某方面来说,败城有点佩服他,在国家机器面前一个人连粒灰都不算,就算没有被全力扑捕,但能够逃出来,也算是有本事的了。
可惜,这身本事没用在正道上,败城感叹道。
知红军倒是没有特别的表现,只是盯了败城几眼,似乎在估量着眼前人的身份。他端着的枪极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给人的感觉,似乎只要败城动一根手指头,他就敢开枪杀人。
这阵势,一下子闹僵了,谁也没动没出声。好几分钟后,向导才很是愤怒的向守在车外的男人开口:“你他妈这是怎么回事?也太不厚道了吧?大家都是走这条线的,你还想不想做?不想做大家一起完蛋!”
“我这可不是黑吃黑啊。”男的苦笑了下,“这位爷的话,我能不听吗?”
向导瞄了知红军一眼,用外语说了几句,知红军根本没答,就像没听见般,直盯着败城道:“你和他。”他摇了摇胳膊肘里的知乐,“什么关系?”
从刚才开始,败城就在拼命想着该怎么化解局面。他有把握拿下知红军,毕竟,他们人数占优,而且,他相信知红军并不想伤害知乐。但是,如果他们真动手了,除了能抓获一个通缉犯之外,毫无意义,这次行动也肯定失败了。再深想一层,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埋伏什么人?知红军身上也有可能带着什么传信设备,情报太少,他只觉得头疼。
唉,这种任务真不该是我们来做。在心里嘟囔了句,他面无表情的道:“什么你儿子?他是我弟。”
“你弟?”知红军冷笑了下,“真不好意思啊,老子没兴趣收儿子!”
听到这话,败城不由想到和知乐的关系,不自觉的抽了下眼角。
“老东西你罗嗦个屁啊?”孙治接口道,“放人!”
知红军笑了起来,把知乐的脑袋拉到身边,道:“放人?小子,叫一声来听听。”
知乐快速的扫了眼败城,道:“爹。”
“唉!”知红军大声应了句,笑得一脸开心。
从刚才被抓进去起,知乐就没有挣扎,这个动作和味道他实在太熟悉了,即使没看到人,他也知道眼前的是谁,没有当场转过身去一把抱住,已经是他克制的结果了。他怎么可能不想老爹?原本,他以为一辈子没机会再见到了,现在能够重逢,他高兴得快要哭出来了。
不过,在别人眼里就不是这么看了。
听了知红军的话,除了败城外,其他三人都一脸愕然,似乎完全没料到这是怎么回事。知红军显然也没有兴趣多废话,挥了挥枪,道:“有多滚给我滚多远!”
“你……”
败城还想再说什么,但知红军似乎不耐烦了,大吼一声:“滚不滚?”
三人和向导撒开腿就跑,跑了几步,败城忍不住停下来想看看。没想到,脚步刚一慢下来,一声枪响就传入耳中,有什么东西踢到了脚后跟的感觉。他低头一看,地上的弹坑还冒着烟呢,当下也不再犹豫,向前疯跑起来。
等看不见车了,四人才陆续停下。周嘉看了眼身后,气喘吁吁的道:“操,那老小子枪法真是准!”
孙治笑起来:“人当了几十年的编外兰博,能不准吗?”
“知乐身上的跟踪器行不行?”败城忧心冲冲地问。
“没问题。”孙治对向导说,“我说你这也太不靠谱了吧?合着我们的行动全被对方知道了啊?”
“肯定不是!”向导叫屈道,“他要是知道身份,早把我们都挂了,还会放我们走啊?说实话,我刚才的腿都软了,妈的,干了这么久就这次最吓人!真不能干了,家里还有孩子呢,彭宁一肚子坏水尽给我找麻烦!”
知乐猜的没错,向导根本不是普通乡民,而且也是托了彭宁的关系,所以才来掺和这趟“混水”。
“说起来也有道理。”周嘉皱起眉头,“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你们那个小子闹的!”向导没好气的道,“人爷儿俩那也长太像了,一看就看出来了啊!你们搞毛呢?生怕别人认不出你们啊?”
几人尴尬的笑了笑,无话可说。这次见面并不是计划内的,他们想来想去,只能想到是昨天被逮的陌生人没回去,被怀疑了,有人找来,发现了知乐。这里的地盘就那么点儿大,偷渡路数也就那么几条,知乐一露脸,就被人盯上了。
“估计知红军也是刚赶来的。”败城叹道,看着来的方向没法移开视线。
他多希望知乐能够跑回来,不管是从私心还是公事上,他都不愿意知乐和知红军走得太尽,怎么都没办法放下心。遗憾的是,跟踪器上显示知乐已经开始移动,他们顾不上烦恼,跟着向导往最近可能取得汽车的地方跑去。
其实,败城的担心全白废了,知乐这会儿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兴奋得不行。败城几人一离开,他就不管不顾的转过身,一把抱住了知红军,用力蹭了几下老爹的脸。
在他的印象中,知红军永远是高大而壮实的,下巴上永远有着扎人的胡子,还有浓重的土烟味,呛得他直打喷嚏。如今,与记忆中不同的是,他抱住的人虽然肌肉结实,胸膛却不再宽阔得像是海一样无边无际,拍在他背上的手不再那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