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的入口时,热烈的掌声在外面响起。学员们欢呼雷动,觉得扳回一城,扮演恐怖分子的人也礼貌地鼓掌致意。
败城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刚要敬个漂亮的礼,一直等在门口的知乐突然大叫一声,猛扑了过去,把败城又重新推回了据点里!
枪械的空搭声响起,败城这才发现,彭宁居然躲在坍塌据点入口上方的狭窄空间,手里的枪指着下面。他条件反射地操起枪,对着上面两发点射,彭宁的头上顿时冒起了滚滚红烟。
“知乐死了。”彭宁不紧不慢地跳下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宣布,“你的腿受重伤,三队阵亡一人,受伤一人,全队扣十分,你扣五分,知乐扣十分。”
败城把知乐抱起来,检查确认没受伤后,才怒气冲冲地奔出门喊道:“你早就死了的!”
“重伤。”彭宁转过身,平静地道,“冒的是黄烟,你色盲啊?”
“重伤还能爬那么高!?你不知道疼的?”
三队的人一起叫起来,彭宁却像是没听见:“谁说不能爬的?”
败城真是火了:“你这完全是故意整我们!”
“你觉得是?”
孙治冷笑着道:“我们又不是没上过战场的菜鸟,没见过血的。”
学员们本来就满肚子火,此时更是一起不平地喊了起来。
彭宁等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仍旧那付不感不淡的口气道:“1998年,凤凰鸟行动,听说过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了下,不吱声,各个特种大队虽然偶有交流,但也不是所有行动都摆出来随便看的。
“那一次,就是这样的沙漠地形,一模一样的据点,五个突击小队。你们的前辈比你们强,不仅成功救出人质和情报,仅伤亡了两人。行动结束后,他们走出据点时,恐怖分子的头目,一条腿被打断,一只手手指全没了,半边脸严重烧伤。他就这么扒着墙爬了近七百米的路,流了一地血,爬上了出口附近二米高的墙头,击中了走在最后的行动队长。队长当场死亡,那个恐怖分子几乎在同时死于流血过多。”
现场静悄悄的,经历过战场的学员们都深思起来,还未上过战场的则流露出愧疚的表情。
“你们还觉得我在整你们?”彭宁讽刺十足的道,“现役特种兵?我看你们是教科书特种兵,只会纸上谈兵!”
这话说得有失偏颇,可是学员们自知理亏的低下了头。
回到学院后,所有人都很沮丧,就连败城也不例外,他想安慰下知乐,知乐却从回来起就没出过房间。消极的情绪一直蔓延到晚上,吃过晚饭,他毫不意外地就接到了彭宁的召唤。他做好了准备,随时做好反击准备地喊:“报告!”
“进来。”彭宁的声音没什么精神,等败城一进去,他就说,“你可以放心了,知乐合格了。”
败城一怔,小心翼翼地问:“什么合格?”
彭宁瞄了败城一眼,笑了起来:“在行动中处理对你的感情这件事上,他合格了。”
败城心里有了些预感,问:“你在测试我?”
“没错。”彭宁干脆地承认了。
“包括昨……呃,那个……”
“昨晚那个亲嘴儿?”彭宁笑眯眯地道,“是的。”
说实话,败城大大地松了口气,讲起来不在乎,但他怎么可能不紧张?
败城还没来得及说话,彭宁又补充道:“知乐在行动中处理感情没问题,你对我造成的压力也处理得没问题,但是,我认为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正常。所以,我仍然会坚持把知乐和你分开。”
败城的脸黑了下来。
114、“联欢会”
“感情这种事怎么能判断正常不正常的?”败城没好气的讲,“感情还有评判标准啊?”
“倒不是评判标准。”彭宁龇了八颗白牙,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般笑,“这么说吧,知乐对你的感情,你就那么肯定是爱情?他是不是很依赖你?什么事都听你的?他觉得少了你不行,是不是?”
彭宁一击中的,立时令败城僵住了,他蠕动了下嘴唇,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来:“这是私事,和公事无关!”
“我不关心你们的感情,告诉你,我在情报系统干过,什么事不知道?不要说同性恋,双性恋无性恋多角恋什么恋我都见过了。说句俗话,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彭宁不屑地道,“你们要是不影响大局,我才懒得管你们!”
败城恼怒地道:“那你刚才说什么我们对感情的处理没问题!”
“我是说你们目前在任务中处理得没问题,但是,等知乐学会盯着女孩子的大胸看,你又老得开始有人议论你怎么还不结婚时,你们的感情也差不多要走到头了。到时候,你们一个心神不宁,一个要死要活的,怎么过?怎么完成任务?别说我歧视你,我要歧视你,直接打报告就行了!你想想,就算是一男一女夫妻,哪个领导会让夫妻俩同时在一线执行任务的?你会啊?”
败城不吭声了,彭宁说的是实情,他沉默了会儿,小声辩解:“人没有前后眼,到时候也许就解决了。”
“你得了吧。”彭宁平静地道,“至少你们不能在一个队里,如果你们都想继续留下来的话。”
“首长,你这是公为私用!”
“我私用什么了?”彭宁飞了一记眼刀,“你真以为我看上你啊?我告诉你,倒追老子的男男女女可以组一个加强排了,你这点小虾米算哪根葱啊?怎么?亲你一下你还不乐意啊?我还觉得我被占便宜呢!”
败城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反击。他再怎么沉稳干练,到底才27岁,恋爱经历又短,在十八岁的知乐面前他无所不能,但彭宁的年龄比他大一轮,大风大浪都见识过,气势上自然压过他一头。
“首长,我们明明已经合作得很好了,你这样做明显是引起混乱!”败城实在是没辙了,只能认死理力争,“知乐是我一手带大的,你故意不让他跟着我,他肯定会有想法的,这样我们都不能安心!”
“嗯,也是。”没想到,彭宁居然同意了这话,“所以,我打算让知乐开开眼,让他知道,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人可以选!”
败城立刻怀疑起来:“你什么意思?”
“部队生活要有张有弛,训练快一个月了,也该给战士们放几天假,况且,也需要重新组成新的队伍,我说的对不?”彭宁慢悠悠地道,“正好,有一批女特警要特训,我就联系了兄弟单位,让她们来这里。一来,发挥发挥你们这些‘赵恬’的余热,二来,正好搞个联谊,把你们这帮光棍给内部消化一下。”
败城怔住了,不敢置信地确认道:“首长,你弄了一帮女兵来相亲?”
“是特训!”彭宁翻着白眼道,“怎么?你不乐意啊?”
“我……”败城说不出话来。
他有什么理由不乐意?这是好事啊。队里多少光棍就想着能解决后方问题,部队里的女兵通常都青睐政治干部,有前途又安全,像他们这种一线拼杀的,讲起来帅气,是真英雄,但一到谈婚论嫁,许多女兵就打退堂鼓了。结婚后担惊受怕不说,家里的事男兵更是一丁点儿都照顾不到,军嫂的另一层含义就是“牺牲”。
“你不是说你们的感情真吗?真金不怕火炼,我想,你一定不会反对吧?”
到此,彭宁的笑脸在败城心中的含义完全变了,这个原本花岗岩一般的男人,此时却像是一只笑面虎,可怕又狡猾。
败城沉默地敬了个礼,转身走人。走到门口,他又停下来,犹犹豫豫地还没开口,彭宁就“主动交待”了:“我是gay,这个把柄给你了,放心了没?用不用我再录点小电影,拍点视频给你做证据啊?”
败城眼角一抽,张开嘴刚要说什么,彭宁又不屑地抢白道:“不过是亲个嘴儿,瞧你那没出息样!你是大姑娘啊?现在的大姑娘都看不起你这个扭捏劲!”
败城恼羞成怒的跑了,等回到寝室看见知乐时,他心里又别扭起来。
知乐一直是他们关系中积极的那一个,可是,这无法遮掩知乐见识的贫瘠。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见到一个弹子儿就当作宝贝般喜欢,等见到真的正宝物时,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除了极少数的人,大部分gay都是双性恋,彭宁说的话每一根都扎到败城心底阴影的最深处,扎得他难受极了。和彭宁谈完后,他第一次没有去主动找知乐检查学习进度,直接进屋睡觉了。
知乐对发生的一切都茫然不知,他正处于极度自我厌恶中,因为,今天演习时,败城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杀”了。那么近距离的精准射击,他知道,败城就算有机会活下去,恐怕也会落得一个半身瘫痪的下场。
如果我的反应再快一点,如果我能再聪明一点,小爹就不会那样了!
演习结束,知乐虽然没有达到一百分,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回到房间就钻进衣柜里开始反省演习中的错误。一点一滴,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演,以保证下一次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战场上,只要一次失误,就有可能铸造终身悔恨,尤其是事关败城,他几乎无法容忍!
那是他的小爹!他最爱的人!最想保护的!
想到这里,知乐差点冲去败城的房间,直接抱住人亲热一番。不过,他不想表现得像个只用下半身思考的人,小白脸再三嘱咐过他,“一个男人,要成大事,绝不能只用下半身的脑袋”。他想要做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个“男孩”,所以,他忍住了,乖乖学习后上床睡觉。
败城和知乐怀着不同的心思进入梦乡,当他们第二天清晨醒来,早操集合走出门,打了一个照面时,都不自觉赶到一丝陌生的尴尬。
“小爹早。”知乐率先恢复过来,精神奕奕地道。
“啊,好,早……”败城犹豫了下,道,“昨晚有学习吗?”
“有。”知乐点了点头,“小爹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你操心了!”
败城怔了下,随即笑了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女特警要来集训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对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失败的学员们可谓是个抚慰身心的好消息,当彭宁宣布将会重组分队时,学员们又开始动起了心思。有人想和原本特战大队的老队员在一起,有人想组尖子队,有人想和性格合得来的,各种小道消息流窜不休。
败城被吕勇骚扰了十几回,什么“你的智谋加上我的武勇,肯定能打造尖子队”云云,听得他牙酸得快掉了。当他注意到知乐开始和小白脸接触甚多后,心里的疙瘩越来越大了。
知乐是因为别无选择才会爱上他呢,还是这份爱其实根本不是爱?他原本以为这份复杂的感情自己能控制住,但是,彭宁这么一说,他又不安起来。
说到底,败城其实还是不够坚定,他无法做到像知乐那样,明知道未来之路崎岖,也会一心一意遵循当初的选择。因为他看过太过的结局,时间能够改变一切,当初的坚持,也会变成皮肤上一粒尘埃。
女子特警队在学员们训练满一个月时到达了,女兵们虽然素面朝天,穿着制式服装,又经历了风尘仆仆的长途旅行,但是青春靓丽的气息还是令这座“和尚庙”激起了一层骚动。男学员们都努力拾掇着,小白脸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受到了众人的嫉妒,其他人只好在身材上多下功夫,一个个把衣服往小了穿,武装带往紧了系,拼命展示一身肌肉。
“一群孔雀,就差安几根尾巴毛开屏了!”庄元龙看着其他人的小动作,一脸不屑地道,“泡妞,就要像哥这样的,本色,不然根本长久不了!孙子,你说是不是?”
孙治瞄了眼庄元龙用强力发胶抹成仙人掌刺的板寸,叹了口气,一声不吭地走了。
“操,你什么意思?孙子,你等等!喂,你叹气是什么意思!”
败城此刻已经无暇操心其他,全副精力全在知乐身上,当他看见知乐站在操场边,看着整队训话的女兵们两眼发直时,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女兵到达的第一天晚上,彭宁举办了联欢晚会。学院建在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可能有什么玩的,全靠兵们自娱自乐。幸好,部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有才的上去献才,没才的上去献宝,女兵们也愿意一展歌喉,现场笑声不断,倒也其乐融融。
败城身边就坐着知乐,小崽子眼睛一直盯着台上,每当有女兵上台,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都会闪出光华,看得败城胆颤心惊。他现在多希望知乐再缠着他,和他说说话,这样才能安心。可是,他又不能提出这种要求,不仅不能,甚至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败城突然发现,他一直以为可以简单而潇洒的转身,事到临头,却只是自欺欺人而已。他一直抗拒投入感情,到头来还是逃不过,慢慢地陷了进去。
当知乐兴奋地对他说,“小爹,那个女兵好漂亮”时,他差点落荒
115、苦口婆心
败城无法想像知乐对他说“小爹,我喜欢上别人了”时的场面,一想他就难受得不行。更难受的是,他还必须得理解,因为以前他就许下了承诺,如果知乐想走,他不拦,不仅不拦,还要高高兴兴的,为知乐走上“正道”而庆幸。
可是现在,他怎么能不拦呢?
对这段感情,败城一直不愿意正面表白,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考虑过,和知乐有了身体上的关系后,似乎有些事悄悄的变化了。他甚至想过,将来他们可以找愿意的女人假结婚,再假离婚,又或者一人假结婚,另一人想办法避讳不婚。不婚虽然看起来有点古怪,但也是个人选择,他们又不需要往上爬,只要能够平平安安生活的话,不婚也没什么。
如果部队里实在不行,瞒不下去了,他们中的一个人或者俩人可以退伍转业,社会上对于不婚或者同性恋的宽容度总要高一点吧。知乐了解得太少,但他不是两眼一抹黑的愣头青了,这些事他总要考虑的,不可能一切光凭着爱情胡乱走下去。
可是,如果这份“爱情”没了――不,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那要怎么办?
败城无法接知乐的话,只能像块木头般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知乐却没有察觉小爹的异样,在他看来,这些女兵以前都没见过,好新鲜。
知乐不是没见过女的,但像这么近这么平静、不带任何目的的接近,这还是第一次。
以前去城里,他是被嫌弃的命,那些打扮得像花儿般的“雌性”只要看见他,都会躲得远远的。少数愿意接近的,也是满脸同情的表情,偶尔有心善的,会塞吃的或者钱,进一步交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进了部队后,雌性直接就绝迹了,部队是雄性的天下,整天在汗水里摸爬滚打,他连澡都不愿意洗,经常被败城押着去澡堂“扒皮”,不要说雌性的,连少数雄性,诸如小白脸之类的都受不了。
说实话,知乐对女兵们完全不关心,但是,当他今天看见那些充满活力、青春无限的女孩子们下车时,就像是心底某处沉睡的东西被唤醒了,心脏立时怦怦跳了起来。这种感觉和败城在一起时的激动不同,多了一份冲动和朦胧的好感。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这感觉并不坏,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在他看来,看女兵和看一只丛林中非常罕见,有着漂亮花纹的野兽并没有什么不同。
“小爹,你看,那个女兵长得好棒!”
知乐后一句“那脸和柚子一样圆”还没来得及说出来,败城就受不了地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地说:“我有点累,先回寝室。”
以往这时候,知乐总是会紧张的问“你不舒服吗”,可是今天,败城颇有些期待的等了几秒,知乐却毫不在意的道:“噢,那小爹你先回去吧,我看完就回去学习。”
败城像是斗败的公鸡般往寝室走,刚出礼堂就闻见一股子烟味,勾起了他的烟瘾。四处找了下,他立时发现彭宁坐在礼堂入口台阶旁边的花坛上抽烟。
彭宁在败城眼中已经成了笑面虎,不要说谈话了,连看一眼他都觉得恼火。如果不是彭宁说的那些话,他怎么会像现在这般心神不定,如果不是彭宁执意要“考验”他和知乐的感情,他怎么会见到知乐都难受?
爱情本该是美好,就算不是爱情,他和知乐的父子之情、朋友之情也不会变化,何至于像现在这样惶惶不安?
败城刚要走,彭宁的声音遥遥传来:“不多看看?受不了?这就走啦?”
败城装没听见,目不斜视的下了台阶,彭宁又说:“哟,还和我斗上气了?你十八啊?事实摆在眼前都不肯承认,还什么真爱呢?切!”
这下败城是忍不住了,走到彭宁面前,咬牙切齿地道:“你就喜欢拆散别人是不是?”
“你们还用我来拆?”彭宁眯着眼睛抽了口烟,“时间一到就散了。”
败城气不过,怒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你现在站在外面和我说话,而不是在里面陪你家知乐看节目。”
败城的表情立时扭曲了起来,恨不得扑上去动手,彭宁却视而不见,对着旁边的位置一抬下巴,道:“坐下来聊聊。”
犹豫了下,败城还是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现在是深陷爱情甜蜜啊,多好,多舒服,是不?天天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干嘛这么看我?自己思想肮脏你还怪我乱说话?”彭宁斜了败城一眼,“你现在是脑子被冲昏了,一心记挂着另一半,干什么事都不愿意分开,就算死也要一起死,是不是?”
败城不吱声,彭宁说得都对,反正开口也只是被人奚落罢了,他没兴趣做口舌之争。
“我说我是gay,这件事没骗你。”彭宁并没有继续“教育”下去,话题一转说起自己的事,“我也曾经觉得能和谁一起天长地久,不过,你也看到了。在部队里我们就是兵,说难听点,我是国家的武器,国家需要我们打哪里,我们就得去哪里,国家需要我们牺牲,我们就得牺牲,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这点我清楚。”
“你清楚个吊啊。”彭宁口气有些无奈,“我记得,你们潜龙,以前是不是有两个人因为作风问题被开除的?”
败城的脑中一下子想起那俩个孤零零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阵不舒服。
“我们很小心的。”
“你以为那俩人就不小心啊?”彭宁不屑地道,“我能看出来,你以为别人就看不出来?”
败城乘机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到我和知乐事的?”
“我没看到。”彭宁笑了下,“我只是怀疑,诈了你一下,就诈出来了。”
败城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天天打雁,结果被雁啄瞎眼,换谁都不快活。
“不服啊?”彭宁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比你多走了这么多年的路,多做了这么多年的gay,你有什么不服的?”
败城想想也是,心里的气这才顺了,好奇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
“很早,一般这事十七八就会发现了,不盯女人白白的胸看,光盯着男人瘦巴巴的屁股,傻子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吧?”在败城面前,彭宁似乎卸去了伪装,笑着很坦然,“我那时候可不比现在,你想想,八十年代初的风气,一个流氓罪就能枪毙了你。”
败城忍不住问道:“那你怎么办的?”
“不怎么办,装呗。”彭宁淡定地道,“幸好那时候风气也保守,你不谈恋爱人家还认为你正经,也不会多想。进了部队后就更好了,全是男的,不谈就不谈吧,没条件没机会人家看不上,这么多年,我也就这么混下来了。”
“你不会就因为是gya才参军的吧?”
彭宁给了败城一个白眼:“你是异性恋就会去带女兵啊?”
败城呛了下,问:“那为了什么?”
“家里穷呗。”
这句话说完后,彭宁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不再开口。败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俩人就这么肩并肩坐着,一语不发。
“其实吧,什么事你都清楚,就是一时间拔不出来。”彭宁轻声道,“我是不是为你好,你明白。就算没有我,也没有任何人看出来你们的事,你们顺顺利利的好上了,一过十年,你三十七,知乐二十七,那时候你们还能和现在一样吗?爱情这东西能当饭吃?现在不比从前纯朴,你们俩父子整天腻一起,一腻一辈子,你觉得别人就一点儿都不会怀疑吗?要是知道了你们的关系,就算当面不说,背后也会聊。更何况,你们还有父子情份,虽然是养父子,但加上这条关系,别人说你们恶心都是轻的了。”
败城无语可说。
“再说,你们就这么光棍一辈子,不要孩子。”彭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今年39了,你知道我最想的是什么。家里有个男人,开门有个孩子,叫我爸,一起吃饭周末一起出去玩。”他停了下,苦笑起来,“可惜,有孩子和有男人实在是个不可调和的矛盾,不过,这是我自作自受,你不一样,知乐更不一样,你们还年轻,还有机会,而且不是那种天生的gay,你们可以改变的。”
彭宁拍拍屁股走人,临走下丢下一句话:“长痛不如短痛,不要等老了再后悔。知乐没长辈,你也没有?”
败城在花坛那儿坐了许久,才慢慢地站起来,往寝室走去。
116、做教员
知乐晚上看完了表演,很兴奋地想去和败城交流下,说说感受,问问为什么那些女兵像是脸上散发着光芒般。可是,当他回去寝室时,却没有推开门。
寝室是没有锁的,所有人的房间都是如此,要想锁门就得自己弄,要么装个锁要么在门后堆东西。为了防备突然袭击,队员们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只有知乐完全没管,他在睡眠时也有足够的警觉听见任何轻微的脚步和呼吸声,根本不怕别人偷袭。
败城的房间里有个自制的移动压门器,这点他是知道的,可是,就算熄灯了,只要他来敲门,败城的房门总是会为他打开的。然而,这一次无论他敲了多久,门还是没开。他在门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最后满腹疑惑地回去睡觉了。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多久,很快就沉入了梦乡。这一夜,对他来说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后,知乐的意识里这仍然是个普通的一天,他一如往常地等着对面的门开,没想到,起床号都响了,那门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试着推了下,一推就开了,败城在房间里的时候门从来是锁着的。他立时往楼下跑去,果然看见操场上败城的身影。
他兴冲冲地跑过去,扑了败城一下,轻声嘀咕:“小爹,你又不等我!”
败城停了几秒才转过身来,脸色平静地看了知乐一眼,道:“你自己睡懒觉还怪我?赶紧进队里去!”
知乐跑进队伍里,和五队的小白脸遥遥打了个眼色。出完了早操,俩人在吃早饭时坐了一桌,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不时爆发出笑声。五分钟的早饭时间,俩人就笑了五分钟。吃完后,小白脸拉着知乐跑去见败城,道:“队长,我们申请教员任务!”
女特警的教员由谁来做,这个问题着实在学员中引起了一阵腥风血雨,有人打着各色理由强烈要求担任教员职位,使尽手段,万般纠缠。没办法,对他们这个和尚庙来说,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的,怎能不抓紧?彭宁一直很可恶的把职位悬而不决,争论和冲突就一直没有停,还有人为此打架,实在是混乱得很。
败城当然也接到了不少申请,但彭宁不吱声,他也没法决定。听小白脸说完,他就看向知乐,问:“你想去啊?”
知乐难得的脸红了下,用力点了点头。
“问你话呢!”败城皱了皱眉头,提高声音,“是小白脸要去的,还是你要去的?”
“那还用说,肯定是小白脸啦。”捣蛋鬼神出鬼没的钻了出来,他自从来了后就一直和小白脸不对盘,每次小白脸要做什么,他偏要反着来,讲话都带刺,“他嘛,一看见女的就挪不开眼了。”
“谁说的?”小白脸哼了一声,“你自己假清高,正经人,不要把别人也捆下水好不好?我这是天性,懂不?男的追求女的,不是正常的吗?是不是啊,兄弟们?”
满堂的学员跟着起哄,捣蛋鬼气得脸通红,一拍桌子:“懂你妹啊!”
捣蛋鬼这下子拍得太狠,包子从碗里掉出来了,一滚两滚往桌边去。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看了看掌心里的“扁包子”,默默地塞进了嘴里,胡乱嚼几口咽了后,他气势才恢复了,一指小白脸对败城喊:“队长,你不能让他乱来!把乐乐都带坏了,整天就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训练不训练了!?”
“胡说八道!”
“行了。”败城的呵斥有气无力的,“你们瞎嚷嚷什么?知乐,我就问你,是你自己想去吗?”
知乐这时候已经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今天的败城和平时似乎有点不同,不仅心不在焉的,还时不时走神,败城以前从来没这样过,至少在他的印象中没有。他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能感觉出败城情绪上的不对。
“小爹,你不想我去?”
“没有!”败城突如其来的吼了声,随即又赶紧放低了声音,“没有的事,你想去的话我肯定支持你的,你也需要和别人接触接触了。”
知乐眨巴下眼睛,偷偷瞄了眼小白脸,立时又被败城吼了:“你别看他!我在问你想不想去!”
过了几秒,知乐小心翼翼地道:“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
败城不耐烦地说:“我没不要你去,你自己看着办。”
知乐并不知道,败城此时内心有多煎熬和紧张,他非常期盼知乐说出“我不想去”这样的话,可是,当知乐犹豫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心中的火焰也越来越低。他想说些什么,然而,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想去。”
败城能清楚的听见内心深处垮了一个角的声音,他强作镇定,道:“那你就去吧。”
“队长,不公平啊!”
一堆学员鼓臊起来,嚷嚷着上级“走后门”,败城却充耳不闻,碗也不洗,起身就跑。他心里乱得很,一口气冲进训练房,也不戴手套,对着沙袋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等汗流了一身后,他才突然发现彭宁就坐在旁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来的?”败城此刻对彭宁的敌意少了很多,拿了条毛巾在旁边坐下,说,“你闭嘴,我不想听你唠叨。”
“好吧。”彭宁满含嘲讽的笑了下,“我只是来看看你会有什么表现。”
“什么什么表现?”
“知乐要去当教员是吧?”
败城不说话。
“其实吧,你也不用太担心,他只是青春期的好奇罢了。”
败城瞄了彭宁一眼:“你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
“故意说反话。”
彭宁笑:“呀,你看出来了啊?”
败城沉默了几秒,突然一拳打了过去!
彭宁措手不及,被一拳打了个正着,脑袋一歪,倒在沙发上热泪盈眶的哼哼道:“操,你这是恼羞成怒啊!”
败城用毛巾抽了彭宁一下,怒道:“多管闲事多吃屁!”
“你这不是屁你这是拳头啊!”彭宁捂着眼睛爬起来,小声嘀咕,“真是狗咬吕洞宾。”
败城懒得斗嘴,干脆地转身走人。不一会儿,知乐兴冲冲地奔了过来,一把抱住他:“小爹你真好!”
败城莫名其妙的高兴着,却还是摆着脸,问:“怎么?”
“我可以当教员了!”知乐兴奋得脸色潮红,“小爹你和彭教官说好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