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射地喊:“我不去!”
败城一听这话,虎了脸骂:“干嘛?你还准备死在这里啊?威胁我是不是?我告诉你,别和我来这套!”
知乐张了张嘴,又低下了头:“对不起,小爹,我就是觉得淘汰得太冤枉。”
你没有被淘汰,笨蛋,快想想!
败城差点把这句话脱口而出,忍了又忍,还是憋了回去。他蹲下身,恶声恶气地说:“快点上来!动作慢点啊!”
这前后矛盾的命令让知乐暗笑了下,慢吞吞地趴上去,感觉屁股上就多了两条坚实的手臂。身下的背宽厚又结实,即像是以前老爹的背,又带着年轻的锐气,他用胳膊环住败城的脖子,把下巴放在败城的肩窝里,挨着败城的脸,憋出个笑脸道:“小爹,你这一年有没有想我?”
败城正在担忧蛇毒的事,没好气地呛道:“不想!”
知乐唔了一声,搂紧了败城的脖子,表情黯淡了下来。败城用眼角瞄了眼知乐近在咫尺的脸,细嫩的皮肤不时碰到他,触感就像是丝一般,他的心又软了,小声道:“行了,别气馁,你以后还有机会的。”
傻乐乐,你还有机会的,千万别放弃啊!
知乐不自觉地蹭了蹭败城的脸颊,没有吱声。微妙的隔阂与尴尬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有看不见的线把他们的心融合到一块儿。
败城的手很稳,背着知乐在树林中稳步前进。金环蛇是神经毒类蛇,从刚才的体型来看,八成不是成年蛇。他只能祈求进入血液的毒素量不多,这类蛇毒的发作时间比较迟,要16小时,救护站离这里只有45分钟的距离,只要路上不出什么事,绝对来得及!
败城选的路当然是直线前进,一路上不时掏出指南针看。知乐趴在他肩膀上,无聊地看着,忍不住插嘴道:“小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怎么就找不到你了?”败城的口气温和了许多,“你真当你是隐形人啊!”
“连老爹都经常找不到我。”知乐哼了声,“前面我主动现身的不算,后来再找着我那次,你肯定有其他的追踪方式!”
败城笑了笑:“我就是有,怎么样?”
知乐把腮帮子一鼓,对着败城就是一串“噗噗噗”喷唾沫!
败城大叫了一声,扭脑袋去蹭知乐的脸,惹得知乐也大叫着动来动去的,他立时骂道:“动什么动!趴好!”
知乐哼了一声,又趴回败城背上。
“哪学来的毛病!”败城笑骂道,“你现在是越来越坏了!”
“小白脸他们都这么玩。”
败城想了想几个半大小子互相喷口水的场面,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啊,讲起来是大人了,都还是孩子,什么经历也没有。”
知乐沉默了几秒,搂紧了败城的胳膊,轻声说:“小爹,古建好像一下子变了。”
败城也知道捣蛋鬼的事,每个兵的履历以及相关调查他们在事先都看过,以了解情况。他叹了口气,把知乐往上托了托,说:“这种成长宁愿不要,代价太大。”
“小爹。”知乐用力搂紧胳膊,又怕败城勒得慌,赶紧松手,“你千万别出事!你要出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败城没有吱声,许久之后才轻声道:“我会努力的,我还等着你给我养老呢。”
知乐笑了下,感觉手麻了,想动动,一动之下他的脸色就变了,犹豫了下,在败城耳边小声说:“小爹,我的手没感觉了。”
败城低头一看,知乐手上的伤口已经肿了起来,五根手指都肿得像萝卜似的。他心脏瞬间狂跳起来,掐了下,问:“有感觉吗?”
“没。”
神经毒素主要是以麻痹为主,感觉衰退、麻木,最终呼吸衰歇死亡。败城不再搭话,加快了脚步,恨不得一下子飞到救护站。然而,事与愿违,不一会儿,他就听见耳侧传来微弱的声音:“小……爹,我不舒服。”
神经毒质一旦发作,病情发展极为迅速。败城把知乐小心翼翼地放下来,把他搂在怀里,看着他潮红的脸颊和逐渐加重的呼吸,急得快要发疯了。败城改背为抱,让他能够尽量平躺,向着救护站狂奔而去。
知乐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像是被蒙着口鼻般喘不过气来,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然而,无论怎样,他都盯着脸上方败城的方向,就算是死,他也想看着败城死。
知乐毕竟还是有重量的,败城抱着他一口气狂奔了一公里多,也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令他高兴的是,直起身已经能看见救护站的白色十字旗。知乐的身体逐渐软了下来,几乎是瘫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当眼前出现一道泥石流冲出的坝时,败城一下子陷入了绝望里!
82、承诺
那道坝足有两人高,他抱着知乐试了下,根本没办法过去。绕路的话,途中有一座山和河,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空降,先不说最近的机场离这里的距离,光是联系,再飞过来,等真到了,知乐未必挺得到那时候。最后,就算来了,也根本没有降落条件,只能把知乐吊上去,可是,剧烈的动作无疑会加剧毒素发作。
败城把知乐搂在怀里,抱着一丝希望掏出通话器:“孙治回话!”
“在呢。”孙治有些懒洋洋地应道,他已经“阵亡”了,在给挂水的捣蛋鬼做陪护,无聊得很,“队长,什么事?”
“你在救护站?”
“是。”孙治听出败城话语中的焦急,不禁紧张了起来,“怎么了队长?”
“给我拿蛇毒血清,神经性的,离救护站南方直线500米距离,越快越好!”
通话器那边瞬间没了声音,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败城一屁股地坐在坝下,让知乐坐在怀里,用力搂着。知乐的眼睛还睁着,不断淌出泪水,像是在向他哭诉般。明知道金环蛇毒的病理是麻痹和呼吸困难,但他就是觉得知乐在喊疼,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
败城以为他已经够铁石心肠了。他见过战友前一秒还笑着,下一秒就脑浆爆开,失去生命。他见过拼命想要逃出生天的战友,明明已经死了,还维持着逃命的姿势。他见过太多的死亡与无奈,可是,像今天这样撕心裂肺的痛苦,还是第一次。
“乐乐,别怕别怕,很快就没事了。”败城把知乐的脑袋靠肩膀上,用颤抖的手合上知乐的眼睛,擦去溢出来的泪水,“小爹在这里,小爹一直陪着你。无论你要做什么,小爹都答应你!乐乐,坚持,千万别有事!你还有那么好的前途呢,还有许多事没做呢,对不对!乐乐,别死!别死!”
知乐朦胧中似乎听见淡薄而遥远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仿佛是一缕柔韧的丝线,拉着他飘摇的意识。他想动动身体,可是眩晕和疲惫正在把他不断压进黑暗的水底。他从来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被蛇咬以前也有过,只要保持镇定,打了血清之后通常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了,这也是他为什么直接空手去抓,不当一回事的原因。
大意了啊,以后可不能这样……他一边想着,一边靠近那个温暖的怀抱。败城的手臂是如此有力,他不用睁眼就能清楚地分辨出来。当败城的声音清晰起来后,他勉力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一片朦胧的光芒,在光芒的尽头似乎有个熟悉的人影。
“乐乐!知乐!”败城看见知乐的瞳孔开始放大,全身的血都要结冰了,“别睡!乐乐别睡!小爹求你!小爹什么都答应你!别睡别睡!”
活蹦乱跳的躯体毫无生气地躺在怀里,败城几乎要崩溃了,他歇斯底里地喊:“孙治,你再不来我枪毙你!”
“队长!”
败城猛然抬头,孙治正从泥坝顶一路滑下来。他拎着一个箱子,一落地,就迅速奔到知乐身边,麻利地开瓶抽药推针。一针下去,知乐短促的呼吸有了明显的好转,逐渐平静了下来,软软地躺在败城怀里。
“应该没事了。”孙治检验了知乐的脉搏一会儿,等那跳动逐渐平缓了下来,轻声道,“伤口不大。”
“伤口大不大要你来和我说!”败城暴怒地喊了一句,喊完之后,他怔了好一会儿,愧疚地道,“对不起,我这会儿有些乱。”
“没事。”孙治理解地道,“队长,我们先去救护站吧。”
败城点了点头,孙治要去接知乐,他却不给,独自把知乐抱在怀里,宁愿艰难地慢慢走,也不愿意给孙治抱。俩人绕着泥坝转了个大圈,二个多小时后才到达救护站。这会儿已经到了中午,他看着知乐被医生安排上病床,开始治疗,才察觉身上一阵酸痛,精疲力竭地去休息室。
刚喝了口水,孙治神出鬼没地坐到了旁边,败城一见,问道:“古建怎么样?”
“没事,挂水呢,说不定晚上就又能捣乱了。”孙治答道,犹豫了下,补充道,“知乐也没事的,队长你不要着急。”
败城看着孙治的脸色,苦笑了下:“有什么话直说吧。”
“队长,知乐到底是你什么人?”
败城是个合格的领导者。孙治几乎和败城同时进的大队,几年间,无论什么事,他越来越冷静内敛,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保持了一个领导者的模样,率领全队走出困境。今天这样,实在是“有失水准”。
“我……儿子。”
孙治瞄了败城一眼:“你九岁生的他啊?”
败城差点呛到水,没好气地道:“我拿他当儿子一样看!”
“儿子也没你这么护短的。”孙治直白地道,“队长,你太看重他了。”
败城一瞪眼:“每一个兵我都看重!”
“可是他不同。”孙治轻声道,“你对他太心软了,这不是好事。”
败城有些疑惑,很怕孙治看出了点什么。可是,孙治能看出什么呢?他问心无愧。想了想,他说:“今天他是为了救我,我有这种反应很奇怪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队长,你太宠他了。我们是士兵,是武器,不是供人观赏的艺术品,你对待知乐的态度就像是怕他摔了伤了一样……”
“行了,你见过他几回?”败城不耐烦地斥道,“他的资料你也看过,他以前吃的苦头不够多吗?我现在对他好点儿不行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队长。”孙治不依不饶的道,“队里这么多人,谁没吃过苦头,他的童年是特殊了点,可是也没那么不得了。队里也有从小家里穷,一天走十几里路上学,回来再下地干活,这种人还少吗?也没见你那么疼过!”
败城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他盯着孙治问:“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就是希望你摆正心态,别对知乐太心软!”孙治见败城烦了,也不再罗嗦,“你这样,他就算是颗好苗子也毁了!”而且,他会成为你的弱点,这一句,他没有说出口。
“我记住了,行了吧?”败城无奈地道,“一定对他严格要求!”
孙治点了点头,站起来了,又问:“你没告诉他没被淘汰这件事吧?”
“没有!”败城这次是真恼了,拉长了声音道,“孙治你反天了你!我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吗?”
赶走孙治,败城呆了一会儿,长长地叹口气,在椅子上坐立不安了几分钟。想去看知乐,却又按捺了下来,硬生生坐了二个多钟头,这才实在忍不住,偷偷摸摸地溜去了病房。
知乐睡得很熟,缩在床单下面,似乎还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败城凑过去端详着那稚嫩的面容:头发长长了,毛绒绒的脑袋像颗大栗子般。他亲了亲知乐光洁的额头,唠叨道:“乐乐啊,你真是让你小爹烦死。你进队吧,我烦,你不进队吧,我也烦。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小崽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折腾出多少事,受多少伤,你倒是不在乎的,尽让我给你擦屁股。”
“小……爹……”黯哑虚弱的声音响起,“我都说……了,是我……救你的……”
败城惊了一下,连忙高喊医生。当医生检查过后,宣布知乐脱离危险期时,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落回胸腔,捏着知乐的鼻子晃了下,苦笑着道:“知道知道,是你救我的,给你个小功,可以吧?”
知乐眨巴了下眼睛,狡黠地道:“那……不要淘汰我?”
败城脑中浮现出孙治的话,张口答道:“你已经被淘汰了。”
知乐一下子泄气了,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使劲揉着身下的床单。他有心扭过头去不理败城,可是,仔细回忆了下刚才,似乎听见了什么特别重要的话?
“小爹,我昏迷时,你是不是说了什么?”
败城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
“我明明听见的……”
知乐的咕哝刚结束,败城已经严肃地道:“真没有!再说你那时候都昏迷了,还能听见我说话?”
知乐皱着眉头,仔细回想,却始终想不起来,只得可怜巴巴地对败城道:“你真没有说过什么?小爹你不要骗我。”
败城后背的冷汗已经下来了,却还是咬着牙硬撑:“绝对没有。”反正当时没有第三个人,他决定死不认帐。不然的话,万一知乐又提出什么“胡闹”要求怎么办?
不过,看着知乐发青的脸色,他犹豫再三,还是轻声道:“什么时候你进飞龙了,我就把今天的事全部告诉你,怎么样?”他估摸着,就算这次知乐通过了,真正补进战斗单位,至少也要一年多以后了,到时候知乐也早过十八岁,有权力做出自己的选择。
知乐脑袋还有些乱,听败城的话,虽然直觉不对,却眼前一亮。能得到这样的答复他已经很满足了,既然已经答应不再逼败城去做不愿意的事,他就会信守诺言。他们是亲密的人,不应该互相威胁的。
想是这样想,知乐还是小声嘀咕:“我总觉得是很重要的……”
“想什么呢!睡觉!”败城拍了下知乐的脑袋,“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知乐应了声,缩回被窝里。等败城走了,他又睁开眼睛观察了下,确定没有人后想爬起来,却又力不从心地跌回床上。暗骂了一句,正准备再接再厉,房门突然开了,捣蛋鬼的脸探了进来,俩人打了一个照面,都是一愣。
83、小爹,做我的人质吧
捣蛋鬼上了救护床就醒了,第一反应是逃跑,却痛得直不起腰。他也不是超人,肾上腺素勃发的那一刻过去后,马上痛得在床上打滚。孙治就坐在床边闲闲地看着,笑得很开心。
救护站没有开刀条件,军医先给捣蛋鬼做了紧急处理,不一会儿,肚子不痛了,他也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临睡前他记得孙治坐在床边看书,再一睁眼,一个人都没了。他躺在床上,也不知自己到底有没有被淘汰,心里七上八下的,孙治一回来,他赶紧追问结果。
孙治一边把人按回床上一边骂:“你都这样了,还想着不淘汰?做梦呢你!”
捣蛋鬼刹时觉得生无可恋,那种冲击和失落感实在太强了,他忍不住蜷缩在床上哭了起来。哭完了,他还是胸闷气短,却也无可奈何。不了一会儿,他就躺不住了,想去找孙治问个清楚。
救护站不大,是临时搭的,每个房间的样子都差不多。捣蛋鬼沿着房间一路摸过去,孙治没找着,倒是找着了知乐。
知乐一见捣蛋鬼,立时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会儿,问:“你好啦?”
“差不多吧。”捣蛋鬼见知乐也躺着,奇怪地问,“你也被淘汰了?”
“是啊。”知乐大声说着话,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对捣蛋鬼召了召手,“我在路上被蛇咬了,被逮了,就淘汰了。”
捣蛋鬼见知乐这付样子,心里动了下,看了看外面的走廊,也大声道:“活该!谁叫你和我争的!”一边说,一边悄悄溜进了房间,靠近床边。
知乐装出一付愤怒的腔调:“这帮教官太过份了,他们就是想故意淘汰我们全部人!”
“就是!”
俩人嘴上骂着,手里比划着写字。
「我们还没有被淘汰。」
「你怎么知道?」
「孙治对小白脸说过,整个选训计划就是逃亡,只要我们还在无人区,就在选训中。」
捣蛋鬼眼睛一亮,比划道:「你确定?」
「我觉得是。」知乐其实也不太肯定,不过,他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一年的等待时光他受不了,「我们逃吧。」
「怎么逃?」
「先不急……」
知乐这句话还没有比划完,门外就响起了叫喊声。俩人还没听出个甲乙丙丁来,房门就被推开了,孙治几步窜进来,一把揪住捣蛋鬼的后领:“臭小子,你还敢跑?”
孙治的反应令捣蛋鬼心中安定了几分:既然如此紧张,那正如知乐所说,他们八成还在选训中。简而言之,他还有希望!
“我哪里跑了!”捣蛋鬼嘴硬,“我来看看老战友,不行啊!”
孙治一听这话,细长的眯眯眼在俩个小家伙身上来回看了看,笑:“在讨论什么鬼点子?”
“鬼点子那是你们!”捣蛋鬼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教官,论起这方面,我们是甘拜下风哪!”
孙治不耍嘴皮子,拎起捣蛋鬼就扔了出去,自有大发雷霆的军医把人揪回去。关上门,他转过身看向床上的知乐。
知乐从孙治进来后就是一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嘴角向下,紧紧抿成一条线,大眼睛中满是冷漠。
“怎么?不说话了?在队长面前倒是挺活泼的啊?”孙治并没有实际看过,他是猜的。不过,从平时败城谈起知乐的神情来看,也是八九不离十。
知乐还是不吱声。
“不说点什么吗?”孙治走过来,俯下身凑近知乐的脸,居高临下地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我,你早去见阎王了!”
知乐盯着孙治,张开嘴,一字一句地说:“将来在战场上,我会看着你的。”
孙治一皱眉:“怎么?你还敢威胁我?”
“不是威胁。”知乐干脆地翻过身,留个背给孙治,“将来我们成了战友,我会特别关照你,我欠你一条命。”
孙治瞪着知乐的后脑勺半晌,才翘着嘴角直起了身。他溜出救护战,去了旁边的树林,那里一溜排停着好几辆车。上了其中一辆指挥车,他对败城就笑了出来:“队长,你养了一只会伸爪子的猫啊。”
问了事情经过,败城淡定地道:“知乐不止有爪子,他还有好牙,小心咬你一口。”
孙治不屑地
哼了下:“他想咬我,再过个几年吧。”
败城也不分辨,微微一笑:“我们走着瞧。”
孙治走了,知乐也睡着了,捣蛋鬼被军医折腾得惨叫连连也没吵醒他,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再睁开眼,天都黑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试着动了动,身体的麻痹感已经恢复了不少,被咬伤的手也好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他悄悄爬起来,踮着脚尖走到门口,打开一条门缝,正好看见送饭来的教官。知乐一溜烟爬回床上,刚钻进被窝,门就被推开了。
送饭的是庄元龙,他早就想看看知乐了,这次终于有了机会,他主动要求送饭。刚一进门,把饭往床头柜上一放,他就以最大嗓门喊:“起来了,兔崽子!”
知乐慢腾腾地转过身,瞄瞄庄元龙的脸,一声不吭地爬起来接过饭盒就吃。
庄元龙看着低头扒饭的,怎么看怎么不爽。他想像中,败城的干儿子啊,那得一头小狮子才成,张牙舞爪的,像现在这样闷着头,一付软蛋窝囊相,他可看不惯。知乐吃了多久,他就说了多久,从败城怎么好,到知乐怎么无能,他一样一样说了个遍,说到口干舌燥为止。
“哼,队长就不该给你做这饭!”
知乐只顾吃饭,全程无视,听到这话才动了动耳朵,放慢了吃饭的速度,似乎要把每一粒米都嚼出神仙味道来般。
这种被忽视的姿态对庄元龙来说绝对是一种严重挑畔,他咽了口唾沫,哼了声,用力戳了下知乐的额头。见对方终于抬起头来了,他才笑眯眯地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打一场啊?”
看着庄元龙比自个儿大腿还粗的胳膊,知乐一脸鄙视地举起被蛇咬的手晃了晃,把空饭盒扔回给庄元龙,一翻身又钻进被窝睡去了。
庄元龙气哼哼地走了,再见到败城后不由得大吐苦水:“队长,你这个儿子太讨厌了!他那个眼神,活像孙治和你生气时的结合体!我说他,他不理,我骂他,他也不理,我就差打他了!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这只小鸭子一点也不活泼!”
败城问过庄元龙做了什么后,也不快地哼了声:“他不理你是应该的!我回去就要立个队规,叫所有人都不和你说话!多大人了,你怎么还这么幼稚!?”
庄元龙垂头丧气的走了,败城的脸色也随之垮了下来。
知乐是在为淘汰而沮丧?还是这一年间养成的脾气,对谁都一付冷冰冰的?或者说,知乐还是不舒服?
败城万万没想到,知乐此时正在和捣蛋鬼策划着逃跑事件。反正已经被“淘汰”了,那么,去找个老战友“聊一聊”不也是正常的事嘛。他大摇大摆地穿过走廊,找到了捣蛋鬼。俩人缩在床上,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阵子。不一会儿,他溜回房,果断上床睡觉养精神。
选训指挥部24小时有人执勤,就近监视救护站。今夜值班的本该是孙治和庄元龙,由于孙治“阵亡”,败城正好又在,就顺便顶上了。他百无聊赖地坐在车里,听着庄元龙像个小姑娘般吱吱喳喳的说着八卦,打了个呵欠,正准备偷空睡一觉,救护站里突然传来尖叫。
败城一个激零爬起来就冲出了指挥车,庄元龙跟在他后面。俩人顺着声音跑进去,就见到医生办公室里地上倒着一个军医,小护士正花容失色地尖叫。
“叫什么叫!”败城大喝一声,止住了可怖的尖叫,“见到生人了吗?”
“外、外面去了……”小护士哆嗦着指着窗口,结结巴巴地道,“有、有鬼啊?”
话音未落,庄元龙立时翻窗追了出去,败城差点没气笑了,叫人把胆小的护士和晕倒的军医带走后,门一关,不慌不忙地道:“出来吧。”
医生办公室里仍旧是一片寂静,败城站在中间,继续说:“这地方就这么大,别以为躲得过我。知乐,出来!”
一人多高的药品柜动了动,后面飘出来一“片”人影,知乐穿着病号服,笑眯眯地道:“首长,你真厉害,我一想逃跑,你就知道了。”
知乐应该是明白了,败城心里想着,忍住笑意,板着脸道:“还有一个呢?”
“没了,就我一个。”知乐一脸天真。
败城又开始担忧了:“瞎说,你要跑会不带那个捣蛋的?”
“小爹嘿。”知乐一反在庄元龙面前的冷漠,得意洋洋的道,“你要找古建啊?他呀,说不定现在已经上了救护车,给送去大本营了。”
败城一怔,道:“刚才那个军医?”
“一年不见,你认不出来了吧?”知乐像个恳求表扬的孩子,眼睛闪亮的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认得出我,不然的话,我也这样逃了。”
败城笑了笑,道:“你这是牺牲自己了?”
“才不是。”知乐看见败城靠近,连忙退了一步,“首长,别靠近哦,你再靠近我就开枪了。”
扫了眼知乐拿在手上的枪,败城笑道:“这次不举在前面了?不瞄准吗?”
“我可不会被你夺第二次枪。”知乐咧嘴笑得很开心,“小爹,你现在是我的人质了!”
84、败城的陷阱
败城眼神在室内找了一圈,问:“军医呢?”
知乐踢了脚医疗柜,一个被剥得只剩内衣裤的汉子从柜子后面走出来,一脸愠色地道:“要不是大意了,也不会栽你们这几个毛孩子!”
败城上下打量了军医会儿,笑:“怎么死的?枪怎么没声音?”
“不是枪。”知乐得意地道,“我们又不是傻子。”
这次救护站的军医都是少数有过战地经验的高级人才,败城特意挖了墙角借调来的,就是为了尽力营造真正战争的气氛。军医们临时配着枪,救护站也设有岗哨,气氛相当紧张。
捣蛋鬼先在房间里假作肚子痛,打着滚大吵大闹,等军医来了,毫无戒心地施救时,知乐在后面偷袭,一掌砍上去――军医翻了,没晕。
两只小鸭子怔了下,齐齐扑上去捂着军医的嘴翻滚了一圈,最后还是捣蛋鬼摸过温度计打碎了抵在军医的咽喉上,道:“这次你该死了吧?”
军医是个湖南汉子,闻言一翻身坐起来,气咻咻地指着两个小崽子,还没骂出声呢,捣蛋鬼就扑上去扒衣服了。最后,“军医尸体”被藏在了医疗柜后面,知乐也躲了起来,捣蛋鬼忐忑不安地面朝下躺在地上。小护士是新手,第一次参加演习,年龄小,进来后啥也没看见,听见外面有声响,就觉得有人逃出去了,其实,那不过是知乐扔的东西。
败城听知乐三言两语说完,心里乐呵着,看着军医的臭脸,也不好表现出现,板着脸道:“那你现在准备干嘛?”
“别过来!”知乐对上次败城夺枪的场面记忆犹新,一见败城靠近,立马往后退,连声喊,“站好!把床单撕了,自己捆自己的手。”
败城瞄了眼知乐,道:“那我要是不愿意呢?你敢开枪啊?”
“我怎么不敢?”
败城往前踏了一步:“你开呀。”
知乐退后一步,严肃起来:“不许过来!”
“你只要一开枪,立马一堆人包围你!”
知乐想了想,突然对败城的胳膊就是一枪!
败城带着接收器,头上立时冒出了黄烟,他也不急,悠闲地道:“你还真敢开枪。”
知乐哼了声,又对着败城的另一条胳膊开了一枪,这才开口:“转身!”
败城乖乖转身,就感觉身后一阵碎步,后脑上低了一个硬物。
“真狠心啊,你这可是虐俘。”
“你们又不是战俘,是绑匪,而且还是临阵脱逃叛变的现役军人,我是有处置权的!站好!”知乐说得头头是道,没看见前面败城高兴的表情,他看了眼军医,虚踢了一脚,“一边去,别挡路,不然你就去柜子后面。”
湖南汉子怒气冲冲地出去时,庄元龙从窗户外面翻了进来,一看这形势,还没开口,马上掏出了枪。知乐没败城高,隐在败城身后几乎看不见,他只好瞄准败城,问:“老大,你没事吧?”
“胳膊被打废了。”败城板着脸训斥道,“你是猪啊,这么久没人还不回来?”
“我以为你儿子跑得快嘛。”庄元龙委屈地道,随即又勃然大怒,“臭小子,你敢挟持你爹!我劝你赶紧投降,我军优待俘虏,不然的……”
知乐乘着庄元龙滔滔不绝时突然把枪口挪了开来,想要打死这张“嘴巴”,没想到,一秒前还喷着口水的庄元龙突然一矮身,脚下发力,像是一发炮弹般往他冲来。一直按兵不动的败城也突然转头,张嘴就去咬他持枪的手。
知乐心里吓了一跳,敏捷地后退一步。败城咬了个空,庄元龙还没来得及冲到,那枪已经重新抵在了败城的后脑上。
“再过来一步我就开枪!”
庄元龙像是中了定身术般,僵在那儿,慢慢地直起身,沉下脸道:“小崽子,你玩真的?”
“我们现在是敌人!”知乐毫不相让,“走开!”
“你知不知道教练弹五米内也有杀伤力?”
知乐犹豫了下,道:“这是实战!走开!不然我开枪了!”
庄元龙露出着急的神色,怒气冲冲地喊:“没良心的小崽子……”
“庄元龙!”败城喝止了急眼的队员,“你搞什么?过家家啊?”
庄元龙着急地道:“队长,你小心枪走火。”
知乐看着庄元龙唠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