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单兵就让知乐去拿了,他的训练量大,你们恐怕不行。”
这话一说,方江立刻跳了起来:“凭什么不行!我也要加练!”
“你也要?唉呀,这可不好,我的精力是有限的,哪带着了那么多人哪。”败城皱着眉头不快地道,“再说了,你这不是找苦吃吗?”
“我不管!”方江又吼又叫的,“你不能偏心!”
“好吧。”败城勉为其难的道,“反正方江你是想争取留在六连的,多练练也好,其他人就随便吧。”
这话一说,新兵们全都不忿地嚷了起来:谁不想留六连啊,留六连提干机会多,以后的发展机会大,除了想混日子的小白脸,其他人都强烈要求加练。
“你们俩也要跟上啊!”方江拍着小白脸和卫广的肩膀,“可不能掉队,我们说好要一起的!”
卫广兴高采烈的喊:“当然啦!”
小白脸郁闷:“方江你这个傻逼。”
败城又转头对知乐说:“知乐,这次你和古建的事学到了什么吗?”
“学到了。”知乐大声回答,“要帮助战友。”
败城很是惊讶,追问:“怎么帮助?”
“让他帮我叠被子!”
“……”
很快,新兵连的其他班都发现,特别班的新兵们“发疯”了,而知乐却发现,捣蛋鬼也“发疯了”!
32、“尿床”
知乐最近压力很大,捣蛋鬼无时无刻的紧迫盯人总让他浑身汗毛直竖,恨不得背后也长一双眼睛。
新兵们练了一天,晚上九点熄灯哨一响,个个都睡得像是猪。除了一个人,知乐最近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现在的训练量对知乐来说就是毛毛雨,整天站着不动,无聊死了。相对的,每天晚上的识字功课才是他最头疼的,败城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堆书,他只要写错一划,就得背一页书。那书上被败城密密麻麻的标好了拼音,他得按着不熟悉的拼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去背,第二天还要被检查。
最郁闷的是,那些书都是些什么《论游击战》之类的理论书籍,看得知乐一个头两个大,只得死记硬背。
所以,用脑过度的下场就是晚上失眠。
败城最近很累,忙着管新兵蛋子的衣食住行训练进度,不仅要管特别班,还要管一排。其他两个班长嘴上没说什么,但名义上他还是排长,总不能真什么也不管。管完这些,他还得替知乐标音标。知乐怕看,他也怕标,一篇下来,标得他头晕眼花,更郁闷的是,他发现自己经常标错,还得拿本字典在身边,就怕误人子弟。
这样繁忙的日子里,他是一沾枕头就闭眼,睡得人事不知。
当兵当习惯了,睡觉也睁着一只眼。败城躺下没几分钟,就感觉床前有动静,一睁眼,发现知乐居然只穿着内裤在往门外走。
败城举起枕头就砸了过去!
知乐被砸了个正着,回过头机警地四下张望,那付鬼鬼祟祟的神情看得败城又好气又笑,挥手示意他过来,一拍他的屁股,低声骂道:“裤子呢?”
知乐躲躲闪闪的,败城仔细看了下他的内裤,意外地发现是条新的。
论起不讲卫生,这班里知乐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本来,半大小子们就没几个是讲卫生的,一双袜子能穿立起来,知乐更是厉害,袜子不仅能站起来,还能把人薰晕过去――小白脸就不幸中招,在给知乐洗袜子时,洗着洗着就翻白眼了。
这知乐,深更半夜不睡觉爬起来换内裤?搞什么夭蛾子?
败城毕竟是过来人,稍一想就明白了,憋出一脸坏笑道:“尿床了吧?”
知乐脸涨得通红,迅速抱头蹲下说:“我错了,别打我!”
败城一怔,有些尴尬地把知乐拉起来,爬到上铺一看就明白了:根本不是尿床,小知乐长大了!
他笑眯眯地爬下来,看知乐还抱头对着床头柜面壁,立时有些不忍心了,把知乐拉起来道:“老爹以前打你啊?”
知乐点点头,还是躲躲闪闪的,似乎怕突然就挨一巴掌般:“老爹说我这么大人还尿床不应该。”
败城把知乐拉过来,道:“那不是尿床。”
“不是?”知乐眨巴下眼睛,放松了警惕,“那是什么?”
败城顿时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半天,一脑门子死结,只得哄道:“明天我再告诉你,现在睡觉!”
“是!”
知乐一骨碌就要往上铺爬,被败城拉了下来:“都潮了,你睡个屁!下来跟我睡!”
来军营前就一直是一起睡的,知乐当即就进了败城被窝。败城钻进来,抱着知乐冰凉的身体抖了抖,感叹一句“小孩子就是火旺,这都不冷”,这才睡去。
说也奇怪,只要一抱着败城,知乐很快就睡着了,一整夜都不醒,大腿还翘到败城腿上,像是八爪鱼般缠得紧紧的。清晨时,他还能乘着别人没醒时偷偷摸摸溜回上铺去。第二天,他就把问“尿床”的事给忘了,被子一晒去训练了。等到下一次再“尿床”时,他干脆就换了内裤直接钻进败城被窝里。
败城一开始被惊得直接对钻进怀里的冰凉物体来个锁喉,把知乐吓得够呛。后来习惯了,干脆一伸胳膊,把知乐抱进怀里直接呼呼大睡。直到有一次知乐把他的床也“尿”了,这才哭笑不得的在班里多备了一床被胎被子,知乐要是半夜“尿床了”,自个儿把床铺换了再睡。
知乐知道后,颇有些闷闷不乐的,败城问他为什么,他答“抱着你睡得香”,被没好气的败城一巴掌扇在脑后,骂了一顿,这才作罢。
新兵连头两个月主要是基础体能和队列训练,就两字:枯燥!
体能怎么提升?练!
队列怎么站好?练!
每次出早操,新兵们按理说应该是齐步齐跑,口令喊着,歌唱着,一班一班的扎堆跑。
特别班呢?两字,我不!
十个新兵像是疯了般嗷嗷叫着往前冲刺,一冲就是800米,个个冲得上气不接下气,要死要活的。队形呢?哪里还有什么队形!跑着跑着就开始“拉面条”,队伍拖得老长。等累得不行了,就进入缓跑,好不容易慢慢把队伍整齐了,不知谁一声发喊,又开始冲刺跑,又开始“嗷嗷嗷”的拉面条。
连值班员跟在特别班屁股后面骂得他们狗血淋头都没用,一帮子新兵还是不管不顾地往前冲。每次骂了没几声,败城就笑嘻嘻的跑过来,对着连值班员低头哈腰的装孙子,等所有人五公里跑完了,再装模作样的训上一通,再罚个800米!
其他班新兵早操3公里,特别班新兵早操是5公里变速跑加800米加速跑。一开始跑完时,新兵们看着几乎是爬进食堂的特别班就笑,都觉得他们有病。渐渐的,特别班习惯了,拉歌时又开始扯嗓子震人了,早操时,居然能一边跑一边嘻嘻哈哈的,看得别的班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连值班员不止一次打特别班的小报告,赵斌每次都把败城叫去训一顿,然后门一关,私下摆出笑脸“教官教官”的一通叫。
说起来,这件事还真不怪败城。
知乐总是时刻牢记“要比别人强”的话,于是,跑着跑着,他就开始变速冲刺。
他一领先,方江就坐不住了,大吼一声也开始冲刺,一边冲还一边催促卫广和小白脸快点,不然事后算帐!两发小也没办法,跟着往前冲!这四个人冲了,捣蛋鬼怎么还能坐得住,也一声不吭的发疯,拼死跟上。这五个人上了,剩下的人中农村兵占大多数,自然是不服气的,觉得城镇兵是看不起他们,也嗷嗷叫着往前跑。
一个班,不怕冒头的,就怕联合起来一起偷懒。出一个尖兵,剩下都是十八九岁的小兔崽子,谁服气谁啊?尤其是特别班这个名头,走出去,别的班看他们的眼神虽然多有挑畔,却也含着羡慕与妒忌,小兔崽子们个个被看得下巴朝天,在班里更是不愿意输一头了。
新兵们天天胡来,终于是把风刮到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败城头上了。
33、信任
“凭什么你们特别班就能不守纪律?”其他连干部拍着桌子吼,不大的会议室满是烟雾,抽得人影都快看不见了,“你们三头六臂啊?别的班都老老实实的跑,就你们不!臭显摆什么!”
赵斌一脸严肃,问:“败城,你解释一下!”
“不是我的错。”败城满脸无辜地说,“又不是我叫他们跑的!要我说啊,这些新兵就是有病,不要舒服,就要吃苦!没办法,我的兵就是爱训练,怕丢面子啊!”
其他连干部肺都要气炸了!
这话不就跟“我穷得只剩钱了”一个意思吗?不就和指着别的干部鼻子说“你们尽丢脸”一样吗?
赵斌嘴角一抽一抽的,想笑又不敢笑,虎着脸拍桌子喊:“败城!无组织无纪律你还有理了?”
“是!”败城一挺身站了起来,“我治兵不严,责任我负!可是,我认为我的兵没错!他们有更强的潜力,只跑3公里是一种浪费!他们没有占用其他的资源,没有多要一颗子弹,没有多要一块地,他们只需要一个操场!有哪个新兵进军营后是自己刷墙的?是零下睡在没有窗户的屋子里的?他们现在只要求早操时能够变速跑!这就是无组织无纪律?我服,我的兵不服!”
连干部们个个黑着脸,赵斌也尴尬得清了清嗓子,柔声道:“早操是一种集体活动,如果有加练,你可以用别的时间嘛。”
“报告连长,其他时间都安排满了!”败城吼得很响,像是故意震别人的耳朵,“我的兵不是来吃干饭的!”
“我的兵就是来吃干饭的啊!”终于有干部受不了了,拍着桌子叫板,“败城你什么意思!”
败城轻描淡写地说:“那你也叫你的兵这样跑啊,跑完了你再看看他们还能干什么。”
“跑就跑!”
“败城你别挑拨战友关系!”
“行了!”赵斌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败城,这件事是你不对!”
“是!”
“其他人也不要闹,我们成立特别班就是要选拔尖子。你们不服?行,打败这些尖子,你们就是特别班!”
“行啊,再过一个月就要授衔了,到时候再比一次嘛。”败城不怕死的火上浇油。
“就这么定了。”赵斌当场拍板。
知乐觉得捣蛋鬼很不正常,无论什么时候捣蛋鬼都盯着他,那眼神,说是敌意吧,似乎也不是,说是友好吧,好像也不是。他跑800米,捣蛋鬼非要跑1000米,他跑20分钟,捣蛋鬼就要跑进20分钟内。但是,一转头,又经常缠着他要求“帮助”,从叠被子到洗衣服,无一不帮。
知乐不理解,乘晚上识字时对败城诉苦:“古建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了?”败城翻着书,“正常怎么写?”
知乐叭啦叭啦写完了,又问:“他整天盯着我。”
“怎么个盯法?正字少一画。”
知乐低头改完,说:“就这样。”
说完,知乐就开始瞪大眼睛盯着败城,那眼珠子里映着灯泡的光,像是水晶弹珠子似的。败城看了会儿,突然伸出手揪着知乐的脸颊,捏了几下,感叹道:“终于有点肉了,不错。”
知乐被捏着脸颊,瓮声瓮气地道:“小爹,我觉得他不对劲!”
败城一笑:“你忘了我说过战友要互相帮助的吗?”
“没忘啊。”
“他这么盯着你,是因为他老帮助你,你却不帮助他。”
知乐瞪大了眼睛,一付恍然大悟的表情:“是这样吗?”
败城郑重的点头:“是的。”
“噢,那我也要多帮助他是吧?”
“对!帮助怎么写?”
知乐低头开始写字。
第二天,捣蛋鬼一睁眼,就发现知乐站在床前,认真地盯着他说:“我来帮你叠被子吧!”
“……”
那一天于正检查,只有捣蛋鬼的内务不合格。他咬牙切齿的看向知乐,却发现知乐正冲他笑。之后的早操,知乐跑得特别带劲,平时他偶尔还能超过知乐一下,但今天,全程他只能跟在知乐身后吃灰。
于正看得奇怪,问:“排长,知乐今天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平时他都留手的,今天似乎没留。”
“噢,大概昨晚吃坏了肚子吧。”
“……排长。”
“我真没干什么啊!”败城委屈的叫,“我就叫知乐要多帮助别人!”
“可是,我怎么觉得不像?”
“你想多了。”败城随口应句,说完,又叹了口气,“不过,也该是治治知乐这个不帮人的毛病了。在新兵比武前,一定要给他训好了。”
“嗯?”
几天后,下午训练时,新兵们队列站得无聊之极时,败城突然笑眯眯的说:“累了吗?我们来玩游戏吧!”
新后们都以疑惑的眼神望着败城,在他们眼中,败城和气归和气,但在训练上总是花样百出,玩得他们目不暇接。而且,越是笑得和气,“玩”起来就越可怕!
这种时候,“不怕死的”当然是知乐了。
“报告!”
“说!”看着知乐越来越标准的立正姿势,败城笑眯眯地道。
“我想知道是什么游戏?”
“不难,你肯定喜欢。”
知乐满脸疑惑,于正也凑了上来,问:“排长,你要做什么?”
“玩游戏嘛。”败城对于班副的不信任十分伤心,“难道你觉得我会折腾他们吗?”
“是!”
“于正啊,你不是还要跟我学东西吗?”败城语重心长的拍着于正的肩膀,“小鬼,要机灵点。”
“……”
阻止败类的最后一道防线“于娘”也败退了,可怜巴巴的新兵蛋子看着笑得阳光灿烂的败城,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竖。
败城正颇有些伤感时,知乐跑了过来,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他喊:“报告!”
“说。”
知乐左右望了望,凑近了,小声说:“我知道小爹是为我好的。”
败城一怔,伸手在知乐头上拍了下,暗自感叹:不愧是我的“好儿子”,小爹没白疼你!
34、孤立
在知乐短短十七岁不到的人生中,世界是非黑即白的。
对老爹和他好的是朋友,不好的是敌人。朋友应该善待,敌人应该消灭,就这么简单。
后来,小爹来了。
小爹长得很好看,比老爹更高、更年轻,却和老爹一样厉害,懂许多老爹不知道的事。小爹和老爹不一样,对知乐很严厉,但是时不时的,小爹也会对他笑,笑得的时候比不笑还要好看。
自从和小爹在一起生活后,知乐懂了许多以前不懂的事,那些新奇的机器,好大好大的城市,还有好多好吃的。
小爹会在晚上他睡不着时抱着他唱歌,老爹只会拍他的脑袋,这一点上,他觉得小爹胜过老爹了。
小爹唱歌可好听了,唱的都是军歌,他却能听睡着,因为小爹的声音可温柔可轻,就像是冬天晒了一整天太阳的棉被盖在身上,又轻又软和,小爹的怀抱也很暖和,比棉被还暖和,大手拍在他背上时,令他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再也不害怕了。
这样的小爹教给了知乐一种全新的关系,叫作“战友”。
小爹说战友要互相帮助,却又要互相竞争。
知乐不明白,为什么又互相帮助又互相竞争?但是他知道小爹对他好,所以他乖乖按照小爹说的去做了。只要听话,小爹就会永远和他在一起。不,不对,小爹说过,就算不听话,他们也会永远在一起。
小爹说的游戏可简单了,就是跑步嘛。
跑步知乐一点也不怕,有时候拼起命来,他可以跑上一天,只要有原因。来了军营后,许多时候莫名其妙的也要跑步,不过小爹说这是为了以后需要跑步时能跑得动,这个理由他可以理解。
不过,今天这场跑步知乐有些不理解。
十个人,分成两个队,每个队五人,以每个队的最后一名来算成绩,输的队要给赢的队洗衣服。小爹还特别强调“要把这个当作逃亡,就像有许多人在后面追着你们”,这个知乐太熟悉了,这一次,还特别穿上了许多东西,重了许多,可是和以前知乐的生活更像了。
知乐不喜欢洗衣服,觉得好麻烦,衣服脏了就扔掉换新的,要是没有新的,就不穿。军营里总是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规矩,小爹说这就是人类,知乐觉得不对,因为他以前也是人,老爹也是人,却从来没有这些奇怪的规矩。
每当说起这些,小爹总是会笑得一点也不好看。
小爹太复杂了,知乐不懂。不过,小爹会永远对他好,这就够了。
所以,知乐跑得可快了,他拼命的跑,这样一来,小爹应该很高兴吧?可是,小爹不仅不高兴,还非常生气的命令他回去带着最后一名一起跑。
知乐所在的队有“最讨厌的战友”、“总是打不过我的战友”、“没用的战友”、“傻瓜战友”,这些人中,那个“没用的战友”果然很快就不行了,越跑越慢,拖在后面直喘气,嚷嚷着要死了。
为什么要帮这个人?
知乐皱着眉头,对小爹喊:“这是在打仗,我不要这个人做战友了!”
小爹非常生气,他从来没见小爹生过这么大的气,比上次他打捣蛋鬼还生气!
“这是部队,他们是你的战友!真到打仗的时候,你就这么把最后的战友扔下?”
“没用的人就应该扔下!”知乐大声回道,“老爹就是这么说的!他跑不动和我又没关系!”
小爹的眼都气红了,瞪着知乐咆哮:“那你跑不动时呢?我不是说战友要互相帮助!?”
“那是平时,打仗时怎么帮?我自己也要努力啊!他不努力凭什么要我来帮忙!?”知乐不服气的喊,“我如果跑不动了,只怪我没用!我去帮他,我可能也会死!”
小爹似乎气极了,指着操场喊:“那些人都是帮你打过饭、铺过床,关心过你的人!你就为了可能会出事,放任他们去死!?你看着!你给我看着!”
操场上,小白脸已经完全迈不开步子了,尽管有了一段时间的训练,但全副武装和空载是完全不一样的。十二月的天,他却从里汗湿到外,眼前直冒金星,气都喘不均。
架着他跑的是方江和卫广,捣蛋鬼拿着他的装备。这三个人也好不哪里去,都跑得踉踉跄跄,脚步虚浮,却还是挣扎着往前。在他们旁边,另一组的五人虽然同样处于崩溃边缘,可是他们多了一个人,这多出来的一个人,一点点把优势的砝码加了上去。
知乐早就到达了终点,站在那儿,和败城大声争吵着。
“是你说这是在逃亡中的!我不应该救他们!”
“那你就让他们死?”败城气得浑身颤抖,他本以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教育,知乐的世界观应该有所改进,没想到却还是这么一付冷漠的态度,“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你就让他们死!”
“他们没死!”
“如果这是真的战场,他们就死了!”
“他们死了又不是我害的!”知乐不明白败城的怒气缘由,他觉得很委屈,“我如果帮他们,我也会死!为什么我可以活下来却故意送死,这不公平!”
“你!”败城觉得他的心脏病都要气出来了,“你如果出事了,他们也会来帮你的!”
“我不需要!”知乐梗着脖子喊,“我死了是我没用!”
败城抿着嘴不说话了,他的心肝肺都要气炸了!可是,他又找不到办法来改变知乐的观念,软的硬的,能说的都说了,能做的就做了,再继续下去,除非弄个实境来,不然他真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再说,就算弄个实境来,知乐也很有可能直接把受伤的战友丢下闪人!
这一刻,他就恨极了知乐的父亲,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他是要造一个冷血怪物吗?就不怕知乐连爹也不管吗?
败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收敛了怒气,强作镇定地问:“我问你,如果你老爹受伤了呢?”
知乐一下子就阴沉了脸,说:“老爹不会受伤的!”
“总有受伤的时候吧?”
犹豫了许久,知乐才道:“他叫我不管他。”
败城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你不管了吗?”
“我走了。”知乐的脑袋低了下去,又迅速抬了起来,“后来我又回去了!老爹和战友不一样的!”
败城意味深长的看了知乐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
那天的比赛,知乐所在的队以微弱的劣势输掉,他在特别班再次被孤立。
35、训练计划
于正把一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在他看来,特别班这十个新兵都是好苗子,放在别的班肯定也是拔尖的,如果在他手里毁掉一个,他肯定会愧疚不已。
他想了许多办法来缓和特别班的紧张气氛,一一找知乐当时的队友单独谈话,但是方江他们的态度很简单:“我们要死了,他看都不看一眼,这算什么战友?要是换作班副你,你愿意和他一起打仗啊?”
“知乐太小,他不懂事!”
“什么不懂?人心都是肉长的,他要是对我们有一点感情也不会这样做!”小白脸气哼哼的说,“他就是没良心!”
于正无话可说,急得对败城发怒:“排长,是你点的火,你总得负责灭吧!”
败城一付智珠在握的样子,淡定地说:“等着。”
“你真的有做什么吗?”
“有啊!”
败城确实有,他在等赵斌的批复。
他的训练计划上报一周了,赵斌那儿还是丁点反应也没有。于正催得紧,作为当事人,知乐倒是一付无所谓的样子,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又一周后,败城也有些急了,新兵授衔比武越来越近,别的班都练得热火朝天,特别班却天天冷战不休。最后,他还是没忍住,去找了赵斌。到了连部,他一进屋就收了一个卫生眼,赶忙退出去,喊了声报告,听见声音再进去。
“败城,不是我说,这可不是特种大队选训,你这个训练计划太危险了,我都不敢批。上报团长,结果团长把我骂了一顿,说我是瞎找事。”赵斌发泄完了,又苦逼的垮下脸,“教官,不是我不帮你啊,这个实在没办法,风险太大了,万一要是出事了,上至团长下至你,通通要倒霉的。”
败城也知道这事硬来恐怕不成,他想了想,说:“要不,我修改一下?”
“修改?”赵斌狐疑地说。
败城抓过赵斌桌上的笔刷刷划掉了好几条,再一看,就是个普通的野外越野拉练了。
赵斌有点不相信败城居然会这么爽快的把核心计划给改了,迟疑地看了会儿,说:“那我就……再送送看吧。”
第二天,败城得知计划被批复,很高兴的拿着铁锹出去了。于正心宁不神的等到晚上,见他一身泥的回来,神采飞扬的,顿时更加不安起来。
“排长,你干啥去了?”
“没啥。”败城一句话就糊弄过去了,“明天带小鸭子们出去春游。”
“春游?春节还没过呢。”
“那就冬游!”
知乐对于小爹的担忧毫无所知,他觉得最近一段时间烦人的“帮助战友”没有了,其他人也不再老盯着他,小爹也不唠叨了,虽然还是要识字学筷子,但比前段时间自由了许多。
一个人呆着也很舒服,特别班的宿舍就是幢鬼楼,除了他们之外根本没人。他在二楼找了个房间,里面有许多杂物,没事的时候就缩在里面,又暖和又有安全感,让他想起以前的生活。
所以,当败城说出营区拉练时,闷死了的其他人都一反常态欢呼雀跃的,只有他不开心――好不容易习惯了新“巢穴”,不想再随便离开。
这次拉练从败城的说明来看很普通,但等新兵们到地头了,左右一看,心里顿时凉了一半。
这地方左右什么都没有,不要说人家和公路了,就连普通人踩出来的小径都没有,真可谓是“无径人踪灭,千山鸟飞绝。”
新兵们都没有过野外生存经验,这么一看,个个都是面如菜色。这要换作于正来,他们倒也不怕,于正绝不会把他们扔在野外的,但眼下带着他们的是败城,于正据说在终点接应。败城这是什么人,在新兵们眼中,败城似乎是无所不能、无所不干的,一个不好,真把他们扔野外了。
新兵看向败城的眼神立马就变得可怜巴巴,像是一群被抛弃的孩子。败城心里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有人学过野外测距吗?”
知乐举起了手。
败城又拿出一个指北针:“有人会看密位记复步吗?”
又是知乐一枝独秀。
知乐本人没什么感觉,他只是实话实话而已,但落在别人眼里就多了几分炫耀的感觉,颇为不顺眼。
捣蛋鬼这段时间安份了许多,上次的骨折事件后,他认为败城深不可测,要想扳倒这座大山,必须得从长计议。此时听败城越说越离谱,他立刻就急了,吼道:“报告!你不能把我们单独扔在这里,出事了你也逃不了!”
“嗯,我知道。”败城把指北针扔给知乐,笑眯眯地道,“所以,我跟你们一起拉练。不过,我不会做任何指导,你们看着办。团长特批我带你们野外拉练,现在是七点五十分,今天日落之前回到营区算合格。”
新兵们这才放下心来,各自伸长了脖子往四周打量,试图找出一些熟识的东西,却只见到一片野地和大大小小的山包,啥标志物也没有。
方江一惯的拧着来:“如果不合格呢?”
“不合格?”败城笑,“不合格你们就准备在野外过夜吧。”
方江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小白脸已经急慌慌地喊:“教官,你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什么装备也没带,就在外面过夜?”
“哟,你怕呀?怕就抱着方江卫广嘛。”败城笑眯眯的说。
“团长不可能批准你这个计划的!”小白脸聪明得很,立时叫了起来。
“嗯,团长批的是长途拉练计划。”败城仰头望蓝天,“我批的是野外生存拉练,你们要不想跑,就在这儿呆一夜,反正我又没损失。”
话音刚落,知乐就平举指北针,通过照门准星观察了一下视野距离内的明显目标,又从兜里掏了张纸和铅笔,揣在手上,准备好记复步,迈开步子往前走了。
他这一走,败城也跟着走了,剩下的新兵就慌了,一迭声的喊“排长!排长”。
败城挥挥手:“你们就呆这儿,我回去后叫于正来接你们。”
“我们要是出事了,你肯定要扒绿皮的!”捣蛋鬼声歇力嘶的喊。
“如果这次拉练不成功,我扒绿皮也无所谓。”
败城的声音遥遥传来,一付无所谓的模样。然而,他的内心却满是煎熬,知乐的情况是如此糟糕,他根本不敢教下去。这不是在培养兵,这是在培养杀手和匪徒,他不可能视而不见的继续。
这次如果不能找到突破口,即使他的位置保住了,他也会强烈要求把知乐开除!他宁愿养着知乐,也不会让知乐再呆在军营里!
新兵们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看着远处的人影越来越小了,四周寒风一吹,都有些发毛。司马山对知乐的好感仍旧不减,首先跟了上去了,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一会儿,特别班所有人都开始在野地里前进。
36、救是不救?
知乐严格按照长途行军的标准,慢跑五百米,走一百米,反复交替进行保存体力。不过,他的速度对小白脸来说有点高了,特别班的新兵中,体力最差的是小白脸,体力最好的却是卫广,在没有决窍只凭一口硬气的情况下,他居然能和知乐跑个平手,着实令败城另眼相看。
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