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奔到门口,他又转过身来喊,“连长,我们宿舍的玻璃窗什么时候来?天冷得受不了,光有窗帘不顶事!”
“明天就给你们买!”赵斌暴跳如雷,“给我滚进去,还在外面呆什么!?”
败城答得响亮极了,一转身钻进宿舍里去了。赵斌在外面荒地上吹了会儿冷风,头脑冷静下来后,蓦地觉得不对劲了。
我是来干什么的?怎么变成讲玻璃窗的事了?我靠,教官你又坑我!
看了看宿舍房间里人影窜动,败城呼喝着那帮新兵蛋子打热水的打热水、铺被的铺被,一付比他还焦急的样子,顿时明白了过来。
明白了是明白,但这会儿再进去训人,赵斌也拉不下脸了,毕竟刚才是他命令败城进去照顾人的。
教官,行啊你,在我手下还能坑到我!哼哼哼,死败类,你等着,看我怎么治你……
赵斌心情复杂的回去了,败城这会儿却在装孙子。
知乐只是一瞬间失去意识,在赵斌怀里就清醒了过来,就是挺着脸装晕。等败城把他抱回床上,用被子裹上后,他干脆就床一滚,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个茧,对着墙面壁,任谁说话都一声不吭。
在他看来,这些家伙都不是好人,包括败城和于正,都是坏蛋!
知乐决定今晚就逃走,再也不当这个倒霉兵了,败城总有不在的时候,他肯定能找到机会。
没想到,败城就这么坐在他床边,他刚动一动腿,败城就说话了:“醒了?”
知乐不说话,盯着墙上的小细缝发懵。
“生气了?”
见知乐不理,败城干脆自说自话:“饿吗?不冷了吧?脚冷吗?我摸摸……”
败城的手一伸进被子里,知乐就飞快地踹了他一脚,碰触到脚丫子滚烫烫的,他才放下心来,笑眯眯地道:“不冷了啊?嗯,我家知乐的体质就是好,这要是换作其他人,肯定就感冒发烧了,哪像我家知乐,就是厉害!”
那些废物本来就不能和我比!
知乐在心里喊了一句,眼泪又开始扑嗽嗽的往下掉。
败城伸长脖子瞄了眼,见知乐又开始哭,心里好笑,嘴上还是不露声色的说:“我就知道,知乐怎么能和那个不懂事的捣蛋鬼比呢?那人动不动就打人,知乐比那小子厉害多了,可是从来不乱打人,对不对?”
“我本来就不乱打人的!”知乐一滚,翻了过来,睁着哭肿的眼睛大喊,“他打我,我为什么不能打他!”
“可是他没伤到你啊,你伤到他了!”
“他打不过我是他活该!打不过人还敢瞎嚷嚷!森林里的小动物要是像他一样只知道叫没本事,早就死光了!”
“嗯,你说的对。”败城把“被茧子”往身前拉了拉,绞了热毛巾替知乐擦了把大花脸,轻声说,“可是,我们是动物吗?”
知乐不说话了,噘着嘴扭过身去,留下背影给败城。
败城把板凳往前搬了搬,说:“知乐,你小时候肯定也跑不动走不快吧?你老爹为什么没把你扔了呢?”
知乐大喊:“我是他儿子!”
“你是他儿子,他就该对你好呀,谁规定的?”
知乐说不出理来,方江在一边小声嘀咕“法律规定的”,被败城瞪了一眼,悻悻地躲到发小身边去了。
“虎毒不食子!”知乐狡尽脑汁挖出来一个词,赶紧扔了出来。
败城一乐:“虎毒不食子,嗯,说得不错,你会写吗?毒字怎么写?”
“我怎么不会写,三横一……”知乐转过身喊了一半,蓦地明白过来,又扭了过去,继续面壁。
败城憋着笑,继续道:“人和动物不一样,人要结成伴,互相照顾。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人,总有好有坏,对吧?你就为了古建一个人,连我都不要了呀?我是你小爹,我对你不好吗?”
“你偏袒那个坏蛋!”一讲到这,知乐的眼圈又红了。
“对,我是偏袒他了,因为这是部队的规定,不能打伤战友。有规定就要守,你老爹不是也给你订过规定吗?而且我事先也跟你交待过了,你不守,就要罚!”败城继续道,“你看,古建对你不好,但是这屋里的这么多人,给你打水,给你铺被子,还给你拿吃的,难道你觉得他们也是坏人吗?”
知乐想反驳,但他拐不过弯来,撇着嘴保持沉默。
“古建如果是坏人,他讨厌你,可是,他敢打你吗?你别以为他打不过你,他要是真拼命,下黑手,你就一定能赢?不见得!他也是守规定,你是他战友,所以,虽然他看你不顺眼但却不会打伤你。”
败城说中重点了,知乐低下头,他心里承认,古建是这些人里面他唯一认为有些威胁的,自然,他平时看古建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戒备。
“你不守规矩,我罚你,有错吗?”败城见知乐低下了头,继续说道,“罚过了,你还是这个班的兵,还是我们的战友,这一点,永远不会变的。”顿了顿,他又凑过去,小声嘀咕,“我一直是你小爹,就算你犯错了也永远不会变。”
知乐眨巴眨巴眼睛,眼泪又出来了,可是那心,却安安稳稳的落回了肚子里。
29、捣蛋鬼的反击
晚上这么一闹,新兵们倒是对知乐多了几分亲切。败城的策略非常成功,等于正回来后,班上的气氛已经好了许多,新兵们看知乐的眼神至少不再是厌恶的。
司马山对这种情况最欣慰,他早就想亲近知乐了,每天看着知乐一个人,总觉得心疼,但是屈于小集体的势力,他又不敢做得出格,生怕自己也被孤立了。他可没知乐那样的毅力和本事,能一个人在集体中生存下去。
现在可好,败城和于正去外面说话了,司马山立刻窜到了知乐床铺边上,小声道:“你没事吧?”
知乐瞄了司马山一眼,把头扭过去不理会。败城的话他只承认一部分――关于“规则”。从林中也有规则,只有遵守的人才能生存下去,那么,这里也有规则,他需要的就是摸清楚,再也不犯相同的错误。
司马山在知乐眼中,即没有对他示好过,也没有帮助过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陌生人。况且,司马山没有什么特别的长处,无论从情感上还是理智上,他都不想理这样的人。
司马山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返回了熟识的人身边,被嘲笑了一通想攀高枝,干笑了几声,心里却仍旧记挂着一定要找时间和知乐交个朋友。
外面的走廊上,于正瞄了眼平静的寝室,道:“看起来其他人都是支持知乐的。”
“话说得太早,以后再看吧。”败城道,“我只是在教知乐这里的规则,至少不能让他再觉得除了我之外的全是敌人。”
“也是。”于正理解的点了点头,“排长,您辛苦了。”
“是啊,我容易嘛我。”败城长叹一声,道,“我还得教会他帮助别人,教他识字,教他用筷子,洗衣服,我真是难死了!”
“小孩子嘛,慢慢教。”
败城一笑,问道:“古建怎么样?”
一提起这碴,于正就皱起了眉头,一脸怒气:“军医说没事,但他坚持自己的腿断了,非要去医院。我叫军医送他去了,自个儿回来了,看见他就心烦!”
败城轻蔑地笑了声:“他这是准备利用这件事把我扳倒呢。”
于正眉头皱得更紧了:“排长,你……”
“没事,不用担心。”败城一脸的无所谓,“这件事有赵斌……咳,连长压着。他要是敢越级上报,我也敢越级上报。”
“他的父亲是大校……”
“又不是我们这儿的直属上级,大校有什么用?”败城满不在乎地说,“一片管一片,军队里就是这样。再说了,只要古建不是腿真断了,他父亲不会为了他来搅混水的。你别忘了,他父亲就是因为纪律问题没升上去的。”
于正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排长,新兵的家庭背景按理说你不应该知道的……”
败城居然笑眯眯从兜里摸出个手机,道:“那你是不是准备举报我啊?我还带着手机呢。”
于正被噎得不轻,没好气地道一把夺过败城的手机:“排长!”
“我错了!”败城赶紧道,“给你保管了。不过,他父亲的事也不是我打探的,是他自己有次和别人聊天无意说漏嘴,我偷听到的。”
于正对这个犯了无数纪律的排长真没办法,只得装作什么事也不知道,招呼新兵们去吃饭。败城跟去,顺便替知乐带了份病号饭回来。
知乐还坐在床上,裹成一个茧,见到热饭立刻迫不及待地伸出了爪子,被败城一巴掌拍了回去:“用筷子!”
知乐的嘴立刻撇下去了,可怜巴巴地望着败城不说话。
“你总有天要学会用筷子的。”败城叹了口气,“要是没勺子怎么办?”
“直接吃。”
“……也是。”败城苦笑起来,“算了,今天不逼你了,没拿勺子,我用筷子喂你。”
知乐吃得贼快,败城的筷子使得像飞似的都不够,干脆把饭盒托着,让知乐把脸埋进去吃,吃完一擦脸,真是方便快捷。
吃完,败城一边感叹自己也“堕落“了,一边看了看左右无人,凑到知乐面前小声道:“你记住,在部队里是不许打架的。但是呢,如果有人打你,你有两个选择,一个,跑,而且要往有大官的地方跑,看。”他指着肩章,“这里的横杠越多,官就越大,记住了吗?”
知乐点了点头,败城继续道:“第二,如果是在没人的地方,你可以打回去,但是,不能伤人,只是为了让对方不能继续打你。如果不幸被人发现了,你就说你们在切蹉格斗技术。”
部队中少有因为打架就“告状”的,干部们都喜欢有冲劲的兵,兵们之间打个小架什么的太正常了,动不动就报告“谁谁打了谁”,掉脸份!而且,就算报上去了,八成也是双方都被关禁闭,谁也讨不了好,通常的做法是怎么被“格斗训练”了,怎么“格斗训练”回去。
古建这样的政治干部们喜欢,军事干部们特看不起,觉得官气迂腐。
有了白天的教训,知乐听得狠狠点头。
交待完,看着知乐似乎很明白的样子,败城还有些不放心,问:“好比现在,我要打你,你怎么办?”
知乐眨巴下眼睛,突然一伸头,在败城的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败城一怔,脸涨得通红,抹了把口水,疾言厉色的道:“你干什么?”
知乐一脸迷惑:“不对吗?每次老爹要打我,只要这样做他就不打我了。”
“……”
在心里恨恨地骂了句知乐老爹,败城干咳了声,道:“总之,你要记住,一,不准逃跑,二,不准伤人,三,不准偷东西。”说完,想了想,又觉得似乎少说了,干脆道,“你要做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时,一定要事先报告我,我同意了再做,记住了吗?”
知乐立刻问道:“什么算不同寻常的事?”
“比如今天你和古建这样的!”
知乐噘起嘴:“那时候哪有空和你说话啊?”
“你可以跑!”败城拍了下知乐的脑袋,“总之,记住了!还有,从现在起,你面前只要有人就给我笑!”
“是!”知乐脆生生的答道。
新兵回来后,就看见知乐坐在床上,包着被子,冲他们咧着嘴笑。
方江路过,知乐笑。小白脸路过,知乐笑。卫广路过,知乐也笑。司马山兴冲冲的跑过去,问东问西的,知乐光笑不答话。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新兵们一脸惶恐,纷纷拉着于正问“知乐是不是被打傻了”。知乐向败城抱怨“脸好酸”。无奈的败城最终撤走了这条命令,知乐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知乐的队列还是站不好,但至少,小白脸看着他做的时候不再那么戒备。他一柔和,就有不少人怀着各种想法接近,一时间,特别班里一片其乐融融的假像。
中午吃完饭,赵斌带来了新的窗玻璃,还有一条坏消息:“古建小腿骨折,要求严查打人者。”
败城一怔,问:“确定是骨折?”
赵斌没答,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军医说不像,但古建已经住院了,医生说是粉碎性的,有可能致残。”
“没可能。”听到这,败城倒放松起来,“粉碎性绝对不可能,肯定是假的。”
“我也觉得。”赵斌点头,“直接把小腿骨踢成粉碎性骨折,这不扯蛋吗?可是,他有片子啊,军医看了,说片子没错。”
败城沉吟了会儿,道:“送的哪家医院?”
“军区医院。”
“古建要求去那儿的?”
赵斌斜眼:“你怎么知道的?”
“不怕他说,就怕他不说啊。”败城冷笑起来,“这事您先担待着,我来想办法。”
“嗯。”赵斌又道,“不过,这个知乐你可得给我训好了啊!”
“没问题。”败城道,“连长,我们连有三面流动红旗吧?”
“是啊。”
“要不要再增加一面?”
赵斌一怔,问:“哪一面?”
“军事训练分成两部分,单兵和集体。”败城轻轻一笑,“其他的我不敢打包票,这两面我要定了。”
30、捣蛋鬼的选择
败城发愁的时候,捣蛋鬼正在军区医院里吹着空调,玩着手机抽着烟。
捣蛋鬼要到这儿来的原因很简单:在兵营里,不能抽烟,吃大锅饭,没有隐私,这一切让他都不舒服。他确实是被父亲训练得军事样样熟,但这并不代表他热衷集体生活,不说别的,单说在部队没法上网,就让他的网瘾大得受不了。
在部队,捣蛋鬼绝不会违纪,绝对以最高标准要求自己,因为他要为他爸争口气!可是,毕竟才十八岁,时间一长,那绷紧的弦慢慢就松了,这次知乐“不知好歹”,真是让他气得不轻,乘机就跑来医院休养了。
在这里什么也不用顾忌,当然是玩个痛快!
“小建。”
捣蛋鬼迅速掐了烟收起手机,才一藏好,又放松了下来――进来的人是他小舅――这也是他为什么强烈要求来这里的原因。有熟人,好办事,这才能住单人病房,玩手机啊!
“舅舅。”捣蛋鬼拉长了声音撒娇,“你怎么来了?”
古建妈妈娘家兄弟五个,只有一个女儿,受宠得很,连带他这个外侄子在几个舅舅眼中也宝贝得很。
古舅舅穿着白大褂,正是捣蛋鬼的主治大夫,一听这声就笑了:“怎么样,在舅舅这儿爽吧?”
“爽死了!”捣蛋鬼立时眉开眼笑的,“我都憋死了。”
“你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送你去当兵,你成绩那么好,当兵不是浪费嘛!”
眼看着舅舅又要开始长篇大论,捣蛋鬼赶紧岔开话题:“舅舅,你给我请好病假了吗?”
“我给你个大假!”古舅舅一脸得意,“粉碎性骨折,有片子,保证那些军医挑不出毛病!我叫你教官把打人的开除,给你出出气!部队怎么了?部队就能乱打人啊?”
捣蛋鬼一下子愣住了,败城恐怕怎么也没料到,这事还真不是他的主意。
捣蛋鬼傻怔了一会儿,蓦地急眼了,喊道:“舅舅,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了?”古舅舅被喊得莫名其妙,“我这是给你出气!”
捣蛋鬼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语无伦次的:“我、我的腿粉碎性骨折,我还当什么兵啊!”
“不当就不当,回来上大学!”
“不要!”捣蛋鬼一急,干脆翻身跳下了床,胡乱穿起衣服,“我要去特战大队!我要当特种兵的!”
古舅舅看着捣蛋鬼要走,赶紧拉住他:“你干什么?你要回去啊?你怎么回去啊?你们那军营又不在市区,又没有车去!你给我回来!小建!古建!”
捣蛋鬼这会儿已经慌了,他虽然看不顺眼知乐,可是舅舅的这种手段他更看不顺眼。小小年纪,被他爹教得一腔报国热血,最讨厌的就是那种用权势压人走后门的。一想到他也“沦落”到这个地步,他顿时就好像全身爬满了虱子,恨不得跳个江洗个清白!
一营是野战部队,驻扎在杭州市郊,下了最近的公共交通还有十几公里的路。捣蛋鬼冲动之下跑出了医院,腿上隐隐作痛也顾不上了,只想着最快回去。招了出租车后,刚要上车,一摸口袋,这才想起这会儿他是身无分文。
捣蛋鬼脑袋一热,拔腿就跑,才跑了几步胳膊就被拉住了,身后传来古舅舅的骂声:“你脑袋长坑啦?干嘛去!?”
捣蛋鬼梗着脖子吼:“回部队去!”
“走回去啊?”
“就走回去!”
“你……”古舅舅气得不行,骂了几句,塞给他几百块钱,“打车过去!”
捣蛋鬼气舅舅搞的鬼,接过钱一声不吭就跑了,古舅舅跟在后面喊都没听见,气得直骂臭小子没良心。
捣蛋鬼这会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败城把他认成那种搬弄是非的小人!他是堂堂正正的兵,就算要扳倒败城,也是光明正大的扳倒!
出租车开得多快也不够捣蛋鬼急的,司机大叔被催得不行,眼看着越开越荒凉,周围连个人烟也没有,他瞄了眼后座“凶神恶煞”的“小兵”,心里顿时凉气直冒,无论捣蛋鬼给多少钱都不愿意再往前走了。
捣蛋鬼一下车,司机一踩油门没了车影,他孤零零的站在公路上,左右看看,完全不认识,心里也直发毛。可是,这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还能怎么样?
跑呗!
败城一下午都心神不宁的,站在宿舍门口发呆。“于娘”指挥着新兵蛋子爬高上低的装玻璃窗,一会儿是城镇兵不会装玻璃,一会儿是农村兵不会用电钻,把他忙得一头汗。等好不容易寝室里焕然一新,窗明几近,阳光灿烂了,他扫了一圈,发现败城这个排长又没人影了。
暗叹一声,认命地跑出来找人,在门口就遇上了。
“排长。”
“嗯。”败城懒洋洋地应了声,“忙完了?”
“嗯。”
“太好了,晚上睡觉真是冷死我了。”
于正咧了咧嘴:“你也怕冷啊?”
“我为什么不能怕冷?”败城没好气的道,“说了多少回了,特种兵不是超人,吃喝拉撒睡哪一样我不占啊。”
于正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神乎得很。”
“行了行了。”败城伸了个懒腰,一付没精神的样子。
于正试探道:“你还在想古建的事啊?”
“只是有点遗憾看走眼了。”败城懒洋洋地说,“原本以为是个好苗子呢,没想到居然给我来这一套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算啦,我们到时候求赵连把他调去别的班。”于正安慰道,“他成绩好,肯定有人要的。”
俩人聊了几句今后的训练方向,正说到知乐头上,有个兵远远的跑了过来。他们这里离主营区远,一般不会有人来,来了就是找他们的。
败城远远的看了,立刻挺直了背,站好军姿。在班里怎么无赖,在外人面前也不能丢脸是不?
“报告首长!”来人是个哨兵,跑得气喘吁吁的,敬了个礼道,“门口有个兵要进来,说是你们班的。”
“我们班的?”败城和于正对视了一眼,“叫什么名字?”
“古建。”
败城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虎着脸拉住要去的于正道:“你别去,我去看看,这小子必须得好好教训下。”
于正看着面无表情的败城暗中摇了摇头,心道:明明很高兴嘛。
31、互相帮助
捣蛋鬼看见败城出来时,心就是一沉。在他看来,这个吊儿郎当没有个人形的家伙完全是个走后门来受罚的军二代,一想到这样的人代表着他们这些军二代的形像,他就觉得心里像有把火在烧。
可是,不管怎样,这次是他的错――原本不是他的错,现在也是了!
捣蛋鬼咬了咬牙,对败城一个立正,大吼道:“报告排长,硬骨头六连新兵连特别班新兵古建,请求归队!”
败城正和那个传话的哨兵讨论要不要在特别班专门装一个电话,闻言只是用眼角瞄了眼古建,就好像没看见般。
哨兵对这种事见多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钻进哨岗里离得远远的。
败城这才慢悠悠地背着手,一付很无聊的表情走到捣蛋鬼面前,说:“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
“报告排长!”捣蛋鬼的血全都冲上了头顶,声音几乎喊破天,“特别班新兵古建,请求归队!”
“我们班没有叫古建的。”败城的话令捣蛋鬼的血几乎都冻住了,“我们班只有一个新兵腿折了,在医院呢。”
“报告排长,我的腿没折!”
“我看不出来啊。”
捣蛋鬼气得要爆炸,喊得更响:“报告排长,我是跑回来的!我的腿没折!”
败城仔细打量了下捣蛋鬼,发现他腿脚上的尘泥时,才微微一笑,道:“从军区医院跑过来的啊?”
“不是!”
“从哪里?”
“不知道哪里,司机开到一半不开了,不识地方。”
“那你怎么过来的?”
“只有一条路!”
“跑了多久?”
“三小时!”
败城估算了下时间,心里乐得很,嘴上却一付很厌烦的口气:“那你的腿是怎么回事?有片子呢,我听说那医生还帮你说话,要严查打人者呢?”
说起这个,捣蛋鬼更急了,语无伦次的喊:“那是我舅舅自作主张,是假的,我腿没折!排长,我错了!”
败城不说话,围着捣蛋鬼转了一圈,看了会儿地面,道:“我不能再要你了。”
捣蛋鬼立时变了脸,愤怒的喊:“排长,我已经认错了!”
“错在哪?”
“不该造假!”
“其他没错是吗?”
“是!”这一声捣蛋鬼喊得最响。
“我可不是这么想的。”败城站定,他比捣蛋鬼高半个头,居高临下的望着,就像一片阴影,“首先,你不该用踢的去纠正战友的错误,先动手是你不对。其次,你闹着去医院偷懒。第三,只因为你舅舅做得不合你心意,就毫不留情的把你舅舅送上军事法庭,简直是无耻!”
捣蛋鬼完全懵了,脸色惨白的辩解:“我没有!”
“怎么没有?向部队造假,这是什么行为?该不该上军事法庭?而你,明明可以说是搞错了,偏说你舅舅造假,这是什么行为?”
“可、可是……”
捣蛋鬼转不过弯来了,他刚才只想着讲明事实,完全没想到其他,不自觉地就把真话讲出来了。再说,讲真话不好吗?
“你以为帮助其他战友,就很无私了?”败城冷笑,“那你为什么不帮知乐呢?因为你讨厌知乐。你整天喊着投诉,要扳倒我,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我不好,就因为你看我不顺眼,所以要扳倒我!我真做了什么错事吗?你舅舅呢,我想应该为了你好吧,可是,你就这么把他推到上了军事法庭。我讲的有哪一点是错的?”
捣蛋鬼说不出话来。
“你所有的行为都是出于私心,简单来说,顺你者昌,逆你者亡。”
捣蛋鬼的眼中仍然闪着倔强的光芒,头却已经低了下来。
败城举步就走,捣蛋鬼一看,急眼了,跳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衣角喊:“排长!”
败城侧头瞄了眼,捣蛋鬼闪电般缩回了手,立正站好,大喊:“排长,你、你帮帮我!”
“凭什么啊?”败城懒洋洋地说,“你看我又不顺眼,我为什么要帮你啊?其他班挺好的,我这特别班又破又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我……”捣蛋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不想去其他班!我知道特别班都是尖子!我不要去别的班!”讲着讲着,不知不觉就把心里话讲出来了,“我、我知道你肯定是有本事的,不然连长不会让你来带特别班的!”
败城爽了。
装模作样的考虑了片刻,才慢条斯理地道:“要回来,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排长你说!”
“你和知乐结成一对‘共进步’吧。”
捣蛋鬼傻了:“啥?”
“互相帮助的对子。”败城笑得很灿烂,“简单来说,他不理你,你要对他好。他不理你,你还要对他好。”
捣蛋鬼气得脸色五彩缤纷的:“你这是以权谋私!”
“怎么,我让新兵结成一对‘共进步’还以权谋私了?”败城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辜,“好,我们去让连长评评理,走吧!”
捣蛋鬼这才反应过来,败城在他的眼中顿时变得面目可憎一万倍,他深刻地认识到,败城这家伙的城府简直像是江湖河海,深不可测,十个他都抵挡不了。
“我答应!排长,我答应!”
“你答应?我求你啊?”
捣蛋鬼啪得一个立定,喊:“谢谢排长教导!”
“好。”败城点了点头,“走吧,回去先帮知乐学学内务。”
捣蛋鬼憋着一肚子气跟上,走了没几步,又感觉前面飘过来一片阴影,抬头一看,败城正盯着他。
“腿疼啊?”
“不疼!”
“哦?不疼不准一瘸一拐的。”
“报告排长,疼!”
“那你刚才是在撒谎?”
“……不、不疼了。”
“很好。”
捣蛋鬼算是结结实实知道了什么叫嘴贱,他打定主意,以后对败城一定要谨言慎行。同时,他也不由得在心底反省――我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吗?
捣蛋鬼一踏入特别班,其乐融融的气氛顿时就没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的行动,看见他走到知乐铺前时,更是露出紧张的神情。
捣蛋鬼深呼吸了好几回,才像蚊子哼般开口:“我教你叠被子吧。”
知乐眨巴了下大眼睛,认真的考虑了起来:小爹说战友该互相帮助,即使是打架,也一定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是在打架,所以,接受古建的请求……算是我在帮他?于是,我这算是帮助他了吧?
“好。”
知乐的回答令寝室里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于正溜到走廊上的败城面前,问道:“排长,你用的什么办法?”
“说服教育。”败城一身正气的说。
于正高兴了:“果然还是老办法好吧!”
“嗯,人心都是肉长的嘛。”败城笑得很爽朗。
看着井然有序的寝室,败城志得意满的走进去,在各种复杂的目光中大声道:“同志们辛苦了!”
只有捣蛋鬼蹦起来喊:“为人民服务!”
他这一蹦,有笑的,有呆的,另三个大院公子兵也跟着反应过来,跳起来跟着喊。
败城笑呵呵的道:“不要笑,只有古建做对了。刚才笑的,等会儿出操前多跑一个800米。”
寝室里顿时一片哀嚎。
这段时间特别班已经养成了习惯,只要出错必有惩罚。这个笑呵呵的排长没有官架子,罚起人来总是有理有据。谁要是不想受罚,可以,背书。各种文件背上一圈,第二天抽查,背不出,就得替全班战友洗臭袜子一周。
有人三样都不想做,排长总是笑眯眯地道:“你看,我给你那么多机会,你都不愿意,事不过三,总不好只罚别人不罚你,是吧?”
每当这时候,被罚的只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虽然总觉得各种不对――连长明明强调不允许体罚虐待新兵,不允许出小操啊?
有人把这话对败城说了,得到的回答是:“跑步是体罚?背书是虐待?洗袜子是出小操?”
问的人无言以对,只好争取下次不受罚。总体来说,大家还是觉得这个排长挺好,他们的训练量也没有比别的班大多少,人也很和气。
“同志们,我们新兵连有四面流动红旗,分别是内务训练、政治学习、单兵训练和军事训练。”败城特意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