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也不敢!而且,部队里的兵眼利,看着知乐那目露凶光的样子,就感觉有股戾气,不像新兵。
相比之下,败城就比较简单了,就是带着这个崽子来磨的呗。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居然被这么下放,不过,这么一来,他们倒是对败城多了几分同情。这知乐一看就是个以牙还牙的主儿,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呢,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败城?
不过,这样一来,本来觉得知乐很特别的教官们也打定了主意,知乐这烫手山芋肯定要留给败城的,傻子才接!
火车继续开,窗外寒风呼啸,不少人开始闭上眼睛打瞌睡,败城仍旧坐得笔直,游神天外,一会儿想着“潜龙”的事,一会儿想着知乐的事,定不下心来。不一会儿,肩膀一沉,知乐的热脑袋就靠过来了,侧眼一看,知乐把腿全缩上来,蜷在座位上,倚着他,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他动了动,猴崽子立刻睁开了眼睛,警惕地四下张望,这付本事确实不错,可是落在一个和平时期刚十六岁的孩子身上,败城只觉得心酸。
“睡吧。”他张开手臂,把知乐揽进怀里,小声道,“到地方我叫你。”
知乐这段时间都是和败城睡的,早习惯了他的怀抱,不仅没有避开,还伸手拽住败城的衣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眨巴几下眼睛,打了个呵欠,反而不睡了,睁着大眼睛看窗户。
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随着火车的节奏微微摇晃着身体,没几分钟,知乐突然道:“你好。”
败城呆了下,道:“什么你好?”
“你对我好。”知乐沉思了下,一字一句地道,“你和老爹一样。”
听到这句话,败城心里那叫一个五味陈杂啊,说不上开心,可也不是难过,而是一股酸酸涩涩,像是发酵了的酒般的感觉,即醇厚又绵长,一抿之下,微微有些陶醉,又忍不住回味再三。
小崽子终于开窍,知道亲人了,败城抑制住笑脸,面无表情地说:“知道我的好了?”
知乐点点头:“你护着我的。”
“看出来了?”
“刚才,你罚那个人。”知乐眼神瞟了眼那边的捣蛋鬼,倒是平静得很,他不记仇,有过就罚,罚过就算,这是他老爹的教诲,“你对我好,和老爹一样。”
败城心里颇有些激动的,他的军龄不短,但年纪放出去,根本就是个小年轻。只是为了“工作需要”,逼着自己往沉稳睿智上整,以前,他也是个妥妥的热血青年,不然也不会削尖了脑袋往特种部队里面钻了,还一干就干到了中队长的位置。
看着满车新兵蛋子打瞌睡的样子,败城禁不住在心里感叹:时光如梭啊。
接下来的旅程,知乐安份了许多,不说话,乖乖坐在位置上,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发呆。一夜中不断有尉官去叫醒新兵,带着下车了,车厢越来越空,于正倒还是坐着,显然是和败城一个地方了。
一师的营区就设在南京,经过一夜的行进,到天亮时,车厢里已经不剩下多少尉官了,只有于正和另一个中尉,公子兵也走了不少,好死不死,捣蛋鬼居然还在。
败城正祈祷着捣蛋鬼不要分到一个地方时,车上响起了终点站即将到达的广播,一车子兵呼啦一下全站了起来。他哀叹一声,发现捣蛋鬼一边收拾随身物品一边不时斜过眼来的模样,只得当作没看见。
下了车,败城还是紧紧拉着知乐的手,生怕这小崽子乘他一个不注意溜了,走了没几步,握着的手挣扎起来,他扭头一看,知乐定定地望着他。
“要上厕所?”
知乐犹豫了下,说:“我不会跑了,别拉着我。”
败城意外地挑起眉毛:“怎么?知道我的好啦?”
这本是句调侃,没想到小崽子居然真的点了点头:“你和老爹一样对我好的,你要我参军,我就参。”
败城怔了会儿,忽地笑起来,松开了知乐的手,看着小家伙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左右张望,好笑之余又有些担忧。
知乐这么多年都是听着别人的命令过活的,现在一下子放手,他知道该怎么做吗?
败城的担忧是正确的,知乐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他走,知乐也走,他停,知乐也停。他没办法了,指着一个听于正指挥的新兵蛋子小声道:“去,跟着他,他做什么你做什么!”
知乐点点头,一溜烟就跑了过去,像小尾巴一样站在了那个新兵屁股后面。
8、连长
被败城指中的新兵蛋子一脸老相,看起来足有二十多,浓眉大眼厚唇,面相非常老实,这也是败城挑了他的原因。这会儿,他正听着于正的呼喝站列队,才一站好,就发觉所有人都在看他身后。
他一转头,就见到知乐正站在身后。见他望过来,居然也不躲闪,就这么睁着大眼睛仰头望着他。
这一望,把新兵蛋子望着居然有些恍惚,那眼睛又大又圆,还闪着漂亮的水光,就是阳光下,满满一盆水里淹着的玻璃弹子,他从小到大看过的人中就没有这样的,一时间就这么扭着身子望呆了。
“司马山,望什么呢?”
于正一声怒吼,把司马山的魂唤了回来,他涨红了脸扭过身,正想辩解,于正又冲着他身后吼:“知乐,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知乐眨巴眨巴眼睛,也不说话,仍旧固执地站在司马山身后。
于正一头雾水,迅速地瞄了一眼败城,见败城没动静,便走过去要抓知乐,没想到,这一抓却落了空,知乐像是滑鱼般肩膀一扭,躲过了他的“抓捕”。
于正一愣,又瞄向败城。
败城其实从头到尾都看着呢,于正先前那一眼他就“接收”到了,不仅是于正,新兵队里还有好几个人在看他,有捣蛋鬼、干部车厢里好几个大院公子哥儿,真是令他有苦说不出。
眼看着知乐又要犯混,他赶紧走过来,对着一排新兵吼:“知乐,听教官的命令!”
败城的声音很磁性,做了两年教官,也练出来,中气又足,一吼出来,近距离能让一般人头晕目眩,队员们都戏称“潜龙狮子吼”。
离得近的新兵蛋子被吼得懵了,知乐听了一个多月,早听惯了,乘这机会一溜烟跑到于正面前,仰起脸盯着于正。
于正是老兵了,被吼得还少嘛,就没当回事,一低头,看见知乐这付模样,虽然没有像司马山一样愣住,但也闪了下神,才大声道:“知乐,回你的队列里去!”
知乐哪里懂什么队列啊,他那老爹是当兵出身不假,但老爹本身就是反组织反纪律的存在了,还会教儿子这些?
他那大眼睛忽闪了几下,看了看新兵蛋子站成的队列,又转过头盯着于正。
于正倒没生气,只是一脑门子雾水:这是怎么个事儿啊?说是示威吧,又不像,说是傻吧,有这么傻吗?
败城看得尴尬得不行,凑到于正身边嘀咕:“这娃大山里出来的,什么都不懂。”
于正不动声色,站到队列前面开吼:“站成一条直线,从矮到高,最矮的站最边上!”
知乐也不傻,一听就明白了,跑到队列前面看了看,站到了队列边上。
队列里顿时一阵骚动,笑声连成一片――知乐站到了最高的那边!
败城脸上那叫一个火烧啊,顺着笑声望过去,又是那几张熟脸,都是先前招兵干部车厢里的。这帮子公子哥儿倒是站得有模有样的,十分标准,捣蛋鬼也在其中,正夹着眼皮子瞪着他,一付得意洋洋的表情。
于正对败城抛了个无奈的眼神,明明白白写成“不是我不帮你啊”,指挥着知乐站去了队首。
败城站在一边,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不管怎么说,知乐没一下车就飞奔逃走,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站台上这会儿有不少接兵干部,各种口令和怒吼不时响起,于正这一波好不容易列好了队,败城、于正,还有一个尉官就开始赶小鸭了。
小鸭子们一路上东张西望地,不时还议论几声,一些小地方出来的对大城市好奇得不行,上了接兵车后,还是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恨不得跳下车看个够。大城市的相对来说要装逼一些,低声谈笑着,一堆吱吱喳喳的新兵中,只有司马山和知乐两人埋着头,一语不发。
知乐是习惯了于隐匿,能不和别人说话就不说,他总是坐在阴影中,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环境。这种生活非常辛苦,但他的大脑早就熟悉了这种模式,一旦脱离,他反而会茫然不知所措,就像败城让他多睡会儿,他却更加不安,怎么也睡不着。
司马山的原因就更简单了,从刚才起,他满脑子就是知乐的那双眼睛,就像是化成了水,钻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的小心脏莫名其妙咚咚直跳。现在,知乐就坐在他旁边呢,他的屁股上顿时就像扎了针般难受。
接兵的是几辆大卡,接兵干部不放心,跟着坐在里面。败城扫了一眼,就看出来这帮子兵中有几个公子哥、几个城镇兵、几个农村兵,暗中挑剔着要谁不要谁。
“硬骨头六连”的作风硬朗,军事素质也是一流,在这样的队伍中,知乐应该能得到最好的锻炼,不过,他担忧的始终不是知乐的本事,而是性格。
那个叫司马山的兵,从刚才起就一直时不时瞄一眼知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早就惹得知乐警惕起来。
看着知乐握着紧紧的拳头,败城不禁暗叹一声:要什么时候小崽子才会明白,这世上并不是除了老爹之外的都是坏人?
嗯,我也不是坏人,败城沾沾自喜的在心中补了句。
等车子停下时,已近中午,冬天难得的艳阳高照,一车小子跳下来后还没看清周围是哪,就被一连串的口令喊懵了头。接兵干部们也不管小鸭子们的心情,对着名单开始点名,许多一起来的伙伴这时候就被打散了,从此走上不同的命运。
败城也左右张望,他不是在看兵,是在看“硬骨头六连”的连长有没有来,有些事他想提前打个招呼,也不知南默给整了多少关系,给他留下余地有多少。
连长没来,只来了另两个中尉。
败城过了热血的年纪,人情世故也不是不懂,凑上去递根烟,几个军官凑在一起嘀咕了会儿,他便大概搞清,这次单就六连的新兵居然招了非常可怕的六个排,是往年的一倍。机械化步兵部队通常不会招太多,一个连顶多一百人左右,这次突然招这么多,他只觉得心里的疑团像是发酵般不断扩大。
他还知道了一营驻地不在南京,而是在周围县城,不过他印象中“硬骨头六连”确实在南京的啊,怎么回事?
南默这个大队长,不会是知道了什么,故意把我丢下来的吧?
败城越想越觉得头疼,干脆抛诸脑后,专心应付眼前的麻烦。
新兵们按照所属新兵连队上了不同的车,败城跟着于正上了同一辆,眼睛一扫,就发现那几个重点关注人物都在,不禁暗中长叹:天要亡我啊!
车子开动,开车的兵也不知是炫耀还是真有急事,一路上急刹、急拐、点刹,所有的花样都玩了个遍。败城和于正默默地拉紧安全杠,一车的新兵蛋子拉了安全杠都不行,随着车身左转右转,像是洗衣机里的衣服般歪来倒去,车厢里不时响起尖叫和轰笑。
知乐在最初的冲撞到来前就跳了出来,连滚带爬地跑到败城身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任凭身体怎么晃也不撒手。
含着不同情绪的视线看过来,败城也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到达目的地是四小时后了,大城市的风景消失无踪,周围是一片乡村风光。野战部队不会设在城市里,通常是小县小镇,荒无人烟才好搞训练,况且,城市里地皮也贵不是?
于正一下车就扯开嗓子喊,新兵们一阵混乱,总算站好了队,败城看见知乐非常安份乖巧地站在第一排第一个,几乎要老泪纵横了,但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全体都有,稍息,立正!”
所有人不管真懂假懂,看着别人也会了,知乐也看着,可是,他就像根木头般立在那儿,动也不动。
于正眼睛都不带偏一下的,就好像没看见,直接下令全体开跑。
败城看在眼里,顿时感激零涕:部队里靠什么,不就是靠兄弟么!
下车点已经在军区里了,四周都是绿化,面对一幢小楼,看起来有点像是礼堂。一般来说应该就在这儿由新兵连各班班长领人的,结果,于正领着一堆人却是越跑越深,败城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时,眼前突然开阔了起来,出现了个大操场,黑压压一片人头,放眼望去,居然全是新兵。
败城一愣:这是怎么个事?
新兵是分批到达的,地方远近,来得自然也有早迟。可是看眼前这场景,这个连长把新兵给集中到一起,搞什么夭蛾子?
整个操场只有主席台方位有个简易看台,上面站着几人,时不时交头接耳。离得太远,败城看不清军衔,不过,按理这种场面,连营团的干部都来也不奇怪。等渐渐走近了,他眯起眼睛迎着阳光看过去,当认出台上人时,差点没一个跟头跌倒在地!
赵斌,一年前曾经参加“潜龙”选拔,却被败城认定不合格,退回原部队。此时,这人挂着上尉的军衔站在那儿,八成就是“硬骨头连”的连长!
9、“我的个连长啊!”
如果冤家路窄还不能形容这样的场景,败城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词适合了。“硬骨头连”连长的名字他是早知道的,但是由于赵斌这个名字太过普通,他没在意。
妈的,又吃名字的亏!败城在心里无奈地骂了句。
赵斌在一次行动中突发恐慌而懵住了,幸好还处于选训中,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由此,赵斌被认为心理素质不合格,退回原部队。
退赵斌时,败城还犹豫了下,说实话,第一次行动懵了兵不是没有,有时候老手带着,吼一下子就回过神来了,但是那次,他对赵斌期待太高,落差也越发明显,同时也认为赵斌有战斗经验,不该如此。一怒之下,就退了回去,同时也期待着来年赵斌再参加选训,没想到,第二年赵斌却没有出现,令他失望之极。
赵斌自从参加选训,各方面成绩都是尖兵,没想到会栽在心理素质上面。今年选训名单未见赵斌,败城还颇为感慨了下,时隔一年,他们却在异地相逢,还是这么个尴尬的境地。
不过,再尴尬,也要迎头而上!
知乐被裹在新兵中,按照于正的指点站进了队列里。小崽子不时东张西望的,幸好,新兵们也和他差不多,嗡嗡的低语一直在操场上空盘旋着。
败城跟着于正走上看台,一堆军官扫了一遍,依军衔猜测,应该只有连营两级。有军衔比他高的人在,他反而比较自在,敬礼之后,抢先大声道:“硬骨头六连新兵连排长败城报到,请指示!”
有反应的果然是赵斌。
他脸色阴沉,板着脸回礼:“欢迎加入硬骨头六连,败城少校!”说完,他紧走了几步,凑过来小声道,“我等您好久了。”
来者不善啊。
败城有苦说不出啊,只得装出一付笑脸,小声道:“连长,什么事?”
赵斌的脸色晦涩不清,干脆地说:“败城,今天我要做一些创新。”
败城心里愣了下,道:“什么?”
“新兵也要选,选出来最好的马驹子,就要配上最好的伯乐!”
这句话一说出来,败城就变了脸色:怎么个回事,这是要搞什么?
败城正暗自琢磨着时,赵斌已经继续说开了:“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本事,平时我们没这个机会,但是现在有了,所以,我希望这一届你能够带最好的新兵!明年,能从我这儿送一个排的人去参加潜龙选拔!”
败城脸青了。
南京军区的特种部队名为“飞龙”,对外展示以及承担公开任务,相对的“潜龙”则大多执行秘密任务。这部队本来就不该说出来,赵斌被退回时应该也学过保密条令,现在却这么大肆张扬,这小子是不是活腻了?
看着败城的脸色,赵斌也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说错了,去‘飞龙’大队。”
败城挑挑眉,轻声道:“连长,新兵连就是新兵连。”
言下之意,新兵中良莠不齐,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拔苗助长”的。有些人,可能两年义务兵后就走人了,弄什么特别训练也没意义。
赵斌似乎早就考虑了,脸颊透出一丝红霞,兴奋地道:“所以,才要筛选。你们是最后一波新兵,所有新兵已经到齐,我们来个简单测试吧!这么多年,新兵连也应该跟上时代,推陈出新!”
败城瞪大了眼睛,半晌后明白过来,这家伙,是想利用他这个教官身份,在部队里选拔好苗子给他磨,磨出来后,明年哪怕不送进“潜龙”,就是“飞龙”,能有整整一个排,也是件非常光荣的事,“练兵有方”这四个字是少不了的。
败城想吐血,只是血在教育知乐这段时间里吐得太多了,现在有点干涸。
他真想喊一句,特种兵选训和新兵训练不是一回事啊,大哥!
特种兵选训是剔掉不合格的,你就算给我一个排最好的新兵,我也不可能保证这些新兵全部合格啊!更何况还要考虑个人意愿等因素,哪有那么巧刚好一个排全合格又全愿意进的?一个排,30来人,搞屁啊!
“连长,你这样做……打过报告没?”
赵斌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对身边的营长笑了下:“团长批示,放手去干!”
妈的,这个团的团长是不是脑袋进水了?特种兵退下来当团长的多呢,也没见他们用特种兵的方法来训兵啊!比知乐的情商还低!
在败城心中,知乐的情商是负值……
骂归骂,败城还是只能一脸淡定接过新兵名单,埋头苦看。只可惜,这一届新兵名单都挺普通的,他本来想按名字来挑人,挑一些比他更倒霉的名字,比如“史珍香”之类,现在看来,这已经是白日梦了。
翻啊翻啊翻,不经意看见知乐的名字,后面写着“体育特招”四个字,他咽了咽唾沫,一口血翻腾在喉头,又咽了回去。
一群干部在台上嘀嘀咕咕时,操场上一堆新兵连的苦力教官声歇力嘶的吼着,好不容易把一堆新兵蛋子给排整齐了,等待营长连长训话。
营长是个中年人,头发倒有点少年白,不过一付身材真当得上虎背熊腰,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保持得好。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打量败城,这会儿往前面一站,拉开了嗓子吼道:“都站好了,新兵蛋子!”
败城听了几句,不过是官话,便没再注意。营长讲完连长讲,他在后面捧着名单,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想把南默揪出来打一架。抬头看看赵斌讲到新兵选拔那激动自豪的脸面,真有些搞不明白:这到底是在气他,还是在崇拜他呢?
赵斌说完了,下面稀稀拉拉喊起一阵“是”、“到”、“知道了”,教官们又是一齐咆哮,这才响起稍微整齐的“是”。
“怎么样,败城!”赵斌双颊潮红,兴奋得像是十八岁小子一样,“一万米,五百米障碍,单双杠各一百个,怎么样?”
败城眼角一抽,把手中的名单拍回赵斌手中:“疯啦?一万米完还有几个能站着的!还五百米障碍,有几个能爬过墙的!?”讲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在选训,赵斌不是选训队员,放软了语气道,“咳,连长,五公里,看看体能就差不多了吧?”
赵斌有些不服气,张嘴,却又闭上,点了点头道:“那就五公里吧。”
败城挠挠脑袋,有些摸不清赵斌的想法,却也顾不上了,乘着教官们把新兵们编队等待测试时,他偷偷对着知乐招了招手。
小猴崽子非常机灵地窜了过来,眼睛亮亮的:“要走了吗?”
败城一怔:“走去哪?”
“当兵啊。”
败城一瞪眼:“这不就是当兵了!你以为当兵是怎样的?”
知乐立时耷拉了脑袋:“我以为和老爹一样。”
我操,全军要是都和你爹一样,世界早就大乱了!
10、新兵也要比
败城默默地想,道:“别管这些,我现在和你说的记好了。马上你要和其他人比赛跑步,这个跑步是计时的,你给我有多快跑多快!”
知乐眨巴下眼睛,脆生生地道:“好!”
“回队里去,听于正的命令,知道不?”
点了点头,知乐一溜烟又回去了。
败城看着那蹦蹦跳跳的背影,欣慰之余,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念头:知乐只知道听话,他认定了谁,就听谁的话,没有独立思维的人,能当特种兵吗?再说了,如果一个坏人对他好,那他不就……
想到这里,他想不下去了,有些事,还是不能深思啊,越想越麻烦。
随着选拔的进行,操场上很快就充满了半死不活的新兵,个个叉着叉腰肌,气喘吁吁地迈着腿,个别开始跑时猛表现的此刻已经要吐了,几乎是爬着前进。
不要说败城了,几个教官都看得直摇头。
都说黄鼠狼下崽,一窝不如一窝,这新兵也是一年不如一年,生活一富庶,谁还来当兵?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哪个新兵开始时不是一付熊样,部队本身就是个大熔炉,好铁炼成钢,下脚料就变成灰。
一波接一波,操场边上很快就聚集了大批坐在地上喘气的新兵,有个别比较好的,也是脸色潮红,呼吸像拉风箱般。只有极少数,五公里跑下来仍然活蹦乱跳的,只是脸色红得可怕,其中一个自个儿跑完了,还在场边大声给人加油,在一堆瘫地上的新兵中显眼之极。
败城远远地瞄了眼,发现居然是捣蛋鬼,顿时苦笑了起来――妈的,要是把这家伙分进来,那真是要鸡飞狗跳了!
苦笑归苦笑,他还是去问了下捣蛋鬼的成绩,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21分47秒,军校兵五公里的优秀标准也不过21分钟,远超23分的及格标准。他不禁感叹了下,不愧是军人家庭出来了,身体素质就是过硬,也不知练到什么程度了,如果好好削削,说不定真成是个好兵呢。
转念一想,瞎想个啥啊,就算好他也不想要,捣蛋鬼还不定怎么恨他呢!要真分来,肯定是极尽捣蛋之能事,他就等着跟在后面擦屁股吧!
“知乐,站这边来!”
于正的喊声把败城飘远的思絮拉了回来,他看着知乐站在起跑点了,东张西望的,一付警惕的模样,颇为好笑。
人站齐了,教官也不拖延,一声怒吼:“跑!”
所有人都箭一般窜了出去,知乐却回头看于正,操场边上笑成一片。
“……”
败城琢磨着以后得教知乐灵活点,于正却是很“灵活”,见知乐望自己,立时大吼一声:“向前跑!”停了下,又赶紧补充,“绕着圈子跑,看看别人是怎么跑的!”
知乐这才跑了出去,学着别人的样子,跑得倒也对,但是,与其他已经跑了半圈的人相比,他是那么悠闲,不慌不忙的,仿佛在散步似的。不少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教官们却都盯紧了,像是看见了什么稀罕物。
败城虽然对小猴崽子非常无奈,但是好歹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此时看别的教官都注意了,顿时就暗中得意了起来。瞄了眼赵斌,正好赵斌也在看他,俩人目光一触即分,跟作贼似的。
他正想着该找时间和赵斌好好聊聊,操场上已经响起了吱吱喳喳的声音,知乐一边跑一边大喊:“爹,什么时候停?爹!爹!”
败城满脸通红地挤到场边咆哮:“谁是你爹!”
知乐正好路过,一边摆出个笑脸一边丢下句袅袅的“你啊――”,拐过弯了。
败城立刻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面红耳赤的分辨:“不是我儿子!大山里的孩子,不懂事!”
“谁知道呢!”不远处,捣蛋鬼不阴不阳的来了句,“现在的兵,私生活乱得很!”
败城懒得去理,焦急地看向于正。
于正真是够体贴够兄弟,立时心领神会地喊:“知乐,我喊你停就停!”
知乐一边欢乐地喊着“知道了”,一边开始加速。
此时,刚才猛跑的人已经差不多慢了下来,个个欲死欲仙的,还有人翻了白眼,知乐却是越跑越轻松,步伐丝毫不乱,气息稳健,逐渐把人一个个超过。
教官和干部们渐渐都有些期待,就连败城都凑到计时教官身边,看着计时器上面的数字。
“知乐,还有一圈!”于正喊道。
“知乐,冲刺!能跑多快就多快!”败城也跟着喊。
知乐眨巴下眼睛,突然微微弯腰,脱了身上的选训服甩了出去,像只猎豹般窜了出去,他的手腿修长,摆动起来姿势很可笑,速度却是实实在在的提了上去。瘦削的胳膊上肌肉紧绷,额头的汗水直淌下来,喘气的声音却仍然那般轻,按照节奏,丝毫不乱。
当知乐冲过终点线时,不少人都涌到计时教官身边,看着计时器上的数字:21分37!
教官和干部中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以一个新兵来说,这个数字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不用说知乐全程跑得都很轻松,开始还耽误了点时间,不然成绩可以更进一步。
就算是知道内情的败城也有些吃惊,知乐的年龄才十六岁,随着营养的加强和锻炼的晋级,未来的他能够走到哪步,不可限量。
看着计时上面的数字,败城也不禁有些热血沸腾了,只是,这沸腾的血在知乐凑过来的问话后瞬间熄灭了:“爹,没人追我啊?”
败城一巴掌打在知乐脑门上:“谁是你爹!叫排长!”
“排长。”知乐委屈地摸摸脑袋,“没人追我啊?”
“谁追你?”
知乐一脸天真:“没人追我为什么要跑?”
周围人都愣住了,这个问题还真从来没有人问过。知乐眨巴下眼睛,又说:“累死了,以后没人追我才不跑,你们都骗我。”
“……”
11、见鬼的住宿
有人扑哧一声笑开了,顿时笑成一片,败城尴尬的把知乐推开,无奈地想:未来的路,还真是漫长啊!
于正不知从哪里跑过来,小声道:“排长,知乐练过田径?”
败城摇了摇头,于正有些不相信:“他那姿势和呼吸方式明显是练过的,不是体育特长生吗?”
败城拍了下知乐:“谁教你这样跑的?”
“爹啊。”
败城看向于正,道:“他的情况有些特殊,不过,他这一身本事确实是他爹教出来的,他爹也是军队的……退役了。”
“一身本事?”于正立刻敏锐地抓到了重点,“他还会什么?”
想到先前知乐那些稀奇古怪的逃跑方式,败城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哪!”
于正忽略了败城的感慨,道:“排长,放心吧,知乐肯定会成器的。”
“但愿吧。”败城答完,又似笑非笑地盯着于正,“怎么,你也想带?”
于正一脸淡定地道:“排长,我已经向赵连申请做你的副班,愿意收我这个学生吗?”
这是偷师来了啊?
败城哭笑不得的道:“我不是排长吗?你怎么是我的副班?”
于正把败城拉到偏僻处,小声道:“连长已经说了,这次的新兵苗子任你挑,你任一排长兼特别班班长,”
败城更头疼了:“这不合规定吧?”
于正居然一个立正,像模像样的说:“报告排长,我们硬骨头六连已经被团长定为新制度试点连,赵连做了新规划!”
败城看了眼台上的赵斌,只想拿把重机枪都突突了。
赵斌,你这是温柔的要我命啊!
知乐引起的骚动很快过去了,接下来的新兵们似乎有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