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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天气那么冷,还是多穿些罢。”莫凉一嗯了一声,凌慕清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把她从被子里扒拉出来。
    莫凉一皱着眉头捧着热水喝了,又蜷进被子里。凌慕清站着,看了她半晌,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等我一会儿。”“嗯?”莫凉一抬头,却只看到凌慕清的背影,她开门走了,虽然知道她一定还会回来,可还是心口一闷,有些空落落的。
    一个是尊贵无比的皇家世子,一个是一穷二白的残足郎中,莫不说两人都是女子,只是身份上的阻碍,都是跨不去的了。莫凉一又不是傻子,凌慕清的眼神,动作,当初在临潼那一吻,说明的是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她不能回应,也回应不得。你要问莫凉一,对凌慕清其人可有爱慕之情,她许是说不出来的了。她自幼随莫惊鸿避世,到了十多岁才行走江湖,孤苦伶仃一个人,能够吃饱穿暖不被人欺已是万幸,哪还有时间去谈什么儿女情长。只是凌慕清毕竟是她近二十年来最亲近的人了,抵足同榻,自她记事起,从未与人如此亲近,凌慕清是第一,也许也是最后。
    莫凉一曾听过书,也曾看过些风花雪月的话本,那些个才子佳人,书生小姐的故事,她也不是不懂。书里的相思和念想,她也不是没体会过,不过她与凌慕清皆为女子,女子之间的情意,与书里的一样么?或许,这本就是错的吧。
    莫凉一闭了眼,思绪有些乱。再退一步讲,就算是,两情相悦又如何?自己是了无牵挂,无论与男人女人在一起,都不会有人来管。可凌慕清不同啊,她是堂堂的霄王世子,战神的女儿,皇帝的孙女儿。她与自己毕竟不是一条路的人,莫名其妙衍生出的别样心思,大抵也只是心血来潮吧。
    这样想着,心里有些不舒服,可理智毕竟站在上层。莫凉一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这真是她近二十年来遇到的最麻烦的事了,比临潼那场瘟疫还让她没有底气。她是不敢直接拒绝凌慕清的,怕尊贵的小世子恼羞成怒,更怕她伤心。
    也只有这样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等她新鲜感过了,一腔冲动冷却了,大概就,回头了吧。莫凉一叹了口气,脑海中莫名勾勒出凌慕清出嫁的情景,定然是十里红妆,万民恭贺,那才是她身为一个世子,甚至以后的王爷所应得到的。而那一切,都与她莫凉一,没有分毫关系。
    莫凉一思来想去,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还没有到达,不为人知的以后,凌慕清确实做到了十里红妆万民恭贺,只是她不是嫁,而是娶。莫凉一也更不会想到,凌慕清娶的不是别人,正是莫凉一她自己。
    嘎吱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莫凉一睁开眼睛,凌慕清关了门,手里拿着两个水囊走到了床边。“没寻到汤婆子,用这个将就一下吧。”凌慕清把水囊塞进被子里,莫凉一伸手一摸,那里面装着的赫然是热水。
    凌慕清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莫凉一,“你,疼不疼?”她表情太认真,莫凉一一下子恍了神,凌慕清见她不回答,撇撇嘴站起了身,“我此行是随皇爷爷微服私访来的,不宜在此久留,便先走了。”莫凉一这才回过神来,低声应下。
    “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受凉了。我和掌柜的说了你身体不适,你需要什么,直接告诉他就行。”凌慕清嘱咐了一句,还是觉得不放心,“不然,我把林琛留给你吧。”莫凉一忍不住笑了,“不用,林侍卫是男子,你即便留下他也无甚作用。而且你现在身处异乡,身边跟个人安全些。”
    凌慕清到桌边倒了杯热茶喝下,回头看她,“在这青州城,谁不知我是他们大恩人的夫人,哪里敢有人让我不安全?”莫凉一干笑了两声,缩进被子里翻了个身,留给凌慕清一个后脑勺。凌慕清也没有多说什么,莫凉一很快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房间里就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攻妥妥的,好了,来打我吧()
    ☆、第十八章
    林琛跟在凌慕清身后,一直欲语还休的,凌慕清也懒得问他。终于林琛忍不住了,“世子,您和莫公子……”凌慕清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和她怎么了?”林琛咬咬牙,一鼓作气的问了出来,“您是不是对她……有爱慕之心?”
    “林琛,”凌慕清停下脚步,“你不如林探沉稳,不如林深武功高,我此行却偏偏带了你,你可知为何?”林琛低着头,看着她的脚后跟,缓缓道,“大哥二哥以王爷为首,唯有属下,独独是世子的死士。”
    凌慕清转过身,轻轻一笑,“没错,你对我有绝对的忠心,而有些东西,确实是我不想父王知道的。我确实,对她有爱慕之心,而你也是知道的,她是女子。”林琛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属下万死,让世子误入歧途。”
    “歧途?”凌慕清眯着眼,蹲在林琛面前笑出声,“我不管什么正途歧途,这是我的选择,对你来说,错的也是对的。”林琛双手撑地,磕了三个响头,“属下,谨遵世子教诲。”凌慕清站起身,扯了下披风系带,神情严肃,“起来吧。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她于我来说意义重大,绝不允许丝毫差错。”
    凌慕清其实很少如此正经,长久以来位居高位的气势似乎全在一句话中,林琛神色一凛,应了句是。凌慕清满意的点点头,面色稍微柔和下来,“皇爷爷还等着呢,回吧。”她转过身往前走,林琛起了身,目光坚定的握紧了腰上挂着的剑,快步跟了上去。
    齐顺选的是青州最大的一家客栈,很容易就找到了,凌慕清到了客栈时,凌晟和凌慕然正坐在一楼大厅,等着她用晚膳。“这些菜都是青州当地特色,你们吃吃看,和家里的相比如何。”凌晟为凌慕清夹了一筷子菜,对于她的去向,和她去做了什么,只字未问。
    “谢谢爷爷。”凌慕清也为凌晟夹菜,好一幅祖孙和乐的画面。饭吃的差不多了,凌晟起身笑道,“到底是老了,才这时光景就累了。我上去歇着,你们姐妹俩也早点休息。”凌慕清和凌慕然要起身,凌晟抬手制止了,让侍卫扶着,慢悠悠的上了楼。
    凌晟一走,气氛马上活跃了开,凌慕然笑嘻嘻的凑到凌慕清身边,“方才爷爷在我不敢问,姐姐,你是不是去寻姐夫了?”凌慕清看了她一眼,淡定的夹菜吃饭,“食不言寝不语。”凌慕然撇撇嘴,托着下巴盯着她,“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去找那个小郎中了。”
    凌慕清放下饭碗,拿出手帕擦了擦嘴,“是又如何?”凌慕然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伸手搂了凌慕清的胳膊,低声说,“京城传闻,那位神医传人之前被张琦所调戏,是你救了他。后来瘟疫爆发,你二人又结伴往临潼,一路上朝夕相处,情愫暗生,是真的吗?”
    “差不多吧。”凌慕清有些敷衍,却仍挡不住凌慕然八卦的热情,“姐,我听闻他不仅医术高超,而且长得也不错,心地善良不说,人品也是极好,只可惜了是个跛子。”“是。”凌慕清依然敷衍着,凌慕然撇着嘴,继续嘀嘀咕咕的,“皇姐你呢,女装漂亮,男装潇洒,一身傲人的武艺,身份更是一等一的尊贵。啧,怎么都觉得他不太能配得上你呢。”
    凌慕清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慕然,你是不是太操心了?别总是想看我的热闹,你要明白,我的婚事如果真的定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了。”凌慕然转了下眼睛,忙着转移话题,“做妹妹的为姐姐操心实在太应该,姐,我们来看看形式呀。就算那小郎中勉强配得上你,爷爷可不会轻易同意。”
    凌慕清没说话,凌慕然接着讲,“我前些日子听我爹说,那个夏初逢向爷爷请婚了,要娶你来着。除了夏初逢,还有顾相家的二公子,那个顾珩,可是爱慕你已久了。这二人可都是很厉害的竞争者,爷爷可能也是想从他俩之间挑一个给你。小郎中虽然也不错,但是与他们二人相比,怕是难入爷爷的眼。”
    “我爹始终会顺着我的,爷爷那里也不是没的商量,倒是你呀慕然,二伯可不会任由你乱来。”凌慕清喝了口茶,无情的把话题又拐到了凌慕然身上。凌慕然一听这话,立刻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趴在凌慕清肩膀上哼唧,“我爹近年来确实总提起我的婚事,可我真的不想嫁人呀。我上次反驳他,说人家启国长公主启忻,都二十一了还没嫁人,启皇帝也没说什么,我才十六岁,他就唠叨着没完,他还说我强词夺理。哼,我说的明明是实话。”
    凌慕清一笑,屈指在凌慕然头上的珠钗上弹了一下,“启国风气历来极为开放,便是女帝也并非没有。启忻从小学的是治国之道,启天恩就是把她当太子养的,她现在不谈婚事,日后会有三千面首,你怎能与她相比?”凌慕然抬起头,活脱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是……这样的吗?”
    凌慕清点点头,笑道,“你既知道她二十一未出阁,却不知缘由吗?”凌慕然皱着眉摇头,“爹和大哥从来不在我面前说这些事,就是启忻二十一未嫁,也是我从茶馆里说书的那里听到的,说书的没说缘由,我便也不知道了。”
    太子把他的幼女保护的这样好,也是煞费苦心了。凌慕清在心里叹息一声,凌沛曜表面上温和敦厚,实则却是个极其心狠手辣的人,难得他对幼女疼爱有加,却不知对凌慕然来说,是福是祸了。
    “慕然这样抗拒嫁人,可是心有所属?”凌慕清只是调侃一下凌慕然,却见她直接点头承认了,“是呀。”凌慕清挑了眉头,凑到她耳边笑道,“让我来猜一猜是谁。高相的长孙高懿,与你私交还不错。袁太师的小儿子袁承冠,与你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上官将军的独子上官涟,你曾说过很佩服他……”
    “都不是!”凌慕然打断了凌慕清的话,“高懿精通机关术,总能研究出些新奇的玩意儿,我才爱和他玩儿。袁承冠与我算臭味相投,怎么也做不成夫妻。还有上官涟,佩服归佩服,我和他可是一点儿私情都没有的。而且这些人我若想嫁,我爹一定会同意的,哪还用我苦恼。姐,你就不要猜了,猜不到了。”
    凌慕清眼睛一转,看向凌慕然身后低眉顺眼的站着一直没说话也没有表情的女子,“我突然想起季无瑕那日曾说,你与你的心上人朝夕相处却不得得进一步。慕然,能与你朝夕相处的人,好像只有一个……你喜欢兰侍卫?”
    “生我者太子爷,知我者,皇姐也。”凌慕然喃喃了一句,托着下巴回头看兰惜雨。兰惜雨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抬起头,一双极为淡漠的眸子映入她眼里。凌慕然忍不住弯了嘴角,兰惜雨却皱起眉,又把头低了下去。
    凌慕然顶着张苦瓜脸回过头,哀怨的看着凌慕清,凌慕清伸手拍拍她的头,莫名其妙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凌慕然撇嘴,“那个神棍说什么烈女怕缠郎,偏偏我喜欢的不是烈女,是个油盐不进又冷冰冰的冰块。”
    兰惜雨是死囚的女儿,自幼父母双亡,因为凌慕然的一句话,凌沛曜收了她做家奴,七年暗无天日的训练,把她打造成一个专门保护凌慕然的机器。明面上是贴身女侍,其实也就是死士一般的存在,这样一个人是没有心的,然而她的主子,却对她动了心。
    “季无瑕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是算命还是蛮准的。”凌慕清安慰凌慕然,“既然她给你指了这条路,你走下去便是,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凌慕然点点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有些累了,想上去休息,姐姐要不要一起?”
    凌慕清摇摇头,“你上去吧,我再坐一会儿。”“好,”凌慕然应了,“我们房间是隔壁,我在天字三号房,你在天字四号房。”凌慕清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凌慕然走到兰惜雨面前,“抱我。”服从是兰惜雨的天性,没有丝毫犹豫,她把手里的剑交给凌慕然,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回房间。”凌慕然靠在她肩头,轻轻闭上了眼。凌慕然本就不重,兰惜雨又是练家子,抱着一个她,跟抱着一团空气似的,步履稳健的上了楼。这一举动引来了所有人的视线,凌慕然上了楼,人们的视线又落在了凌慕清身上。凌慕清扶额,也没法子多待了,伸手招了林琛也上了楼。
    为了以防万一,林琛的房间就在凌慕清对面,凌慕清让他去休息了,走到凌慕然房间门口,想敲门邀她明日一起出去玩儿。手还未落在门上,里面传来凌慕然的声音,虽然听来不甚大,却恰好能听见。
    怪就怪凌慕然说话声音太大,房间隔音又不好,她可不是故意偷听别人说话的,凌慕清这样想,耳朵贴在了门上。凌慕然显然是在和兰惜雨说话,只是兰惜雨一直没吭声,倒是更像是她在自言自语。
    “你和我睡一起不是更方便保护我吗?”
    “天气那么冷,我一个人睡不暖,会生病的!”
    “惜雨,你晚上没吃饭吧?你饿不饿?”
    “你又这样,不理我,还是不理我。你再不理我,我就生气了!”
    “兰惜雨,我命令你理我!”
    “是。”兰惜雨终于开腔,声调没有任何起伏,嗓音比外面的天气还冷。凌慕然实在不想用命令的方式和兰惜雨交谈,可她偏偏就只吃这一招。
    凌慕然简直被磨的没脾气,声音弱弱的,“你叫我一声。”“郡主。”兰惜雨仍旧那个腔调,凌慕然纠正她,“喊我的名字。”兰惜雨顿了一下,虽然觉得有所不敬,但是这个郡主实在难缠,她还是选择了服从命令,“凌慕然。”
    “……”凌慕然无语了,凌慕清在门口捂着嘴笑,小心翼翼的回到了自己房间。想一想兰惜雨面无表情的喊出“凌慕然”三字的样子,又想起莫凉一口中软绵绵的“阿清”,怎么都觉得自己还是比凌慕然幸运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十九章
    次日晨起,凌慕清洗漱过后下楼吃早饭,只看到凌晟坐在窗边,却未见到凌慕然的身影。“慕然呢?”凌慕清坐下,随口问了一句,凌晟咳了两声,笑道,“过两日就是年关了,青州刚经过大灾,这个年过的意义非凡。外面很热闹,她是个爱折腾的性子,早早的出去了。”
    “爷爷身体可有大碍?”凌慕清为凌晟倒了杯茶,关切问道。凌晟摆摆手,“无碍,青州气候有些干冷,一时适应不来,有些风寒罢了。”小二端着餐盘上了粥菜,凌慕清帮着他摆好了,抽了双筷子递给凌晟,道,“您身体重要,等吃完饭,我陪您找个大夫瞧瞧吧。”
    凌晟点了点头,笑的意味不明,“去找那小郎中好了,正好让我瞧瞧,能让清儿看上的人,是个什么模样。”凌慕清手上动作顿了一下,低着头喝粥,默认了。凌晟又咳了两声,凌慕清放下筷子,伸手抚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
    凌晟喘了会儿气,摇头道,“不服老也不行了,那小道士说我寿命不足三载,我也是信的。”凌慕清想开口劝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作罢。凌晟颤着手夹了个小笼包,叹了一口气,笑的有些无力,“我这一生做了许多错事,尚未来得及挽回,已是要油尽灯枯了。”
    “爷爷,”凌慕清轻声唤他,“一切会好的。”凌晟点点头,看着筷子间的小笼包有些失神,“还有朕一直坚持的东西,不知到底是不是对的……”凌慕清这次没吭声,沉默的吃着早饭。
    饭后,凌慕清让林琛去租了顶软轿,由林琛和凌晟的三个随身侍卫抬了,凌慕清和齐顺随在轿侧,慢悠悠的向莫凉一所住的客栈走去。林琛武功虽及不上林深,但也是个中好手,那三个侍卫更是大内数一数二的高手,轿子抬得很稳,只是顾及凌慕清和齐顺,便行的不快,近半个时辰才到了客栈。
    凌慕清扶着凌晟出了轿,一路上在外面也能听见凌晟的咳嗽声,这刚从轿子里出来,吹了冷风,凌晟咳的更厉害,都弓起了腰。凌慕清忙招过齐顺,一起搀着凌晟进了客栈。
    “莫夫人过来了呀。”掌柜的瞧见凌慕清,忙从柜台后迎了上来,凌慕清向掌柜的点了点头,“钱掌柜,家翁受了些风寒,我不放心,带来让夫君瞧一瞧,我夫君可有出门?”钱掌柜看凌晟虽病殃殃的咳个不停,却掩不住一身贵气,直觉这莫夫人家里果然不是一般的,忙道,“没有没有,莫大夫身子不适,一直在房内歇着呢。”
    凌慕清点了头,对凌晟道,“爷爷,您先坐下等一会儿,我去上面让她下来可好?”凌晟点点头,由齐顺搀着,寻了取暖用的火炉子旁边的位置坐下,凌慕清托了钱掌柜好生招待凌晟,便上去找莫凉一了。林琛四人放好轿子进来,没等钱掌柜招待,呼啦啦往凌晟身后站成一排,吓了钱掌柜一大跳。莫大夫看着只是个穷酸郎中,这亲家却非富即贵呀。
    凌慕清上了楼,找到莫凉一房前敲了门,听到回应后才推门走了进去。莫凉一倒是没躺着,衣着整齐的坐在桌边看着医书,屋子里放了凌慕清特地让钱掌柜放的火炉,整个房间里都暖乎乎的。莫凉一看到凌慕清进来了,微有些诧异,“你怎的又来了?”
    一听这话,凌慕清可不高兴了,走过去把冰凉的手直接塞进莫凉一领子里,冰的她缩紧了脖子。“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凌慕清颇有怨念,本来想报复一下,见她被冰的小脸儿都皱在一起了,又不舍得了,把手拿了出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恐皇上生疑。”莫凉一握住了凌慕清的手,为她暖着,凌慕清坐在她身边,将脑袋靠在了她肩上,这动作亲密又熟稔,二人都无不习惯,更像是做了千万遍。
    凌慕清问,“你身子可好些了?”莫凉一嗯了一声,道,“昨日是饮了些凉茶才不好了,好生休息了一夜,你又让人把这里弄得那么暖和,我哪里还能不好?”凌慕清的手指在她手心里动了动,莫凉一用了些力,把那不安分的手抓紧。
    凌慕清道,“我带了皇爷爷过来,他受了寒,一直咳个不停,想让你瞧瞧,小神医。”她眷恋着莫凉一温软的手心,又怕冰的她不舒服,咬咬牙还是抽出了自己的手。莫凉一却又捞了回去,捧在手心举在唇边哈了口热气,又搓一搓,“老人家本就受不了寒,又一路颠簸,难免病了。”
    莫凉一说着已起了身,把医书塞进她那个随身的包袱里,“我这就去看看。”她把包袱拿在手里就要往外走,被凌慕清拉住了手。“怎么了?”莫凉一疑惑着回头看着凌慕清,凌慕清站起身,走过去把她抱了个满怀,低喃了一句话,“凉一,我该怎么办……”
    莫凉一沉默了一会儿,唤出生硬的两个字,“世子。”凌慕清笑了笑,把手松开,莫凉一刚压下心口的悸动,凌慕清伸手扶住她的脸,在那有些苍白的唇上轻轻一吻,“我知道你懂的,凉一,你知道,我对你是如何的心思。不要装傻了,也不要试图疏远我,莫说是一个身份问题,纵使是千难万险,我也不会放手。”
    “在京城时我为了救你,说你是我的人,现在及以后,我要把它变成真的。”凌慕清话如蛊,种在了莫凉一心里,她握住凌慕清的手腕,往日清澈透亮的眼睛里全是迷茫,“阿清,你让我……该怎么办?”
    凌慕清低着眉眼轻声笑了,她把莫凉一的手从自己腕上拿下,与她一寸寸十指相扣,掌心相依,“有些东西,自然会水到渠成。”莫凉一看着两人紧紧相缠的手,像是决定了什么,慢慢弯起了嘴角,“好。”
    二人总算是下了楼,凌晟已经没有咳的太厉害了,手里捧了杯冒着热气的茶水,不知在想什么。凌慕清低声道,“此行是微服,你不用太拘谨。”莫凉一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走到了凌晟身边。凌慕清叫了声爷爷,凌晟抬起头,目光掠过她落在了莫凉一身上。
    莫凉一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袍子,里面有冬衣,倒是不显的过于瘦弱了。她低眉顺眼的,不太敢抬头看凌晟,凌晟只看了她一会儿,心里并不甚满意,觉得她只是个长得过于秀气的文弱书生罢了。凌慕清自幼习武,倒是不用莫凉一来保护,凌晟寻思着,若真是允了这门亲,难不成还要他孙女儿去保护莫凉一不成?
    这么一想,更是在心里连连摇头,凌慕清看凌晟的脸色,也猜出了几分他的想法,伸手扯了下莫凉一的袖子。面前坐着的老者,不只是凌慕清的爷爷,更是一国之君,莫凉一心里暗暗叫苦,傻站着一动不动。
    凌慕清无奈,正好此时凌晟搁了茶杯,拿着帕子捂住嘴又咳了起来。这次还没等凌慕清提醒,莫凉一已经坐下,捧过凌晟的手搭起了脉。凌晟一面咳着,一面斜眼去看那小郎中给自己把脉,莫凉一眉心微拧,然后慢慢舒展开来。
    她收了手,拿下肩上背的包袱,从里面翻出一个青瓷小瓶,打开倒了颗褐色药丸出来,解释道,“您是受了风寒,不过尚有体热症状,想来是肺部有染。此药是我亲手所制,可清热止咳,您先服下,我再为您开些祛风寒的药,吃过三副便差不多了。”
    凌晟接了药丸,伸手有侍卫要上来验毒,被他抬手止住了。将药丸放入口中,味道微微有些苦,更多的却是涩,凌晟喝了口茶把药送进去,马上便觉得嗓子和胸腔内都舒服了好多。凌晟微微点头,对于莫凉一的医术他是没有怀疑的,毕竟临潼瘟疫,靠的全是她。
    “爷爷可感觉好些了?”凌慕清站在莫凉一后面,随手扯了她的发带在手里把玩,关心的问凌晟。凌晟看了她一眼,轻声嗯了一下,“不愧是莫神医的传人。”“您过奖了。”莫凉一向来很谦虚,她回头想叫过钱掌柜借纸笔写药方,却发现柜台后空无一人。
    莫凉一也没在意,只以为钱掌柜有事忙,她向凌晟颔首示意,然后站起了身,凌慕清没来得及松手,莫凉一被发带扯了一个趔趄。凌慕清忙扶了她,“没事儿吧?”莫凉一有些哀怨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垂在脑后的发带,“无碍。”
    凌慕清笑了,莫凉一无奈的摇摇头,走过去到柜台后写了药方。拿着写好的药方抬起头时,莫凉一方发现客栈内有些古怪,这时候也不早了,客栈里竟没有别的客人,只坐了凌晟一桌。按理来说,青州这次过年意义非凡,大家都不会躲在家里不出来,客栈里早该热闹起来了。还有,钱掌柜不在也便罢了,居然连小二也没一个。
    刚才光顾紧张,此时瞧出了端倪,莫凉一直觉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拿着药方到了凌慕清身边,莫凉一压低了声音道,“阿清,这客栈里有些诡异。”她这么一说,凌慕清也觉出了不对劲,“刚才我们来时,客栈里还是有些人的,怎么这会儿全都不见了?”
    “说来也奇怪,”林琛开口了,“刚才坐在客栈里的几个人,全都被家里人喊了回去,也太巧了。还有那掌柜的,带着小二去柴房拿碳来烧炉子,这会儿还不见人影,忒慢了些。”话音刚落,忽闻外面哗啦啦几声响,像是泼水的声音,凌慕清嗅觉极好,马上感觉到了不对劲,“我闻到了火油的味道。”
    此时已经不用去想为何会突然出现火油味,因为整个客栈已经在最快的速度内燃烧了起来,答案摆在眼前“有人蓄意纵火,目标就是他们。凌慕清在第一时间冲到了门口,用力一推,果然,门在外面锁上了。凌慕清神情严肃,刚想用内力震开客栈门,忽而想到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果然,她根本使不出丝毫内力。
    “保护皇上!”凌慕清一声令下,三个大内侍卫马上搀起了凌晟,准备伺机逃出去,林琛看了凌慕清一眼,默默站到了莫凉一身侧。火势越来越大,甚至二楼也已经燃了起来,凌慕清抽了林琛的剑去劈客栈门,却怎么也用不上力气,心里暗叫一声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这火油里肯定下了药,不要呼吸!”凌慕清已经是站都站不稳,出声提醒着林琛几人。火势越来越大,几个有内力懂武功的人几乎是都不能动了,余下的凌晟和莫凉一,也只是一老一少,两个手无寸铁的弱势人而已。
    凌晟被莫凉一扶着,心里有些发寒,“这一灾,终是没能避过去。谁要害朕,何人敢害朕……”莫凉一从袖内拿出一方手帕,将桌子上茶壶里的水倒在了上面,塞入凌晟手中,“皇上,您用这个捂住口鼻,以防被烟尘呛着。”凌晟抬头看她,莫凉一将他塞给林琛,自己跑去了凌慕清身边。
    “阿清,我们再出不去,这房子就要塌了。”莫凉一额上覆了一层薄汗,将凌慕清扶好,神色颇为紧张。凌慕清十分费力的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白玉制的小玩意儿,“你把这个吹响,快!”莫凉一自知事情急迫,容不得多问,当即接过来,塞入口中用力吹响。
    那东西发出的声音不大,却很奇怪,莫凉一吹了三下便吹不动了。凌慕清浑身无力的靠在她身上,轻声道,“凉一,往旁边走一走。”莫凉一依言,半扶半抱的把凌慕清往旁边带了带。刚停下脚步,只听嘭一声巨响,客栈门被强行破开了。
    两个容貌寻常的黑衣人冲进客栈,齐齐跪在凌慕清面前,凌慕清挣扎着向里面指了指,“救皇上……快!”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一个人起身从莫凉一怀里夺了凌慕清,不等她说话,直接冲出了客栈。另一个人则要冲进去救凌晟,刚一步迈出,房梁被烧断,掉落在地上挡住了去路。
    黑衣人身手利落,快速越过断梁,一手拎了凌晟,一手拎了林琛,快速往回走。已然快到门口,忽然又有东西被烧断落下,黑衣人下意识的扔了凌晟,抽刀去挡。“皇上小心!”莫凉一蓦然瞪大眼睛,扑过去把凌晟推到了一边,房上落下的东西狠狠砸在了她身上。
    “小郎中!”凌晟叫了一声,莫凉一闷哼着,冲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凌晟想把她身上的东西搬开,却不知如何下手,正在此时,那个带凌慕清出去的黑衣人又进来了,一脚踢开压在莫凉一身上的东西,俯身抱起她又冲了出去。另一个黑衣人又重新拎起了凌晟,快速冲了出去。
    王捕头让人们继续救火,自己跑到了莫凉一身边,“莫大夫您没事儿吧?谢天谢地您总算是出来了!这火烧的太旺,根本泼不灭呀!”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莫凉一环顾四周,只看到咳个不停的凌晟,和跟花猫似的林琛,她急忙伸手扯住了王捕头的袖子,“我娘子呢?王捕头,你可有看到我娘子?”
    “您别激动,莫夫人被抬去医馆了。莫大夫,莫夫人没事儿,您尽管放心。”王捕头连忙安抚莫凉一,莫凉一松了口气,马上晕了过去。王捕头吓了一跳,连忙叫人过来,把莫凉一抬去了医馆。
    林琛捡起了莫凉一落下在地上的包袱,转身去扶凌晟,“皇上,咱们去医馆还是回客栈?”凌晟神情有些古怪,咳了两声问道,“刚才那两个人,就是,胥匿卫?”林琛低下头没有说话,凌晟心里确定了,轻轻的叹下一口气。
    “还好齐顺回去给朕拿披风了,不然难逃一死呀。”凌晟深知那三个侍卫已是必死无疑,低着眼睛叹了口气,“咱们去医馆,看看清儿如何了。”林琛应了声是,问了最近医馆的路,引着凌晟过去了。
    凌晟到了医馆时,凌慕清正守在莫凉一身边,给她脸上上药。莫凉一肩上受了伤,已经处理过了,脸上也有些划痕,只是不如肩上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