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城，军造营。
    赤红的铁水从炼炉中倾倒而出，四溅飞射的铁花映照出一张张古铜色的脸庞，炙热的高温在工坊里肆意弥漫，让人呼吸都感觉困难。
    然而工匠们恍若未觉，他们小心翼翼地将铁水倒入事先做好的泥模之中，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一位虎背熊腰、胸膛赤裸的匠师沉声说道：“汪大人，这一次保证能铸造成功，如果再不行的话，您把我的脑袋给拧下来！”
    汪尘笑笑道：“没有那么严重。”
    上官无忌臣服之后，他立刻拿出以前绘制的火炮图纸交给军造营铸造。
    瀚海关外燕军大举压阵，每天都有新的投石车和攻城车竖立起来，任谁都能看出，一旦他们准备完成，就会发动攻城之战。
    相比数十万燕军，五万瀚海军无疑在数量上处于绝对的下风。
    但瀚海军据守雄关要塞，又拥有着防御上的极大优势，因此燕军的战术意图非常明显，那就是要用海量的攻城器械来推平关墙。
    想要对付这样一支强大的燕军，瀚海关里的重弩和投石车显然不够看的。
    汪尘相信，自己“发明”的火炮一定会给敌人永远无法忘却的记忆！
    但是刚开始的时候，铸炮的过程并不顺利。
    尽管汪尘拿出了图纸和铸造的方法，可第一批铸造出来的铁炮问题多多，根本没有办法投入使用。
    不过这方世界的冶炼水平相当高，而且军造营的匠师们技艺精湛，在汪尘的亲自督导之下，不惜成本地反复试验，终于摸索出了正确的铸造方法。
    铁水凝固再脱去泥模，又浸入桐油冷淬之后，一尊黑黝黝的铸铁大炮呈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这尊大炮长度接近十尺，重量高达数千斤，全部采用精铁铸炼而成。
    汪尘知道这种前装滑膛炮用铜来铸造最好，份量轻且不易炸膛。
    奈何瀚海郡境内盛产铁矿，铜矿却非常少，产量也很低，根本不足以满足铸炮所需。
    好在军造营冶炼出来的精铁质量很出色。
    工匠们完成了炮膛内部的打磨之后，汪尘命人将这尊大炮送至军中演武场。
    成功不成功，还得开上几炮才知道！
    火药和炮弹都早已准备好了，前者用丝绸包裹着塞入炮膛再捣实，然后把十几斤重的实心炮弹装填入内。
    瞄准了数百步之外竖立着的一具具人偶。
    此时演武场里已经围聚了大量的瀚海军士以及羽林卫，大家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加在车辕上的铸铁大炮，不明白汪尘鼓捣出这个玩意儿干什么用。
    汪尘并没有让人驱散这些看热闹的军士，因为这种重器的出现，能够极大地改变未来战争的态势，当下也能提升瀚海军的士气。
    众目睽睽之下，汪尘亲自拿过一支火把，点燃了引信。
    轰！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一声轰鸣，铁炮的炮口陡然喷出一团炙热的火焰，圆圆的炮弹瞬间脱膛而出，射向数百步外的人偶阵。
    由于演武场上围观的军士们根本没有思想准备，个个仿佛被五雷轰顶，很多人当场懵了。
    其实他们的表现算是很好了，换成普通人，直接尿裤子都有可能！
    可这次炮击的结果，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只见密集的人偶阵被贯穿了一道笔直的缺口，附近全是破碎的残骸，而后面的石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凹坑，裂纹如蛛网密布。
    一颗乌黑的圆铁球深深地嵌入其中！
    目睹这一幕的人，无不头皮发麻。
    虽然这颗炮弹没有贯穿石墙，但演武场的围墙采用坚硬的青岗岩垒砌而成，又高又厚非常的坚实，打出这样的效果已经相当恐怖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高阶武者的攻击，而是一具能够大规模制造的武器所爆发出的威能！
    在场的瀚海军士没有傻子，他们立刻想到，如果能将数以百计的大炮架设在瀚海关的城墙上，那么数十万燕军以及大量的攻城车还是威胁吗？
    大家面面相觑，无不露出兴奋之色。
    “继续！”
    汪尘检查过大炮内外没有出现裂纹暗伤，立刻下令再次装填弹药。
    几名军士用不娴熟的手法清理了炮膛，重新装入火药和炮弹。
    这次汪尘让人装上的是葡萄弹。
    也就是散弹。
    演武场上，炮声再起。
    结果隆隆炮响，把瀚海军统帅上官无忌给招了过来。
    这位六阶武尊在见识过铁炮的威力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他的眼光自然比普通军士来得高明和深远。
    汪尘所铸造的大炮，对上官无忌这个级别的武者当然没有什么威胁，他甚至有把握依靠罡劲正面挡下炮弹。
    问题是整个大梁才多少位六阶武尊啊！
    而且只要原料足够，这种大炮可以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来，如果上百尊大炮对着上官无忌一个人轰击…
    他能全部挡下吗？
    最重要的是，这种武器就算是普通人也能操控使用！
    正是意识到了大炮在战争中的作用，上官无忌的心里才感到无比的纠结。
    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很快就压下了内心的波澜，赞叹道：“这铁炮当真是守城利器，有它存在，瀚海关牢不可破！”
    “汪大人，老夫这辈子没有佩服过任何人，你是第一位！”
    对于这位瀚海军统帅的吹捧，汪尘淡淡一笑道：“大将军谬赞了。”
    守城利器？
    大炮何止是守城利器，它更是野战神器啊！
    但汪尘目前无意说破这一点，他吩咐一同过来试炮的匠师：“吩咐下去，军造营从即日开始，全力铸造铁炮。”
    “五日之内，我要看到至少十尊铁炮架设在关墙之上！”
    军造营匠师当即单膝跪地：“遵命！”
    “去吧。”
    汪尘点了点头。
    仅仅只有大炮肯定是不行的，还得有相配的火药，先前他已经拿出配方让人收集原料进行制造，但留给瀚海城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汪尘的目光看向了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山，心思却飞到了数千里外的帝都。
    不知道惜筠在那里是否安好！
    ——
    第一更送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