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病房内,能听到骨骼“咯吱咯吱”作响的声音,望着秦霄那欠扁的样子,皇甫灏俊很想一拳打到他的脸上,但是,他最后终是忍住了,嘴角上扬,又恢复成那个傲世天下如帝王般冷睨着一切的皇甫灏俊。
“霸道是需要资本的!”冷冷的语气,斜睨的眼神,“没有资本的人只能让人如蚂蚁般踩在脚下!”
“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征服便是他唯一的兴趣,只是,是不是觉得异常的孤独,不懂爱人,没有人爱!”含笑的眸子,闪烁着毫不惧怕的神采。
魏雪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皇甫灏俊和秦霄如仇人般,大眼瞪着小眼,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环绕在这间与死亡一步之遥的房间内。
“皇甫大少,美国方面的专家已经来了!”魏雪虽然有种想逃的冲动,却还是硬着头皮打破了对峙的两人。
“专家?”皇甫灏俊问道。
“是我请来的!”魏雪没有回答,秦霄倒先开口了,“让他们先和主治医师谈谈,然后尽快地拟好治疗方案!”
魏雪没有动,望着皇甫灏俊,皇甫灏俊望了眼秦霄,然后点了点头,说道:“照他说得办!”
昏迷中的安悠然似乎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混沌一片,她记不清到底经历了什么,只记得一直有那么一双温暖的手一直紧握着,熟悉却陌生的手。
手指微动,眼皮掀了掀,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却仿佛听到一声穿过几千年般苍老的声音“医生,她动了,她动了。”
这是谁的声音,熟悉,熟悉到令人心痛,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她颓然地放弃思考,思绪再一次沉下去。
魏雪看着将办公地点搬到病房里的皇甫灏俊,眼里闪着不解的光芒,她清楚地记得在安姐出事前说得最后一句话“皇甫灏俊对我只是征服欲在作怪!以后,不要再和我说起他!”如果真的只是征服欲,那么,现在这般无微不至、不离身的照顾又算什么呢?
魏雪不懂,却也不敢问,她只是每天按照皇甫灏俊的要求带来安悠然喜欢的书,一开始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直到有一次她在走廊上听到他温柔的读着书上的内容,她才明白。
“尽管小王子真心诚意爱这朵花儿,但这样一来,”温柔的声音在午后的VIP病房里缓缓地响起,“他开始对她产生了怀疑。小王子对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看得过分认真,结果使自己很苦恼。”
伴随着这温柔的声音,伴随着自己最喜欢的《小王子》中的话语,安悠然缓缓地从自己十来天的混沌旅程中走向回程的路。
“唔……”极微弱的声音在午后的病房里显得那般清晰,皇甫灏俊敏锐地捕捉到,他忙望向那个躺在阳光中如天使般美好的女子。
阳光温柔的照在女子略显苍白的容颜上,长长的睫毛在眼光下安静地停歇着,小巧的嘴唇虽没有了往日的润泽,却多了层透明的乳色泽,令人忍不住升起怜惜的心。皇甫灏俊一瞬不瞬地紧紧地盯着床上的女子,可是,女子没有任何动作,哪怕是极微弱的动动手指都不曾再有。他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他轻轻地俯下身,在她紧闭的眼上印下柔柔的一吻。
“唔……”
他被这极微弱的呻吟声惊得一动不动,他的唇轻柔地印在她的眼皮上。
他感觉那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了下,紧接着重重的眼皮动了动,仅一下,仿佛梦境般不真实。他不敢动,心脏开始急促地不规律跳动起来,而他依旧是那般姿势——他微颤的唇轻拂着她的眼。
睫毛的颤动、眼皮的移动,让他想要大叫,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是那般静静地等候着。
耀眼的光线刺痛了安悠然好久不见光明的眼,弗一睁开便立即如受到攻击的蛇般缩了回去,等到慢慢地适应这强烈的光线,这才缓缓地睁开眼。
跃入眼帘的是一双温柔到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眸子,没有冰冷,没有讥讽,很纯粹的温柔,有那么一瞬间,安悠然都觉得置身于睡梦中。
“你醒了?”如三月春风的声音伴随着温柔的笑容,轻易撩拔起她的心。
她无言地望着他,他只是笑,午后的阳光里,似乎能感受到那笑里淡淡的湿意。
安悠然半靠在床上,魏雪坐在她的床前,一边削着苹果皮,一边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
见安悠然眼里满是困惑的眼神,魏雪也笑了:“其实我也不懂皇甫大少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他应该很紧张你。”
安悠然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笑,分不清笑容里的真正想法。
皇甫灏俊走近来的时候,就见到安悠然侧着头,望着远方,整个人带着难以抓住的缥缈感。
尽管他放轻了脚步,她还是听到了,回头,望着他,明媚的笑容挂在脸上,轻启朱唇,这么多天来的第一句话伴随着沙哑的声音逸出:“谢谢你!”
他身体微微地僵硬,随即笑道:“不谢!”
他望着她,她温柔的眸子里印着他的局促。
她凝视着他,他幽深的眸子里浮现她嫣红娇羞的脸庞。
彼此间那堵高耸的墙头似乎在慢慢地掉落。
…………
屋外,雷声震天,倾盆大雨被快速地倒到了地上,形成一条条如小溪般宽阔的水流柱。
皇甫灏俊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敲着面前的键盘,眼神专注。
安悠然躺在病床上,如一个调皮的孩子,不时偷偷地瞧他一眼,嘴唇每一次都会动下,可是,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在她第二十次偷看他的时候,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合上电脑,抬头,正好捕捉到她偷看的视线,她脸一红,想要躲开,却听到他满是揶揄的声音:“你这样一直偷看我,是不是对我存了什么坏心思呀?”
“你少自恋了!”她大声嚷嚷,想要掩饰被发现秘密时的慌张。
“真没有吗?”他已经放下电脑,一步步向她走来。
“真的没有!”她决定打死不认账。
“可我听到你心里在说有哦!”他轻笑着拥住她。
“才没有!”她任他抱着,窝在他的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小手便不停地玩着他那件价值上万衬衣上的纽扣,他也不阻止,只是任由她揉捏着,过了许久,才道:“悠然,累了吗?”
她摇了摇头,望向他:“你这些天一直在这里,公司里有事怎么办?”
他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你这是关心我吗?”
“当然!”她继续玩弄着他的纽扣,不知道为什么,住院这些天她养成了一个奇怪的习惯,那就是想要把他衬衣上的纽扣都掰下来,可是,这些纽扣都太结识了,她不由得感叹起“一分钱一分货”的真理来。
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她忽然安静下来,他却“哈哈”地笑了起来,她脸顿时如火烧云般火烫火烫的。
望着她滚烫火红的小脸,他坏心地凑到她的耳边低语,结果她的脸更红了。
“流氓!”她用力地推开他,怒斥道。
“你……”他刚想说些什么,天空忽然一声巨响,她“啊……”了一声,钻进他的怀抱。
“这算投怀送抱吗?”巨响之后,他调侃道。
她翻了个白眼,随即想到她正在他怀里,他根本看不到她翻白眼,便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亦笑着将她抱紧,她却忽然用自己的小手拉住他的大手,然后将那双温暖的大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前,大声地道:“不疼了!”
他却邪邪地笑了,大手开始不安分地动了起来,嘴里说着令她气结的话语:“你是说,我可以在这里要你吗?”
“皇甫灏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用力地拿开他不安分的手,脸红着怒喝道,“别在医院耍流氓!”
他却故意扭曲她的意思,一脸坏笑,声音充满魅惑地道:“你不用担心,没有我的命令,他们谁也不敢再随便进来。再说了,他们真要闯进来,你也可以继续装昏迷呀。”
闻言,安悠然的脸绯红一片,这一刻,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脑海中不由想到半月前那旖旎而缠绵的场面,以及忽然闯进来的小护士,当时,她集中生智,假装昏迷过去,任他们怎么喊就是不醒。结果吓得皇甫灏俊和那些护士赶忙给她做各种检查。等医生千肯定万肯定没有查出任何问题离开之后,皇甫灏俊却忽然压到她的身上对仍假装昏迷的她,咬牙切齿道:“女人,知道别人怎么说你家男人吗,他们说爷已经饥渴到对着昏迷中的女人呈兽欲的地步了!”
当时,她分明感受到他身上浓浓的怒气,可是,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暴行,而是得到他一个温柔的吻,一吻之后,他便放开了她,甚至还好心地给她掖了掖被子。她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以为他大发善心原谅她了。可是,隔天到了出院的时候,她才知道他居然用她忽然昏迷为理由,让医生又把她留在医院继续观察,至于什么时候出院,则是待定。而她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就知道你很记仇!”安悠然忍不住嘟哝,随即一副楚楚可怜地道,“我在医院住的都快要发霉了!善良英俊的皇甫大少,你什么时候让医生放我出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