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百草这话,听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千辛万苦修行,一时不察就为人作嫁,可不就是一场空欢喜?
再看欢喜宗这名,总觉得透着一丝幸灾乐祸。
欢喜宗弟子修炼的这个太古吞天功,本身算不得什么邪功。
要是他们自己养点灵兽,种些奇花异草, 找点天材地宝,将它们的精华、生机,转化成自己的修为,和普通的修炼功法也没多大差别。
可那黑袍老道,毫无疑问就是个邪修!
暂不论文采薇如今已是归一派弟子,只说从前。
那黑袍道人算计着在文采薇的魂魄上动手脚的时候,文采薇可是刚出生的婴儿!
文采薇为了对抗夺舍而缠绵病榻的九年煎熬, 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更关键的是,鸿蒙凶兽蚊道人,能化身千万血翅黑蚊,那老道修习了蚊道人留下的太古吞天功,说不定也能分魂千万?
若文采薇不是个例,那黑袍老道就更是罪孽深重了。
想到这里,林意歌直接开口问道:“六师兄能否帮我查一查那黑袍道人的行踪?”
屠百草一听,立即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挥了挥手,“我还要查当年害你的那十几个炼虚期修士,忙得很忙得很!”
林意歌对他这拿腔拿调的作态,再熟悉不过。
她浅浅一笑,“看来,六师兄其实也不是很想一饱口福。”
屠百草微微一顿,当即义正言辞道:“……小师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保准把那老蚊子查个底朝天!”
“既然六师兄都这么说了,不如再帮我查一下,九黎部落当年灭族的事?”
“行, 包在我身上!”
“那就有劳六师兄了。”
“诶?那……我一饱口福的事呢?”
屠百草讨好地笑着,凑过来,眼睛往林意歌手上纳戒瞟了又瞟。
五师姐可真偏心,不但经常给小师妹做好吃的,一次还是一百道起。
换了他这个唯一的亲师弟,却只有两个烤兔腿……
那两个烤兔腿,自己还一口都没吃着!
林意歌也笑看着屠百草,说道:“那就要看,六师兄什么时候查到那黑袍道人行踪了。”
“那我这就回九州报馆!”
屠百草转身迈步,忽地想起了什么,回转道:“对了,我没记错的话,小师妹你这一世出身在雍州青阳郡林家村?林氏宗族在找你,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等林意歌开口,他又指了指自己,眨了眨眼,“不过小师妹你放心,这事也包在我身上了!”
……
目送屠百草离开清心亭,已近日暮时分。
林意歌转道回紫阳殿时,殿中早已没了灵食残留的气息,只留下一堆狗舔过一样干净的盘子。
八代弟子们已经心满意足地散去, 各自回了精舍,转化吸收灵食中蕴含的丰沛灵气。
只有柳扶风,还在伏案工作。
林意歌走上前去,敲了敲桌案,“扶风师侄,有没有近十届十二郡新秀会的参会宗门名单?”
明年将举办十年一度的阳州十二郡新秀会,正是个展现归一派实力的好机会。
若是归一派新收的这些弟子,能够将十二郡宗门的新秀打个落花流水,会被那些小宗门的招揽打动的求仙者,必然大幅减少。
此消彼长,来归一派求仙的,自然就多了。
柳扶风在袖袋里摸索片刻,取出一枚玉简。
“小师叔,这是十二郡新秀会近三十届的宗门和人员名单。您想知道的信息,应该都有。”
林意歌接过玉简一看,也是叹为观止。
玉简中不但记录了三百年间每一届阳州新秀会的宗门和弟子,甚至还有每个新秀弟子的灵根资质、擅长招式、是否婚配等详尽信息。
“小师叔想让今年新招的弟子们参加这新秀会?”
林意歌一边对比三十届新秀会与会宗门和势力的变动,一边点头道:“阳州新秀会上用实力为归一派正名,是最省时省力又省心的办法。”
柳扶风暗暗点头,对此举深表认同。
归一派光明正大地展现新弟子的实力,是阳谋。
在阳谋面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让归一派百年间“颗粒无收”的小伎俩将不攻自破。
这本不是什么复杂的办法,但在小师叔回派之前,传道长老也好,真传师叔们也好,都苦于招不到新弟子。
师叔们在外开创势力小有所成,可引荐来归一派闯试炼阵的,没几个能成功。
招不到新弟子,自然就不能参加这阳州新秀会。
归一派之名,渐渐也少有人提起了。
十届新秀会,百年岁月。
凡间哪里还会有人记得,苍梧郡还有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归一派?!
如今新弟子是有了,可他们入门才多久,甚至还没完成锻体,更不必说后面的引气入体。
往年参加新秀会的弟子,都是各个宗门势力从符合条件的新弟子中选出来的。
少说也是炼气期,更不乏筑基修士。
归一派的新弟子若想胜出,至少要有筑基中期修为,还要熟练掌握基础剑法,拥有足够丰富的战斗经验,才算稳妥。
思及此,柳扶风不免忧心忡忡地开了口。
“小师叔,距离新秀会只剩下一年时间,叫师弟师妹们去参加新秀会,会不会太冒险了?”
林意歌已经将玉简中的内容大致扫了一遍。
听到这话,她抬头看向柳扶风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玉简,“我这不是在想办法么?赢,是肯定要赢的,但也不能揠苗助长,影响了弟子们的道途……”
林意歌长叹一口气,“难啊!”
“可是……若不能在新秀会擂台上胜出,归一派岂不是露了怯?那样一来,后果不堪设想。”柳扶风直言不讳,“弟子认为,不参加明年的新秀会,至少不会有什么损失。”
“放弃送到眼前的机会,与认输无异。我们归一派的新弟子可不止一两个,藏是藏不住的。即使我们不参加这十二郡新秀会,其他宗门也会说归一派新弟子是怂包,连参加新秀会的胆量都没有!”
柳扶风思索片刻后,心悦诚服,“小师叔说的有理,是弟子草率了。”
自己果然不是当掌门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