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真随牛精进了洞府,见洞中昏暗,几把火炬照明,高台三个王座上正有三个犀牛精大王在端杯享用香油。
那三个妖精生得彩面环睛,二角峥嵘。尖尖四只耳,灵窍闪光明。一体花纹如彩画,满身锦绣若蜚英。李道真心中也暗暗道:“倒是三个有仙根的精怪。”
这三个妖怪分别唤作辟尘大王,辟寒大王,辟暑大王,也不是那寻常吃人的妖怪,而是潜心修炼得了真义的妖仙,平日里最喜苏合香油。
这三个妖怪见李道真,辟尘便问道:“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是金平府的道士,怎么就来拜佛?”
李道真打个稽首笑道:“贫道要见的不是你们,是方才那云雾中的横三世佛祖,敢问佛祖在何处?”
满洞妖精闻言哈哈大笑,对着洞中的李道真指手画脚,嘲笑之意甚浓。
辟寒大王放下手中玻璃盏,指着李道真笑道:“你这个不识货的道士,我们三个就是佛祖。行了,不与你废话,你走吧。”
辟暑大王也道:“道士,赶紧走吧,别仗着自己有点小法力就到处乱闯,这次算你好运碰到我们三个,若下次碰到吃人的主儿,你命都丢了,速速离去吧。”
李道真心中大奇,素闻下界妖魔吃人为生无恶不作,却没想到头次遇到的这三个妖王竟如此好说话,也不吃人。
随即,李道真佯怒道:“你们三个妖精竟敢冒充佛祖,此乃灵山脚下,你就不怕佛祖责怪!”
此话一出,洞中牛精一个个虎视眈眈,上座辟寒大王喝道:“够了,你这道士好不知趣,来人,把他轰出去。”
众小妖一拥而上,便要架胳膊抱腿把李道真扔出去,李道真见此只得现了本相,运神通将小妖震飞。
三个妖王大惊失色,再看向李道真,只见方才那布衣小道士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风神俊俏一天仙,慌得三个妖王取了兵器跳下高台喝道:
“你是哪里的神仙,为何来我洞府搅闹?”
李道真津津有味看着三个妖王道:“莫慌莫慌,方才我行至金平府欲赏金灯,却不曾想撞见你们三个假扮佛祖把灯油都收了来,故此前来看看。”
那三个妖王闻言相视一眼,谨慎道:“看你装扮也定是道家大仙,我们一心修道虔诚的很,从未假扮道家神圣,这些年来一直假扮佛祖收些贡品,也不关玄门之事,还请你就此离去吧。”
李道真哈哈笑道:“你三个要是敢假扮三清,当时在云头上收灯油之时我便将你们擒了,怎会容你们回府。不过你们三个胆子也大了些吧,这青龙山距灵山才多远,在佛祖眼皮底下作假,也不怕佛祖怪罪?”
那三妖心中一慌,忙道:“上仙,我们几个给你些盘缠,请你离去吧。”
李道真摇摇头:“莫不是你们与那如来有甚勾当?”
三妖王被戳到痛处,咬牙个个手持兵器便冲向李道真,口中还叫骂道:“你这个泼道,我们一再退让你却步步紧逼,当真是要逼死别人!”
众小妖见大王动手,呼啦啦一拥而上,李道真纵身飞出洞府,三妖王奋起直追,刚出了玄英洞门,不料李道真忽的一个猛回身,手中须弥芥子扇“哗”的一下抖开,口中念一声:“收!”,那三妖王反应不及,连人带兵器全都被李道真收入扇中世界。
须弥芥子扇中,三妖王跌足落入,惊慌站起打量四周,只见北方一座巨大的山脉横亘在远方,近处一条小溪潺潺流淌。四周花草树木好不茂盛,倒是一副祥和气息。
三妖王见此,都慌了心神,辟寒大王道:“兄弟啊,这是何地,那神仙会变戏法不成?”
辟尘大王和辟暑大王也支支吾吾不能回答,却忽听得这空间中回荡这李道真的声音:
“三个没见识的妖怪,这哪里是什么戏法,你们分明被我装进了法宝,若不依从,恐性命难保。”
辟寒大王性子急,开口便骂:“你这泼牛蹄子,我等三人变化佛祖收些香火,也未曾杀生,也未曾冲撞了玄门,你怎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其余两个妖王赶忙要拦住辟寒大王,却见辟寒忍不住又骂了起来,李道真坐在青龙山上一个山坡,听得扇中如此叫骂,心中气道:“这牛精口下无德!”
说完,掐了几个法诀,幸灾乐祸。
只见扇中顿时汹汹烈焰,条条火龙四处飞窜,三个妖王见火焰凶猛,忙变化了本相,化作三头巨犀牛逃窜,不曾想却被那些火龙赶上蹭了皮,饶是以犀牛的厚皮也被那火龙烧得焦熟。
李道真笑道:“我这三昧真火滋味如何?”
扇中那三只狂奔的犀牛闻言,心中顿时大惊,谁人不知三昧真火的厉害?慌得连忙求饶,望李道真饶他们性命。
李道真遂将三个妖王从须弥芥子扇中放出,三个妖王现身在山坡之上,只是拜求饶命,李道真道:
“我并无恶意,只是好奇你们与如来有什么勾当,不然他岂会纵容你们在灵山脚下欺骗凡人?”
三个妖王闻言面色难看,恐眼前这仙人又用三昧真火,只能老老实实道:“却如上仙所料,我们变化成佛祖的样子是如来佛祖授意的,我们将平日里百姓的香火钱,金银珍宝等每年奉上大雷音寺,如来便许诺我们在此安居,享用香油,等我们功德圆满之后,还会给我们个正果。”
李道真若有所思,又问:“你们在此处几年了?”
牛精道:“已近六百年了。”
李道真大为不解:“据我所知这大雷音寺建成也才五百年,你们岂不是比如来还早来此地?”
三妖王点点头:“上仙不知,我们原本便在灵山生活。五百年前见一孔雀从东方飞来落到灵山,随即如来从孔雀脊背剖开飞出,我们三兄弟便将灵山让给佛祖,佛祖也就让我们在青龙山修行。”
“孔雀?”李道真道:“莫不是那佛母孔雀明王?”
辟暑道:“正是,如来为使我们安心,便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我们。原来是当年西方教投靠天庭,太上老君便安排了燃灯佛祖作为西方教教主,并将西方教改名佛教,以防佛教威胁到道教。”
“化胡为佛?”李道真眉头愈紧,这与他所知道的化胡为佛可谓截然不同。
辟尘道:“正是。老君化胡为佛之后,恐那释迦摩尼野心太大,遂将他放逐到昆仑山上,好让燃灯佛祖坐实了教主之位。可不曾想孔雀一口吞了如来,如来借孔雀之身逃离昆仑,来到灵山,一时间无处安家,我等三兄弟便让出灵山仙府,移居青龙山,让如来在灵山宝地建了大雷音寺,如来随后便将燃灯赶下教主之位,自己成为了佛教教主。大雷音寺也成了他的佛国所在。”
李道真越听越惊,心中惴惴不安,先是道祖言三清乃混元,后又闻如来说横三世佛是混元,再到如今从牛精口中得知这化胡为佛之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高高在上的佛祖道祖都在扯谎不成?
李道真突然感觉,这片天地仿佛正在藏着一个巨大的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