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于是老老实实的吃饭。赵玥昨晚没吃多少,今天早上也没有吃,所以很饿,吃的还挺尽兴。
突然,沈欢抬起头。
“诶,你跟我说说范崇和钱秉坤的恩怨纠葛呗。”
赵玥嗤笑:“这有什么可说的。两人同在府学里,钱公子品学兼优,深受先生们喜欢。至于姓范的,在学院里打架斗狗,拉帮结派,无恶不作,钱公子看不下去,时常说教一翻,就结下梁子了。”
沈欢突然笑的贼兮兮的:“你说,他怎么对钱秉坤这么小心眼儿。”
“不过是嫉妒罢了。”赵玥不以为然。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喜欢钱秉坤呢......”
赵玥被沈欢的话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他怎么会......”
“怎么不可能,难道钱秉坤不够优秀。”
“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钱公子再优秀,他也是男人啊。“
其实,自唐朝,断袖之风就已经被禁止了。
唐初为了增加人口,严令禁止娈童,而且,唐风剽悍,很少有男子相恋这回事儿,大夏朝虽有唐风,但断袖之风却有抬头,沈欢看的一些杂书就有不少本朝有关娈童男妓的记载。
“男人又怎么了,你瞧不起男人喜欢男人啊。”
赵玥的表情有些纠结:“这根本不是瞧不起的问题,是不可能的问题。”
“难道你就没听说过娈童,小倌。”
“是听说过,但应该是捕风捉影吧。”赵玥有些不确定道。
“我从没想过你还有这么天真的时候。”沈欢摇头叹道。
“我当然不像你,可是这种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既然范家势大,你不能与其硬碰硬,解决事情的主动权就在他们手中,让范家主动放弃纳你为妾的想法,才是上策。”
“我当然知道他们主动放弃我才是上策,但这件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我总不能自毁声誉吧。”赵玥苦恼。
“那就毁范崇的啊。”沈欢笑道。
赵玥有些不敢置信:“你不会就用范崇断袖的事情就让范家放弃吧。”
沈欢恨铁不成钢:“舆论引导思想,你想想,范崇因为钱秉坤的一次教训心神不满,就处处留意,想要教训回来,却渐渐被钱秉坤的风采暗自折服,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因为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就处处和他做对,听说钱秉坤对赵家姑娘一见钟情,就又急不可耐的要纳赵家姑娘为妾,想要阻止两人产生感情。
范家二老本看不上赵家姑娘,却被范崇威胁如果不相让范家绝后,就必须纳你为妾,其他人不行。”
赵玥听完后一脸叹服:“虽然是一派胡言,但是为什么我会觉得你编的合情合理。”
“你也不看是谁。”沈欢得意,“不过这不是重点。你想,一旦苏州城的人听说了这种事,会怎么样,范家会怎么样。”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范崇就别想出门了,范家要压下谣言,就不会再纳我为妾。”
“对啊,就怕范家强硬,不惧谣言,范崇的名声也有够坏了,破罐子破摔怎么办。还有,要是范家查出是你传出的谣言,日后收拾你怎么办。”
赵玥思忖了一会儿,然后笑道:“不会,范家这几年因为那位榜眼水涨船高,极力要抬高自己,对名声十分在乎。只有范崇,因为是独子,放纵了些,但也并没有闹出格儿,如果这事儿一出,范家......”赵玥笑着摇摇头没有明说:“至于你说的被查出来,你可以放心,做了几年生意了,我还是有些门路的。”
“那就好,但是,这件事操作起来可不简单。”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可比你更了解范崇与钱公子的纠葛,相信我,等故事出来后,绝对要比你编的更加真是可信,不行,我等不及了,这就去苏州城找翔哥儿......”
还没等沈欢反应过来,赵玥就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了。
“这么急,要去投胎啊。”
赵玥的事情也不用怎么担心了,沈欢为了那本书可是辛苦了好一段时间,想要放松一下,却又不知道干什么。
“对了,钟灵,你把我库里的那些字画之类的东西都给我取出来,我要好好研究研究。”
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要不是秦翊,她都忘了要了解这个时代的书画水平,不过想来应该不会太差,单看颜料就知道最少发展到北宋初期阶段了。
中国画有人物画、山水画及花鸟画。人物画发展最早,山水画次之,花鸟画最晚。唐宋时发展到高峰,尤其是山水画成为主流,远远超过了人物画和花鸟画。
但是,自宋以后中国画就渐渐没落了,元代时虽有黄公望、王濛、倪瓒、吴镇四家的产生,将整个水墨山水向前推了一大步,其风格和技巧在现代也有不少人推崇,但仍具有不少消极因素。
此后开始并逐渐形成了明以后中国绘画陷入纯粹的主观、流于形式主义的颓势。明初沈周、文证明、唐言、仇英诸家,虽画面趣味各有不同,有曲有直,但创作性不够。此后,没落的就更是厉害,虽然有八大山人、石涛等不断地针对这脱离时代的形式主义的倾向提出过尖锐的批评,但也未能挽其颓势。
如果正好发展到高峰期,那实在是太幸运了,想到能亲眼见证一个繁荣的书画时代,沈欢就心潮澎湃。
让钟灵锦书她们去库房拿画,沈欢就在书房寻找有关书画收藏品鉴的书籍,看看能不能找出些线索,早知道就跟杨先生混好关系了,让杨先生讲解总比她自己摸索来的强啊。
通过一番研究,沈欢发现这个时代人物花鸟画的发展高于北宋时期,而山水画的发展却出乎沈欢的意料,这顶多才发展到唐朝,还没到王维时期。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能解释得通。书画的发展与时代的发展密不可分。此时国力昌盛繁荣,气象恢宏,夷狄根本不敢争锋,远非唐末和宋朝颓靡的国风能比的。
所以,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追求的都是绚烂多姿,富贵华丽的艺术,因而人物花鸟的发展远快于文人山水,即使是山水画,也是色彩绚烂的,颜料发展的这么齐全成熟也就不足为奇了。
至于线条技巧的发展,也已经成熟,但沈欢学习的对象是集中西绘画技巧之大成的祖父,自然要比现在高明的多。虽说如此,在沈欢的收藏中,许多画的布局景致,气韵意象,用墨设色等许多方面都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而书法更不用说了,从篆隶魏碑到行楷草,沈欢这里有名的帖子也十分丰富,让她喜不自胜,此后的练习也越发认真投入了。
这几天沈欢一直在等赵玥的消息,但始终没有听到什么风声,于是她就派钟秀去打听。午膳过后,沈欢就在院中消食,这几天的持续高温在昨天的一场雨中消退不少,再加上穿着一身凉快透气的雪蚕绡,竟连一点暑意也感觉不到了,十分的惬意。
“喂,那个女娃娃!”
突然,一个老头的声音从屋顶上传来,沈欢和众人吓了一跳,抬头向上一看,就看到一个头发乌黑面色红润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道袍老者正坐在上面冲沈欢嘻笑。
钟灵挡在沈欢前面,面容沉静:“你是谁?”院子中的人都不敢动。
“嘿嘿,我是向女娃娃讨酒喝的,女娃娃送我两坛酒可好,老道我感激不尽。”说着,他还向沈欢作揖。
沈欢看着老头,知道他没有歹意,觉得十分有趣:“酒可以给你,但你得说是怎么上去的。”
“这有何难的。”说着,老道一个纵身跳了下来,一个翻身就飞到了沈欢面前,清影如风,犹如谪仙。
“怎么样,女娃娃,酒可以给我了吧。”
“怡情怡景,去拿三坛青梅酒来。”随后又看向老道:“老先生好功夫,让我大开眼界,我就多送你一坛酒。”
老道大笑:“爽快!你这儿的女娃娃有义气,比那个唐丫头大方太多了,我喜欢!”
沈欢觉得他和秦老头有些相似,可爱的很,便有意结交:“喜欢我那就多待会儿,我让人给秦先生带个信儿。”知道她有青梅酒,应该和秦老头关系匪浅。
“别跟我提那个混蛋!带什么信儿,不用管。”老道没有好气儿。
沈欢忍不住笑道:“哈哈,你别用这种语气说话,让我觉得你和秦老头好像有一腿似的。”
老道瞪大了眼睛:“我俩是八杆子打不着,女娃娃别乱想!”
沈欢不理他,坐到石墩上:“哎呀,你越是要澄清,我就越怀疑。难道你没有听说苏州城范家独子与知府公子的感情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