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被苏家那位尊贵的皇贵妃亲自下的禁令,明确禁止苏明德入宫参加殡葬典礼。
苏秀之不明白皇贵妃为什么未曾见过苏明德,却这般厌恶他。心中泛着担忧,只是现在更为重要的是赶时间入宫。
因而,苏秀之也就没有太耽搁时间,而是转身脚步匆匆。
苏明德闷闷不乐,踢踢踏踏的走着。走了一半,停下。闷闷不乐的开口:“小哥哥,我真的总是闯祸吗?我很讨人厌吗?”
万钧垂眸看小小的人儿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阴影中,显得萎靡不振。没有看见平时灿烂阳光,总是浑身充满了欢乐的孩子,令他心中有些微的不习惯。
心情低落的苏明德腾空而起,看着飞速掠过的树梢和草地,迎面吹着凉爽的春风,令他既是紧张刺激又是开心欢乐。
苏明德两手紧紧抓住万钧的衣襟,充满了惊奇的看着不同于以往的视觉角度,看着那些曾经高大的树木变得矮小,看着曾经只在一隅角落的视野变成笼罩住八方之地。
仿佛连郁郁的心情都能够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浩大中变得无关紧要,变得更为开阔。
最后,万钧抱着他飞离开苏府,停在了建邺中最高的一栋佛塔上。
苏明德被托抱在万钧怀中,两手揽住他的脖子向下看却不觉得恐惧。那种跃跃欲试的兴致连万钧都不禁侧目。
哪怕是八尺汉子到了这般高的塔尖也会吓得瑟瑟发抖,倒没料到这如画似的小童子竟有这般胆量。
万钧对此竟有些刮目相看。
“小哥哥,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嗯,我想回答你的问题。你问你是不是总是闯祸,你问你是不是很讨人厌。所以我带你来找答案。”
“可是答案在哪里?”
万钧忽而露出一抹坏笑,不知从何处拿出两块布巾,叫苏明德一块蒙在自己脸上,一块蒙在自己的脸上。
苏明德蒙上去,只露出两只大眼睛好奇的盯着万钧:“然后呢?”
“然后啊你把耳朵堵上。”
苏明德照做。
“捂紧了。”
苏明德听言。
万钧猛然仰天长啸,混杂着极为强劲的内力使那声长啸远扬十里,震落佛塔不少尘埃。立时引得佛寺警钟长鸣。
陆陆续续有无数武僧由四面八方奔来,却见万钧二人肆无忌惮立于佛塔之上,极为嚣张蔑视神佛。
武僧们气怒非常,当即弹跳上佛塔。打算将人擒住。
“小哥哥,他们上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抱紧我,小公子。”
苏明德依言抱紧他,万钧倾倒下坠。下坠的速度快如出弦之箭,掠过方爬上佛塔上层、中层的武僧,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放肆之人从眼前溜走。
“哪里走!!”
武僧们一个个往后翻身,下一个伸手或脚或是肩膀成为踏板,让最上方的武僧踩踏借力以便追赶上万钧。
须知能在最快时间到达佛塔顶尖的便是佛寺中武功最上乘的武僧,而其他武僧相当配合默契。
万钧一个翻身如鹤落云端,轻飘飘如柳絮,身形动作飘逸潇洒,流畅优美。从武僧围成的天罗地网中如蝶如燕一般灵活的滑出去。
后头的武僧怒目圆瞠,举着长棍后仰蓄力,目标定在万钧的背影上。猛然出手,长棍挟着暴风般的悍然气势席卷而来。
苏明德脸色苍白,双手紧抓着万钧背后的衣服,却不敢出言惊扰他。虽则他不懂武功,但他知道这时候自己的慌乱只会平添麻烦,并不会带来帮助。
他只需要抱紧万钧,相信他就可以了。
苏明德如此深信。
长棍至眼前,挟着的狂风将苏明德的长发、万钧的长发扬起,于空中纠缠飞扬,美若泼墨纸上。
苏明德闭眼不敢看。
万钧淡然而自信的笑着,向来温和的眸中带出了一丝狂傲。他猛地转身,直面那带着强烈毁灭气势的长棍。
伸出左手,抵住长棍。在那武僧惊骇的目光中微微偏手让长棍擦过身侧,手成爪如闪电般迅速出击抓住长棍利落的旋身将长棍反甩回去。
趁着苏明德看不见的空档,万钧毫不掩饰自己的狂傲和嘲讽,以及对于佛寺武僧们的蔑视。
长棍挟着比之前更为强大的气流将武僧中的高手倒推了数百步,直到他将长棍从中横断再追上去已不见二人踪影。
愤愤然将断成两截的长棍扔在地上,举右掌成佛礼,武僧低眉顺眼:“阿弥陀佛。”
“小公子,没事了。”
万钧含笑的温柔嗓音在耳边响起,苏明德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发现他们现在已经在青溪一艘小船上了。
广阔的江面,碧涛缓和。两岸杨柳葱翠,头顶蓝天白云,燕子尾羽划过,仿若将天与江面剪成了两半。
美景能荡涤世间一切污浊,同样能将心中烦恼挥洒干净。
苏明德眼中盈充美景,自是将那心中烦恼抛之脑后。
他本也是个乐观知命的孩子,再多的烦恼也不会在他心中留存太久。
苏明德滑下万钧的怀抱,张开手臂欢呼:“风清水秀,柳艳山俏。天然之景,上天恩赐。虽不能得之,然眼耳鼻望之、听之、闻之,已是得其精髓三分。小哥哥,你要告诉我的答案在这里面吗?”
万钧望着他明亮的眼,淡笑道:“非也。”
弯下身,取下他脸上的绢丝手帕和自己的摆放一起收起来。他接着说道:“不在这里。答案,在刚刚的佛寺里。”
“嗯?”苏明德歪头不解。
“我们准确来说是我,我刚刚闯祸了。我坏了佛门清净,扰了佛塔安宁,破了武僧戒律。我闯了很大的祸,大约死后要被记上一罪,上不得极乐世界。可是,小公子会讨厌我吗?”
苏明德摇头,抱住万钧的腰身安慰道:“不会。我不会讨厌小哥哥的,我喜欢小哥哥。因为小哥哥是为了让我开心才闯祸的,所以我喜欢小哥哥。”
“那么,小公子觉得佛寺里的武僧会讨厌我吗?”
苏明德皱着鼻子,“他们一定想杀了你。”
万钧轻笑,“是啊。所以我闯祸了,有人喜欢我但也有人讨厌我。这个很正常,当我闯祸给人带来麻烦时,他们就会讨厌我。当我闯祸是为了某一个人好,那么那个人就会喜欢我。可是讨厌我的人很多,而喜欢我的人很少。即便如此,我还是会去闯祸,因为喜欢我的那少部分人才是我所真正在乎的。所以不管讨厌我的人有多少,只要是为了所喜欢的人去闯祸,那么我都心甘情愿。”
“所以小哥哥的意思是让我不要为了那讨厌我的人而烦恼伤心,也不必为了他们而放弃我真正想要喜欢的人是吗?因为如果我为了讨厌我的人伤心,那么真正喜欢我的人也会跟着难受。为了我不喜欢也不喜欢我的人而让真正在意的人难过是得不偿失的蠢事,对吧?”
万钧点头,摸着苏明德的头。
“是啊。”
苏明德似懂非懂的点头,虽然觉得仿佛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但是万钧说得实在太有道理。
无所谓,反正万钧是不会骗他的。
所以,听万钧的没有错。
‘咣――’
丧钟鸣响,丧乐奏鸣。连绵不绝,哀鸣笼罩建邺上空。蓝天白云忽而黯淡,乌云蔽日,狂风忽作。
苏明德抬头,“出殡了。”
万钧望向建邺皇宫的方向,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是手上将苏明德搂得更紧。
“小哥哥,下一年应是什么年号?”
“新帝未登基,年号未定。”
宫中大钟鸣响为丧,哀叹帝王的逝去。下一次鸣响便为喜,庆祝新帝登基。大魏的历史将会翻开新的篇章,每一个人都在新的篇章里迎来人生的转折和成长。
尽管如此,建邺城中的杨柳还是郁郁葱葱,桃花还是明艳亮丽,青溪河水还是平缓的流动着,一年复一年,载动着悠悠时光看遍了建邺城中的风流。
香烟白雾渐已淡去,博山香炉中的合香怕是要燃烧殆尽。但其香味仍充盈于室内,未曾有丝毫减淡的迹象。
微风从窗格外吹进来,吹进一朵落花。花瓣飘飘扬扬,落在宣纸上,一只白皙瘦削的手将它拂开。
软豪圭笔落字:
“天顺二十九年,余得一师一挚友,供尽西方诸佛,方得此缘。余常自讽,香道之途,承天顺末年,启宏光元年。开,盛世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
小片段:
作者:小均啊,照你回答咱小德的问题,那话里挺矛盾的。话里话外貌似在告诉小德尽管闯祸,闯祸没关系啊。
万钧微笑:没有。你理解错了。
作者:是吗?我可是洞察民情的高手,你瞒不过我。
万钧微笑:你知道‘女为悦己者容’的意思吗?
作者:当然。
万钧微笑:想不到你居然知道。佩服。佩服。
作者得意洋洋。
苏明德:小哥哥,我又闯祸了
万钧温柔的笑:没关系,我帮你摆平。
苏明德:真的?!小哥哥,你真好!
两人渐行渐远,作者君冥思苦想。
不太对。不太对。有哪里不太对
作者碎碎念:求评求收藏啦么么哒
第贰卷:少年心,鸿鹄志
第15章 第拾伍章
宏光五年。
瓦官寺后山小木屋。
日光盛,洒落在郁郁葱葱的松柏上,发出翠绿色的油亮光芒。松柏树叶茂密,遮挡住日光,落在地上时只剩下星星点点。
松柏树下木桌木椅躺椅茶具一应俱全,木桌上白色陶瓷豆式莲花香炉香烟袅袅缕缕,呈棍状直上,于日光中半是透明半是氤氲,虚化了空间一般。
静谧的山林中偶有清风一缕,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脆响。不时有雀鸟停留在枝桠上眨着滴溜溜的豆子似的眼好奇的看着树下的一老一少。
“你要记住,大脑永远不会比心更聪明,嗅觉也永远不会比心更灵敏。香,是有生命的,它知道谁更懂它,它就会接纳亲近谁。不要用嗅觉去感受香,用你的心。花草、树木、空气、日光、河水、大风,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香无处不存在,无何不成香,但你要用心去感受。而不是用浮于表面的嗅觉。人有五感,触觉、嗅觉、视觉、听觉、感觉,都可以感受到香的香味,可以接触到香苏明德,你听没听?”
五年时光在疯子和尚的额头、眼角刻画了衰老的痕迹和沧桑,以往不修边幅的乱糟糟的长胡子如今被修理得整整齐齐,再加上教授心爱的香道而变得正经严肃的样子倒叫人看不出他是瓦官寺的疯子和尚。
“啊?啊有听,当然有在听。”
“那你说说,山野讲了什么?”
“呃,讲了凝合花香中的兰七方。肖兰香、笑兰香、胜兰香、胜肖兰香、秀兰香、兰蕊香、兰远香。对了,疯子和尚,您给我讲的笑兰香合香方式有点像像苏氏调香手法。”
闻言,疯子和尚本是不虞的神色变成诧异:“你看得出山野教予你的合香手法与苏氏调香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