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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军队,高淮陪着他去了。清晨的阳光下,各营的兵士整整齐齐地排列着,黑压压一片,与肃穆端庄之中,透出一种朝气蓬勃的生命力来。高淮每日都要检阅清晨的操练,今天也不例外,带着辜永打马一队队地看过来,到了萧谏那三千轻骑军那里,却有意无意的绕道而行。萧谏远远地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过来看看自己。结果高淮又绕开了,他心中隐隐地生起气来。他一生气就要给手底下的将士们加一些训练内容,因此这三千人马虽然战斗力逐日飞速长进,但却始终处在集体心情郁闷之中。
    高淮打马走了,留下一个孤独凄美圣洁光辉的背影。三殿下实则也很难受,他不能靠近女人,于男子又极少有中意的。与萧谏虽然仅有两次欢情,竟如食髓知味一般,就算心里控制着自己不想,但身体却着实有些不听话。他无奈只能选择先躲开,如果天天面面相对却又望而不得,实在是莫大的折磨。
    结果回到太守府,辜永找到了他。原来金陵翠袖书院的未央知道当朝派了监军来这里,这小娘子一向神通广大,托关系找到了辜永,给萧谏带了许多金陵产的糕点果脯过来。辜永一本正经的不愿给带,结果他的一本正经没有坚持多长时间,不知未央如何给他灌了迷魂汤,最后他竟然答应了。
    此时辜大人义正词严地道:“这个闲事下官本不愿管,下官一向洁身自好,翠袖书院拿出来的东西,下官连沾都不想沾。无奈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只好给他带来了。昨晚的宴席和今天阅兵却均没有见到他。还请三殿下找人给他送去吧。此事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高淮原本要找人送东西过去,最后鬼使神差地竟然让亲兵传信让萧谏过来拿。直到萧谏到了他的脸前,他才悔悟过来,也尴尬起来。
    这是一间大大的书房,高淮随随便便坐在窗前一张紫檀木的长榻上,依着小巧的案几。窗外一丛翠竹,竹影扶疏,落在了他的身上,晦明不定,他的脸色也悲喜莫测。对面堆了一堆花花绿绿的糕点盒子。
    两人对着糕点沉默了半晌,高淮道:“这是你未央姐姐托人带过来的。本来要给你送去,不过还有别的事和你商量,就让你过来了。”
    萧谏道:“我怎样都行,跑一趟也不值什么。三哥不喜欢吃吗?给你留些吧。我拿回去也是给他们分了,一个个如狼似虎的,还不够分。”
    高淮道:“我有。你若是打发不住他们,可以都拿去。这样自己也能吃到。”这般东拉西扯了几句,慢慢地都不那么难堪了,高淮方才道:“你坐下说话。”萧谏看糕点盒子把长榻占了大半边,别处也没地方坐,明白他是让自己坐在他身边,他两眼一弯笑起来,连忙在他身边坐下,道:“三哥要跟我商量什么事?”
    高淮侧头问道:“辜永你熟悉不?”
    萧谏道:“以前往我家去过几趟。不就是昨天跟着你检阅兵马那个新来的监军吗?他在朝中和云丞相的交情不错,和我爷爷过往不多。”
    高淮沉吟半晌,将辜永不肯交付他虎符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而后道:“我要在聂世焕将军到来前把虎符拿到手。”
    萧谏道:“那还不容易,我去给他偷过来。”
    高淮摇头道:“不行,我已经打听过了,他随身携带,看得极严。况且就算偷得到手,他若告到我父皇那里,要还给他不说,还得挨骂。要想法子给他骗过来,而且是要让他没办法张口要回去才行。我这几年虽然在金陵,但和朝中的大臣几乎没有交往。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了解吗?有没有弱点?”
    萧谏挠头道:“弱点?贪财?好色?据说他娶了三房小妾,不过朝中的大臣都是这样子的,他这还算少的。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们传言说他娶小妾是为了陪着自己玩儿叶子格戏(麻将),或者掷骰子赌钱。正妻管着银子,不跟他们乱来。几个小妾就陪着打。据说他的俸银被掌控的很严,所以输了经常耍赖,结果第三个小妾比较泼辣,见他赖账就扯他的胡子,另外两个跟着学。三哥,你觉得他的胡子看起来稀不稀?”
    高淮闻言微笑道:“我还真没正眼看过他,这也想不起来。他好赌?”
    萧谏道:“根据传言推断是这样的,不过他就是在家关住门赌,在外面不乱来的,因此知道的人也不多。”
    高淮缓缓点头,心中有了计较,低声交代几句话,萧谏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道:“好,这主意可以试试。我这就回军营找人合计去。”言罢起身就走,高淮道:“不急这一会儿吧。”萧谏道:“有备无患,早些商量去。”
    高淮本想伸手扯住他,结果犹豫着手微抬了一抬,萧谏已经一阵风般刮了出去。他讪讪地僵在了半空,自己愣了半晌,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
    两天后辜永随着舞阳王入住军营,只等聂世焕大军一到,就发兵渡河。高淮时不时地带着他在军营中巡视查看,介绍各种军营事务给他,看起来推心置腹得很。言语来往中多看了他的胡子两眼,果然很稀。他勉强维持了脸上的不动声色,心里却一片欢乐之声。
    这日晚饭后,高淮又依惯例请辜永做最后的巡视。却带着他越走越偏僻,最后经过一处营帐的时候,听里面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响,似乎一群人兴致很高涨,却又拼命给压抑住了。高淮凝神细听,道:“这群人在干什么?辜大人,来,进来看看。”
    两人闯了进去,却见是一干年轻将领聚在一处,围着一张桌子。一看见两人,顿时尴尬无比,其中就有萧谏,快手快脚将几枚骰子拢入袖中,但一不小心又掉出来一颗,给监军大人瞧了个清清楚楚。 况且散落在桌子上的零碎银两和几张银票却没有藏得那么及时,夹杂在几坛酒和酒碗中间。高淮看在眼里,问道:“在干什么?”
    萧谏道:“没……没干什么。”高淮沉着脸道:“还瞒着本王,你们喝酒赌钱玩儿得高兴,把我丢在一边,我去告诉杨将军,一人二十军棍!”
    众将士听得眉头舒展,纷纷道:“殿下若要玩,末将自当奉陪。”萧谏连忙凑过来,拉住他的手臂扯到桌前,回头看见辜永,道:“辜大人,你要玩儿吗?来陪陪我们殿下。”辜永两眼已经开始放光,却拼命忍住了,道:“本官在一边观望即可。”立时有人搬了一把椅子来让他坐下,又有一人给他斟了一碗酒过来。
    高淮却道:“我没带钱,也不想回去拿了。”众将士纷纷道:“不妨事,小的们怎敢要您的钱呢?”
    高淮接着道:“那就没意思了,自古赌债欠不得。这样吧,我先把身上的东西押上,回头拿银子来换。”伸手从腰间的玉带上解下一块翡翠玉佩来,加入赌钱的团伙,不消一个时辰,他被萧谏很不好意思地告知,玉佩没有了,于是高淮又拿了一块和田玉出来,没多长时间,又输进去了。他是初学,手脚笨,反应慢,运气又不怎么好,辜永在一边看得心里恨不得伸一只手出来帮他。
    然后高淮又解下一块双比目玛瑙佩饰递过来,他这身上从来没有挂过这么多叮呤当啷的佩饰,结果全砸了进去,最后两手空空,无可奈何地道:“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孤身一人,你们合伙欺负我!”
    萧谏道:“殿下,我们哪敢欺负您?是您手气不太好。”高淮不理他,回头对辜永道:“辜大人,你会吗?来帮帮本王,输了都算我的。我这先出去透个气,简直气死我了!萧谏,待会儿把本王的东西都送到我帐中去,我拿银子给你兑换!”言罢出帐而去。
    辜永头脑一热,义不容辞地答应了下来。
    等萧谏捧了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到了高淮的帐中时,天色已经微明,辜永就在后面跟着,干咳两声,神色却甚是尴尬。
    高淮微笑,把一堆东西全接了过来,道:“多少银子?”
    萧谏随便报了个数,听起来很巨大,辜永听得心里一颤,却见舞阳王毫不犹豫地拿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吩咐道:“你们自己兑换分账去。”萧谏道:“是。”
    辜永接着咳咳两声,高淮惊异地看他两眼,似乎才发现他,接着道:“萧谏,辜大人的帐也得算上。”萧谏道:“是是是,刚才殿下走的时候有交代,末将已经给加上了。”高淮随手在那一堆饰品上扒拉来扒拉去,扒拉住一个铜匣子,拿小指勾了过来,随口道:“辜大人,本王替你把赌债还了,你的东西,就送给我吧,你若是缺银子,只管明言,我给你,今晚接着玩儿去,只要不让杨将军发现就成。否者他动起军法来,却甚是讨厌。大人您他虽然不敢拂逆,但这面子上须不好看。传到我父皇耳中,也不好听。”
    辜永一听,顿时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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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辜永一听,顿时变了脸色。
    他侧头看看高淮,道:“三殿下,下官是奉了皇上的圣旨过来监军,绝非有意和殿下为难。望殿下也不要难为下官。”
    高淮道:“辜大人放心,我当然不会难为你。父皇从来最宠爱的就是我了,虽然他口中不说,但满朝文武,谁看不出来呢?说到最后,我们是父子,我偶尔犯一些不足挂齿的小错,他又能如何苛责我?谁若说长道短挑拨了我们父子的关系,也许当时父皇会生我的气,可最后倒霉的还不是那挑拨离间之人?从古到今这种事情多了,辜大人想必饱读经史子集,却不知听说过没有?”
    辜永明白自己中了他们的圈套,听他语带威胁,却是敢怒不敢言,半晌方道:“三殿下,好好好,你还是好自为之吧,只不要拖累了下官就好。”勉强给他行了一礼,尔后恨恨地瞪了萧谏一眼,拂袖而去。
    他甫一出帐,萧谏就忍不住呵地一声笑了出来。高淮斜睨他一眼,道:“笑什么?”
    萧谏道:“刚才他赌上瘾了,最后没有了可抵押之物,这块虎符他果然看得很紧,死活不愿意拿出来,我们就起哄,不行脱衣服也可以,脱光为止,有两个一块儿输的弟兄就把衣服给脱了,光着身子在营帐外走了几圈,结果辜大人的脸都发白了,最后才押上这块虎符。三哥,你怎么不留着看热闹?”
    高淮道:“我若留下,他就有了戒心,这枚虎符,他决计不会轻易拿出来。他是个文官,若拿着这枚虎符作威作福,要挟几位将军,必定耽误军情还惹人不耐烦。于行军打仗大大的不宜,所以还是我收过来好。”他把那堆配饰来回拨弄着,接着道:“你从前经常跟人赌钱?为什么会赢得这么顺利?你别走了,待会儿和我一起吃饭,过来坐下。”
    萧谏连忙依言凑近坐下,高淮道:“我们接下来过了河,走不了多远那就是别人的地盘了。这是太原,这是洛阳,这是太行山,这是太岳山,是太原的天然屏障。”他用他的佩饰摆出了一副简单的地形图出来:“洛阳和太原相距并不是很远,赵国的兵力很雄厚,估计要很长时间相持不下,父皇经常在征战的途中就地取材,但我却不能在敌国的地盘上掠夺粮草。所以我必须在洛阳留一个可靠的人给我从这附近调拨供应粮草。你又不愿意留下,那么让你妹夫留下总可以吧?”
    萧谏道:“他也一定不愿意留下,他想跟我在一起。”
    高淮慢慢抬起了眼睛看他,忽然道:“我怎么依稀听说,他娶你妹妹,是你逼着他娶的?”
    萧谏忽然微微红了脸,道:“没……没有那回事儿!他们那是谣言!我妹夫待我妹妹很好。”
    高淮道:“好当然会好,看你的面子也不会差。小谏,你脸红了,你有时候挺会装糊涂的。”萧谏伸手摸摸脸,尴尬起来,转头去不敢看他。恰此时亲兵送了早膳过来,高淮道:“吃完饭再说。”却听帐外韩凛求见,高淮便让人相请,韩凛被他派去查看黄河北的情况,如今回来复命。
    待他进了营帐给高淮行过礼,萧谏连忙起身与他见礼,高淮道:“你们都不要客气,坐下和我一道吃饭。韩凛,你说说那边情况如何。”
    韩凛就如实禀报:“赵国军队大半驻扎在晋城、阳城、绛县等地,并未在黄河北驻扎多少人马。”
    高淮点头,看着韩凛坐下,道:“明白了,赵国水军实力不行,所以不打算跟咱们在黄河上开战了。那边的陷阱埋伏应该是都设好了吧,就等咱们去自投罗网、背水一战了。”他说话的当口,萧谏忽然在案下悄悄扯扯他的袖子,高淮眼光不经意般地扫过他的手,见他指指韩凛,便道:“韩将军,洛阳曾经落入过敌手,民心不稳,也不知有没有隐藏的敌人留下。所以我必须留一个可靠的人在这里协助太守供应粮草,镇守城池,纵然我等落败,占据了洛阳,也是进可攻,退可守。想来想去,觉得你很合适,你留下如何?”
    韩凛本已经坐下打算跟着他吃饭,这下子忽然站起身来,高淮还没明白过来,他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叩头不止:“回三殿下,末将不愿意留在洛阳,末将要誓死追随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谏级别没有韩凛高,吓得也赶紧跟着站起来,一时手足无措。
    高淮连忙过去扶韩凛,道:“韩将军,你不必如此,快起来说话!”韩凛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流泪道:“三殿下,末将离开金陵之前,您念我家贫,怕我牵挂着老母心有旁骛,着人给末将送银两送奴仆,当时家中老母便交代,跟着三殿下出来,便是这条命搭上,也要护得殿下您平安。如何您今天就不让我追随您了呢?这不是逼着末将以死明志吗?”
    高淮道:“你起来说话,起来说话!”要把他扶起来,无奈韩凛死不肯起身,只管泪如雨下,高淮只得道:“韩凛,留在后方,组织运送粮草,实则比上阵杀敌更加重要,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韩凛道:“末将出身贫寒,家里请不起像样的先生,上的都是义学,没有受过多少圣贤夫子的教导。这些大道理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殿下您让我死都可以,就是别让我离开您!不然末将真活不下去了!”一边在帐中游目四顾,最后盯着桌腿,瞧那架势是随时打算撞上去,高淮连忙死死拦住。他一向怜惜韩凛出身贫寒,又看他相貌和自己少年时颇有几分神似之色,便一直存了包容提携之心。韩凛就势抱住他腿,嚎啕大哭,高淮伸手轻拍他背,道:“别哭了,来,起来说话。”
    桌上是糯米粥和几样精致小菜,还有两笼菊花水晶包子,若是真给他撞上来,这桌好饭就毁了。萧谏在一边呆呆地看着,见此情此景,自己似乎很多余,便伸手抄起一笼包子,转身出帐而去。
    还没走出帐门,便听高淮在身后沉声道:“萧谏,去传唤丁无暇过来!顺带请杨将军也过来。”
    萧谏手一抖,包子差点骨碌到地下,只得道:“是,末将遵命。”听高淮接着柔声哄劝韩凛:“来来来,我这里有几样好玩的东西,有翡翠还有和田玉,你来挑一样,不喜欢了拿去换银子也行……”
    于是萧谏愤怒了,出帐来顺手把包子摔到了草丛里。
    两天后,聂世焕大军到,和杨宝桢兵马合二为一,开始大举渡过黄河。
    丁无暇谨遵三皇子的命令留在了洛阳。他把萧谏送到了黄河边,兀自不肯回转。萧谏交代道:“妹夫你老老实实的啊,没有我看着你,也不准出去寻花问柳,否则我回来收拾你!”
    丁无暇拉着他的马缰绳依依不舍,道:“你一定要顾好自身的安危,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有空了就给我写封信,报个平安。否则我晚上睡不踏实。”萧谏干脆跳下马,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妹夫,在他耳边道:“你放心,为了你,为了窈窈,我也一定会回来。”
    丁无暇红了脸,但却不舍得让放开,就厚着脸皮让他接着抱着。高淮远远往这边看着,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萧谏视而不见,依旧和自己的妹夫腻歪不休。于是高淮派韩凛过来,义正词严地道:“三殿下说了,这样婆婆妈妈的,延误了行军,让萧将军快走。”
    丁无暇只得把扒在自己身上的萧谏用力推开,与他挥手作别,怔怔地看着他打马去了,方才回转洛阳。
    大军渡过黄河,待兵马上了岸,是晚择地驻营。众人齐聚中军帐商议进攻事宜。韩凛和萧谏级别较低,按理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却被高淮着人叫了过来旁听,杨宝桢喜欢这二人,也没有反对。聂世焕沉稳精明一个人,更加不会多说什么,只有辜永瞪了他二人两眼,众人均都置若罔然。
    韩凛将前几天探得的消息重新对各位将军禀报一番,赵国各路大军从洛阳退兵后重整旗鼓,严阵以待,分别驻守在晋城、阳城、绛县等地。聂世焕问道:“他们的国君赵元采在什么地方?”
    韩凛摇头道:“末将无能,未能打探出来。赵国百姓众说纷纭,有说在晋城,有的说已经回转了太原,所以探不出确切消息。”
    杨宝桢突然哈哈一笑,道:“想找赵元采容易,让萧谏带着兵马出去多晃两趟,说不定他就闻风而至了。”
    萧谏闻言顿时红了脸,杨将军一向如此调侃惯了,他再愤怒,也发作不得。辜永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因为萧谏相帮高淮骗虎符的事情,一腔怨气无处发泄,不敢跟高淮较劲儿,就恨上了萧谏,便道:“下官果然孤陋寡闻,没想到萧太师的孙子,还有这等本事,竟能把敌国的国君引出来。下官是文官,对行军打仗原不懂,但却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就拿你萧谏做诱饵设下埋伏可好?若能捉住敌国的国君,也不失为奇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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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谏垂头不语,眉毛头拧到了一起,拧起两个疙瘩来。高淮扫他一眼,看他握刀柄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明白他是生气了,便打岔道:“还是说正经吧。”
    杨宝桢本是开玩笑,没想到辜永借机发挥,忙跟着高淮打岔:“来来来,看沙盘。赵国军队分几处驻守,如今我等身在敌国,若是集中兵力攻下一处,也无法接着行军,容易被人抄了后路。我们也须得兵分几路,全面推进了。三殿下看人马如何分配是好。”
    众人商议着分配兵马,兵分三路,杨宝桢本打算让聂世焕带原部兵马走左翼,攻取绛县一路,但高淮却执意让聂世焕及监军大人跟着自己作为中路军走沁水、阳城一路,杨宝桢带领旧部走左路,钟若塔及老搭档姚蜘蛛带原部兵马作为右翼走晋城一路。萧谏和韩凛两人依旧跟着高淮。这般分派完毕,众人退散,自回各处筹备。
    萧谏气愤愤地出帐而去,直接出了军营。天已黄昏,他碰上了从外面带着一帮军医组织药材才回来的林再淳,身后跟着阴魂不散的五大天王。林再淳见他脸色不对,柔声问道:“小田田怎么了?”萧谏支吾两声,却跟谁都不想多说,便低头而去。接着高淮撵了出来,叫道:“萧谏,萧谏!”萧谏恍如不闻,只管前行,高淮展开轻功追上他,道:“怎么了?杨将军不过是开玩笑,也不是头一回了,何苦这般生气?”
    萧谏沉着脸不答话,片刻后道:“那赵元采他故意羞辱我,我上阵杀敌那会儿你们记不得,偏记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只管往前走,高淮紧跟着他道:“你这一竿子可是打翻了不少人。怪只怪你自己长成这样,况且你若是不和那赵元采拉拉扯扯的,我们又能记得什么?”
    萧谏脑袋嗡地一声,终于忍不住开始跳脚:“ 我长成这样怎么了?我生来就是这样,谁也改变不了!人家长得好了就是倾国倾城,我就是祸国殃民!三殿下,你说话须先掂量掂量,我和他怎么拉拉扯扯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他拉扯了?”
    高淮看他气得眉眼都走了形,便微笑道:“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至于气成这样?实则我觉得……监军大人的计策,也许是可行的。据说赵元采好色,若能把他引出来最好,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杀了他。”
    萧谏一窒,突然之间一阵绝望,全身的力气一下被抽空了,就近找了块石头自顾自地坐下,半晌方冷冷地道:“你当赵元采是傻子?人家作为一国之君,什么人没见过?靠我就能把他勾引出来?你们未免太小瞧了人家!若是这样轻敌,必败无疑。”
    高淮的心思实则比萧谏要敏感细腻许多,已经看出了萧谏自从离开洛阳就不高兴,也不像从前那般找机会往自己身边凑了,估计还是因为和丁无暇分开的事情,他心中颇有几分失落之感,便淡淡地道:“ 我还没正式和敌人交手,你就诅咒我落败。我落败了与你有什么好处?你这连着几天了都沉着脸,想来是看我不顺眼。既然你这么不听话,不如你带着你的部下跟着杨将军往左路去吧,否则回洛阳找你妹夫也行。也省得你看见我。”
    萧谏一呆,没料到他开口撵人,嘴唇微微颤抖几下,转头茫然看着他,脸色却越来越苍白。高淮听不到他回答,看他一脸惶恐之色,仿佛不知所措一般。他本来就是在吓唬萧谏,待见他这副表情,却突然很不忍心,上去拉住他的手臂道:“天晚了,别胡闹了,跟我回去。”
    萧谏道:“三殿下,我是绝不出卖色相的,你让我去勾引赵元采,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接着身子跟着哆嗦起来,使力要甩开高淮的手,高淮感觉到了,连忙抓紧了些道:“跟你开玩笑,你怎么当真了?我可不舍得让你去。跟我回军营。”
    萧谏怒道:“我不跟你一块儿回去,你自己走吧!”高淮把他半拖半抱了起来,道:“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扔下你?”萧谏挣扎,撕扯纠缠中高淮将他越抱越紧,忽然在他耳边道:“别再扭来扭去了,你不去勾引赵元采,是留着力气勾引我吗?”
    萧谏依旧怒火熊熊:“你嫌我勾引你,你别抓着我!你把我推开不就完了?”高淮道:“你这会儿了让我推,太晚了些。”萧谏瞪他一眼,接着挣扎,他温热的气息扑在高淮的颈间,高淮顿时半身酥麻,道:“别别……受不了了!”挟起他扛上了肩头,展开轻功,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潜入了自己的营帐中。
    他习惯独处,营帐中向来没有人,所有的侍从亲兵都被他撵得远远的。两人一块儿滚在床上,萧谏被高淮压住,动弹不得,心中却忽然悲凉起来,恍惚中想起萧雄有一次和自己说:“不想在军营混了,跟着哥哥闯江湖去,天大地大,自由自在,谁的脸色也不用看。”也许自己从前的信念都是错误的,也许可以重新考虑一下萧雄哥哥的话。混到江湖上,没有人在乎自己是不是萧太师的孙子,更没有人会看重自己是不是贰臣之后。
    他竟然走神了,高淮在此时此境中格外的敏感细致,立时觉察出来,伸手扳过他的脸,低声道:“想什么呢你,用心些。”萧谏道:“我在想,你对我一点都不好,我觉得你对韩凛都比对我好。”高淮道:“胡说!我对你们一视同仁。”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说错了,想改口也来不及。萧谏果然僵住,然后再一次愤怒起来,伸手要推开他,高淮明白自己理亏了,慌忙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按住,哄劝道:“我是说在大家伙儿面前当然是一视同仁了,私下里……私下里我会对你好的,小谏,小谏,你别踢着我,动静大了别人听到了!”接着一通无处不在的温柔缠绵,与纷乱情动之中彻底融化了他,恩恩怨怨转瞬间化成了过眼云烟,且先贪欢再说。
    两人沉醉在这浓情蜜意里忘乎所以,情动之中高淮抱住萧谏翻了个身,让他坐在自己身上,他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散在高淮的肩上,痒梭梭的撩人魂魄。萧谏呜咽一声,正想接着抱怨些什么,却忽然间身后“嗖”一声响,一枚羽箭擦着他后肩过去,钉在了床头上。
    二人满头的热汗一下子变成了冷汗,刹那间几十枚劲弩接踵而至,高淮于百忙中出掌将弩箭扫开,接着帐外一片混乱,人声、兵刃交接声混合在一起,有人歇斯底里地在叫:“敌人偷袭了!各营准备反击!”
    “哗啷”一声,有人扯开帐门,闯了进来。
    萧谏大惊之下,突然四肢麻木,瘫软下来,勉强哆嗦着转过脸去不让进来的人看到,却靠在高淮的肩头动弹不得。高淮临危不乱,伸手扯过一件衣服铺天盖地包住了他,方问道:“是谁?”
    过得片刻,听韩凛的声音道:“殿下,敌人突然夜袭,杨将军让末将来保护殿下的安全。”
    高淮嗯了一声,道:“以后不管什么要紧事情,不要突然闯进来。”韩凛颤声道:“是。”话犹未落,几十枚羽箭又已射到,韩凛连忙挥刀抵挡,打得羽箭纷纷落地,接着帐外林再淳的声音道:“三殿下,你怎么样?”
    林大美人举步走了进来,看到高淮正在给萧谏穿衣服,一派从容不迫有条不紊的大家风范。韩凛呆呆地看着帐外,不敢转身。他微一蹙眉头,借着帐外微弱的火光看到萧谏惊慌失措羞怯无比的脸色,于是林美人风姿嫣然地走到韩凛眼前,举中指轻轻一弹,一股淡粉色烟雾瞬间笼罩了韩凛的脸,接着语气和缓地道:“他不会记得这件事情。我和五大天王在外面守着,你们快些。”牵着脸色呆滞迷茫的韩凛出去了。
    萧谏慌乱之中,突然泪如雨下,竟不知如何是好,高淮道:“看你吓的。你在凤凰台上缠着我不放那会儿,我以为你多大的胆子。”伸手很温柔很用心地替他擦去眼泪和汗水,接着给他整理好衣衫,扯着他出了营帐。
    这股偷袭的人马,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转瞬间就一阵风般地刮走了,却搅得军营中一片大乱,帐外处处是火把,兵士一队队穿梭来往,却没了偷袭者的影子。
    高淮冷冷地看着,不动声色。片刻后杨宝桢和聂世焕均都赶了过来问候他,高淮道:“这军中有细作,否则不会这么快就偷袭到我的营帐,分明是有备而来。还是私下里查一查吧,省得打草惊蛇。”
    两人均都点头称是,但私下里查了几天,却无半点头绪,只得就此罢手。
    这一日东齐大军依照作战计划兵分三路,分道扬镳。高淮和聂世焕带着中路军前行。行军途中萧谏偷偷看了韩凛不下几十回,见他果然没有一丝异常反应,方才信了林再淳的话。但他见了林再淳,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面红耳赤,林再淳神色淡然,若无其事。想来江南五大堂的各位堂主,看似一个个疯疯癫癫不比常人,实则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这种风月之事,只要当事者两厢情愿,人家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倒是萧谏给吓出了毛病,再也不敢轻易往高淮身边去,高淮一忙起来,也顾不上多搭理他,经过这一夜惊魂,两人竟然相安无事起来。
    大军行至山西境内的沁水、阳城附近,和赵国的兵马狭路相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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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国守沁水的是从洛阳退回来的成秋枫,守阳城的是上将军薛枭。东齐兵马到了近前,立时发动了进攻,萧谏作为先锋带队去叫阵,薛枭派了跟随自己的大将张显出来迎敌,萧谏毫不客气地冲上前去,不出几个回合,张显被他一刀斩于马下。薛枭大惊,接着派出两员副将,于战鼓雷鸣中冲出城来,齐齐杀到萧谏面前。萧谏毫不畏惧,运刀如风,不出数十招,又将二人斩于马下。薛枭立命放箭,趁着箭雨纷纷,余下兵马逃入城中,再也不敢出来。
    薛枭在城上惊讶地看着萧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