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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我就不再难为你!”
    萧谏道:“我记不起来,怎么说?”
    高淮见他拼死抵赖的模样,怒火一寸寸升起,忽然手上加快,剑光流利轻盈,挟着一缕劲风,转瞬间刺到萧谏的咽喉处,萧谏连忙挥刀回斩,却忽然手腕一痛,已被刺中,手中兵刃脱手飞出,远远落入了秦淮河中,攻他咽喉却是虚招。
    他这下子赤手空拳,忙叫道:“我的刀!我家传的宝刀啊,你赔我!你赔我!你要是赔不起,就别再和我提你的玉佩!”
    高淮一顿,刚才还真没看出那是一把宝刀,手中稍一迟缓,萧谏趁机反身就跑,高淮顿悟他在骗自己,冷哼一声,抢上去反手一掌劈出,萧谏上次的内伤还没好,身法更是不如高淮利索,被他正中后心,一阵剧痛,只得借势踉踉跄跄向前扑出,见眼前水光一片,扑面而来,干脆就势一头栽进了秦淮河中。
    高淮一惊,见他入水后瞬间不见了踪影,连泡都不冒一个,叫道:“萧谏,出来!“
    萧谏沉入水底,往河水中央潜去,待一口气吐尽了,方冒出头来,见高淮站在岸边,怔怔地看着河水,竟颇有几分孤寂萧瑟的模样。但他一冒头,高淮立时就看到了,道:“萧谏,你上来,我只是问你几句话,没别的意思,你跑什么?”
    萧谏道:“你是第二次打我了!我才不上去!”
    高淮皱眉:“我若不走,你就一直赖在水里?”
    萧谏道:“在水里就在水里,反正我也娶不到媳妇,干脆等着龙王把我招女婿算了!怎么着?”
    高淮简直无言以对,片刻方道:“我在问你正经事,这跟你娶……娶不到媳妇有什么关系?”
    萧谏反口道:“当然有关系!关系大了!我爷爷奶奶若还活着,也能张罗着给我娶房媳妇。如今我家破人亡,好不容易才把我妹妹嫁出去,我的终身大事,以后可要指靠谁呢?要不这样吧,你负责给我找个媳妇,什么公主郡主的都行!花费的银子你出!我就好好想一想,把那块玉佩的由来告诉你!”
    截江
    他一边嗦,一边借着水势顺流而下,高淮不愿下水去抓他,无奈之下,只好在岸边跟着往下游走,边走边道:“萧谏,你胡搅蛮缠的本事当真不小!”
    萧谏冷笑道:“也就一般吧,承蒙三殿下夸奖,草民很荣幸!”却听高淮道:“船!”
    萧谏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微一疑惑,却忽然咚地一下,重重地撞在一只逆水而上的船上。他本来就受了伤,那船行得极慢,而萧谏却正在和高淮争吵得兴起,根本就没有听到水声。这一下撞得着实不轻,隐约听船上什么人一声轻呼,接着眼前一黑,竟然昏了过去。
    高淮目力过人,在岸边看得清清楚楚,心道:“撞一下能晕过去?这孩子也太能装腔作势了!”却不知萧谏连番遭逢打击,又受了内伤,实则已是强弩之末,本就是硬撑着在跟他周旋,早已有些支持不住了,这一撞,也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眼看着萧谏往水里沉去,这要没人管,就算他会水,也非淹死不可。船头站着的一个黑衣人忽然甩出了一根长长的缆绳,竟在瞬间缠上了萧谏的腰,接着手一抖,把他从水中提了出来,扯上了船头。
    高淮凝目观看,见那黑衣人身形修长端正,船上灯火很亮,照见他的相貌甚是俊秀美丽。腰间浅色的腰带,在夜风中轻轻地飘拂。接着见他俯身细看萧谏,萧谏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像是装的,看来是真晕了过去。那人检视了片刻,却忽然低声轻呼道:“萧公子?”原来两人竟是熟识。
    高淮不好再跟上船去,轻轻一击掌,身后黑暗中出来两个侍卫,他吩咐道:“跟着这个船,探查清楚那黑衣人是谁。”
    两人领命而去,高淮看着那船缓缓驶去,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也不再追赶,只在岸边怔怔地站着,清风徐来,水波澹澹,他伸袖盖住了半边脸,轻轻拭去了眼角的一滴泪,低声自语道:“我也太多事了,问出来又能怎么样呢?又能改变什么?”
    萧谏昏昏糊糊地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总算慢慢清醒过来。觉得身子轻轻地一晃一晃,似乎是在船上,他动动身子,感到衣服已经被换过,游目四顾,房中没有人,便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东看看西看看,听得左边的板壁外隐隐有人声,萧谏凝神听来,听得一个女子脆亮轻快的声音道:“大堂主一会儿传信让咱去荔汀别业等着,一会儿又传讯让咱们来长江上等着,这么变来变去的,究竟他想怎样?”接着一个温柔和缓的男子声音道:“大哥一直都是这样的,应该有他的道理。未央,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习惯吗?”
    那女子道:“整日价疯起来疯疯癫癫的,懒起来就论堆儿卖,真是……唉……少见少见!”
    那男子道:“不可这样背地里诋毁我大哥。”
    萧谏听那声音很像林再淳,不好意思再听墙角,便开口问道:“有人吗?”
    然后房门一开,一个女子很快地冲了进来,咋咋呼呼地道:“醒了醒了!二堂主快来看,他醒了!”
    萧谏茫然抬头,见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女子,身形窈窕,相貌甚美,浅橘色的衣衫华丽非凡,瞬间冲到了萧谏的眼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两眼,接着笑道:“这一醒,比躺在那里装死狗好看多了!二堂主,给我吧好不好?我正缺个男跟班的!”顺手就在他脸上捏了两下,夸赞道:“好嫩啊,快掐出水来了!”
    萧谏嘴角抽搐几下,道:“这位姐姐,你是在说我吗?”
    那女子一指头点到他的额头上:“不是说你是说谁?这儿有别人吗?小子看起来倒也不笨,难道是个呆傻?”
    萧谏道:“可是我……”忽然看见一个黑衣人进了房门,果然就是自己要找的林再淳,他大喜过望,叫道:“林大哥!”
    林再淳微笑,慢吞吞地道:“未央,你想让人家做你的跟班,也要人家愿意才成。这位萧家少爷,可不是你手底下的那群人,未曾卖身给你。”
    未央秀眉一挑,道:“没有卖身?你把他救上来,虽然是你给他看的病,灌他的那几碗参汤可是我的东西!我那是东北长白山的老人参!一碗怎么着不得一百两纹银,这算下来就是三百两!”
    她大咧咧凑到萧谏身边,挤着他坐下,把一只玉白的手伸到了萧谏的脸前:“你给我三百两银子,我就饶了你,不用你做我的跟班了。否则你就得卖身给我!”
    萧谏皱眉,苦起了脸,摸摸身上,似乎穿的还是林再淳的衣服,又哪里有银子给她?只得挠挠额角做迷惘状:“姐姐,我没有钱。而且,我不记得我喝你的参汤了呀,我喝了吗?我真的喝了吗?”
    未央瞪眼道:“啊?你喝过了想抵赖?”
    林再淳伸手拍开了未央的爪子,道:“未央,你别吓他。”去凑到萧谏的另一边坐下,两人把萧谏夹在了中间,林再淳道:“萧公子,你受了内伤,又撞到了我们的船上,所以就昏了过去。我已经给你看过,没什么大碍,将养将养就好了。”
    萧谏道:“如此多谢林兄。我在水里和岸上那人吵架,吵得太过兴起,结果一不小心就……我真是没出息,不过我从小就不喝参汤的,我不喜欢那个味儿。我奶奶说,就算我昏迷了,有人硬灌,也灌不下去的……”话还没有嗦完,船身忽然一阵晃动,似乎停了下来。林再淳一皱眉头,见一个随从进来禀报道:“二堂主,我们的船被人拦住了!”
    林再淳道:“什么?”未央跟着咋呼:“ 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拦咱二堂主的船?”
    那随从道:“是十三旗的叶七公子。”
    未央道:“胡说!叶七轻易不出十三旗总坛,如今跑到金陵来干什么?定是你看错了!”
    那随从道:“属下的确不认得七公子,可他自己说他是叶七。”
    未央啊地一声张大了嘴,半晌方道:“真的是他?那,那他是不用吃雄心豹子胆也敢拦的。说不定只是喝了一碗一百两银子的参汤而已。走,看看去!小跟班,你走得动不?要不要跟出去看个热闹?”
    萧谏思忖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身上困乏的很,起不来,想看热闹也看不成了。”十三旗是江湖上一个极大的帮派,萧谏的爷爷萧润,曾经和十三旗过从甚密。萧谏经十三旗总门主许可,十四五岁开始就年年去十三旗的青琐印花楼看书,和楼主叶七极为熟悉。如今家里遭逢巨变,十三旗的消息向来最为灵通,想来早已知晓了,也不知人家对自己的态度会转换成何种模样,为免尴尬,还是先避开为好。
    未央和林再淳出门而去,萧谏悄悄凑到船舱的门口,扒开竹帘缝隙往外看,见船只不知何时转到了长江之上,不远处就是燕子矶,两岸春风杨柳,十里桃花。迎面不远处水面上五只不大不小的船,一字排开拦住了自己乘坐的这条船。中间船上那人青衣如水,长发微拂,面容清隽,肃然而立,可不正是十三旗青琐印花楼的楼主叶七公子?
    十三旗在江湖上恶名昭彰,臭名远扬,兴风作浪,无所不为。但作为二当家的叶七却很少涉足江湖,如今亲自跑了出来,定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林再淳抱拳道:“七公子好。不知七公子拦住在下的船,有何指教?”
    叶七冷冷地瞥他一眼,道:“叫你家大堂主出来答话。”
    林再淳温文尔雅,慢条斯理地道:“我大哥不在这条船上,在下不知道他在哪里。”
    叶七道:“叫他出来!我追了他一路,他如今就在这条船上!”
    林再淳微蹙眉,道:“真不在,你相信我,我从来不骗人。”
    叶七坚持道:“叫他出来!”
    林再淳无奈,他拙于言辞,只得侧头看看未央,未央接口道:“我家大堂主神出鬼没,我们的确不知道他在哪里。”
    叶七道:“你再嗦,我就让人上船去搜了!”
    未央道:“七公子,那可不成,虽然你们十三旗素来不讲究什么江湖道义,但也不能就这样欺负到我们二堂主的头上,你想来搜船就来搜船,搜不着了怎么办?再说,我们大堂主怎么你了,你这样气势汹汹地跑来找人? ”
    叶七冷哼一声,顿住不语,片刻后方道:“他怎么我了,他自己知道!”
    萧谏躲在舱中看得奇怪,瞧叶七的脸色,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汹涌,琥珀色的眼珠已经转成了深褐色,似乎拼命压抑着愤怒。他和叶七认识多年,七公子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还从来没见他这么生气过。
    再瞧那林再淳温雅秀丽,言语来往间萧谏也终于猜到了他的身份,原来竟是江南五大堂排名第二的惊神堂主。江南五大堂分为内五堂、外十堂,林再淳的地位应是仅在五大堂第一堂肃仙堂主之下。
    叶七不再和他们嗦,道:“上去!”他身边一左一右两个人同时从两条船上飞身而起,瞬间抢上了大船,一人执刀,一人拿剑,齐齐向林再淳和未央攻来。 林再淳叹气,无奈地迎上去,未央拔剑出鞘,跟着抢上,乒乒乓乓地打在一起。
    船头上高手交战,你来我往,几个人影嗖一下过来,嗖一下过去,刀光剑影,凶险迭起,萧谏正看得兴奋,忽然身后有人低声问道:“看得这么卖力,好看吗?”
    授艺
    他惊起,竟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个人,连忙回头去看,一个人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几乎已经快贴着他的后颈了。瞧来约有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肤色淡褐,双眉斜飞,着一件白色的衣袍,式样宽大随意,隐隐用银线勾勒出了繁复细碎的牡丹花图案。 萧谏看得怪异,细看才明白,他身上的衣服竟是一件睡袍,他却大白天穿出来了,还穿得大大方方,自在舒适无比。
    萧谏忙后退一步,惊道:“你……你……”那人比划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这个叶七还真是阴魂不散,他祖母的!甩了一路也没有甩掉。”
    萧谏明亮慧黠的眼睛眨得几眨,也低声笑道:“难道你就是那个大堂主?”
    那人道:“是啊,我就是。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萧谏道:“在下萧谏。”
    那人一愣,顺手搭上了萧谏的肩膀:“萧谏?你是萧润的孙子?那也算玉马金堂萧家的分支呢!嗯,怪不得!我可是你的本家哥哥。快叫哥哥!”
    萧谏试探着问道:“你也是萧家的人?”
    那人道:“本堂主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萧雄是也!玉马金堂地十七代传人,属于太湖鸣风庄一支的,他们都叫我‘太湖龙王‘。嗯,不过我喜欢我的另外一个绰号,很动听的一个绰号。”
    萧谏奇道:“什么动听的绰号?能告诉我吗?”
    萧雄半眯着眼,瞧了瞧他大睁的双眸,忽然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你哥哥我另一个外号叫‘武林至尊所向无敌世间无二天下第一……丧门星’,怎么样,很动听吧?”
    萧谏拼命忍住笑,连忙附和道:“很动听,果然很动听。不过大堂主你既然天下至尊所向无敌了,作什么还要怕七公子呢?干嘛不出去和他单挑?嘿嘿,让小弟我也看个热闹。”
    萧雄道:“谁说我怕他?我才不怕他!本堂主这次只不过是稍微有点心虚而已。”
    他不知何时歪倒在了萧谏适才躺的床上,顺手拿起来床头小几上的一盏茶喝了,然后道:“呸!这么难喝,死林子越来越不讲究了。”言罢伸个懒腰,道:“被七公子追了一路,真累!小子,既然咱俩是一家子,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你出去,替哥哥把七公子打发了!也算你给哥哥的见面礼。”
    萧谏笑道:“大堂主,你看起来比我大,应该是你给我见面礼吧?再说十个我也不是七公子的对手,纵然我出去,也挡不住他。而且他认识我,我可不敢见他。”他回身瞄了萧雄一眼,奇道:“我就是好奇,大堂主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把七公子惹成这样?”
    萧雄懒洋洋地卧倒,以手支颌,大大咧咧地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不过跟无常门门主打赌比喝酒,依据约定,谁输了就单闯十三旗总坛,去把青琐印花楼给烧了。结果我不小心输了而已。叶七他就因为这点小事开始纠缠不休。这厮小气的很,果然小气的很,我觉得他应该叫‘武林至尊所向无敌世间无二天下第一……小气鬼’,你觉得这绰号怎么样?动听吗?”
    萧谏“啊”地一声惊呼,下巴差点掉了合不上,半晌方道:“你……你把青琐印花楼烧了?”
    萧雄不在意地道:“是啊,是烧了。不过也没烧完,那楼是大理石筑成的,烧不起来,我就把楼里泼了些火油,单单烧了楼中存放的东西而已,楼还给他留着呢!你看我对他多宽容,多客气!和我一比,他叶七就小气得很了!实则本堂主也是被逼无奈,你说我打赌打输了怎么办呢?咱们江湖中人,讲究的就是信义二字,总不能输了就抵赖吧?”
    他信口说来,却见萧谏两道漂亮的剑眉拧到了一起,神色竟是痛惜万分,简直快要痛不欲生了,奇道:“你怎么这般表情?”
    萧谏叹道:“我没怎样,就是心口有点疼。大堂主,你……你……七公子这般千里迢迢地追你,果然是有缘由的!我听到了七公子心碎的声音,啪啪响啊!”
    叶七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类资料秘籍等,青琐印花楼位于十三旗总坛中。在他十几年的精心经营下,已成为江湖中最大最全的资料存放之地,号称知尽天下事。萧谏因为从前自己爷爷和十三旗素有勾当,被许可每年可以去楼中看一个月的武功秘籍,当真是获益匪浅。没想到这么好的地方,却被萧雄给毁了,而且还是一个很混蛋的理由。虽然萧谏知道自己以后也许不会再有机会去青琐印花楼,但此时听来,却仍是心痛无比。却不知楼主叶七的芳心已经碎成了什么样子。
    萧雄哼一声,接着顺口诋毁:“那叶七,他就是那王八咬人,死不松口。唉,人太执着了果然不好。像我,随和通达,多好!”
    舱外甲板上依旧在乒乒乓乓地交手,混乱中忽然听到未央一声轻呼,萧谏往外看了一眼,见十三旗那拿剑之人刺伤了未央的右臂,林再淳的两个随从抢上来挡住,看来却依旧不是对手。萧雄道:“这是十三旗的排名第三第四两大护法,芳菲剑休眉和五音杀手夏冰南,小林子也还罢了,未央那娘们儿可不是对手!萧谏,哥哥稍微有点心虚,不大好意思出去。你去帮忙把他们打发走,我给你大大的好处。”
    萧谏心中一动,故作为难道:“大堂主,我学的虽然是萧家刀,可都是自学的,实在是拿不出手。人家十三旗的护法一个个都是武林高手,我哪能是对手呢?咱俩既然是自家人,你这好处大了我也不好意思要,要不你就……给我指点指点刀法?我也勉为其难帮帮你的忙。”
    萧雄翻起眼看看他,片刻后道:“我依稀听说你去过岭南,去找萧家的长辈讨教过,貌似没有人搭理你?”萧谏可怜巴巴地道:“是啊,所以小弟我很可怜了。若是打败了,岂不是坠了玉马金堂萧家的威名?”
    萧雄忽然冷笑了一声,道:“岭南的玉马金堂号称萧家的正支,却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哪还有什么威名让你坠?守着那一成不变的刀法,能有什么长进?他们自己还没有长进,又如何指点你?萧谏,你去,就找那个夏冰南动手,他用的也是刀,让本堂主我先看看你的路数再说!”他忽然想起一事,道:“你说叶七认识你?对了,哥哥也不能让你为难。”伸手冲他勾勾手指,道:“你过来!”
    萧谏慌忙颠颠地凑了上去,萧雄从袖中取出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给他戴在了脸上,笑道:“这下子他认不出来了吧,放心去吧!说话的时候压低声音,别让人家听出来就成。”顺手操起身边的一把刀递到他手中。
    萧谏道:“好!”提刀义无反顾地冲出了舱门,道:“未央姐姐,我来帮你了!”
    未央碰上了五音杀手,已经在生死轮回中转了几圈,林再淳抽空就替他抵挡一下,纵使如此,还是挡不住夏冰南的刀势。萧谏提刀加入战团,未央松了口气,看到戴了人皮面具的萧谏,奇道:“咦?你是谁?”
    萧谏向她挤挤眼,做个怪脸,抢上去挥刀劈向夏冰南,去势狂横霸道,气象万千,正是萧家刀的起手式‘云横梅岭’,接着反手三招,‘罗浮烽烟’,‘阳关三叠’,‘雪拥蓝关’,一刀快似一刀,刀刀紧逼,刀光霍霍,刀影幢幢,刹那间和夏冰南斗在了一处。
    夏冰南成名已久,出刀雄浑厚重,萧谏适才已观望了半天,知道自己拼内力未必是他对手,因此出刀迅捷快速,想以快取胜,两人在船头上团团急旋,几番纵横来去,数招一过,萧谏果然不是夏冰南的对手,左支右绌呈了败象,激斗中一个疏神,夏冰南的长刀云片般横掠过来,萧谏猛低头,束发的带子竟被他斩断,登时一头长发披散下来。他惊出一身冷汗,不及多想,手中连着劈出几刀,勉强挡开夏冰南的攻势,身子急速后退,身边人影掠过,未央又抢了上去挡住了夏冰南。
    萧谏借机溜进船舱,再一次可怜兮兮地道:“大堂主,真的不行,我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萧雄为了方便看打斗,已经屈尊迂贵挪到了一张椅子中。见他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倒是喷儿地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这头发一散,瞧起来倒和个姑娘一样。”拔下头上的一根玉簪掷了过去,道:“先把头发挽起来。”萧谏依言挽起了头发。
    萧雄慢吞吞地站起来,伸手接过萧谏手中的刀,道:“你的刀法我看了,你果然是自学成才。不过自己能学成这样,天底下却也少见的很!”接着长刀一横,登时气势凛然,接着道:“玉马金堂萧家刀,讲究刀意,刀气,刀随人品,刀人合一,长刀出手,玉马金堂,光风霁月,大方舒展,恣意纵横。你的刀,还没有完全放开。”他边说,一边动手给萧谏比划,口中讲解出招要诀,施展的正是萧谏适才和夏冰南动手时用过的招式。
    这位萧大堂主不管往哪里一卧,瞧起来简直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但这长刀在手的一瞬间,却忽然间就意气风发,英姿飒飒起来,竟是生生换了个人,一时间,小小的舱室中随着萧雄游走的刀势亮丽起来,刀光如流光,光华流溢,璀璨夺目。萧谏呆呆地看着,一边听他讲解,许多很长时间不明白的问题,被萧雄几句话给诠释了个透彻。他本性聪慧,在武学上天分极高,萧润倒也请过名师来指点过,只是不合萧家刀的路子,算是走了不少弯路。今日经萧雄一番提点,一时间心中豁然开朗,欣喜万分。
    萧雄演示完毕,收刀问道:“怎么样?”
    兄弟
    萧谏点头,道:“多谢大哥!我再出去试试!”他本来一直称呼萧雄为大堂主,此时忽然改口叫大哥,萧雄听得明白,莞尔一笑,风流俊俏无比,伸手在他秀气的下巴上点了一下,道:“ 这次冲着那个休眉过去。他出身名门,剑法叫‘十丈软烟罗’,剑势绵密,少有破绽,不过他还没你大,对敌经验也是不足,你拿他好好操练一下,打不过了,就躲到林子身后,把林子推上去!你看林子懒得,比我还懒,简直不想抬手的样子!”
    萧谏道:“好!不过大哥,我觉得林堂主不是懒,那是风度的表现!”提刀再一次冲出舱去,这次果然直奔休眉而去。
    休眉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年纪虽小,武功却极高,才入十三旗没有多长时间,已经在十大护法中排名第三,很喜欢和人动手打架,紧紧地缠着林再淳不放。林再淳脾气好,很有耐心地应付他,两人缠斗了许久,竟是不相上下。萧谏冲上来接手,和休眉刀剑相交,打在了一处。
    叶七一直伫立在自己小船的船头,不出声地观战,见萧谏跑出来一次,再跑出来一次,慢慢拧起了眉头,忽然冷冷地道:“萧雄,你自己不敢出头,叫个孩子出来算怎么回事?”
    他清冷的声音在江上传得很远很远,躲在舱中的萧雄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厚着脸皮只做没听见。萧谏正和休眉打斗的兴起,两人都是少年心性,越打越是斗志昂扬。休眉纵使经验不足,也比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长大的萧谏强,一柄剑施展开来,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绵绵密密,如一场无穷无尽的江南烟雨,将萧谏裹在了里面。
    百十招一过,萧谏又抵挡不住了,当下留个心眼,且战且退,慢慢靠近林再淳身边,待休眉剑势攻来,他忽然一个旋身,躲到了林再淳的身后,伸手把林再淳一推。林再淳眼见休眉忽然攻到了自己身前,危机中手一抬,袖中无声无息地飞出了一根金针,竟是快得无与伦比,这一下变故仓促,休眉眼前金星一闪,不知什么来头,慌忙侧身闪避,却晚了一步,金针射入他左肩,疼得他立时眼泪汪汪,飞身后退伫立于船舷之上,小脸涨的通红,跳着脚骂道:“你卑鄙!你偷袭!你用暗器!你不要脸!”
    林再淳摇摇头,道:“没有毒,不用怕。唉,你真不文雅!小孩子家家的闯什么江湖?受点委屈就口出恶言,这样不好,真的不好,回头一定要改掉。不然就不招人待见。”
    他温声细语好言相劝,休眉却听得大怒,伸手拔下了肩上的金针,仗剑飞身再次扑向林再淳,趁着两人纠缠不休,萧谏再一次溜进了船舱,眼睛眨巴眨巴,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大哥,还是不行!为什么他比我小,我却也不是他的对手?难道是咱的萧家刀法不中用?”
    萧雄瘫在椅中叹道:“只有不中用的人,哪有不中用的刀法?你不用激我,学武没有一日千里的。我看你比刚才打夏冰南的时候强多了。算了算了,俺的老腰这么疼,容我撑着再和你说几招。”爬起来接过萧谏手中的刀,道:“我们萧家刀七十二式中,‘二十四桥明月夜’、‘野渡无人舟自横’、‘踏花十八式’、‘九曲阳关’几招繁复快捷,灵动多变,对付长剑最为合适。”
    一边说,一边动手给他演示,演到精彩处,忽然来了兴致,意气风发起来,口中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刀势如行云流水,溯风回雪,一发不可收拾,把萧谏看呆在当场。萧雄却忽然收刀,问道:“如何,明白了没有?”
    萧谏看得两眼发亮,道:“明白了,谢谢大哥。”萧雄望望竹帘外,远远地叶七脸色阴沉,衣衫飘拂,伫立于天地山水之间,隐隐有神仙出尘之态。他嫉妒起来,“呸”地一声,道:“拽个什么排场?竟然带了四个护法出来!欺负我江南五大堂人少吗?萧谏,你这次主动出击……”
    话刚说了半截,忽然见叶七身边的另外两大护法同时飞身而起,竟然也抢上传来,这下子林再淳和未央等人彻底拦不住了,被两人直接冲到了船舱外,萧谏正蓄势以待地要迎出去,却见两人同时出掌,“哗啦啦”一声巨响,前半截船舱连板壁带舱顶被打得碎成一片片,萧雄和萧谏无处遁形,暴露在了阳光之下。那两个护法自知不是萧雄的对手,一击过后,飞身后退,落回了自己的小船中。
    萧雄无奈,远远地迎上叶七公子冰冷的目光,便对着他嫣然一笑,朗朗青天下,徐徐江风中,白色的睡袍飘飘扬扬,风流俊俏慵懒无比,抱拳道:“七公子,这一向未见,你老人家别来无恙乎?”
    叶七微微眯起了眼,冷冷地看着他,道:“萧雄,你终于肯出来了?”
    萧雄叹道:“狗窝给掀了,不出来又能往哪儿去呢?七公子,您这一路阴魂不散地追着我作甚?难道您没有别的家国天下大事要干吗?一个男子苦苦追着另一个男子不放,您就不怕江湖上的人说东道西吗?人言可畏啊人言可畏,惊采绝艳的七公子竟然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叶七无语凝噎,片刻后一字一顿地道:“萧雄!你还我的青琐印花楼!”
    萧雄惊道:“还?还什么?你那破楼不是好端端地在那里耸立着吗?”
    叶七暗咬牙,良久方道:“那么我的书呢?”
    萧雄笑道:“书?你是说你那一堆堆发黄发脆的破烂书册吗?那有什么用,我萧雄还真没看出来!话说一个大好男儿,怎么能让那一堆破书给束缚住呢?岂不闻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我替你烧了它们,从此你心中没了牵挂,想找小倌就找小倌,想进勾栏进勾栏,海阔天空自由自在,好日子长着呢!你该感谢我才对。”
    他随口胡抡,叶七听得眉梢眼角隐隐跳动,道:“萧雄,你找死!”
    萧雄嘴上胡说,实则一直在凝神以待,见叶七的长发、衣衫在一瞬间忽然飞扬起来,所乘之小舟和身侧的江水忽然都跟着动荡不已,一层层波及开,林再淳的船也开始跟着剧烈的摇晃,功力稍浅的船夫水手等人踉踉跄跄地站不住,大声惊呼起来。
    接着啪啪啪啪细碎的响声不断,萧谏惊道:“不好,大哥,船裂了!”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响,整个船体在叶七公子的大地衍生功下瞬间粉碎,四散飞扬,萧雄一把拉起萧谏,飞身而起,飘飘然落在一片船体残骸之上,却见林再淳、未央、休眉等人纷纷择碎裂的木板等勉强站立,而武功较低的人便都落入水中。
    萧雄呵呵呵地发出一串轻快的笑声,情知今日之事难以善了,忽然喝道:“你们都退开!越远越好!”潇洒曼妙的身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