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说笑了,如果不知道里面的东西,一个小药包能对你产生什么影响,想必你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吧?”秦安若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祁复一楞,终于反应过来,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秦安若的目光复杂:“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知故问!”秦安若冷哼了一声,“我为什么在这里,太子殿下是最明白的不是吗?”
整个大殿中的氛围瞬间变得奇怪了起来。
顺平帝冷眼看着秦安若跟祁复两个人你来我往,没有半点阻止的意思。
秦安若是差不多从顺平帝这里得到了准信,祁复则是天性使然。
跟秦安若闹了半晌,他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头。
祁复挪开了目光,看向了顺平帝:“父皇?”
他的语气中终于带上了试探,只可惜迟了。
从刚才祁复跟秦安若的这些你来我往中,顺平帝哪里还不明白,从头到尾,祁复对这事儿都没有一点愧疚。
“太子,你觉得你做的这种事情,没有一点错处吗?”顺平帝的目光复杂,盯着祁复的眼神更像是要吞噬人一样。
祁复愣了一下,许久之后才咬咬牙:“父皇在说什么,儿臣并不清楚。这药包中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父皇这般生气?”
也许是真的为了证明自己得无辜,说着祁复就直接伸手去拿药包了。
“你给朕住手!”
顺平帝怒吼了一声。
他看向祁复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君子不立危墙,你为了糊弄朕,就能自己去碰这种东西?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能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半日枯的毒性,只要是个人就听过。
太子弄到这种药就算了,现在当着他的面竟然还敢去拿这种药,当真让顺平帝心中惊讶。
早预料到这个结果了,秦安若一点也不惊慌。
现在祁复都已经来了,顺平帝的心情显然也不算好,这种机会并不多,她肯定不能放弃。
秦安若赶忙上前,借机道:“陛下,整个京城中的百姓都是无辜的。太子殿下的这种做法,也许不仅会危害到百姓,更会危害到一些大臣。陷害臣媳事儿小,伤害父皇的肱骨之臣,这种事情太子殿下可不能做!”
她的语气不急不缓,可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直接砸在了顺平帝的心中。
祁复对别的事情也许真的不擅长,然而顺平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有怎样的反应,是祁复最清楚不过的了。
他的脸色立马变得十分难看:“你给孤住嘴!”
这里是御书房,本来不该是祁复说话的地方。
谁知道秦安若赶来告状就算了,嘴皮子竟然这么利索。
祁复感觉到上首的顺平帝的态度已经不对了,现在自然有些慌乱。
顺平帝在祁复的话说完之后,突然间轻轻笑了一声。
祁复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膝行到顺平帝面前:“父皇,真的不是儿臣做的。儿臣也不知道什么半日枯,儿臣真的冤枉啊!”
他已经进宫这么久了,哪怕顺平帝其实本来就很生气,也没在见到祁复的瞬间发作。
秦安若明白顺平帝肯定还有别的考量,心中正在可惜,谁能想到竟然会听到祁复这么说。
她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看向祁复的眼神也有些一言难尽。
自己作死到这个样子,也没有人能帮忙了吧?
果然,这次顺平帝是真的生气了。
他的眼神中是掩盖不住的失望:“太子,你是不是觉得朕真的很傻,什么事情都看不清楚?”
顺平帝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之前太过纵容祁复,以至于祁复真的觉得什么事情都是可以骗过他的。
人的纵容都是有限度的,更何况顺平帝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
多年的皇帝生涯,他是不会容忍别人一次次的欺骗了。
他没有让祁复在御书房中蹦跶太久:“你已经在宫外住了太久的时间了,今日就搬回东宫住吧。至于这半日枯……尚且没有造成什么大错,朕也不多罚,就禁足三个月吧。”
“父皇!”祁复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是反驳,“您不能这样!”
刚才有些回暖的御书房的气氛瞬间变得比之前更安静。
饶是秦安若是真的想要弄死祁复,都没有想到祁复能一次次的说出来这种话。
她的眼神从祁复的身上转了好几圈,想要看清楚祁复的想法。
可惜的是,她真的没有看清楚。
或者说祁复本来就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反驳顺平帝。
当真是个勇士!
随口感叹了一句,秦安若垂下了眸子,知道这里眼睛没有她什么事儿了。
果然,顺平帝已经让孙德寿进来了。
他指了指祁复:“找人把太子带回东宫,禁足三个月。再告诉内务府,太子已经在太子府中待了太久了,现在帮殿下搬家,让他住在东宫!”
祁复的脸色灰白,张了张嘴,仅存的一点理智让他把已经到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
他是被孙德寿带走的,离开的时候,看向秦安若的目光十分冰冷,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秦安若发现了,只是没有放在心上罢了。
上首的顺平帝不这么想。
等到祁复离开之后,他整个人都有些暴怒:“简直是不知所谓!”
这些怒气不仅是给祁复的,他回头看向秦安若的眼神也没有刚进来的和善。
显然,即便处置了祁复,对秦安若这个罪魁祸首,他也没有一点好感。
秦安若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图纸:“这些是陛下拿走的东西中最难的,具体该怎么制作,臣媳已经把所有的步骤都写好了,具体应用的材料也都写好了。如果陛下手下的人得用的话,三个月内,足够作出来下一件爬犁了。”
顺平帝亲自走下来接过了秦安若手中的东西,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眼中瞬间带上了精光。
每年他都要了解一下春耕,这是坐在他这个位置上必须要关注的。
秦安若拿出来的东西有什么意义,在刚看到图纸的时候,他就清楚了。
“好好好!你做的好!”顺平帝顿时十分兴奋。
秦安若垂下了眸子,深藏功与名。
祁凉依旧在英王府待着,祁澈的身子是真的越发差了。
听着大夫说祁澈最多活不过三年,泪水立马就流了下来。
等到大夫离开了,祁凉径直跪在祁复面前:“三皇兄,就当弟弟求求你了,你以身子为重吧。如果你真的出事了,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他知道祁澈说的没有错,一旦他们退缩了,祁复肯定不会给他们任何活下去的机会。
可就祁澈的这个身子,如果真的让祁澈继续操劳的话,有可能三年都活不下去。
就顺平帝的身子,在高位上继续待个三年可能是没有问题的。
祁澈咳嗽了一声,借着江越歌的手喝了药。
他摆了摆手:“没有那么简单,三年的时间能干什么呢?如果我们真的退让三年,足够让整个朝堂乃至于整个天下,都只知道有太子,而不知道有我们了。”
不知道就不知道呗,有什么重要的?
祁凉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在对上祁澈严厉的目光后收声了。
把他的一切反应都看得十分清楚,祁澈不由笑了笑:“六弟,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我既然现在还能在这里,我就知道我在作什么,我肯定不会做超出我的能力外的事情,你放心。”
这怎么放心?
大夫的诊断还在耳边不断回荡。
只是祁澈的心情显然不好,祁凉也不想给祁澈添堵。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也不知道,若儿那边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不仅他牵挂,祁澈也是一样牵挂。
瞬间就没有了跟祁凉继续讨论身体问题的兴趣,祁澈有些恨铁不成钢:“现在不是对上太子的好时机,父皇好不容易才对你们有点好感,你们这是在作死啊!”
一项稳重的祁澈都忍不住说出这种话,显然十分不赞同。
祁凉明白秦安若的心思,因此也十分冷静:“这些都是他应该得到的,如果不是太子乱来,皇兄的身子也不会这么差。”
祁澈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心中十分感动,却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
他是个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的人,为了他就跟太子对上,确实有些划不来。
划得来或者划不来其实都没有多重要,秦安若很快就回来了。
没有让在府中等着的几个人失望,她告诉了大家祁复的下场:“父皇现在已经把他禁足在东宫了,只要他不想谋权篡位,让父皇有警惕心,最近应该是不会出来了。”
老有一个苍蝇在做事的时候蹦跶,也让人觉得十分厌烦。
顺平帝的这个处理结果,秦安若还是很满意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一直都提着心的两个人惊呆了。
祁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压下了即将升上来的汹涌的咳嗽,声音有些怪异:“太子真的被处罚了,还被关在了东宫?”
太子本就该在东宫,偏生顺平帝整出了一个什么太子府。
祁复已经在太子府中待了那么多年了都没有用,顺平帝现在这种做法有用吗?
“太子真的被禁足了!这是我亲耳听到的,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秦安若毫不犹豫,说得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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