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退婚,就再也没有人敢来提亲了。
都说求得凤羽签的人,必定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如今圣上断袖,后宫虚位,谅别人再大的担子,谁又敢来向求了此签文的女子提亲,那不是明摆着要抢帝王的天下吗?
“少爷,门外……门外停了一辆马车,堆满了东西……大大小小的礼品,不是来提亲,那是什么?”被叫做来旺的下人尽管气喘吁吁,但是看惯了以前被提亲的场面,倒是揣测的很有道理。
“休得胡言,跟我出去看看。”叶千骄放下手中笔墨,便要起身出去看看,难不成昨天那瘸子被我拒了,今天果真拿出了点诚意?心理兀自这么想着,总觉得有些不对,昨天那种场合,对方都没有再多言半句,今天却堂而皇之的来提亲,难不成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想到这里,脸上便浮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来,暗暗叹道:千姿啊……本想送你一个人情,若是那顾慎之真的对你有意,以后也好歹是欠了我们叶家。如今亲自上门,可叫我怎么下台哦。
作者有话要说:没人看也要日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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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叶千骄绕出了影壁,朱红色的大门外,清晨的霞光刚刚散开,一抹金色从云雾中折射而出,染得那蓝衣男子的面目一片金芒,少年几多风流,举手投足之间贵气逼人,若是此子真的是来提亲的,那我一定为千姿应下了。
杨樽身回眸之际,一双如墨丹凤眼,微勾的唇角带起一个浅浅酒窝,叶千骄不禁一震,跨在门口的脚步却再也没有上前一步。
非卿……是你吗?拿着青玉折扇的手陡然紧握,叶千骄迷惑的眨了一下眼睛。
“请问是叶少庄主吗?”杨榧衣一青衣男子从影壁后闪出,手中还拿着一柄青玉折扇,一副偏偏公子的模样,长发随意拢起,衣着虽素净,但是用料却是考究不凡的,想必,他定是这千叶山庄的少庄主叶千骄是也。
叶千骄愣了愣,脚步被门槛所绊,居然一个踉跄,狠狠的跌在了自家门前的青石板上,他那张俊彦当场就红成了猪肝色,幸亏杨檠奂彩挚欤上前一步,把他扶了起来,低头之间,却见他一脸的红晕,顿时尴尬的很,松开手再次作揖道:“少庄主请当心。”
叶千骄自知失态,连忙站直身子,心里依旧惴惴不安,那张酷似故人的脸,更是让他忍不住还想抬头在看一眼,却终究还是忍住了好奇心,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说道:“不知公子何人,到我千叶山庄又所谓何事?”
杨榱成洗笑,越发的光彩洋溢,微微侧头瞄了一眼自己装来的这一车礼品,开口说道:“在下西南王世子杨椋实不相瞒,此次前来叨扰,实在是有求于少庄主,义兄顾慎之,少时因救在下而损一足,十年都不能正常行走,此次前来,乃是为他求医而来。”
见叶千骄脸上淡淡的,于是又继续说道:“在下略备薄礼,请少庄主笑纳。”
叶千骄虽然没有发话,心里却早有计较,原来昨天那顾慎之故意不求他,却是因为自有求他之人,叶千骄脸上浮出一丝淡笑,开口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已经断诊多年,请小王爷另请高明吧。”
“怎么可能?我们千里迢迢从云州而来?你一句断诊,就想把我给打发了?”杨橐涣巢豢伤家榈目醋乓肚Ы荆早忘记了现在自己是在求人,又摆出了一副高姿态。
叶千骄抬了抬眸,却又被他眉宇间的那一抹娇憨之色震到了,果真是……好像啊。转身离去,却又觉得要堵了他的嘴也不容易,于是苦笑说道:“小王爷若是不相信,大可以随便找夙京的人问问,我叶千骄确实早已断诊两年,治死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又怎会再有行医之心呢,请小王爷不要强人所难了。”
“你……”杨橐皇庇锶,本以为这叶千骄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医者,只要价钱给的“合理”,要他出面治个病,那还不是小菜一碟,谁知道还有如此一段故事,顿时为难了起来,但一想到要是此次白跑了一趟,岂不是正中了那顾慎之的下怀,指不定还要怎么耻笑自己,于是又开口说道:“叶兄此言差矣,既然心爱之人都已经去了,那可谓世上再也无牵无挂,以后治病,治死了或者治活了,也就一概无压力了,对叶兄来说,心无囹圄,岂不是更加能达到一个医术的新境界。在下认为,叶兄不但不能断诊,而且还要多多的治病救人,这样才能对得起已逝故人,更对得起你自己那颗仁者之心。”
叶千骄从来都不知道眼前此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听似蛮横无理,又兼胡说八道,可是这其中道理,却又跟非卿临死之时的那句话不谋而合:千骄,正所谓关心则乱,今日我即便是去了,你也一定要放下枷锁,重研医道,切不可自暴自弃。
他暗下了眸子,冷冷背对着身后之人,终是没有回过头,只是淡淡说道:“来旺,送客,以后若是还有人上门拜访,先问清楚了来意,再去书房通报。”
杨橐惶自己马上要吃闭门羹了,哪里肯离开,一个跃身挡在了叶千骄的面前,杨榈纳砀咭比叶千骄透出半个头来,叶千骄只管往里进去,并不知道有人挡在了面前,当即迎面撞上了,只觉得自己额头被撞了一下,杨榘ビ匆簧,痛得捂住了鼻子。两股鲜血从鼻孔中汩汩流出。
“哎哟哎哟……死了要死了……叶公子,你把我的鼻梁撞断了,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接上,我管你断诊也好,断手也好,你撞断了我的鼻梁,那可是人证物证俱在,你家下人也可以证明。”杨橐槐咚底牛一边用手一抹,满掌的鲜血,还真是怕人。
“你怎么样?”刚才如此一撞,叶千骄也觉得额头有点发麻,痛得皱眉,可没想到居然撞的这么严重,还把对方的鼻梁给撞断了,眼看着那鼻孔血流如注,他心里委实懊恼的很,可是想想这小王爷也真是的,没事拿自己的身子当墙使,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我留了这么多血,想也不用想,肯定是鼻梁断了,可惜我少年俊才,媳妇儿都还没娶进门,就要变成歪鼻子大叔了,你这人好狠的心那,不治病也就算了,还蓄意伤人。”杨樵剿翟郊ざ,瞪着一双凤目,在门口发飙起来。
“大不了给你接上,保证还你一个原封不动还不行吗?”叶千骄见他这副摸样,少年耍赖的样子一览无遗,想当初非卿也是如此,也经常与他言语打趣,共度多少寂寥时光。
“不行……我的鼻子事小,我义兄的腿是大,他为了我才伤了腿,如今我为他求医,既然求不到,那伤了鼻子也是活该,就当是我还了他的恩情了,从此两不相欠,叶公子你也不必管我了,我自然会找别人去治我的鼻子,若是治不好了,以后歪了鼻子,娶不到老婆,我还是记得你们千叶山庄还有一位没出嫁的小姐呢,我回去禀明了父王,让他这就来提亲就是。”杨樾睦锵胱牛你叶千骄再不通情理,总也是疼爱自己妹妹的,怎么可能会同意自己那个盛名远赴的妹妹驾到云州那么远的地方,就算是你同意了,只怕你那妹子没准也会跟你结一辈子的仇,我就不信,撼动不了你这个铁石心。
叶千骄此时才听出了杨榛爸械暮搅蛮缠,拿起手中的青玉扇子,在他头上就是一下,不轻不重,到还是有几分疼的,杨橐皇泵环从过来,被如此偷袭了一次,等到叶千骄再敲第二次的时候,连忙伸手拦住了那把扇子。
叶千骄扑哧一笑,开口说道:“小王爷,你的鼻子没有歪啊?看来,还真是省了我千叶山庄的两贴良药了。”
杨榈拖峦罚摸了摸鼻子说道:“哟……果真不疼了,叶兄真是好医术,随便敲两下头,都能治好疑难杂症,那快去给我那义兄也敲敲吧。”杨橐槐吲阕判α乘档溃一边在肚子里问候叶千骄祖上三代,怎么就能生的出如此犟驴。
叶千骄与他争得累了,可是心里却从没如此舒坦过,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治救治吧,不过这人情可不是给你的,实不相瞒,昨天在夙水之上,在下与你那义兄顾慎之已有一面之缘,舍妹对他似乎有些意思,原本是想等着送这个人情给我妹妹,如何也不能被你抢去了,你就回去告诉那顾慎之,三日之后,在祥云客栈等我就是。”
杨樘叶千骄一说,顿时气的牙痒痒,好你个顾慎之,存心设计我?自己被拒了,就让我来碰着一鼻子灰!杨橄胱牛又摸了摸鼻子,可不是一鼻子灰啊,是一鼻子血,他自小从树上摔下来,磕破了鼻子之后,只要稍有撞击,这鼻子就会血流不止,原本想用这一招唬一唬叶千骄的,没想到又被他当场识破,感情他这一趟跑得实在是冤枉啊。人情没买到,还破了鼻子。
杨槎了定神,开口说道:“叶兄,这礼物既然已经拉来了,再没有拿回去之礼,在下要是这样回了客栈,岂不是要成了这夙京城的笑柄了?”
叶千骄上前看了看那些大小盒子,纸质包裹,发现不少乃是云州特产的药材,在京城倒都是紧缺的物料,于是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这礼物我就收下了,全当是你义兄的诊金吧。”
杨橐皇泵挥忻靼祝一句问道:“那叶兄的意思是?”
叶千骄甩开折扇,徐徐扇风,扬起他额前几缕飘逸刘海,转身说道:“在下的意思,那当然是药钱另算了,要知道那断筋续骨的药,可是价值连城,我千叶山庄是做生意的,不是开善堂的。”
杨橐徽帕巢畹忝黄的发绿了,这叶千骄也真是好大的口气,满车的名贵药材只够付一次诊金?当真是棺材里伸手――死要钱的?
杨檎a苏k那双丹凤眼,脸上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顾慎之,你可真是最毒贱人心哪!看本王爷回去怎么收拾你。
作者有话要说:冷着冷着,也就热了!!加油码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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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杨樗渌凳乔氲搅艘肚Ы荆但是人家也明说了,这人情不是给他的,等于自己还是碰了一鼻子的灰,拿着丝绢擦了擦还冒着血丝的鼻孔,起身就向顾慎之的房间走去,还没到门口,却听见房内似有欢声笑语,顾慎之清越绵软的声音从房中传了出来。
“时兄真是客气了,来探望慎之,又何必如此破费呢?”
“哪里哪里,我和慕楚是至交,你是他的义兄,自然也是我的兄弟。”时岱山坐在靠背椅上,眯着眼睛看顾慎之,那是越看越满意,杨榇哟翱谕了进去,只见顾慎之坐在轮椅之上,手里还装模作样的拿着一本书卷,长发并没有挽起来,脸色发黄,当真是病中尤带三分色。就这样子,也把碧凹馆的那些个花魁给比下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走到门口,摆出一脸不悦的样子说道:“慎之兄,你可别听他瞎说,我父王当初打得他老爹回了老家,我跟他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哪里会是什么至交。”
时岱山一听这话,一张脸顿时拉长了两倍,偏生刚才还是满面的笑容,一下子都僵在了脸上,让顾慎之给看见了,兀自拿起了书来,低眉掩嘴一笑,眉梢浅浅下弯,如新月一般,举手投足之间,那种幽兰盛放,清雅一室的韵味,简直让时岱山连气都透不过来了。
时岱山自是看的呆了,而杨橐卜11郑原来自己也是喜欢美人的,原先只是放在家里天天看了,所以也不觉得如何,但是这几天再夙京这么大一个地方,往来的人不是人中龙凤,也是风月之地的压场子的花魁,可没一个能入得了自己的法眼的。
长的好看,所以才多看了他一眼,这个解释,似乎也不算太过不合理,杨榇耸庇质切陌怖淼玫脑谀抢镉胧贬飞教Ц埽只害的时岱山要抬腿走人。
“慕楚,话怎么能这么说呢?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我的父王也敬佩你父王乃是一代将才,所以才会弃了夙夜的大好河山,守住宛平老家,你这么说,未免也太让人下不了台了。”时岱山已经见识过了这位小王爷的毒舌,说话都带着那么几分谦让,对于他这个宛平国的大王子来说,委实不容易了。
可是那杨槭鞘裁慈耍从来是只准别人给他面子,自己从不给面子别人的,于是搬了凳子,坐在是岱山的对面,目光一扫,看着时岱山送来的各种人参补品,笑着说道:“哟……时兄送这么多礼啊,可惜这些都不是宛平特产,买这些怕是花了不少银子吧,其实时兄大可以别这么客气,随便扛几只绵羊过来就可以,反正你们宛平都是放羊的。”
“噗……”顾慎之正要喝一口茶,听着杨檎庋拐弯抹角的骂时岱山是个放羊娃,顿时憋不住气,生生笑了出来,一杯茶倒是有一半泼在了自己的身上,连忙用手掸了掸。
“慎之,你没事吧?”时岱山见此,也顾不上和杨樯气,倒是站起来,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汗巾,帮顾慎之轻轻擦了起来,他那样的粗人,抓着汗巾的样子倒是让人看的有几分可笑。
“谢谢。”顾慎之嘴角浅浅一勾,脸上一抹微微的红晕,更是让那时岱山看的两眼发直,居然站在他面前,也忘了要擦衣服,而是呆呆的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嗯……咳咳……”杨樾睦镉行┎皇亲涛叮看见他们两个相处的如此和睦,不应该是自己偷着乐吗?这骚狐狸,又开始勾引人了,他眨了眨眼,又换了一种想法,只要你不勾引我,勾引谁我都没意见。
过了申时,时岱山推说有事,便依依不舍的走了,临走还嘱咐杨橐好生对待顾慎之,宛如自己就是他的主子一样。
杨橹痪醯眯睦锷涩的,抬头看顾慎之,一盏烛火如豆,那人只是低头看着书,靠着夙水的窗户是开着的,微风吹过,扬起他的长发,顾慎之闭了闭眼睛,待再次张开之时,才发现杨榫u换姑挥欣肟。
“慕楚,今天可是白走了一趟?”顾慎之这样问他。
杨楸纠词谴着一肚子气回来的,但是遇到了时岱山,趁了口舌之快后,心情似乎已经没那么糟了,只不过刚才的情形,让他没由的感觉心里有些乱,又见顾慎之如此问他,于是冷冷的开口说道:“你今天的笑,和往日不同。”
“不同?有什么不同?”顾慎之听着奇怪,一抹笑又爬上了脸颊。
“有什么不同,我也说不上来,你今天笑,没有讨厌到让我想要捏死你。”
顾慎之又是拿起书卷,掩嘴一笑:“慕楚,只怕是你想家了,所以连我这个在王府你最不待见的人,也变得亲切了起来吧?”顾慎之说着,手指在那书卷上上下摩挲着,开口说道:“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慕楚,等过了七月初七,你去了那个什么天一楼之后,我们就回云州吧。”
“你不想治好你的腿了?”杨椴唤馕实馈
“命中自有定数,既然千骄公子不愿出手相助,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只是为难你白跑一趟了。”顾慎之说着,抬眸看了一眼杨椋那目光盈盈带雾,声音夹杂着一丝颤抖:“你肯去帮我走那一趟,我已经很感激了。”
顾慎之咬了咬唇,唇上溢出一道血痕,杨楸鞠氩桓嫠咚,却鬼使神差的开口说道:“谁说人家不愿出手相救?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样,好心被人收养,还要勾引了养父,气死了养母。”
顾慎之身子一阵,手上书卷顿时落地,脸色瞬间变的惨白不止,蹙着眉看了杨榧秆郏却终究是只字未提,只是弯下了身子,想去够那本落在地上的书册。
始终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眉峰紧锁,额角渗出了汗来,杨樽在那里,眼看着他就要够到了那本书,忽然间脚一伸,把那书卷踢到了更远的地方。
顾慎之噗通一下从轮椅上摔了下来,带着几分惶然和惊愕,看着高高在上的杨椤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一副死人脸,和窑子里的小倌有什么两样。”他说着,就起身拍了拍屁股离开了。
顾慎之摇了摇头,本来已经舒缓的眉宇又皱了起来,看着窗外的那抹月色,喟然叹道:“阴晴不定,比你还难预测几分。”
却说杨樽吡耍他本也是凑热闹才来京城的,行程自是安排的满满的,还没到晚膳的时候,便又驾着马车离开了,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却又听见门外吵吵嚷嚷,一条乌篷小船靠在了客栈北苑的小桥边,船上下来一个带着斗篷的绿衣男子,上了桥,一路走上岸来,步伐轻盈,弱柳扶风,要不是那一身衣裳,铁定认为他是哪家的小姐。
那公子进了客栈,在后院里踱了一个来回,却不知往哪里去,才叫住了自己身边走过的一个小厮:“小公子,请问顾慎之公子是住在这里吗?”
那小厮一听这声音,哪里是个公子,分明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姐,连忙开口说道:“小姐,你来找我家公子,你认识他吗?”
一开口就被识破了身份,叶千姿一脸的红晕,又听那小厮说顾慎之正是他家公子,顿时一颗噗通噗通的心才安了点下来,忙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请小公子帮我通报一声,就说千叶山庄的叶千姿想和公子一叙。”
清波睁着滴溜溜的眼睛看了半天,才开口说道:“是叶小姐啊?我是清波啊,那天你送公子回来,还是我接我们公子下船的。”
那夜灯光黑暗,叶千姿也未看清是什么人人扶着顾慎之,不过听这个声音,倒是熟识的很,于是微微幅了幅身子,开口说道:“那有劳清波公子了。”
“叶小姐,别公子来公子去的,就叫我清波吧。”清波被这么称呼,一张小脸早已红成了一片,“你随我过来就是,我正要给公子送药去呢。”
“慎之兄他怎么了?”听闻送药二字,叶千姿的脸上露出些许担忧。
“我家公子身子一向不好,又长途跋涉到京城求医,可能是前两天累着了。”清波小心翼翼的回答着,要不是公子一直都不准他在外面说小王爷的坏话,他还真想让这些外人都知道,那堂堂西南王的世子,到底是怎么折磨人的。
“把药给我,我送进去就好。”叶千姿的脸上含羞带笑,清波看在眼里,忽然想到如果公子能找上一门亲事,那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这千叶山庄也是夙夜的大家族了,西南王府少说也该卖个面子给他们,到时候老王爷要是不肯的话……想到这里,这手中的药也已经送到了叶千姿的手中。
夙水潺潺,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遥山皆有情,叶千姿站在门口,看着那一袭白衣胜雪,不知不觉又红了眼眶。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更啦~~快把鲜花送上……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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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夜色迷离,水面上的风拂过,透着丝丝凉意,顾慎之手肘支颐,冷不防打了一个寒战,转头之时,却看窗台上那一碗尤冒着热气的汤药。
这清波,也当真被自己给惯坏了,连药都不送进房里,顾慎之摇了摇头,策动轮椅,向门外行去,房间的门槛早已经被客栈的老板卸去了,在这后院里面,他倒也算是行动自如。
不远处的石桥边上,一叶小舟翩然远去。
“公子?叶小姐这么快就走了吗?”
“嗯?你说什么?谁来过?”顾慎之不解问道,而视线却依然落在那远去的小舟之上。
“叶小姐啊?公子难道没见到她?她说要替公子送药来着。”清波一脸不解,缓缓推着顾慎之的轮椅,继续说道:“公子,外面风大,你还是早些进去吧。”
到了第三日一早,叶千骄依言来了祥云客栈,画舫停在了客栈的后面的桥头,叶千骄手中打着折扇,一袭银灰色的衣衫,依然掩盖不住脸上的那几分高傲,他身后提药箱的小厮倒是面若桃花,一脸盈盈的笑意,仔细一看,可不又是乔装改扮后的叶千姿。
顾慎之叫清波沏来了上好的云州大红袍,安然坐在轮椅之上,脸上一抹淡然之色,目光流转之时,偶尔扫过叶千姿的面颊,那上面便又燃起的一片红晕。
叶千姿放下背在身上的药箱,扭头看着她哥哥说道:“哥,你快点给慎之兄诊治诊治吧?”
“小丫头,着急什么?早知道你这般猴急,就不该答应带你出来,这病可是一天就能治好的?那这世上就不会有久病成医之人了。”
说到久病成医,顾慎之低头微微一笑,想到每每自己被杨檎勰サ牟怀扇诵危就偷偷的到王府的藏书库去翻看那些医术典籍,到还真有久病成医的前途了。
除去了长靴,将衣襟撩起,叶千骄仔细的查看了顾慎之的伤情,时隔十年,骨头之间早已经闭合,断裂的地方已经扭曲变形。
叶千骄摇了摇头,眉宇丝丝紧扣:“这伤,若是新伤,我倒是有把握还你一个完美无缺,只可惜如今骨头错位,都已经长到了一起,想治,恐怕已经难了,在下倒是不明白了,慎之公子身在西南王府,应该是名医云集,怎么会耽误至此呢?”
顾慎之抿了抿薄唇,脸上的笑意淡去了几分,却一直没有开口,门口的杨檎要进来,脚步无端的停了下来。
当时是怎么耽误了他的这一条腿,恐怕也只有杨樽约褐道了。
说起他和顾慎之,杨榈乃嘉情愿停留在他七岁之前的,因为在那之前,没有平南王的娈童顾慎之,只有杨榈纳髦哥哥。童年的记忆,让杨槊看渭到顾慎之的时候,怨恨中总夹杂着那么点矛盾,这大概也是折磨了他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决心让他永远消失的原因吧。
要不是自己贪玩,爬到了那棵泡桐树上捡那只风筝,就不会一失足从树上摔下来,当然更不会摔到了顾慎之的身上,压断了他的一条腿。
在他的潜意识里面,总觉得这顾慎之是故意走到他下面,可惜那时候自己太小,分不清好坏,还当他是一片好心,恰逢那时母亲又去了斋戒,等回来的时候,已经都过了半个多月,顾慎之的这条腿,就接成了那副样子。虽然后来可以勉强行走,却成了一个瘸子。
只是这其中,还有当时杨樗不知的,不然堂堂的西南王府,怎么可能连骨折这种小毛病都医不好。
顾慎之抬头,正好看见在门口发呆的杨椋愣了愣才开口说道:“实不相瞒,当时慎之年幼,以为不是什么大伤,所以就没有及时延医就诊,如今倒让叶兄见笑了,不知道我这条腿,还有没有站直的一天了?”
叶千骄眯起眼睛,伸出手在顾慎之的残腿上拿捏了一把,心下暗想:骨折这种伤,最是疼痛难当,怎么可能忘了延医就诊,而且看这接合处,分明就是没仔细治过,难道这顾慎之当真和传闻中所说的一样,名为义子,实则只不过是西南王养的一个男宠,断了一条腿,势必更好控制,否则以他这样的相貌品格,断不会屈居在那偏远的云州?
收敛了眼中的疑惑,叶千骄抬起头,一抹衣襟映入他的眼角,转头见杨樯袂榛腥坏恼驹谀抢铮开口说道:“小王爷,你义兄的腿,也不是不能治,只不过如今已过了那么多年,原来的伤处也都长死了,若是要重新接骨,势必要破坏原来的接口,才能重新摆正了位置,让骨骼相连。”
一旁的叶千姿已经听得一身冷汗,顾慎之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杨楹鋈换毓了神来,开口问道:“那又如何?”
“断骨已是疼痛难忍,更何况是在伤处再断一次,只怕非常人所能忍。”叶千骄转头看向顾慎之,继续说道:“更何况,断骨再续,毕竟不同于初次结合,缘边的骨质早已经长死了,势必要切开皮肉,用锉刀把骨头边缘的增生物锉掉,才能接合的比较好。我平生也就是治个新伤,这种陈年旧疾也是第一次遇到,治不好,或者治死了,自然是概不负责的。”
他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叶千姿,那貌美的脸上,早已经一片忧伤,仿佛这伤痛都在自己身上一般,当真是女大不中留,只不过,想起那些坊间传闻,这顾慎之,若真是如传言上所言,那又如何做千叶山庄的乘龙快婿呢?
“叶兄,治吧。”顾慎之长叹一声,吐了出来。
“那好,既然如此,那我叶千骄定当竭力。”叶千骄仔细环视了一下四周,见这里除了一个小童,并没有其他侍从,于是开口道:“如此的话,慎之公子最好搬到千叶山庄去住。”
“对啊,慎之兄住到千叶山庄吧。”叶千姿莞尔一笑,顿时转忧为喜,颊边一双酒窝煞是迷人。
顾慎之微微一愣,抬头看了一眼杨椋他的脸上有着一种暧昧不明的神色,以往的那种骄傲自得,也被这种神色所掩盖,顾慎之低下头,轻轻说道:“不知在下能否过几日再去,容我在这边打点打点。”
“既然如此,那就等七月七日之后,我再派人过来接你吧,这几日京中鱼龙混杂,总要让那帮人先散一散才是。”
顾慎之淡淡一笑,“莫非千骄公子也想与那玉扇公子赌一把?”
“沽名钓誉之人,与我何干,况且他所说的天下至宝,却只不过是个拿不出手的东西,颠龙倒凤,有违伦常,在下岂能与他为伍?”叶千骄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眉梢的那一抹傲气更甚,却在抬眸看着杨榈氖焙颍隐藏的无影无踪。
顾慎之低下头,这微小细节并没有逃出他的视线,他弯下身子,理了理身上白色衣袍。
“公子,你真的决定治腿伤吗?”清波在听了刚才叶千骄的那一番话之后,再也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身子那么弱,能承受的了吗?”
顾慎之嘴角浅浅一笑,转头看着他说道:“若是真的治死了,也算我解脱了,清波,你说我若是死了,岂不是比如此活着更好?”
“公子,你又瞎说什么,以前你从来不把死不死挂在嘴边的,公子是不是出来时间长了,所以思念王爷了呀?”清波为他端来了热水,细心的泡着他的双足。
“你又胡说什么?难得出来玩玩,想他干什么?是不是这几天小王爷没来找茬,你皮痒了?”顾慎之收起了脸上的那抹笑意。
“他才没空找我们呢,上次我听宛平国的时公子说,小王爷最近看上碧凹馆的一个小倌,除了公事基本上都泡在那地方。”清波说的眉飞色舞的,转而看着顾慎之说道:“管他是哪个小倌,把小王爷绑牢了,让他不来找我们,那就是我清波的大恩人啊!公子,明天清波带你出去逛逛吧,来京城几天了,还没好好逛逛多亏啊,等过几天你去了叶公子府上,到时候就有叶小姐陪着公子了,清波又要被人丢在一边了。”
顾慎之摇了摇头,一抹笑意含在唇边,点了点头说道:“那一切就有劳清波公子了。”
“好呀好呀,明天我们就去八宝楼大吃一顿,然后再去七色坊挑几匹上好的布料,最后……最后……”
“最后,就让我们清波去碧凹馆点个姑娘,你说好不好呀?”顾慎之打趣道。
“哎呀……公子你好讨厌,我天天都在公子身边伺候着,眼中哪里还容得下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