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这样了?”
我笑道:“屈七哥没受罪罢?”
“不过吃了两顿黑饭,娘的,吃得老子直想吐!你呢?”不等我回答,他又直盯着我,“簪子呢?外衣呢?本来就病着,你想死啊!”
我轻描淡写道:“被人抢了。”
“我说呢,披头散发跟个鬼似的!”屈涛点着头,不由嚷嚷起来,“他娘的,这是谁干的!让老子查出来非扒了他祖宗的皮不可!”
被带出牢狱的霎那,所有人都有一瞬间被日光刺得睁不开眼,随之长长吐一口气,除了我。
公孙叔达亲自等在外面,迎上来道:“七弟,九弟,让你们受苦了!”
屈涛道:“大哥,这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是不是殷实?”
公孙叔达道:“你们先回去休息,这事慢慢再说。”转身向旁边穿便服的一人抱拳道,“多谢大人相助,某感激不尽。”
那人微微点头,却向我这边看了一眼。
屈涛忽然指着那人道:“这小子我认识!当日在海上,他用箭射杀我帮内不少兄弟。你来做什么?是不是你害我们坐牢,如今却来卖人情?”
公孙叔达急忙道:“七弟休得无礼,这位是刑部郎中李大人。”
落烟冷冷道:“诸位既然出得牢狱,就请自便罢,下官还要回去复命。”
我突然出声道:“李大人,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落烟向我走近几步,低声道:“凌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将养罢,有何请求不如当面跟殿下提。下官权利就这么几分,怕是当不起。”
我愣了一下,落烟早向着公孙叔达潇洒一揖,告辞离去。
我和屈涛与公孙叔达乘一辆马车,屈涛忍不住问道:“大哥,到底是不是殷实暗里下绊?”
公孙叔达道:“说起来殷实没有这个能力,但要不是殷实暗中挑拨,你们不会被关进这座牢中。”
屈涛道:“这混蛋老儿,我饶不了他!”
我道:“主使的是他上面的人罢?”
公孙叔达点头:“黑蛟帮不知怎么得到我与天风帮主会面的消息,想利用手握的官府力量将留守的兄弟一网打尽,然后威胁我继续为他们卖命。”
我哼道:“若是大哥没有别的办法,也只有受他们胁迫了。”
公孙叔达道:“这事还多仗陈帮主襄助。那日我与陈帮主会面,没想到颇为投缘,陈帮主虽然年纪轻轻,见识却不一般。后来聊到帮内各位当家,陈帮主得知七弟九弟留在家中,执意要来拜访。”
我皱眉道:“按道理,他堂堂天风帮帮主,不会专为看我们两个小角色屈尊拜访,定然有其他重要目的。”
公孙叔达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揣摩了一路始终却不得要领,到得家中才知道出了大事。陈帮主见我们着急,似乎也十分关心,他说天风帮与官府中人也有些来往,主动承诺要打探你们下落。总算在今天一大早捎来消息,我立刻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我听了更是疑惑,放我们出来的明明是落烟,出力打探消息的是陈帮主,江原却是第一个找到我的,这是个什么关系?
只听公孙叔达又关切地问我:“九弟,你没吃亏么?听说那所狱中有一个出名的狱吏,他没有折辱你罢?”
我淡淡笑道:“没有得逞。”
“那就好,黑蛟帮针对海门帮,殷实却是针对你。你说得对,这人的确不可结交,他日大哥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我笑道:“多谢大哥。小弟想问问,那位天风帮陈帮主叫什么,相貌怎样?”
公孙叔达想了想道:“这也是我比较意外的地方,这位陈帮主十分年轻,看起来年龄比你还小,今天见到的李大人也像未满二十岁,难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名字我却不知,似乎带个风字罢。”
我长叹一声,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江原的心思果然无处不在,连暗处的帮会有他的势力插手,难怪能那么快找到我了。只是不知他的思虑究竟有多深呢?我不由看一眼公孙叔达。
马车飞快穿过街市,直奔海门帮的驻所。不知道那小畜生会不会等得急了。想起落烟临别的话,那意思好像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见到他似的,他燕王殿下在高墙环绕的王府中,难道我要登门去求他?
马车直驶入后院,我跟在屈涛身后下了车,立刻被一个柔软的身子抱住。
“凌九哥!”小鱼说不出别的话来,只呜呜哭个不停。
我微笑着拍她后背:“傻丫头,都回来了,还哭什么?”
抬眼却见一个帮众匆匆跑到公孙叔达跟前:“禀报大哥,有位姓燕的公子登门拜访,说要求见各位当家。”
“姓燕的公子?”公孙叔达疑惑道,“我并不认识姓燕的人。”
我也有些意外,却没有插话。屈涛认出了落烟,公孙叔达虽没多说,心里未必不起疑,等到见了江原本人,肯定就明白了八九分。江原这次来,明显是要海门帮承他的恩情。昔日敌人变成恩人,这关系倒是颇耐人寻味。
小鱼拉拉我小声道:“凌九哥,去洗洗换件干净衣服吧。”
我道:“好。”
公孙叔达也道:“七弟九弟,你们去歇息,有我接待客人便是了。”
我道:“有劳大哥。”心里却想,江原来得这样急,怕不是你一人招待得了的。
屈涛似乎从下了车就在发呆,直到被小鱼扯了一把才回过神来。他有些复杂地看我一眼,不声不响往自己房间走去。
小鱼气嘟嘟道:“七哥怎么都不理人的?”
我笑道:“谁叫你抱着我哭,却不抱着他哭?”
小鱼红着脸争辩道:“那是因为……七哥身子好,我看一眼就知道他没事。凌九哥看起来不好,我一见就难过得掉眼泪。你们都被抓起来,我是一样担心,难道他不知道么?”
我微笑道:“看这情形他却不知道,还不去跟他说说?”小鱼应了一声,追赶屈涛去了。
我走进卧房,只见屋子中央早摆好一大桶热水,旁边放了换洗衣服。我脱掉身上染了霉气的衣物,整个泡进桶里,平生洗了无数次澡,倒没有一次比今天来得舒服。
氤氲热气弥漫在木桶周围,蒸得我有些困倦,洗了一阵,我将头搁在木桶沿上,开始想着如何报这牢狱之仇。
不用说,殷实和孙膺这两个罪魁绝不能轻饶,黑蛟帮与害我坐牢的北魏官员也要慢慢收拾,另外还要想法救出裴潜……要尽快做到这些,只有依靠江原。
只是他自己送上门来,却又让我不得不多了些提防,如果只为找我,他根本不必亲自来。就算海门帮有些能力,似乎也没重要到让他燕王殿下亲自登门的地步。除非,是有极为划算的好处?我皱着眉反复推断,一时间怎么也想不到他来这里的理由。
正想着,帮内兄弟来到门外传话:“九当家,来访的燕公子想要见你。”
我闭着眼睛轻笑一下,到底等不及了,就看看他有什么花样吧。
随口“嗯”了一声,道:“我马上过去。”
我拉过一条布巾略擦了擦头发,将布巾披在肩上,出了浴桶,又拉过另一条擦拭身上水渍。那帮众又敲门催促,我眉头一皱:“不必等我,你先去复命。”
胡乱擦了几下,拿过亵衣正要穿,呀的一声,房门居然开了。
我愕然回头,赫然见到江原站在门口,四目相对,他也怔了。
几个月来,第一次与他正面相对,却不料是这种情形。我立刻将说服他帮我报仇的打算抛到了九霄云外。挥手将一道水花击向他面门,飞速扯过外衣披在身上,喝道:“出去!”
江原面无表情地抹抹脸上的水,站在门口不动:“我好心来看你,你就这么对待我?”
“这是海门帮内院,你怎么来的?”
江原一脸的理所当然:“得了公孙帮主准许,来探望故友,不行么?”
我挑眉道:“你也忒会挑时间了罢!一次两次的看别人一丝不挂?”
江原道:“怎么不说你一次两次的脱给我看?”
“你,你!”
江原轻笑:“何必恼,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避的?当日……”
没等他说完,我已将换下的脏衣服扔到他脸上:“闭嘴!你倒脱一次给我看看!”
江原嘴角微微一弯:“你想看么?”
我瞪着他,一时竟没话说。
眼看他回身关上了房门,又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慢慢向我走近。
我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道:“站、站住!你站在那里脱就行了。”
“谁说我要脱衣服?”
江原脚下没停,一双幽深的眸子着了魔般看着我,看得我涌起一阵阵不祥的预感。
我不由又退了两步:“你离我远点!”
江原根本像没听到,我忙再后退几步,脚下打滑,居然坐到了床上。
江原跟到床边,终于站住,冷冷道:“不跑了?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低头轻声一笑,“怕我用强?”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不能承认,只挑衅地看着他。
江原看我一眼,摇摇头:“昔日松花鱼,今成捕鱼网。恩,看起来倒是好得多了,只是比起当日秦淮河画舫中还差得远,让人提不起兴致!”
“你!”我终于大怒,忍无可忍挥拳击他面门,却在半路被他一把收住。
江原紧紧皱起眉头:“力气怎会这么小,你的内力竟没有恢复么?怪不得……”
我横眉道:“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江原放低了声音,“你竟有害怕的时候。”
我甩开他的手,冷冷背过身:“燕王殿下,你若是存心来嘲笑我,大可不必玩这些猫捉耗子的花样。”
江原沉默了一阵,开口道:“你明知我不是来嘲笑你,是你在狱中不愿见我,逼得我只有通过天风帮救你。今日我登门拜访,你主我宾,凌公子难道也不招待?”
我冷冷一笑:“殿下才是真正的地主,就算我不招待,你不是也进来了么?”我转过身,直视他的双眼:“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可别说只是为了我。”
“就是为了你。”江原眼睛看向别处,“可是我知道,这么说你不会相信。”
我哼一声:“那你不如直说实话。”
江原冷冷看着我道:“我要看看公孙叔达是个怎样的人。”
“嗯,公孙叔达的确是个人才,不过似乎也用不着殿下你亲自来探他深浅。”
“我要让海门帮知道我对他们有恩,日后让他们甘心为我所用。”
“是有些必要,可是天风帮出面不就等于你出面么?”
江原眸子更冷:“我有心控制沿海一带,想暗助公孙叔达成为沿海最大的势力,为将来的水战铺路!我也不是单纯为了看你,我想利用你在海门帮的地位,劝说公孙叔达与我合作,免除他的戒心。所以我亲自前来与他谈条件,并且以探望故人为借口来找你!行了么?”
我心中一凛,公孙叔达有将才,我料到江原必然有心招揽。却没想到这一个小小帮派,就能引起他如此深远的考虑。只是出面营救这一个动作,他都能利用个彻底,用心不可谓不深。培植沿海势力,明显是针对南越的长江布防。
我微笑点头:“总算说了实话。走一步想到底下十步,这才像燕王殿下做的事。”却在心里暗叹一声,南越堪忧。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太8cj了,这会影响我的知不知道啊= =++
你们的想象力比我bh,看得我自惭形秽,都不敢更新了,洒点土赶紧爬走~
第二十六章 燕王手段
江原目中露出些怒意,忽地一把抓住我肩头,狠狠道:“你只道我做事从来怀着目的。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为找你费了多少心?你以为,我那样费心费力的救你,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尸骨无存的结果么?”
我低低地笑一声:“你又何必?就算不是尸骨无存,也是行尸走肉。”
江原冷笑:“是啊,行尸走肉!哪个行尸走肉能让一个小小帮派在洛阳迅速崛起?哪个行尸走肉做别人九当家做得不亦乐乎!”
我摇头:“你错了,我只愿一死,却没想到世事阴差阳错,总不肯让人如愿。”
江原眸子幽冷:“你这个人,单是无情无义也罢了,为什么还要耍手段!那天抱你回舱时,你对我笑,还以为你终于被我感动了呢。哪知我又被骗了,接下来你做的事狠上加狠!”他说着切齿,似乎解不了恨般掐紧了我,“快天亮的时候,我去看你怎么样了,见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房间。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
我笑道:“燕王殿下向来只愿将人摆布于股掌之中,见我私自投海,自然要暴跳如雷。”
“我差一点就想跳进海里找你!”
“那我可不得不笑你蠢了。”
“我是蠢的很,救一个没心没肝的人,偏偏这人还不领情!”江原猛然将我拉起来,恨恨道,“凌悦,你告诉我,我这里就如此不济,让你宁愿寻死也不愿留下?让你宁愿去做个烧杀抢掠的盗匪,最后沦落狱中被人践踏,也不肯来找我?”
我平静道:“燕王殿下,其实我一直承你的情,也知道当日不告而别,触犯了你的尊严。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何必还念念不忘的来翻旧账?难道你救了人,就要别人一生依附于你?”
江原目中怒火更炽,抓住我的两手气得发抖:“几个月来我连续派人寻你踪迹,想到你可能葬身海底,心中便不断后悔。现在总算寻到你,倒被你说成小肚鸡肠!凌悦,你有没有良心?”
我被他晃得头昏脑胀,低声道:“那天若不是被你找到,我恐怕已经死了。你救我两次――若是搭你的商船也算,你已救过我三次了,虽然你本不该救我,虽然你救我时未必不想着利用我,但我心里还是感谢你。”
江原冷冷看着我,忽然笑了一声:“感谢我么,你用什么谢我?”
“燕王殿下方才提过,我可以帮你说服公孙叔达。”
“你以为我稀罕?”
我苦笑一下:“我也知道你不稀罕。”
江原扬眉:“你就不问问我想要什么?”
“殿下要的,我一定给不起。”
江原嘴角勾出一个冰冷的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双手用力,忽然将我向后一推。
我重重跌回床上,身上仅有的外衣敞开,露出大半个身子。我刚想起身敛好,手腕却被他牢牢按住。我试图挣脱,却发现仅剩的一点内力,几乎全在那座阴暗的牢狱中消耗殆尽。
“你,你要做什么?”我听见自己声音微微颤抖,知道这句话问得十分愚蠢。
江原身子覆上来,目中有火苗在闪动,两手环过我颈后,将我整个抱住。
我欲拒不能,挣扎中外衣滑落,裸露的身子被迫与他紧紧相贴,两腿间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摩擦与律动。
我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气,双手徒劳地推他肩头,忽然想起秦淮河上的一幕,心脏狂跳得就要脱出胸膛,一口气堵在喉头,居然说不出话来。
江原冰凉的手指在我背脊上抚过,起初轻柔,接着力度越来越大。我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在他的揉搓下晃动,感到他的手指在我腰部打着旋,慢慢滑至腹间,渐渐摸到下身。
猛然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传来,我浑身颤栗,心里惊恐无比,身子不由自主向后一仰,却被江原更紧地搂住腰身。
我拼命咬紧颤抖的牙关,嘴里终于溢出一个字:“滚!”
江原微微喘息,声音却仍冷静:“怎么?你不是要谢我么?”
“我会杀了你!”
他低低哼笑:“你有多少能耐杀得了我?”
我狠狠望着他,嘴唇几乎咬出血来:“你今天若不杀我,早晚死在我手上!”
江原冷冷笑了:“凌公子,别忘了我的救命之恩,你还没有偿还清楚。”口中说着,双手更加肆意揉弄,似乎将我当成了一具可以任意摆布的躯壳。
我颤着身子,嘶声道:“我可以还了你,再杀你!包括你的亲人、朋友、属下……江原!你别让我为你活!”
江原突然停了动作,目中欲火渐退,他松开手,恼怒地看着我:“凌悦,你一定要这样么?”
我目中怒意只有比他更甚:“你要戏弄我,就该想清楚后果!”
江原对上我的眸子,表情倏然冷酷,猛地用力将我推开:“好!从今以后我不再碰你!”
我被推得滚了几滚,后背磕上坚硬的墙壁。
他眯起眼睛,声音透着刺骨寒意:“但是凌悦,你记好,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让我碰!”
我慢慢裹紧外衣,嗽了两声:“做你的春秋大梦!”
江原冷笑一声:“我不做秋梦,只作春梦。”
“你!”
江原下了床,将摆在桶边的衣服丢到我脚边,冷冷道:“穿上。大冷天的,别叫海门帮以为自己的九当家公然引诱朝廷命官!”
我双手打颤:“江原!你等着!”
江原背对我理了理衣襟,冷声道:“凌公子,你已经竖了一个敌人,别再傻到去竖第二个。”又回过身,“你若存心坏事,我就把海门帮上下灭得一人不剩!你掂量着办罢!”
我定了定神,冷眼看他:“原来燕王殿下不止行事无耻,而且习惯以己度人。你若以为我会将公事私事混为一谈,未免看扁了我!”
江原哼一声,快步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般突然停下,却不回头看我:“方才我只对公孙帮主说要见你一见,想要助海门帮重返东海的打算,并未对任何人提起。具体事宜我还要仔细考虑,过几日再另找私密地点与公孙帮主商议。凌公子不妨趁这机会,私下对公孙帮主露些口风,免得到时候吃了亏!”说着重重甩上房门离去。
我紧紧咬住牙齿,穿了衣服,摸索着下床。走到屋子中央时,忽然胸口一滞,急忙扶住浴桶边缘。一滴殷红从指缝滑到水中,缓缓洇开,我皱眉将手伸到水中搅了几搅,开门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晚上单独问过公孙叔达,果然江原口风甚严,一字未提资助海门帮的事,对双方恩怨随口带过,唯一的要求就是见我。
我告诉公孙叔达江原的真实身份,让他提前做个准备,然后回房倒头大睡。
自从被救回来,我一直维持吃完就睡,睡完再吃的状态,偶尔醒着对江原咬牙切齿一番,然后继续入睡。公孙叔达趁我吃饭时来过一次,神色凝重,眼神却有些飘忽,显然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我随口敷衍他几句,将他打发出门。
如此过了几日,精神慢慢恢复,正在院中散步解闷时,江原派人送来了要求会面的密函。
信函内容比与天风帮会面时还要诡秘苛刻,不但要求海门帮九个当家全部到场,而且不许带一名多余的帮众。海门帮据点由他燕王派专人保护,而我们只能乘坐他们提供的马车前去赴约。
公孙叔达拿着密函,神色阴晴不定。其余的当家早已炸开了锅。
屈涛头一个跳出来反对:“什么屁话!他一个小商贩敢支使老子?大哥,我们去挑了他!看他还逞什么威风!”
梁丑哼哼两声:“地头蛇什么了不起,待咱们这些海阎王再混两年,看他还敢不敢惹?”
别的当家自然也是一派反对声,都认为有了上次的教训,海门帮不能再冒险,更何况这姓燕的做事太过诡异。
我听得耳中嗡嗡响,将手支在桌上打瞌睡。
公孙叔达看我一眼,道:“九弟,你说呢?”
“去……”
屈涛使劲摇我一把,高声道:“瞌睡虫!你听清楚没有?不要瞎说!”
我撑一下眼皮,笑道:“自然听清了。咱们有天风帮撑腰,不必担心。”
公孙叔达沉声道:“就这么定了,天风帮既然能通过这位燕公子救我帮内兄弟,必然没有恶意,各位兄弟不要过分担忧。”
我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在座的从二当家以下,都在对我怒目而视,心里苦笑一下,公孙叔达果然是个能人。
到了傍晚时分,一名车夫模样的男子来到海门帮,见了公孙叔达便道:“公孙帮主,我家主人有请九位当家上车。”
公孙叔达没有多问,只对我们示意一下,便跟着他出了门。
我看得出江原布置十分小心,两辆马车并未停在海门帮附近,而是安排在稍远的一座客栈后院里。上了车后,才发现车篷四壁没有一个窗口。
车夫在篷外道:“暂且委屈诸位当家了,还请一路上不要出声相询,小的自会将您们送到。”说罢低低喊了声“驾”,车轮悠悠滚动,不知向何处驶去。
一路波澜无惊,下车时天已全黑,我们被带进一座像是酒楼的建筑,沿着木梯上了二楼。走廊中漆黑如洞穴,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那马夫打扮的人将我们引到一处拐角,向公孙叔达道:“燕公子就在左手第一个门内等候诸位,小人先告退了。”
我抬头看去,见那扇门内没有一丝光亮透出,绝不像有人等候在内,心想难道江原要在黑暗中谈事?
公孙叔达显然也迟疑了片刻,终于抬声向门内道:“海门帮帮主公孙叔达,率帮内兄弟求见。”
屈涛在黑暗里不满地嘟囔:“大哥客气什么!这姓燕的鬼鬼祟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心里极赞成这句话,正巴不得他多骂几句。
公孙叔达却严厉喝止:“七弟,不得出口无状!”
偏偏这时门内有人道:“有请。”
也不知是公孙叔达怕门内人听到屈涛犯上的话,还是被这声音中的威严给镇住了,好一会才将门一推。
门开的一瞬间,只觉眼前大亮,原来房中灯火通明,根本与外面截然相反。
在黑暗里呆得久了,我眯着眼睛好一会,才看清坐在对面一张桌旁的江原。他这次穿得十分打眼,不但发上束了金冠,而且穿了花纹繁复的紫锦朝服,足上银靴金光闪闪,不知镶了什么玩意,浑身散发出一股惹人厌的气质。
看到我们一时睁不开眼,江原嘴角若有若无地翘了一下,这更加让我认定他有炫耀的嫌疑。
他慢慢放下手中茶盏,袖口有意无意地露出两条绣金盘龙,也不怎样变换姿势,只将眼神一扫,威仪顿生。
屈涛在我旁边低声惊呼:“怎么是他!”
我低声哼道:“就是那个败类!”
可惜除了我,似乎没人这么认为。屈涛直了眼不说,连前几日见过他的当家们,也被他这一身打扮迷惑住,都露出震惊不已的神情,一时间竟没人出声。
我斜眼瞧他,想表示一下不屑,却见江原目光正扫视过来,带了点半真半假的笑意。
公孙叔达还算镇定地上前抱拳道:“日前殿下屈尊来访,某不知殿下身份,怠慢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其余人听了这话,都不由倒吸一口吸气,目中又带了几分惶恐。
江原还是那般坐着,只道:“公孙帮主无须客气,原是本王有事相求。”
公孙叔达忙道:“万不敢当。殿下但有吩咐,某绝无不从。”
江原向我们环视一眼:“看来你帮内诸位当家,事先并不知我身份?”
公孙叔达道:“某心知此事不可随意传播,因此未敢告之。”
江原听了淡淡一笑:“公孙帮主行事小心,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又向我们道,“本王出于谨慎,事前未敢过于声张,惟贵帮凌九当家是我故人,因此只托他向公孙帮主稍了口信,倒让诸位受惊了。”众人面上露出恍然的神情,都看了看我。
徐厚忙上前回道:“我们山野小民,能见到殿下已是受宠若惊,何敢受殿下歉意。”
江原含笑道:“徐二当家客气了。本王对诸位闻名已久,上次匆匆一见,未及深谈,今日有此良机,幸甚何哉?”
众人面上稍宽,江原又笑道:“我已知诸位姓名,想必诸位还不知本王名讳,难免有失公平。姓倒不用说了,我单名一个原字,表字修远,皇上赐我幽燕之地,因此封号燕王。”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吸气声,眼见徐厚等人齐声拜称“燕王千岁”,江原又假惺惺站起身相扶。我只不屑地嗤一声,心想好不要脸。北魏身为南越属国,国主才得魏王封号,江原虽名为燕王,实则只是郡王,他倒公然称皇上了。
只听得江原道:“来人,看座。”从他身后一扇暗门里转出几个少年,头两个进来的竟然是凭潮和扬尘。
凭潮一见了我马上走过来,将一把椅子重重放在我身后,冷着脸低声道:“凌公子,你让我们找的好苦!”
我陪笑道:“凭潮小弟,恕罪恕罪。这不是让你们找到了么?”
凭潮哼了一声:“你死了也就罢了,这样半死不活的回来算什么?嫌我不够忙,还是想让殿下再骂我几顿?”
我笑道:“你别怕,我已经好了。只是身上还有几处疤痕伤得深,偶尔会牵筋动骨地疼一疼,借你的药抹抹就没事了。”
凭潮没好气道:“还敢说好了,你瞧不见自己脸色?老实说,你内力还剩几分?”
我道:“你别只顾跟我胡扯,你家殿下叫你呢!”
凭潮回了一下头,果然见江原正冷冷向这边看,低声道:“等会再跟你说!”说完与扬尘一起走到江原身后站定。
江原向公孙叔达道:“当日与公孙帮主在海上相遇,记得贵帮颇有些势力,却不知因何缘故弃海上岸?多年经营,一朝放弃,岂不是可惜之至。”
公孙叔达无奈地一笑:“说来惭愧,某经营沿海二十余年,虽然天资鲁钝,但自认运气不错,帮众也曾达五百余人。奈何新近兴起一个淮水帮,此帮来势凶猛,短短三年吞并沿海六个帮派,成为东海第一大水帮,海门帮生意就此一落千丈,最后只剩百余人。我公孙某人不愿受他制肘,无奈听从了凌九当家建议,丢车保卒,来洛阳另谋生路。”
江原向我这里看一眼,笑道:“公孙帮主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进驻洛阳只几个月,不但在洛阳立足,更大有雄起之势。”
“殿下谬赞了,这全蒙帮内兄弟不弃,肯与我同气连枝,才使本帮有了转机。”
江原大笑道:“公孙帮主可是又过谦了。不知公孙帮主对海上事业还留恋否?”
公孙叔达痛声道:“不瞒殿下,某海上生长,海上起家,靠海吃饭近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