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孙浩静虚弱地说着。
盆骨与肚子的疼直钻心眼,她呻吟、无助,泪眼朦胧,看向站在楼梯上方的曲歌近。
曲歌近慌了,几步就走下楼梯,拿出手机正准备拨打120,但在拨出去的几秒后,他脑海里一下闪过什么,迅速就掐断了这通没有打出去的电话。
宁博身边那么多女人不睡,孙浩然为什么要选霍扉婷强奸?
明知道霍扉婷在宁博身边风头最盛、最受宠,没道理冒险染指她,去惹宁博不快。
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孙浩然就做了。
结合孙浩然临死前说出种种刺激自己的话语,曲歌近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孙浩然根本不是冲着霍扉婷是宁博的女人而去,而是冲着她是他的女人而去。
钱包里的那张照片,被霍扉婷发狂撕了。
曲歌近看向倒在血泊中,张嘴闭嘴都是求救救她的孙浩静。
只有孙浩静近距离接触过钱包,但孙浩静没有承认她碰过钱包,可现在这种种事迹表明,孙浩静不可能没碰过钱包,不可能没看到夹在钱包里的霍扉婷照片。
曲歌近假设,在未知原因条件下,孙浩静把拍下的照片交给了孙浩然,孙浩然与宁博关系要好,双方走动频繁中,孙浩然认出了霍扉婷,继而……
不然霍扉婷为什么要去撕钱包里照片?仅仅是因为对着照片自慰,让她感到不受尊重了?
曲歌近眼底一片深色。
“曲……曲歌近,快打120,救我……”孙浩静疼到脚都在抽筋,腹中的胎儿被死神挟持,一拳一脚猛踢着孙浩静的肚子。
曲歌近抬头向上望去,确认这楼道间没有监控,巡视四周,看见孙浩静摔下后,她的手机在离她十米开外的地方了,以她现在这状态,爬都爬不到那部手机旁。
“救是要救的,不过不是现在。”曲歌近抬腕,看了看时间,“再等一个小时,我们聊会儿天,打发一下时间。”
一个小时?开什么玩笑。
孙浩静瞪大眼睛,不立即把自己送去医院抢救,还要等一个小时,这不是活生生要把自己耗死吗?
“你,你你什么意思?”孙浩静看到曲歌近在自己身旁蹲下来,曲歌近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透着瘆人的寒光。
像恐怖片里出现下一帧吓人画面前的风平浪静。
“你……你该是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对你有多重要,生下孩子,举办婚礼,你私生子的身份才会被正名……”
汗水一颗颗从孙浩静的脸颊淌落,她捏紧了拳,想靠自己站起来,可实际上,她一步都挪动不了,只能瞪着眼前的曲歌近,想借孩子推动他救自己。
曲歌近不为所动。
只要想到是孙浩静泄露了照片,她是害霍扉婷被孙浩然强奸的间接凶手,曲歌近就觉得自己没像对待孙浩然那样,亲手了结她,对她就已是宽大处理了,
孩子又怎样?私生子的身份已经伴随自己二十八年了,曲歌近不在乎再多背负几年。
没了孙浩静,下一个十年还会有王浩静、周浩静等等这样的女人,来助他正名他的身份。
女人死了,孩子死了,还会有新的女人,新的孩子。
孙浩然孙浩静死了,孙家就没人了,他作为孙家的女婿,霸占孙家的企业与财产是易如反掌。
在孙家老丈人面前撒点泪,他依然是大家眼中的好人,是温柔体贴的好丈夫,是忠厚老实的接盘者。
在挂掉了那通没有打出去的120后,这一切在曲歌近脑袋里有了雏形。
他擅长给自己找退路,断了一条路,还有另一条退路让他走。
“知道,当然知道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对我的重要X,在你跌下去前,我把它看得万分重要,可你跌下去后,一下就把我跌醒了。”
曲歌近的手搭在了她的肚子上,一下就按压在了她的肚子,具有威胁X地问道:“你是不是碰过我的钱包,看见了我钱包里的照片?”
“我没有……”孙浩静不清楚曲歌近为什么偏要在这种时候去关心钱包里的照片,“我没有看过你钱包里的什么照片,你快点……快救我,送我去医院啊!”
人命关天的事,难道比不上一张照片了?
“你不承认,没关系,无论你承不承认,我都不会送你到医院,我会送你到下面,等你到了下面,见到了孙浩然,你一切就会明白了。”
曲歌近收回按压在孙浩静肚子上的手,抽出身上携带的一小包纸巾,抽出一张卫生纸,擦起了没有沾上血的手。
“我哥他……”听到曲歌近说孙浩然到了下面,孙浩静一把就抓住了曲歌近,脸上表情难以置信,“曲歌近,你给我说明白,我哥怎么了。”
曲歌近思考起该不该告诉她哥怎么了,貌似告诉了她,对她的打击还要大一些。
“孙浩然惹到了宁博,被宁博抓到了,牙齿被打落好几个,还被挖掉了双眼,抛到了野外,啧,真是惨。”
曲歌近边说边摇头,用力一根根掰开了孙浩静扯上自己K管的手,说道:“人都死的透透的了。”
亲耳听到孙浩然的死讯,悲伤压过孙浩静的心头,可她不相信宁博会杀死孙浩然,也不相信孙浩然会死。
这个从小呵护她长大的哥哥,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这一点儿都不真实。
失联,代表着与外界隔绝了交流,孙浩静始终认为是宁博把孙浩然藏了起来,只要找宁博问清楚,需要什么条件把孙浩然放了,那么孙浩然就会重归自由。
宁家的人,至于目无法纪到了这个地步,敢动刀子杀人了?
可看到眼前见死不救的曲歌近,孙浩静又相信了他们是真敢杀人的。
“你和宁博是一伙儿的,你们联合起来杀死了我哥!曲歌近,你这个烂人!”
孙浩静终于明白了曲歌近的用意,怪不得孙浩然多次提醒嘱咐,要小心曲歌近。
曲歌近这是想要她死,在报复她,宁愿舍弃被宁求之对外公开承认身份的机会,都要换她一死。
究其原因,不过是钱包里的那张照片。
孙浩静知道了,照片上的那女人,与孙浩然的死脱不了关系,也是造成自己目前处境的缘由。
孙浩静用尽力气呼喊道:“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
这上下几层楼全是s集团的办公地,曲歌近是每晚下班最后走的一个员工。
保安分别会在晚上十点、凌晨十二点、凌晨四点巡一次楼。
曲歌近看过时间了,保安在半个小时前已经巡过一次楼,距离下一次巡楼是一个半小时以后,留的时间足够了。
随便孙浩静怎么叫,她都是叫不来人的,曲歌近根本不怕,将擦完手的手纸肉成一团,往孙浩静的脸上扔去。
“你就慢慢叫,屠宰场的J鸭死前,都会做无力的挣扎。”
曲歌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血泊中还想用手来抓自己的孙浩静。
那张擦过的手纸丢在孙浩静身上,落在血里,被血完全浸湿染红。
“我要更正一下,我和宁博不是一伙儿的,你长点脑子,我怎么会和他是一伙儿的。”曲歌近就差点骂她是瞎了眼。
曲歌近不是和宁博一伙儿的,那他怎么能描述出孙浩然被宁博打断牙齿,挖掉眼睛?
所以……这一切都是曲歌近胡说八道的吧,只是来吓自己的吧,所以孙浩然没有死,一想到会是这样的,孙浩静心里燃起了一道光。
曲歌近只撇清了与宁博不是一伙儿,但没有否认是他与宁博联合起来杀死了孙浩然。
孙浩然的死,不光有他割上去致命的那一刀,还少不了宁博的添砖加瓦。
随着时间的流逝,孙浩静的呼救声越来越弱,直至意识变得模糊。
孙浩静落在不远处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铃声是一首欢乐的儿歌,曲调充满了童趣。
手机的来电显示是沈千里。
这是她的爱人,她孩子的爸爸,她认定了的男人。
近在咫尺爱人打来的电话,却无法拯救她。
一个小时,分秒不差的到了后,坐在楼梯上等待的曲歌近打了一个哈欠,捡起了地上那一部属于孙浩静的手机。
未接来电显示,沈千里打了六次电话。
就是打六百次电话,都无法扭转孙浩静无法活着回到他身边的事实。
曲歌近在屏幕上按出120时,孙浩静已经陷入昏迷许久了。
“喂,你好,这里是s集团大厦15楼电梯旁的楼梯口,我太太怀有七个月的身孕,不小心从楼梯摔下去了,现在已经失去意识了,似乎还不能自主呼吸了……”
曲歌近的声音颤抖、焦灼,夹杂着担忧,透露出似哭未哭的颤音。
五分钟后,救护车到大现场。
医生在现场对孙浩静展开抢救,但脉搏心跳都很微弱了。
如果是普通人从楼梯上摔下来,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故。
孕妇就不一样了。
怀着孩子,做什么都很危险,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尤其是孙浩静这种月份大的,哪儿被磕碰到了,都是大伤。
孙浩静出现了大出血的情况,医生都难以保证,能不能救回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在那个深情的丈夫——曲歌近要求下,医护人员抓紧时间把孙浩静从十五楼运下,送上救护车。
医院的手术室亮起了正在手术的红灯。
被曲歌近打电话通知赶来的孙父一到手术室前,激动地问起曲歌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孙浩然失踪,孙浩静出意外,这接二连三的祸事让身体本不好的孙父大受打击。
曲歌近挤着眼泪,正动情向孙父阐述着孙浩静是如何不小心从楼梯间摔下去,自己又是如何及时拨打120救她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
一名护士走出来,说道:“我们已尽最大的努力去抢救,很遗憾,孙浩静的孩子没保住。”
在医护人员到大现场时,孩子就几乎被认定是胎死腹中,但考虑到家属的情绪,照顾家属的心情,医护人员没有当场宣布,而是送进手术室抢救后,才发布了这迟来的宣告。
孙父立刻跑上前:“那我女儿呢?”
“孕妇本人也……”
这个‘也’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孙父发出的那声哀嚎,让眼角挂着泪的曲歌近悄悄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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