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扉婷的指路下,曲歌近载着她来到城外一处待拆迁的区域。
那片待拆迁的区域基本上没有居民在此居住了,大多房子都搬空了,黑灯瞎火的,自建房外墙壁墙灰剥落,上面写着一个个‘拆’字,仅剩的鬼火光亮就是那家被霍扉婷反复提及好吃的自助砂锅鱼头煲。
周围都无人烟了,唯有这家还在营业的自助餐厅喧哗吵闹,里面坐满了人,外面的空坝还临时搭了十几张小桌子小板凳,满满当当坐了人,每桌都有一锅架在便携式炉具上的鱼头煲,沸腾着,热烟滚滚。
店面简陋,没有招牌,墙上一大摊的黑色W渍,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陈旧不鲜艳的红色条幅歪曲地挂在店门外,写着:本店将于2月1日搬迁至新店,为感谢新老顾客的支持,在此期间,锅底一律免费。
“哥哥。”霍扉婷由衷感到喜悦,这是捡到了大便宜。
“你运气好啊,我们这次来吃,还为你节约了十五元的锅底费。”
曲歌近看见这家店脏成这样,掉头就走。
“怎么了,哥哥,你去哪儿,是不是没了锅底费,你身上的钱都不够。”霍扉婷立马就去追他,把他拉住,不让他走。
曲歌近说道:“这蹈赏你一样脏,我不吃。”
霍扉婷不和他计较,他虽然穷酸,但再穷酸,也是在宁家长大的,生活物质条件差不到哪儿去。
这种苍蝇小店,他一时无法接受,霍扉婷能理解。
“是是是,少爷,我和这家店一样脏,但我没有它香啊,来坐嘛,这么多人吃,味道比什么米其林五星级大餐厅好很多的,吃了你就知道了。”
霍扉婷连拉带拽,把曲歌近拉到上一对情侣结账刚离开的矮桌前坐下。
桌上吃的残骸余渣还没有清空。
店内小工都是平均年龄50岁上下的大婶们,来为霍扉婷坐下的这一桌打扫残渣的胖大婶问了霍扉婷的口味,放下扫进了鱼骨的垃圾桶,对大堂喊道:“58桌,两位,麻辣。”
曲歌近说道:“就一位,我不吃,她一个人吃。”
霍扉婷细声劝道:“哥哥,你来都来了,就吃嘛,钱不够,大不了,我刷卡结账,等你有钱时,再把今晚的饭钱还给我,还是当你请我,送我的生日大餐。”
“我不吃。”曲歌近抽出几张桌上劣质的卫生纸,叠在一起开始擦起了桌前的W渍,憋着一股火,“霍扉婷,我是因为钱不够不吃的?你闭嘴,赶紧吃,吃完回去了。”
曲歌近就算不说出来,霍扉婷都知道他为什么不吃,但还是依然选择刺激他,说道:“我看哥哥就是包里揣的钱只够我一个人吃,所以你才不吃,别擦了,哥哥把纸擦破了,桌子都擦不白。”
曲歌近把擦脏的纸丢掉,换了一张干净的纸继续擦面前油腻腻的桌子。
这看上去不像是一副假斯文的样子,而是真的不能容忍这种油糟糟的店内环境。
知道宁博打从心里厌恶这种店,不会来这种地方就餐,于是就让曲歌近一起来这里吃饭,霍扉婷没想到曲歌近原来也是有少爷脾气的,甚至,比宁博的少爷脾气还大。
围着红围裙的胖大婶把炉具摆上,放了一副碗筷在霍扉婷面前。
不多时,煮好的鱼头煲就被端到了炉具上。
手里垫着油腻的帕子揭开了盖,一瞬间,香味扑鼻。
胖大婶热情招呼道:“美女,吃完叫我,我给你加鱼头,素菜是自选,劳你自己去拿,吃多少拿什么,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叫我。”
“好,谢谢阿姨,你们这里的酒水饮料,还是免费的吗?”
“是,美女喝点什么?要来一罐汽水吗?”
霍扉婷朝酒水柜的方向看去:“我看你们收银台放着好几大瓶的牛鞭酒,那我先来三两的牛鞭酒,谢谢。”
“不许喝!”擦着桌子的曲歌近制止道,“什么牛鞭酒,假酒喝出了问题,是这种小店能负责的起吗?”
胖大婶斜着看了一眼西装革履与周围环境不匹配的曲歌近,对他说自家的牛鞭酒是假酒不太高兴。
胖大婶对霍扉婷说道:“美女,你男朋友好像不太乐意啊……要不,来两杯三两的牛鞭酒,你们各喝一杯,包你的男朋友尝过后,就知道我们店牛鞭酒的效果了。”
曲歌近冷冷拒绝:“我开车,不喝酒。”
“阿姨,他不是我男朋友,我男朋友长得没有他这么丑,他是我儿子,平时这个不孝子说些话,就知道会气我这个当老子的,阿姨不要理他,就来一杯牛鞭酒,谢谢。”
霍扉婷从曲歌近嫌弃这家店开始,就在不爽他了,这会儿逞口舌之快占了曲歌近的便宜,后果就是被曲歌近从座位上利落地拉起来,就要拖走。
“不要吃了,霍扉婷,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吃一顿都浪费粮食,我现在就找人把你做了,免得我们的交易被第三人知道,你死了,不会有人来找你的,到时我再安排一个听我话的女人到宁博身边,你就当孤魂野鬼,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人家发财。”
曲歌近当众用蛮力把霍扉婷拖走,霍扉婷被拖倒在地,膝盖摩擦破皮,曲歌近都没把她扶起来,执意要用这种方式把她拖走。
用餐的客人们看到这一幕,无一人过问,小情侣吵架,他们抱着他们是外人不好插手的想法,只是看着。
只有霍扉婷知道曲歌近是较真了,她怕了这个喜怒无常比宁博还难哄的男人。
她求饶,她喊着哥哥,说自己错了,再不敢乱说话了,曲歌近才扔开了拖着她手臂的手。
以为她就此站起来后会离开,然而在众目睽睽下,被伤了面子的她,还能厚着脸皮回到桌前,拿起筷子,捻起了锅里的鱼头,憋红了眼吃下。
咬下的第一口鱼肉,霍扉婷就烫得流下了眼泪。
曲歌近本打算一走了之不管她,可看到其他桌的人对霍扉婷指指点点,还看到用餐的桌子矮,霍扉婷穿着短裙坐在那里,白色的内裤都露出来了,十分不雅观。
曲歌近努努嘴,走回去,在她的对面坐下,两人都沉默着。
一个人沉默流着泪吃碗里的菜,一个人沉默地看着另一个人流泪吃着菜。
胖大婶把那杯牛鞭酒砰地一下放在了霍扉婷的手边,吓得正在落泪的霍扉婷身体一缩。
胖大婶双手揣进了围裙兜里,摆出一种瞧不起人的表情,看着曲歌近说道:“小哥,女朋友是要靠哄的,你这男朋友当的太不称职了,样子长得善良,脾气怎么就这么急躁,说两句就要甩脸色动粗,我家那位年轻时混道上的,专门g卸人腿这件事,他再狂,都不会凶我一下,现在的年轻小伙子都拿自己当香饽饽了是吗,竟敢这样随意践踏爱你的人。”
“阿姨。”霍扉婷担心曲歌近脾气一上来,本就对这家店心生不满,会与这教训他的工人阿姨发生冲突。
霍扉婷连忙解释清楚。
“阿姨,我们不是情侣关系,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出来吃一顿饭。”
胖大婶说道:“普通朋友也不像他这样的不尊重人,嘴里嚷嚷着要杀人的话,这像话吗?家里爸妈怎么教育他的。”
提到家里爸妈,霍扉婷去看曲歌近的脸色。
他没有妈,私生子出身,从小在宁家长大,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爸对宁博的关注都会远超于他,更谈不上对他有很好的教育。
“服务员,这边加鱼头!”有其他桌的人呼唤道。
胖大婶瞪了一眼曲歌近,说了一声来了,就去加鱼头了。
霍扉婷直接遭吓得眼泪都没了,庆幸胖大婶及时被叫走了,这戳到了曲歌近的痛处,她怕他会叫人来,把这家店放火给烧了。
看得出曲歌近在隐忍,攥起拳头的手背,鼓起了一条条青筋。
拳头散开,去拿霍扉婷手边的牛鞭酒。
霍扉婷拉住他要取酒的手:“哥哥,你要开车,不能喝酒。”
霍扉婷知道曲歌近酒量很一般,一杯啤酒就能上脸,足以让他走不动路。
“起开。”曲歌近推开霍扉婷的手,把那杯呈乌红带着透明的牛鞭酒端了起来,一口气就饮了一半。
察觉周围人还往他们这一桌瞄,曲歌近放下酒杯,心情更糟了,吼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吵架吗?”
那些偷窥的眼光收了回去。
霍扉婷搭上他的手,想让他少说两句,他移开被她搭上的手,脱下外套递给了她。
“我喝了酒,有些热,不想穿外套了,不想把外套放在这脏兮兮的凳子上,外套就搁在你的腿上,你只要吃上一滴油溅在了我的外套上,弄脏了我的外套,我让你给我舔干净。”
霍扉婷本就烦恼裙子太短吃饭不便,曲歌近肯脱下外套让她搭在腿上,这一场及时雨让霍扉婷愉快应承。
“是,如果我弄脏了,我就赔一件新的外套给哥哥。”
抖开宽大的外套铺在腿上,露出的白色内裤就被遮盖得严严实实了。
“我一会儿感到冷的话,能穿哥哥的外套吗?”
“不要得寸进尺。”曲歌近抬眸给了霍扉婷一个眼神,霍扉婷就知道是痴心妄想,低下头去啃鱼头了。
那吃相就像吃到了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美味,吃到鲜肉包子的乞丐都没她这样贪婪。
宁博带她去过的某些高级餐厅连曲歌近都没去过,那里面好吃的,才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美味,现在对着这低贱没人要的鱼头又啃又咬,没了淑女形象像什么样子。
有这么好吃吗?
曲歌近看着她,她看起来不像是装出来的,好像真的是喜欢吃这便宜玩意儿。
也是,她本就出身不高,家里富裕的话,她哪儿会出来靠出卖身体混在男人堆里,当一个爱钱无度的捞女。
下贱的人,自然是喜欢吃这下三滥的食物。
即使霍扉婷没有看曲歌近,也知道他在看着自己吃鱼头。
她压力很大,被曲歌近这样不明缘由地盯着吃饭,心脏都是悬空的。
在肚子里打好腹稿,霍扉婷就抬起了头,曲歌近那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神快速转移在了她的身后。
霍扉婷的身后是一对坐在长凳上等位的情侣,男人坐在女人身边,手放在女人的大腿上摸着。
眼神再一次迅速转开,望向了路边坑坑洼洼积起水的路面。
“哥哥,你不喜欢吃鱼头的话,我叫老板给你添一双碗筷,你吃里面烫的蔬菜,或是哥哥喜欢吃面,我去拿一份生面,给哥哥烫一份面。”
“我不吃,你赶快吃,我不想等你太久。”曲歌近做出不耐烦的神情,把酒当成水,一口喝下去,润了润发g的嘴。
这小店里的假酒不涩,回味有几分甘甜,曲歌近喝之前对这假酒很排斥,喝了之后觉得还是能勉强接受。
“哥哥。”霍扉婷喊了他一声。
“干什么?”
“你把脸转过来,我有话和你讲。”
曲歌近转过脸,看向了霍扉婷,就看见她拿着筷子迅速朝自己嘴里塞了一口什么东西,软软糯糯的。
“小心,不要被老板看见了,他看到你吃了,你就要多付一个人的钱了。”
曲歌近嚼了嚼,没尝出这是什么,软烂滑腻的肉里,藏着几小块能嚼得碎的软骨。
他吐出软骨:“是什么?”
“是鱼唇。”霍扉婷把碗里已经没了鱼唇的鱼头挑起来,展示给曲歌近看,“鱼唇和鱼脑花是鱼头的精华,我把鱼唇挑给哥哥吃,我吸鱼脑花。”
霍扉婷一口就咬开了红汤汁水顺着向下流的鱼脑袋,鱼脑花露了小半出来,是粘稠的混沌液体,一吸,就响起了类似在擤鼻涕的声音。
那明明就该是一种恶心的声音,但曲歌近看见她小小的嘴,包裹上比她嘴还大的鱼头,往嘴里努力嘬着,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这让曲歌近的下身,瞬间就硬了。
她那张嘴含着自己身下的淫物时,也是这样用力,往嘴中卖力地吸舔。
霍扉婷没看到曲歌近变异样的脸,她专注地用筷子捅着没有流出的鱼髓,说道:“哥哥,其实,我刚才在车上说你强奸了孙二小姐是气话,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他们都传你强奸了孙二小姐,高大了人家的肚子,我是绝对不信的,不管你是出于哪种理由要娶孙二小姐,我都不信你会强奸人。”
“为什么会认为我不会强奸人?”曲歌近的目光侵占了她的整张脸,看着那仿佛能包罗吞下万物的唇,心口闷得想要就地凿一个宣泄口,“因为我没碰你,是吗?”
霍扉婷插着鱼脑的筷子停了下来,看见曲歌近的那张脸,明显是不对劲了。
一对上霍扉婷的眼睛,曲歌近就觉得这个身体和无数男人打过交道的妓女,又在换着法地勾引自己了。
比婊子,眼前这个女人是一个比婊子,曲歌近在内心反复地告诉自己,她是一个比婊子,是一个坏女人。
曲歌近抬起身体,俯身凑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孙二再差,她也是一个白富美,为人规矩,清清白白,私生活检点,你掰开你下面,好好拿镜子照一照,你这样的,我随便在路上瞎抓一个,人家下面的颜色都比你浅,你的1an比都被操臭了,我闻到就作呕发吐,我碰你,可能吗?”
对于他的羞辱,霍扉婷什么话都没说,低下头继续吸鱼髓。
今晚被他羞辱骂了好几次,哭了两次,霍扉婷对他的辱骂渐渐都麻木了,换来换去都是那几句。
又用不着陪睡他,从他手里拿钱花,霍扉婷为他落了两次泪,已经是最大的挥霍了。
脸上那面对宁博时会习惯性露出的讨好神情消失了。
霍扉婷放下吸空的鱼脑,说道:“我不是因为你不碰我,才判断你不会强奸人,我不需要判断,我是出于信任,信任你能听懂吗,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就像,相信鸟不会游泳,鱼不会飞翔,而你不会做出那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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