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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准备出发的另外两人站在背光阴影里,曹老汉笑眯眯地拿胳膊肘戳孟散,道:“你看,那是交换定情信物不是?孟小子,年轻人须得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散,你要有把你家教主吃得死死的决定和行动!握拳干巴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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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准情敌斗法
    上路时,孟散自觉地坐到车前跟曹老汉一同赶车。袁玖愣了一下,没理他,自己先上去,然后将水寒衣也拉上来,车门关好窗帘掩好,吩咐一声上路。
    车内很快传来说笑声,忽高忽低,两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渐渐分不出你我。
    今日马儿运气不好,屁股被孟散抽得“啪啪”直响。无聊至极的曹老汉连打个盹都不得安生,好容易迷迷糊糊了,要么突然被车里的笑声惊醒,要么就被孟散的鞭子吓一跳。
    他睁开眼看孟散赶车的架势,不由得一震,娘嗳,那力道大得,好像这马跟他有血海深仇!再往脸上看看,硬挺的棱角不露一丝喜怒,曹老汉捏着胡须暗自发笑,年轻人好自为之呦!
    没留神笑出了声,孟散奇怪地扭头看他,“前辈笑什么?”
    “嘿嘿,”曹老汉眼珠转转,“笑这一路可有意思了!”
    一个时辰后,车内安静下来。
    孟散感觉到内力深厚的人气息平缓,知道是袁玖睡下了――他最近害喜身懒,总想困觉。紧接着又听见扇子打开的声音,孟散不解,便用内力暗暗将车门开了条缝,余光一瞥,怔住了。
    袁玖躺在软榻上睡得正香,水寒衣坐在旁边拿着袁玖的扇子给他扇风,最奇怪的是,车里明明备了薄被毯子,可盖在袁玖身上的居然是水寒衣的外袍!
    有必要做得这么明显吗……
    觉得这场面甚是刺眼,孟散把车门关好,若无其事继续赶车,心里却不是一般的堵。
    水寒衣对袁玖不管怎么好他都能理解,毕竟袁玖随便往那一站,就会有无数人扑上来,更别说这里还有个救命之恩。只是他有两点不明白,第一,虽然他说是奉袁玖之命,可实际上帮水寒衣打退强盗抢回银子报仇雪恨的都是自己啊!他报恩难道不该先向自己报吗?
    好,即使这点能用袁玖的风流倜傥风姿卓绝来解释,他身为下属甘拜下风,也不算什么,可第二点,才是最让他介怀的。
    袁玖那把扇子,他从没见他离过手,更别说让其他人碰一碰。贴身东西被动,即使睡着了也绝对能知道,可他居然就这么随随便地让水寒衣拿着摇得悠哉悠哉!
    孟散胸口憋得难受,虽然陌生,但他知道这叫什么。譬如两个姑娘喜欢一个青年,青年对哪个姑娘好些,另一个姑娘一定会有这反应。
    哎……怎么他竟沦落到这一步了?
    那叫嫉妒,他不能有不该有,更不想有啊!
    孟散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娘的你矫情个什么劲儿你还是男人嘛!要有教主那来者不拒波澜不惊的胸怀知道不?!这就是他能当教主你只能当侍卫的差距!
    内心暴躁地将自己好一顿骂,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林中的新鲜空气,觉得舒服了许多。
    又一扬马鞭,马儿嘶鸣一声,速度快了起来。
    午饭在一个小县城的酒楼解决,孟散领头上二楼,挑了个靠窗的桌子――袁玖喜欢靠窗坐,稍一扭头就能看到外面,方便。是以今天他还按往常的习惯,却不想被人泼了盆冷水。
    “窗子底下气息混杂,恐怕污了饭菜,袁公子肠胃不好,吃不得不干净的,还是坐这儿吧。”
    水寒衣不亢不卑,边说边往跟窗子有些距离但空气也算流通的一张桌子走去。
    孟散还真没想到有这么一出,愣了愣,发现自己被变相指责了。
    袁玖和曹老汉都不明意味地笑着,随后袁玖道:“好,就坐这儿,你说的甚有道理。”
    所有人都过去了,孟散也只好黑着脸过去,这才知道袁玖对水寒衣的解释是肠胃不好,这慌撒得不错,万一他吐起来还真能靠上。
    接下来是点菜,孟散方才输了一成,这会儿本能地就想再扳回一局,也没心思计较这是不是万恶的嫉妒。心想曹老汉说过怀孕喜酸辣,就点了些醉鸡、酸菜鱼和酱牛肉。
    店小二正要往楼下传话,只听桌上不大的声音响起来,“这不妥吧……”
    孟散又是一怔,抬眼看着坐他对面的水寒衣。
    水寒衣无辜的表情突然露出些明了,脸一红,连忙低头,“孟公子,在下无状,一时口快,并非故意,实在对不起。”
    “不妨事,水公子有话尽管直说。”
    孟散坦荡大度,但牙齿似乎磨得有些厉害。
    “哦,不是说孟公子菜点得不好,而是顾忌到袁公子的肠胃,这些菜似乎过于油腻刺激,在下认为,还是吃些清淡的,于肠胃的保养最有益处。”
    孟散看看袁玖,袁玖一如既往地笑着,宛如和煦的春风。
    “公子您看……”
    “随意,但我觉得,水公子说得十分有理。”
    孟散又看曹老汉,曹老汉双眼眯起来,乐呵呵道:“这馆子不赖,吃什么都行!”
    “那……就请水公子点菜吧。”
    “恭敬不如从命。”
    水寒衣向孟散一拱手,跟袁玖商量起来,时而向店小二询问,时而征求曹老汉和孟散的意见,很快便整治出一桌雅致漂亮口味清淡营养也够丰富的饭食。
    除了孟散,一桌子人吃得都挺舒坦。
    当日晚间投宿,孟散要了四间房,对袁玖说从明日起他要像往常一样,四更天起来练武,怕吵着袁玖休息,故而分开睡。又说若是袁玖要服侍,随时叫他便是。
    袁玖不急不怒,一切照他的安排。
    水寒衣对袁玖道:“习武之人天天苦练,看来比读书种地更加辛苦,还是让孟公子夜里好好睡吧,袁公子需要什么,我就在隔壁,请尽管喊我。”
    正走着的孟散脚下一晃,鼻孔里不出好气。
    读书人果然最是可恶,明明是自己巴不得要做的,却偏偏要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出门在外总会遇到客房不够的窘境,他们也不例外。这一日,掌柜的一边因为生意太好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十分歉意地表示其他客房都满了,上房仅剩三间。
    袁玖摇着扇子笑,水寒衣低头不语,曹老汉站在一旁捏胡子做万事於我如浮云状。最苦的孟散看看这些人,心里明白到别家或许连三间都找不上,便壮士断腕般对掌柜道:“那就三间吧。”
    展柜只管开房不管分配,孟散一路上也学了不少,付完定金便既恭敬又为难地对水寒衣道:“麻烦水公子今夜屈就一下,跟我家公子共住一间。我见你二人相谈甚欢,近日公子得你照顾,身体也好了不少。在下冒昧,请水公子再操劳操劳。”
    又对袁玖道:“公子放心,明日所到之地客店甚多,一定不会如此。”
    他潇洒地说完,潇洒地走掉,回屋抱着被子潇洒地呼呼大睡。觉得自己终于是个纯粹的侍卫,不再当丫头老妈子,不再从头到脚都伺候,真好啊!
    结果从那日开始,即使客栈里全是空屋子,袁玖和水寒衣也没分开过,睡一起睡上瘾了。
    孟散忍不住想,难道他家教主已经拿下了?大着肚子提枪上阵,果然威武!
    他秉承着少说话多做事的侍卫准则,感觉袁玖跟自己越来越远,不过只要不胡思乱想,生活嘛,还是很容易过的。后来曹老汉的一句话直接将他从一个人的深渊里炸了出来――
    那日,袁玖和水寒衣又说得捧腹大笑互抹眼泪,曹老汉趴在他耳边低声道:“孟小子,你要谨记,你才是袁小子肚里娃儿的亲爹!”
    孟散如遭一记雷劈,脑中空白许久。
    就这样一路到了平粱城。
    路上可以调笑可以谈情,现在大事当前,什么娃儿什么亲爹,都先放一边吧。
    常教在平粱城没有分舵,为了这次的事,洛阳分舵的几个人也来到平粱,在城郊租了个小院供教主下榻,他们的活动密所就在附近。
    四人来到小院门口,袁玖一眼就看到隔壁院子门口那匹张扬精劲的黑色骏马,他停下脚步,盯着那马看了一会儿,皱起眉头,眼中露出厌烦的神色。
    “公子,何事?”孟散凑到他身边低声问。
    话音刚落,就见隔壁小院出来个男人,孟散定睛一看,顿时有种想撞墙的冲动――那不正是凌中南嘛!敢情现在除了他没人知道袁玖和凌中南已经断了,洛阳分舵的人……想起那些人自以为是的心思和嘴脸,孟散心里暗爽,这回马屁拍马腿上了吧!
    凌中南面露惊讶,先看袁玖,再看孟散,又神色诡异地把水寒衣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接着又看袁玖,然后恢复正常,面无表情。
    “呦,这不是凌门主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袁玖虚情假意地笑着,抱拳道。
    “人生何处不相逢?”凌中南冷哼一声,“若是可以,我倒不想与你见面。”
    “是吗?”袁玖云淡风轻道,“我还以为凌门主是尾随我而来的呢!”
    孟散无语,教主啊,您把人家折腾得还不够吗,不过几句客套话争什么输赢。
    “笑话!”凌中南不满道,“袁玖,我不妨告诉你,你来平粱为的什么,我就为的什么。”
    袁玖和孟散俱是一惊,齐江天还真胆大,竟把常教和古门一同惹上了!
    四人吃完饭,水寒衣收拾东西准备去亲戚家,袁玖心里有事,没跟他多说,只是嘱咐无论怎样都要告知一声,等他事忙完了就去找他。
    水寒衣一一应着,和几人道别,先走了。
    曹老汉说吃完饭就困,要回屋躺一躺。
    孟散和袁玖,正要跟洛阳分舵的人会合。
    地点是袁玖定的,出乎所有人意料,选在齐江天大开杀戒的郁家大宅。此宅五年前被封,如今一片死寂,行人都不靠近。袁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只要齐江天在平粱城,郁家是他必到之处。
    空旷的大厅里站了五个人:袁玖、孟散、洛阳分舵的一个舵主两个堂主;地上放着三具尸体,是这次死的三个探子,有常教做人皮面具的特殊药物保护,一直没腐烂。
    “这三人死前都经历过一番激烈的打斗,但剑伤只有一处,也是致命伤,伤口极细极薄,这样的剑法,除了齐江天和教主,江湖上恐怕再找不出第三人。”
    “你的意思是,本座也可能是凶手?”
    袁玖一边查看尸体一边轻声问,一抬头,阴暗潮湿的大厅里映出一抹诡异渗人的笑。
    那三人立刻下跪高呼不敢,孟散在一旁很是无语。
    “好了,本座开玩笑的,你们起来,继续说。”
    “是,”洛阳舵主抹抹头上冷汗,“这三人死后都有被人搜身的痕迹,看来是齐江天想查他们的身份。不过教主放心,我教探子绝对不会留有任何证明身份的证据。”
    “哼,这又如何?他既然想知道,本座就让他知道得清清楚楚!”袁玖冷笑。
    大厅里响起幽幽的回声,气氛愈加可怖。
    “教主,凌门主今日所言……”
    “是啊,”袁玖打开扇子,“听凌中南的意思,他古门也死了人。”
    “没错,”洛阳的一个堂主道,“最近缠着齐江天的不仅有我教的探子,还有古门的探子,至于是不是同一个人在查他,没跟古门通过消息,还不清楚。”
    “好,这件事本座与凌中南商议,看看是合作还是各管各的,在此之前,”袁玖顿了顿,微眯起眼睛,“派三个人继续跟踪齐江天,不能追得太近,保证安全,知道大概行踪就好;郁家大宅派人时刻盯着,一定不能露了形迹,等齐江天来了,好瓮中捉鳖。记住千万小心行事,对方是高手,无论有任何动静都要立刻向本座回报。”
    “属下遵命!”
    袁玖又看看地下的尸体,“这三人按教中规矩办,别亏了他们。”
    “是。”
    洛阳的人带着尸体离开,袁玖跟孟散留下,要在郁宅找线索。
    不料刚出了大厅,袁玖就趴在墙边吐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木有硝烟的战争很浓烈啊!这下要开始轰轰烈烈各种蒸笼包子出没的江湖戏啦!
    呜呜,今天去帮母上大人他们老年活动化妆化到手酸o(s□t)o
    9
    9、风流的男人
    袁玖扶墙站着,按着胸口干呕了一阵却呕不出东西,便掏出帕子捂着嘴憋着气硬忍,脸到脖子涨得通红。孟散上前两步站在他身后,帮他拍背的手刚伸出去却停在半空,心里一瞬间发凉。
    觉得自己根本帮不上忙,最近这段日子,总是觉得自己很多余。
    袁玖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更猜不到他的想法。气息顺畅后,他哈哈自嘲起来,“你道我方才怎么回事?都是厅里闻那三人身上的药味闻得久了,在里面就差点儿忍不住。”
    “药味?”孟散一怔,想起三具尸体上防腐的药物。
    “是啊,从前学易容术时最喜欢那个味道,现在有了它,”袁玖拍拍小腹,“习惯竟都变了。”
    话虽如此,可他的表情不见一丝抱怨,反而带着满足的笑意,一转过身,正好让孟散看得清楚明白。孟散顿时愣住,真是……越来越不懂这个人了。
    怀上胎儿,却如此坦然,好像这孩子是他一个人的,跟旁人没有任何关系;明明前阵子还对自己另眼相待青睐有加,紧接着与水寒衣萍水相逢,就能迅速打得火热。
    不确定他究竟怎么想的,就永远无法对症下药。
    这一晃神的空当,袁玖便倾身上前,手掌抚上他的脸颊,侧过头,微微眯着眼,低声感慨道:“这些日子,你出气也出得够了吧?”
    孟散一怔,袁玖的目光近在咫尺,既澄澈又深邃,仿佛一下就看穿了你,又仿佛那里面有千言万语,琢磨不断,只问出方才那一句。总之,看得你避不开躲不过,他示弱、他被动、他无奈,他在渴望着,而你,也不由得顺着他的步调,尽可能地给予。
    孟散的呼吸不停地加快,就在快到极致即将来不及吞吐停下的那一刻,耳边恍然响起这些天来袁玖和水寒衣的那些笑声,心底陡然清明。
    他迅速转了个身,掩饰道:“教主身体不适,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要找线索,改日来也一样。”
    袁玖的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半晌,叹了口气。
    孟散赶紧后退几步,只是脸上有一块烫得厉害,刚才转身太急,似乎碰到了个软软的东西。
    大概探了探郁宅的地形,两人准备打道回府,真要找线索,还是晚上来更合适。
    他俩从后院跳墙出去,一路绕到正门,果然发现路上行人都恨不得离郁家远点儿,再远一点儿。正门对面的不远处有个小酒摊,孟散停下脚步,指给袁玖看。
    原来,曹老汉正在那里。
    他坐在摊上喝了一碗酒,然后拎起酒坛子,付了钱正要走,一扭身看到这两人,便迎了上来。
    “前辈,不是在屋里歇息么?怎么出来了?”三人并排走着,孟散问道。
    “睡不着,出来转转,听人说这儿的酒好,就过来了。你们的事办完了吗?”
    “刚开始办,估计还有一阵子。”孟散答得含糊。
    “哎,还是想念我那小破房啊!”曹老汉故作失望,随后又神秘地笑了起来,“对了,如今不用赶路,回去后给你们看样新奇古怪的好东西!”
    孟散正想问是什么好东西,前方突然一阵嘈杂,三人循声望去,不自觉地都瞪大了眼睛。
    一户看来挺富庶的人家门口,三个家丁正往外推一个人,嘴里还不干净地骂着“穷鬼”“乱认亲贪便宜”“不识好歹”“识相的赶紧滚”之类的话。
    被推下台阶的年轻人抱着包袱,脚下几个踉跄,好容易才没摔倒,脸色很差,样子狼狈极了。
    孟散不知道这算不算缘分,怎么水寒衣一落魄,就能让他们遇上呢?
    水寒衣并没有看见他们,抱着包袱愣了一会儿,拍拍身上的灰尘,沮丧地拐进一个小巷子。
    曹老汉又叹气又摇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看他这样子,是不想回来找咱们。”
    话没说完袁玖就冲了上去,他轻功极佳,两步一转便至水寒衣身前。
    水寒衣抬头一看,愣在当场。
    “寒衣,我都看见了,你这是不来找我了么?”
    孟散离得不远,听见这话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噎住。出门前还“水公子”“水公子”叫得客气,这转脸就变成亲切肉麻的“寒衣”了?还有那话问的……“你不来找我了么”?
    他至今绝对没听过比这更酸的话!
    “我,我不想再拖累你们……”水寒衣低着头,小声窘迫道。
    “拖累?”袁玖尾音一挑,“谁敢说你拖累?你在我高兴还来不及!咱们回去!”
    袁玖拉着水寒衣前面先走,曹老汉拍拍孟散的肩膀,长叹道:“不容易,都不容易啊!”
    这一刻,孟散想起了凌中南,上回还嘲笑他,没想到不过几天就轮到自己头上,真是报应不爽。想来凌门主还有个质问的资格和立场,相比之下,他比凌门主更是不如。
    对袁玖来说,应该只是“让我手下侍卫办件事”这么简单吧。
    哪怕这件事是要跟他一同造出一个孩子……
    孟散拿着曹老汉所谓的“好东西”,一路上都在思量怎么跟袁玖开口。袁玖待会儿会有什么反应他不知道,只是他看到这东西的时候,确实被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袁玖回来后把水寒衣送回房让他好好休息,这会儿也不知躲在屋里做什么,总之孟散进去的时候,他在发呆,完全的无所事事。
    “你拿的什么?”看到孟散,他似乎精神了些,对着他手上的大包袱皱眉头。
    “曹前辈千叮咛万嘱咐给你的,说是一定要用。”
    “是什么?”袁玖兴致勃勃地打开包袱,只见两条带子中间系着个又似半圆形又似月牙形的布包,十分不解,“这是何物?”用手掂了掂,还挺沉。
    “肚子。”孟散平静说道。
    “肚子?”袁玖瞪圆眼睛,翻来覆去看了看,似乎有些明白。
    “是,曹前辈说,临盆时肚子大小和重量就跟这个差不多,要教主您现在每日戴上练习练习,日后也好尽快适应。”
    “不就是身前多块肉么,有什么好适应的。”袁玖脸色一沉,没好气说道。
    “曹前辈说了,只有戴上了,方能体会到那样的辛苦。”
    “哼,”袁玖冷笑一声,“说得跟他戴过似的。”
    “教主,曹前辈也是为你好,你就……”孟散苦口婆心地劝着。
    “别说了,曹老儿打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想取笑我罢了。”袁玖摆摆手,将那包袱推向一边。
    孟散看着他那不在乎又鄙夷的神色,突然觉得自己很累,累到……根本看不见尽头。又突然之间,他下定了决心,将想知道的都问一问,就那么回事儿么,真问了袁玖也不会将他千刀万剐。
    “教主,属下想问你一件事。”
    袁玖抬起头看他,表情严肃,“什么?”
    “水公子对教主来说是什么?朋友?情人?属下对教主来说……又是什么?希望教主尽快拿定主意,对大家都好。”袁玖一直看着他,这让孟散想起了不久前在郁宅里的事,不同的是,这回他被看得很心虚,之前满满的决心顿时好像又都没了。
    “哎……”良久,袁玖无奈地叹了口气,“小散啊,你在我身边最久,我一直认为你是最懂我的人,我也一直认为,你很聪明。”
    孟散不禁晃了晃,袁玖似乎正在揭开什么真相,似乎就近在咫尺,而他却始终碰不到。
    “其实上次曹老儿跟你说的那句话我听到了。”
    袁玖微笑起来,语气变得轻松。话题转得突然,孟散一时之间未能反应。
    “什么,什么话?”
    袁玖脸上的笑意更浓,“就是他说,要你谨记,你是我肚里孩儿的亲爹。”
    孟散大窘,“这,我……”
    “他说的,是实情。”袁玖斩钉截铁道,“你刚才问我的事,我也只答你这一句,你只需记得,你是我腹中孩子的爹就好。”
    “属下……属下,明白。”孟散开始结巴,头上蹭蹭冒汗,明白,却又不甚明白。
    “好了,本座现下兴致不错,那东西你来过来,我戴戴看究竟如何?”
    孟散一阵恍惚,跌跌撞撞抱起假肚子到袁玖身边,往他腰上随便一缠。
    袁玖皱眉道:“不对吧,应该戴在衣服里面。”
    于是又脱了衣服,这下可好,肚子太大衣服太窄,根本盖不住。袁玖笑了起来,“这东西倒还真提醒了我,得赶紧预备些宽大的衣服。”
    孟散把这话记下了,立刻吩咐雇的几个手下人去办,按袁玖平时喜欢的款式,当天夜里就送来几套,袁玖看了看,称赞不绝。
    结果第二日他就穿着松宽的衣服戴着硕大的肚子出来了,众人吓了一跳,水寒衣更是目瞪口呆。
    “你有所不知,我跟小散打了个很捉弄人的赌,输的那个要学怀胎的妇人。”
    袁玖笑嘻嘻地解释,水寒衣仍是一头雾水。
    “你们……打的什么赌?”
    “噢,你昨日离开后,我赌你一定会回来找我,他说不会,所以我输了。”
    袁玖摇起扇子,一派云淡风轻;水寒衣一怔,尴尬地埋下头;孟散心中不禁大赞,教主高招!
    “对了寒衣,你就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水寒衣有些奇怪地看看他,淡然道:“我知道你跟孟公子都是江湖人。”
    “江湖多恶人,你不怕我也是其中一个?”
    “呵,世上的恶人并非只在江湖。你对我好,我是知道的。至于你的身份,我想该我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告诉我。”
    “好!”袁玖扇子往手心一敲,“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随即装模作样地揉了揉高挺的肚子,“既然做了这个打扮,还是起来走几步,学得像些,某些人才高兴不是?”
    他有意无意地瞥了瞥曹老汉和孟散,故作艰难地扶桌站起来,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拖着肚子,迈着有些蹒跚的八字步,神态动作,还真是惟妙惟肖。
    后来孟散实在受不住了,叹息道:“公子,玩乐要适可而止,我们还有正事。”
    作者有话要说:啊呀呀最近家里的网好受啊受死啦!俺拼了老命终于发上来了……
    嘿嘿,这章集中解决感情问题,下来就要集中解决江湖问题和包子问题了哈哈!
    10
    10、新蒸笼新包子
    袁玖要去隔壁找凌中南,看他怎么打算。孟散不想去,因为一见凌中南就会勾起些尴尬的回忆。可袁玖不同意,说我跟他公事会面,不带个人成何体统。
    孟散只好硬着头皮去了。结果与他预计的差不多,袁玖顶着一贯的无辜笑脸,凌中南一脸严肃不出好气。心里憋着劲儿,要他合作万万不可能。
    袁玖倒不是非要合作,而是不搞清楚对方的态度,会很容易授人以柄。
    离开凌中南的院子,孟散默默看着正敲扇子思考的袁玖,想到他做事的周密细致和人前从容不惊,总觉得有这样一位教主很令人骄傲、很令人安慰。
    只不过……如果他正跟你搞暧昧,那就无论如何也安慰不起来了。
    来到地下密所,洛阳分舵的人也到了。
    洛阳舵主面露喜色,“教主,我们已经盯上了齐江天,按教主的吩咐,盯得不是很紧,因此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来过郁宅。”
    “好,”袁玖点点头,“方才本座与凌中南通过气,他无意合作,我们尽管继续查我们的。你们可知道,像齐江天这样的人,引蛇出洞的最佳方法是什么?”
    袁玖笑起来,众人面面相觑。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每当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就要有人倒霉了。
    果然见袁玖手腕一转打开扇子,笑意更胜,“他一个人,而我们人多,派三个人一同盯他,每四个时辰一换,这样一来,他无论行走、吃饭、睡觉、上茅厕都不得安生。偏偏我们只是骚扰,不动真格,就如夏夜的蚊子,在你耳边嗡嗡直叫,你却捉不住它。等他躁了烦了,必定露出马脚,失去分寸。到时,只能任我们摆布。”
    众人皆露豁然之色,虽然袁玖将他们比作蚊子,但不得不说,方法确实高明,比喻也确实贴切。
    “另外,七月十三已近,我想无论如何,齐江天至少会在郁宅出现一次,所以,务必叫郁宅周围的探子提高警惕,决不能出半点儿岔子。”
    “教主放心,”洛阳舵主一脸自信,“我教先吃了次亏,就必定不会再让那家伙逍遥。不过,若是我们同古门的人遇上了,要怎么做?”
    袁玖眯起眼睛,常教和古门的目标是同一块肉,凌中南一定也展开了行动,毕竟他之前毫不留情地蹬了人家,若是在这事上又被自己抢先,凌中南就真要把脸面搁裤腰带里了。
    也就是说,这回凌中南绝不可能对常教友好相待。
    “此行目的是捉到齐江天,挡路的,都给本座清了!”
    袁玖站起来,语气坚决,面色冷硬。光线有些昏暗,越发显得他目光锋利逼人。
    洛阳分舵的人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跃跃欲试高呼“遵命”。
    站在阴影里的孟散朝袁玖看去,那张不带笑的面孔让他觉得陌生,但或许,那才是真正的袁玖。
    喜怒无常……
    喜怒无常的人能做统领万人的一教之主吗?能做到像袁玖这样小心细致运筹帷幄吗?不过是批个温柔爱笑的外表,可偏偏就有许多人被那外表蒙蔽迷惑。
    其实最没用的是自己,明知不是真的,却仍是一点点陷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袁玖对孟散道:“我想亲自盯着郁宅。”
    孟散吃了一惊,“最近派去的人都很能干,教主何必亲自出马?况且教主身体特殊,不妥吧。”
    “不知为何,我若不亲自去,就总是放心不下,总觉得要出事。至于怀胎,除了每天吐一吐口味变了些,还真没觉得怎么特殊。就这样吧,明日四更我与你一同练功,然后我去郁宅,你在咱们那院里守着,隔壁那位邻居,不得不防。”
    “练武?教主,您还是……”
    “行了,”袁玖摆摆手,“我自有分寸。最近太懒,骨头都硬了。”
    孟散知他是下定决心就谁也劝不动的人,便不再说什么,又陷入沉默。
    袁玖时不时看孟散几眼,始终觉得怪。从出门到现在,他没主动跟自己说过一句话。袁玖挺矛盾的,虽然孟散不说话时确实比较讨喜,可突然间不说话,明明就是心里有事嘛。
    心里有事,还总要让别人去猜,就更讨厌了。
    袁玖说到做到,第二日果然跟孟散一同练武。之前跟曹老汉报备了,也检查过,说胎儿已有三月,算是稳定,控制好时间体力,适当活动活动也好。
    水寒衣也天天起个大早,到院里看他们练武,备好茶水点心手巾,抽空就问袁玖是不是渴了饿了热了。当然,也会捎带着问下孟散要不要喝水。
    是以孟散很是不满。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