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这麽多。又不是买卖,我付出了多少,就要求多少的回报。”婵娟一介女流,可是论骄傲倔强,却有股不输男子的威势:“我只要顺应本心,做了想做的,不让自己後悔就好。至於他待我是否一般……我却无论如何也不悔。”
“人生在世,不赌这一把,不跨出这一步,又怎麽知道最後结果如何?”
最後的质问太过犀利,简若林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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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文字上怎麽觉得有点儿拖,好累赘。抓狂g
桃妁第七章
苏州城里藏不住秘密,不过隔了一夜,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红袖坊里的当家花魁,弹得一手好琴的婵娟姑娘,为了替自己赎身,拿一壶滚茶,烫烂了自个纤纤细细的手腕。
人们轻叹之余,也仅是轻轻惋惜两声,随後便抛到了脑後。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将至,各家各户都在忙活著制灯过节,竟是分不出三两分微薄精力碎嘴八卦这些琐屑闲事。
──婵娟堵上了一生的任性举动,在世人眼里,不过一句叹息而已。
苏州城的花灯节之夜,很是热闹,一轮满月挂在柳梢头,摇摇欲坠。
夜色下的小城灯光如昼,人影喧嚣,街道两旁小贩摆著各色小玩意的摊子,堆挤到了路中央。人群成山成海一般地壮观,走在路上摩肩接踵,拥挤不堪,显示著城镇不同於乡郊的繁华奢靡。
萧景默拖著简若林的胳膊,随著人群漫无目的地闲逛,偶尔回过头,看一眼被人群推挤得狼狈的人,嘴角便勾一抹邪气的哂笑。
简若林今夜穿的是浅蓝色的锦袍,不如原先见到的那种素白衣衫来得清雅幽静,但是罩在他身上,玲珑曲线修饰得恰到好处。而且在这满是嫣红和金黄颜色充斥的花灯节之夜,一袭浅淡蓝色揉在里边,有一种说不出的独特韵味。
只是站了片刻,身旁贩卖小饰物的大婶就推销开了:“两位公子,要不要买根钗子送给心上人?不是我夸口,这条街上卖的首饰,绝对再没有比我这里更精致漂亮的了。”
萧景默索性就拉了简若林站在摊子前,一伸手,就捻起一根造型平凡的木簪。
大婶不失时宜地夸赞:“少爷好眼光,别看这样子普通,这可是桃木削制的,可以安神辟邪。你再瞧瞧这模样这纹路,可是纯天然生成的,很是精细好看。”
萧景默也不多话,含著笑就付了钱,然後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似的。
“这簪子素得很,公子如果不送给心上人,留著给自己戴也是可以的。”
萧景默将桃木簪子捻在指尖,把玩数番,语带双关地说道:“我买这簪子,就是想送给心上人讨他欢心,只是怕他最终还是不肯领我的情。”
简若林有些气恼这人随时随地爆发的无赖行径,脸色很不好看地想要挣脱握紧的手。
萧景默却握得更紧:“好了,说笑而已,怎麽就生气了呢?现在人这麽多,不拉紧一些必定要给人群挤散了。”说的好像反而是简若林在无理取闹一样。
原本简若林是不想出门的,这样的热闹,性子喜静的他根本难以适应。何况,婵娟姑娘的事,至今还留著阴影,那夜听见的那些话,一句句的,叫他懵然而无措。
可是萧景默翻墙进来的时候,只跟他打了声招呼,听到他婉言拒绝夜游花灯会的邀请,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是直接上来将他打横抱起,在他的惊呼声中,足下几个起落飞出了院外。简若林只感觉得到最初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还有後来在耳边急掠而过的呼呼风声,人却已经在懵然之时,被萧景默“劫持”出了简府。
隔壁是一个点心摊子,糯米团子,一个个的只有龙眼大小,外面裹上芝麻花生霜糖混合成的粉状物,无论是形状还是色泽看起来都诱人得很。
简若林避开了萧景默的目光後,眼睛四下随意看著,不过是落在这糯米小团子上面的时间略微久了些,萧景默就无比狗腿和谄媚地拉了他挤过去:“想试试看吗?”也不等简若林出口反驳,就冲小贩喊道:“小哥,给我包二十粒。”
於是最後,演变成了两个男人,一人捧著一个纸袋子,拿根竹签一个个挑起袋里的糯米团子往嘴里送的诡异画面。不过还好,花灯节的夜市,大多数在街上晃悠的人,手里多多少少都拿了些小吃或者点心欢畅地吃著,他们两个虽然都是男子,但还不至於过分古怪。
简若林分明喜欢摊子上那些精细的玩意,还有挂满了树梢和街道两旁的漂亮花灯,但是自小的教养使然,萧景默也只能看见他两只婉转动人的眼珠四处乱转,脸上偶尔有惊喜的表情浮现,却还是规矩得很。时不时拿竹签戳一颗白嫩嫩的糯米丸子,含著嘴里,优雅地抿著嘴轻轻咀嚼,看在眼里竟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天真妩媚。
“好吃吗?”萧景默笑著发问,口中的团子方嚼到一半,又细又软的质感,还有一点粘牙,甜味从舌根透出来,味道甜美香浓。萧景默很不厚道地将它想象成了简若林的轻薄红唇,一吮再吮,吃得津津有味。
简若林哪里知道他的龌龊想法,只应了声“嗯”,视线已经被那些璀璨花灯吸引了去。
一小片空地上,临时搭建起来的架子上挂满了各色花灯,正悬在人头顶上方,每个花灯下面还别上了一张纸片,写著难易程度不一的灯谜谜面。
简若林走过去,抬手好奇地去摸顶上的花灯,一个又一个,欣喜中带一点小小雀跃。
萧景默站在一旁看他,微扬起头的秀丽男子,从下颔到脖颈形成了一条优美的弧线。自上而下倒映著的冉冉温煦灯光,洒在他脸上,配合著那人神情里孩童般的纯净天真,萧景默看著看著,竟不觉有些呆了。
“有洞不见虫,有巢不见峰,有丝不见蚕,撑伞不见人……打一种植物。”简若林展开一张纸片,低低念著上面的谜面,垂眸凝思,不过须臾,便得意笑开:“我知道啦,是莲藕!”毕竟鲜少有机会这样出来游玩,简若林渐渐忘记了最初的不甘不愿和身边“讨厌”的家夥,全身心都扑在了哪一个个花灯上。
事实证明,“扶苏公子”的才名并非浪得虚名。几十个不同类型的灯谜,基本上被他猜对了八九成。每猜对一个,就回头冲萧景默露出一个炫耀得意似的笑,这一派天真浪漫,纯然不似作伪,浑然天成。
除去了平日的端庄规矩,男子淡蓝色的衣袍罩在身上,四周彩灯环绕,映著他嘴角那点浅笑,萧景默仍旧远远注视,顿时觉得这画面是如此美好。
等到回过神来,萧景默才发现自己已经抱住简若林那纤细的腰肢,另一手扣住了他的脸颊,小心捧在手里,深深吻了下去。尝到唇齿间那生涩甜美的滋味,萧景默後知後觉地醒悟,自己对於眼前男子的执念,竟然已经如此深刻。固执到成为了一种要命的瘾,不发泄个痛快,就要活活憋死。
萧景默低头咬著他的唇,带著刻意收敛过的霸道,探进他口腔里强势地席卷掠夺一切。
被他压制在怀里的人,可以想象此刻他脸上一定带著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惊讶地、无措地、羞恼地,反而让人更想狠狠索取。两只手无力地推拒著他的动作,身体僵硬著,萧景默温柔地拂过他的腰肢,嘴上的动作变得轻绵温柔。
直吻得简若林再没力气,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他,但是放在他腰间的手,依然强势地收紧,怀中美人儿颊边两坨醉酒似的绯红,气息喘喘,唇瓣红肿,萧景默看他半晌,见他眼神迷茫地睁开,样子很是无措,像是在表达什麽证明什麽一样,说道:“我喜欢你。”
简若林愣了愣,却伸手推开了他,转身就走。那样子,不像被轻薄後一贯的薄怒,倒更似魂不守舍下的凄迷无助。
他想起了婵娟说过的那些话。
“爱一个人的时候,哪能斤斤计较地考虑这麽多。又不是买卖,我付出了多少,就要求多少的回报。”
“我只要顺应本心,做了想做的,不让自己後悔就好。至於他待我是否一般……我却无论如何也不悔。”
“人生在世,不赌这一把,不跨出这一步,又怎麽知道最後结果如何?”
……
可是,他要怎麽去赌怎麽去走,他一点主意也没有。
眼前是往来如梭的人流,一大股一大股的。走到人多的地方,萧景默就又坚持著过来拉紧他的手一起走。
漆黑的河面上,倒映著无数灯光,水波粼粼闪动,倒像极了漫天星光。
河岸边三五成群的人,笑得满足,将一盏盏桃形水灯小心地放进水里,手掌在水中轻轻拨动,将花灯送到更远的湖畔中央。
远远望去,整个河面都布满了这样的桃形水灯,飘在水面上,影影绰绰。
萧景默早就恢复了他那副狂放作风,也不知道是脸皮太厚还是太会装傻,竟丝毫不介意方才的片刻尴尬,笑语如初,拉著简若林东晃西晃,嘴里碎碎不停地给他讲解,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兴致上来了,在河岸边上买了两个桃形水灯,献宝似的捧到简若林面前。
“我们也放个水灯吧,把心愿写在纸条上,塞进灯罩里面放到水面上,许下的心愿来年一定会实现,听说很是灵验。”满嘴不信神佛的人,对这种无稽之事倒是热烈积极。
简若林一路上都不再开口说话,闷闷地任由萧景默牵著他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此刻怀里被强行塞进来一个花灯,不免有些愣忡,再听到萧景默的话,於是低头看了眼怀里那个做得精细漂亮的桃形水灯,还是有点愣愣的模样,抬头又去看萧景默。
但是那人已经兴致勃勃地,在摊子上借了笔,半蹲在那儿认真地写著什麽。
简若林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什麽。学著萧景默的样子,借了笔墨,将纸条小心张开。写之前又抬头看了一眼忙活得不亦乐乎的人,这才低了头开始下笔。
写完以後,热心的路人指点著两人如何放纸条不被烧著,如何有技巧地点灯,还有如何把水灯放进湖里不沈下去,等等等等。一朵五瓣桃花盈盈开在掌心,灯火从薄薄的一层纸壁里透出来,把外面桃红色的小灯罩映得宛若宝石。
把水灯推远的同时,身边的男人笑嘻嘻地发问:“若林写了些什麽?”
“求父母在天安息,求大哥身体康健,求留芳阁顺顺利利生意兴隆……”
萧景默笑道:“若林还真是贪心呢。”而後垮了脸,追问道,“就没有其它了吗?”简若林别过头不欲理他,但是那委屈哀怨的话却句句入了耳际:“真是好无情,若林竟然一点儿也不念著我。”
紧闭的心房,似乎从婵娟的那一席话开始,坚固的防线就已经渐渐开始崩塌。
简若林的内心被触动著,一片慌乱。他转过头,讷讷开口:“究竟……为什麽?”
问得毫无头绪,可是萧景默却疏狂一笑,道:“因为你是简若林啊。”流连花丛,这样的台词,早已说得顺溜无比,可是今天说来,却隐隐觉得意义并非相同。
“我是男人。”
“我知道。”
“我不会喜欢你。”
“我喜欢你,就不可以吗?”
“可这、这是错的。”
“谁说的?”
“圣贤之书,孔孟之道……”
“不过是一些屁话。”
简若林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说什麽,再辩驳下去,似乎也只是徒费口舌而已。他心里明白,他所说的种种件件,无非是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萧景默却突然靠过来耳语:“今夜是花灯节,你是不是该送点礼物给我?”
虽然在这一天,亲朋好友互赠礼物乃是传统,但是萧景默到简家小院里不由分说地将他抱出来,却是事出突然,这一时半会地,简若林哪里去寻什麽礼物。
可只是微微一愣,萧景默却极其自觉地,抽掉了他发冠上用来固定的碧玉簪子。
“就知道你不会费这个心思,就拿这玩意将就一下好了。”简若林还想说句不行,可是萧景默却不容他开口,从袖子里摸出刚刚买来的桃木簪,插进发冠原来的位置,小心固定好:“别说我只会压榨你,诺,这根桃木簪给你,作为交换的礼物。”说罢,一张邪魅的脸上洋溢著一股奸计得逞之後的沾沾自喜。
简若林呆愣了半晌,缓缓地伸出手,摸了摸那根触感温润的桃木簪子,最後低头不语,终是默许了这场交换行为。
──或许婵娟姑娘说得对,人有时候,就该不管不顾地任性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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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灯谜来自百度大叔……
桃妁第八章
简若林并没有逗留到很晚,两个人并肩而行,手里拿了几盏花灯,灯火明灭。
简家小巷远离闹市,因而人流逐渐稀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平日里聒聒噪噪的男人也难得地闭了嘴。慢慢地,在空气里就酝酿出一股无边阙静来。
到了门口,才发现小四儿眼眶红红地站在门口,一见到他,就扑上来抱住他大哭。
简若林有那麽一瞬间的莫名,直到抬头,看到小四儿身後跟著走出来的大哥,眉眼中的焦急担忧尚未褪去,一双温厚大眼落在他身上,也没问什麽,只是淡淡吩咐折腾得几乎人仰马翻的简府下人:“二公子回来了,叫他们各回各处,不用再找了。”
小四儿在他怀里不老实地蹭了蹭,很是委屈:“公子上哪去了,一声不响地就不见了。”言语中还颇有些责怪赌气的意味。
简若林这才後知後觉地想起来,自己是被萧景默翻墙进来“强行”带走的。
平日里倒也罢了,他的小院独成一座,入了夜,也鲜少有人会再来看他。但是今夜是花灯节庆礼,按习俗,每家亲眷都会聚在一起,挂花灯,吃团圆饭。想必是大哥遣人到院子里来请他,发现他不见了,才会兴师动众,将府内一干下人都聚集起来寻他。
心中不免觉得歉然愧疚,刚要开口,却被萧景默抢了白。
“这事原本是我的不对,不该不招呼一声,就自作主张邀了简公子去赏花灯。白白叫简兄担心一场,萧某实在该罚。”
简若析面容淡淡,看不出喜怒,只是眉角间的倦色,点点分明。略一拱手,道:“萧兄言重了,不过是虚惊一场,既然是跟萧兄出去赏灯去了,倒也是无妨,平安回来了就好。”
两人客气地寒暄两句,待送走了萧景默,简若析的脸色便显得有些阴沈,走在前面,既不看简若林一眼,也不开口说话,两条腿倒似装了发条,交替著走得飞快。
简若林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受惊的小四儿,一看兄长这般形状,便知必是恼了。
简若析自幼就疼这个弟弟,犊子似的护得要紧,平日里咳嗽一声都紧张得不得了。这回倒好,无声无息地在自家院子里玩人家蒸发,把简若析吓得那个心惊肉跳。一会想到留芳阁在生意场的竞争对手,一会又想到了最近风传的专采男风的淫盗,就担心简若林给人欺侮了,受了什麽委屈。
简若林自知理亏,又见到兄长似乎真的不想理他,便赶上前几步,抓了兄长的袖子,软语道:“大哥,是若林不好。下次不敢了,大哥不要生我的气。”
简若析正在气头上,本想甩了袖子扭头就走,可是弟弟扯著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模样,又是懊恼又是委屈,声音有那麽可怜兮兮的,一时间竟然火气全消,也硬不下心肠来再冷著张脸。放缓了脸部表情,道:“大哥也不是生你的气,只是担心你……罢了,以後莫要再这麽一声不响地出去,好歹跟大哥先说一声。”
简若林便笑著说:“知道了。”拉著大哥往里面走,笑得甜腻。
简若析仿佛犹豫了很久,最後还是开口说道:“那个萧景默,虽是留芳阁的常客,平日里寒暄应酬免不了,却不要过分亲近了。他身份不明,又流连花街柳巷,大哥不想,你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他生意场上的商贾贵族,向来不喜欢让简若林接触太多。
但凡涉及了官场涉及了权财,又有那块地方能够干干净净?作为兄长,他习惯性地想替简若林撑起一片天,让他自由惬意地生活著。
况且也说不出是什麽感觉,或许是商人的敏感,简若析总能觉察出些许难言的异样。
好像看著萧景默在简若林身边转悠,便是既不安又不悦的心情。他的弟弟太过单纯柔善,这世间险恶人心难测,他怎麽能看的懂猜得透呢?
简若林大抵也明白了兄长心中的计较,依旧答了句:“我知道。”
可是脑海里浮起的,却是萧景默坐在小院桃花树上笑得恣意张扬的情景,他的身後一轮将沈的落日,风吹起猎猎衣袍,如此疏阔狂放。
一夜辗转难眠,次日起身时满脸倦容。
小四儿替他梳头的时候,惊讶地问了一句:“咦,公子你用的不是碧玉簪子吗?什麽时候换了这个?”
简若林心念一动,伸手接了过来,一根桃木簪子横在掌心,触感圆润。
顿时就联想到了昨夜河岸边为他柔情入簪的人。
心慌意乱。
晚些时候小四儿嘟著嘴进来,手里赫然拿著一张桃花笺,嘀嘀咕咕说道:“公子,又是那萧公子送来的。”
简若林挥挥手让小四儿出去,自己一个人却静静坐著。
那张浮动著幽香的桃花笺白中透粉,薄薄的一片贴在桌面上。
大概是桌面上有水渍,简若林拿起来看得时候,上面有一点湿痕。桃花笺沾湿的部分,被蕴泽开来,透出一股清润的桃红。
再看上面的字,字字笔锋婉转。情思绵长,温婉动人。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多麽温暖人心的誓言,简若林想象著远古时候,执手相看的情侣,两情相悦,白首相随。再没有什麽,比携手同老这样的诺言……更具诱惑力了。
简若林索性翻出了压在柜子里的一叠桃花笺,一张张地翻开起来。
“相思相见知何曰?此时此夜难为情。”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曰不见兮,思之如狂。”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
柜子内侧,是那人送他的鲜红发带和榴花流苏腰佩,简若林取出来呆看了半晌,终於轻叹一口气,眼里的神色,似乎是认命,又似乎是打定主意後的坚定。
晚上,多日不曾再翻墙入室的人,继昨夜的任性妄为以後,又从院墙外,翻了进来。
一见到他,也不管他一副呆愣的模样,径直上前握住他的手在怀里揉搓,责怨道:“说了多少次,现在还是春寒,晚上别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很容易著凉。”
简若林幼年多病,身子骨并不好,因此身上常常是带著一股冰冷寒意。天气稍稍凉一些,身体就冷得像块冰。以前,大哥会在冬天将他抱在怀里一起相拥取暖,可是年纪渐长,简若林也不再动辄大病小病,又有了自己独立的小院以後,那样与人同眠的温暖,却是再也不曾体会。到了如今,只有眼前这个疏狂男子不顾他意愿“强行”靠近他,拥抱他的时候,才能感受到那种久违的温暖。
就算觉得萧景默神态轻浮举止暧昧,却也是,字字句句都是关爱回护。
“你来干什麽?”次次相同的开场白,只是今日的语气不同,不是不悦地责问,而是轻声软语的询问。
“昨天带了你出去,害你被兄长数落,今天特地来给你赔罪的。”反正他总能找得到借口,就算没有借口也不要紧,萧大公子脸皮厚实得紧,嬉皮笑脸地:“诺,这是‘酒斋’新出的桃花酿,味道清甜甘醇,很是难得。不是烈酒,就算多喝了些也不要紧。”
简若林看他变戏法似的逃出一坛子酒,拉著他进屋,自己招呼自己地拿了两个酒杯,就斟上了酒。透明泛红的醇酒,色泽很是漂亮,光看一眼就食欲十足,装在白瓷酒杯里,澄澈透亮,很是诱人。
他平日里极少沾酒,一沾就醉,不过萧景默既然说是桃花酿成的甜酒,只喝一点,应该也是无妨。
萧景默看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突然“呲”地一声笑了出来。
简若林瞪他:“你笑什麽?!”
萧景默上下打量了他数番,噙著笑频频点头:“今天若林容色焕发光彩照人,我看著很是喜欢,所以忍不住笑了。”而後在简若林羞窘之时,轻浮谑笑:“我早说过,若林这样打扮起来,一定美若天仙。”
简若林上午翻看书柜藏物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将萧景默送他的发带和腰佩戴上,还破例挑了衣色华贵明w的袍子来搭配。没有寻常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将发髻高高梳起,用玉冠固定的死板发型,今夜的简若林,只用红色发带拢起上班边头发扎紧,下面则披散著细碎柔滑的如瀑青丝,随意披在肩上。
腰带下坠著红榴花形状的细碎流苏,装饰过後的衣袍,越显雍容华美。
比之简若林之前的素雅清淡,更多一份罕见的瑰丽妖娆。
简若林,果然是个举世无双的美人。
萧景默这样想著,看见对面的简若林,慌张羞恼地一杯酒下肚,对上他追逐的目光,就躲闪开去,逞强似的辩驳:“我只是觉得放著有些可惜罢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简若林连著喝了几杯,手撑在桌面上,额上两缕头发垂下来,遮盖了精致如画的眉眼。
萧景默也默默给自己倒了几杯,喝完以後,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简若林说这话。
那人安静地坐在那,垂著头没有理他,好在他也习惯了那人的沈默和冷漠,并不介意,自顾自地说得欢畅。
不过很快,他就觉察到有一点不对。
萧景默大胆伸手,撩开了对面那人的发丝,仔细看著那张秀美的脸。
那人双眼闭著,面上两坨绯红,从里到外蒸出来,粉嫩的白里透红的颜色。唇瓣轻抿,呼吸匀畅,整张脸透露出来的,便是毫无戒备的纯净无辜。
萧景默伸手推他,他也不动,再去拉他,他却软绵绵地倒进了他的怀里,依依呀呀地说著胡话。倒也不算酒後忘形,只是轻轻地呢喃哝语。
不过是几杯纯度不高的桃花酿,居然就醉成了这幅模样。
还好简若林的酒品很好,既不哭也不闹,只是安安静静卧著,时不时不满地蹭著身子,发出一两声轻吟抱怨。萧景默於是正大光明地将他抱在怀里,想怎麽看怎麽看。心里只觉得简若林这幅样子真是可爱得紧,暗暗後悔早知如此,应该一早就拿酒将他灌醉了才是。
伸手拍拍他的脸,萧景默在他耳边说道:“醒醒,才喝了几杯就不行了。”
简若林不甘骚扰地拍开他,脸窝进他胸口,找了个自认为舒适的位置蹭了蹭,就准备好好地睡上一觉。
萧景默无奈地去倒了杯凉茶,掰开简若林的嘴灌了进去。
闭著眼的人被呛咳了几声,茫然无措地睁开眼,总算恢复了几分神智。
萧景默抱著他说:“别这麽睡过去,明儿起来该头疼的。”似乎是很无奈,抱怨道:“酒量这麽差,还是甜酒呢……一会我让小四儿给你煮点醒酒汤来。”
这人总是这样,看似风流无情,恣意疏狂,可是总在不经意间,用温柔为武器──软刀子戳起人来,更加是防不胜防。
简若林又闭上眼,耳边的声音嘈嘈切切,错杂不断。
一会儿听见婵娟语气恣狂:“我任性又怎麽样,我想和他在一起,堂堂正正的在一起。”
一会儿听见红袖坊鸨母的讥笑:“风月场上,逢场作戏,哪来的什麽真心实意。”
接著又是婵娟的质问,孤注一掷一般地惨绝:“人生在世,不赌这一把,不跨出这一步,又怎麽知道最後结果如何?”
然後是大哥忧思重重的谆谆叮嘱:“他身份不明,又流连花街柳巷,大哥不想你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最後,却全部只剩下了那人的声音,戏谑中带著无比的认真和炙热:“我喜欢你。”
再睁开眼,说那话的人,一张邪魅英俊的笑脸,近在咫尺。
坊间以风流闻名的风流客,滥情薄情臭名昭著的浪荡贵公子,人尽皆知。
简若林的眼底显出脆弱和挣扎,恍恍惚惚地唤他的名字,心底百转千回,最後出口的话却带著点凄惶无措的味道:“萧景默……你的真心,我究竟能信几分?”
萧景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简若林主动送上的双唇封住了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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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激动,最後的这句台词啊,我前面写了那麽多,就是为了写这句词儿(……)。
自己检查过前面,有些部分有点杂乱,有些句子则有些不通顺,暂且看著,回改~~
注:情诗依旧来自百度大叔,话说度受真是好用呀~(≥≤)/~
桃妁第九章
萧景默先是一愣,但很快便掌握了主动权,狠狠地吻了回去。
他本来就不是什麽坐怀不乱的君子,初见之时因为误打误撞下的几下浅尝辄止,後来总叫他怀念无比。这些天和简若林在一起,能看不能吃,却是日日念著那销魂蚀骨的滋味。此刻简若林自个送上门来,纵然是醉酒之下的糊涂,他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被他困在怀里的人一脸的脆弱和迷茫,没有平日里那股子淡漠疏离,一丝荏弱眼神从那双睁大的雪亮明眸中一闪而过,略有些恍惚,不甚清醒的模样。
兴许是得偿所愿,萧景默的动作有些粗暴和急促,慢慢地,原本轻柔的舔舐就变成了更具征服和掠夺意味的啃咬。
简若林痛呼了一声,薄醉之下,嗓音变得清柔甜腻,听起来倒像是细细的呻吟。
萧景默松开他被吮咬得红肿的唇,摸著他的脸说:“若林,我想要你。”沾染了浓烈情欲味道的喑哑声色,依旧温柔无边情意无限。
简若林醉得有些糊涂了,但是睁开的一双大眼里,却分明还有几分清明,就那样稍稍眯著,一眨不眨地盯著萧景默看。闪著狡黠的光,同时带著诱惑气息,萧景默从来没有看见简若林露出过这样的眼神,赤裸裸的勾引挑衅,好像就在说:“那你便来要吧。”
“既然如此,我便当你允了。”萧景默眼瞳一紧,顺势就将人压倒在了软榻上:“是你要来招惹我,可不要後悔。”
“嗯……”简若林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似要推拒,但又软绵绵的没用上半分力气。酒气涌上来,简若林半醉半醒,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啃咬他脖颈和胸口的动作。
仿佛被人悉心雕琢过的精致五官,秀挺的鼻尖,线条流畅的下颔,一直延伸到高高仰起的脖颈下,纤细匀称的锁骨从敞开的外衫里露出来,莹白如玉的肌肤蒸腾著一股诱人的淡粉色。静夜里的灯火闪动,映出软榻上绝色佳人无与伦比的美好动人。
萧景默的手滑到胸前,就著两片交叠著的衣襟的缝隙,向两边错开,衣衫便顺著白皙滑腻的肩膀滑下来,露出简若林莹白胸膛上绽放的两朵瑟瑟小花。
不知道是不是冷,简若林略微有些抗拒,伸了手就想拢紧被松开的上衣。
可是萧景默霸道地捉了他的双手,压在两边,不容他挣扎拒绝。细长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细缝,闪著些不怀好意,低下头,便含住了左边红色的小巧突起。
简若林浑身战栗,急促地低吟喘息,身躯扭动,仿佛要避开胸前作恶的舌尖。
在情事思欲上,简若林干净无暇得就似一张白纸,哪里能像萧景默那样,几乎是在欢场上打滚混大的男人,随便几下撩拨,简若林便被他逼得惊惶无措。
空气里流动著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