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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事……你要是真的恨他,我就陪你一起去告诉妈妈,然後告他!你要是真的一点也不恨他,那拜托你把我当成哥哥,我不是你的……你的女朋友……”
    说到最後几个字,任有家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脸也红透,任有和觉得这样耍著小聪明质问他的哥哥非常可爱,全身都用力压住对方的手脚不放,“我没有很恨他……但是我恨爸爸和妈妈,哥哥,你知道为什麽吗?因为我是他们的儿子,我在意过他们。至於那个人……他对我没有意义,充其量只是我曾经的性伴侣,我恨他什麽呢?哥哥,我最恨的人是你,因为我最喜欢的人,也是你。”
    任有家又想要挣脱弟弟紧到让人窒息的怀抱,但对方抱得太过用力。他连呼吸都变得不畅,只能嘶声恳求弟弟,“我们这样是不对的……别人知道了怎麽办……爸妈……同学……我们是兄弟啊……有和!你放开我……我……我喘不过气了……”
    任有和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腕死死摁在头顶,盯著哥哥面孔的眼睛很亮,亮到狂妄如星光,“兄弟又怎样?我连继父的床都上了,你还在说那些狗屁道德伦理?哥哥,反正我就是这样了,也不可能再跟女生在一起,男人我也上过很多,他们都不如你……”
    任有家的脸红到像要滴血,眼眶又红了起来,“不行……真的不行……”
    任有和放软声音,眼神充满诱惑地对哥哥催眠般低语,“我们已经付出太多了,哥哥,我为了妈妈忍,你为了爸爸忍。我不要再忍耐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任有家身体剧烈地抖动著,却慢慢闭上了眼,任由眼泪无助地流出来,又被弟弟轻柔地吻去。
    他明明知道这是一条黑暗的深渊,但他现在无力拒绝。
    阴差阳错,痛苦太多,即使是这样罪恶的拥抱,也能让他暂时忘却满心的混乱与纠结。
    21、左右为难
    哥哥的情绪过於激荡,任有和虽然已经硬了,却首次忍住没有更进一步。哥哥既然开始软化,那更重要的是怀柔,逐渐瓦解对方的心理抗拒,太执著於身体反而不妙。
    他只是一直不停的吻著哥哥的脸,用温暖亲密的姿态让哥哥放松下来,在对方显出倦意的时候轻声抚慰,“哥,你睡一会吧,我就坐在这里。”
    任有家竟然就那麽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精神上太强的刺激带来极深的疲惫,当一切秘密都显露在面前,又像是靴子终於落地的解脱。
    睡了一会儿起来,他感觉好多了,想起来去给全家做饭。
    任有和跟在哥哥的身後守在厨房门口,根本不愿意和坐在沙发上等吃饭的父亲说话,任有家炒著菜回头看他,“有和……你去陪爸聊聊天,不要老是站在这,我不自在。”
    任有和愉快地欣赏著哥哥脸上羞涩的红晕,不情愿但是听话地挪到老旧的沙发上坐下。
    两父子大眼对小眼相互瞪了半天,还是任海先开口问他,“呃……学习怎麽样?”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才刚开学,说不上好坏。”
    “……”任海皱起眉头,停顿一下才又找出话讲,“钱够用吗?不够的别找你哥要……”
    任有和冷然出声打断对方,“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花哥的钱,也不会找你要钱。”
    任海余下的话被憋在喉咙里,怒意上涌就抬起手来,却被任有和身体向後一晃闪开。
    “我知道,我是便宜儿子,不能花任家的钱,但也请你记住,你没资格打我,我是跟著妈的,我现在应该叫别的男人做爸爸。”任有和越是生气,就越笑得好看,眼眸幽深,光华内蕴。
    任海脾气虽然暴躁,也被小儿子的眼神震慑住,这跟他记忆中五官精致的爱哭小孩简直不是一个人。
    任海不得不承认,这个便宜儿子是真的长大了,对他的态度还很恶劣,可这都是他自己种的因得出的果,他现在想要弥补已经太迟,况且他也并不是真的在乎。
    到现在他都认为,错的并不是他,而是那个不安於室的前妻,他凭什麽去讨好这个讨厌的小子?他暂时容下对方在这个家里,只不过看在大儿子的份上,那个才是他任海真正的亲生儿子,他一辈子的希望,他能指望的血脉传承和老来的依靠。
    於是他这次也忍了,把移出半截的身体又移回去,粗著喘气自己憋闷。算这个小混蛋说得对,自己没资格管,也不想管。他能管的、该管的,都只有那个听话又孝顺的大儿子。
    但这不等於他就不挑剔了。任有家端著菜出来的时候,任有和也去帮忙,任海大老爷般坐在饭桌上拿筷子挑著吃,对著饭菜好一顿编排。
    这个菜太淡了、那个菜太干了、饭太硬了、汤太烫了……总之样样不满意。任有家发懵地看向父亲和弟弟,察觉到他们两人间气氛很冷,只得自己挺身而出,“是的,爸……我下次会小心的。”
    任有和冷眼瞥向哥哥诚惶诚恐的表情,大碗吃饭、大口喝汤,风卷残云般扫荡一阵,才抬起头对哥哥微笑,“很好吃,谢谢哥。爸,你不喜欢就少吃点吧,那我可以多吃点。”
    “你……”任海愤然摔了筷子,“我不吃了!”
    看著父亲怒气冲冲挪进房里的背影,任有家起身想要追进去劝一劝,却被弟弟伸手拦住,“哥,你还饿著呢,来,先吃了再说。”
    任有和一边给哥哥碗里夹菜,一边给哥哥进行正确的洗脑,“你就是太顺著他,他那个脾气,需要治一治,转过那道弯来就会低头。那样我们都好过多了,哥。”
    任有家顺从的吃了几口,看看父亲半开的房门,再看看弟弟殷切的脸,两相为难之下只得叹气,“好吧,我吃完再去劝劝他。”
    22、见好就收
    一家人坐在桌子上好好吃顿饭都不行,任有家的心情很沈重。
    弟弟跟著妈妈在婚後所经历过的事,比起从前被父亲打骂还要严重百倍,这里面有他很大的责任。
    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又何必做出当初的决定?还不如跟弟弟一起留下,或者干脆就让父母继续闹下去。反正这个家里,有他看著弟弟,总可以适时的保护到,绝不至於发生後来那种可怕的罪行。
    弟弟无论说得多麽平淡,也不过是一时心软安慰他而已,如果真的不恨,怎麽会回来用那样的方式报复他?
    十五岁……那时候的弟弟才十五岁而已,那个禽兽竟然也下得了手,他满腔的愤怒被深深压在心底,却没有停止累积。
    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去杀了对方什麽的,只不过是弱者用来泄愤的言辞,他还要照顾爸爸,弟弟还要顾著妈妈……真的闹上法庭,吃亏的还是弟弟。现在弟弟也才刚过十八岁,跨进大学的门几天而已,事情闹出去会遭到多少人的注目和嘲笑?换作他自己也无法同意。
    当他回到房间里再次问起弟弟,任有和弯起嘴角笑得似乎很开心,“哥,你这麽心疼我?听我的话,别牵扯到这件事里,我自有分寸。我确实没有很在意那件事,我只是……”
    他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哥哥说出真实的想法,“我对自己太生气,我一向觉得自己很聪明,怎麽能在那种事情上那麽蠢,那麽无能,竟然跟别的男生一样,精虫上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哥,你不用难过,我们这麽年轻,正在长大,等再过几年,就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我们了。”
    任有家仔细地听著,等弟弟说完才试探地问,“那……你在那之前,有喜欢过女生吗?也许……”
    任有和抬手打断哥哥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麽。哥,你想想,如果我不喜欢男人的身体,一个同性来勾引我怎麽可能得手?对女生我从来没有过感觉,所以我真的并不那麽恨他,某方面还要感谢他为我解惑,只不过他不应该是我的继父。”
    任有家失望地低下头去,良久才捂著脸小声说:“你也不应该是我的弟弟……我真的不能……有和,我喜欢女生,我还要跟女孩子恋爱、结婚,我想有自己的孩子……”
    任有和盯著哥哥头顶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剑,拳头也紧紧捏了起来,但嘴里说出的话语调平稳,甚至还带了笑意,“哥,别想太多……我们现在还年轻,以後的事现在不用太早规划。你只要现在愿意接受我,我就很满足了。”
    “我不能……你是我弟弟啊,有和!”任有家痛苦的表情让任有和感觉复杂,半是心疼、半是愉悦。看著哥哥为自己痛苦,这正是哥哥在乎自己的证明,哥哥对他显然有了那种感觉,无论身体还是感情都快要沦陷。
    现在的哥哥只会用血缘禁忌做为拒绝自己的理由,还说著希望自己不是亲弟弟就好了,这对他而言都是优势。不过,对於哥哥这样思想正统的人,逼一步,就得退一步,压得太紧会崩裂掉。
    他脑子里有条不紊地想著这些,伸出手臂抱住哥哥的腰,以撒娇的语气恳求对方,“哥哥,我是你最亲的人,也是最喜欢你的人,我们又做亲人,又做爱人,这不是很完美吗?”
    “这……这是……乱伦……”任有家快说不下去了。
    “有什麽关系?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两厢情愿,不妨碍别人。”任有和抱著哥哥的头埋进自己胸前,继续用悦耳的声音游说,“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们以後可以花钱请代孕,或者你不介意血缘传承,我们可以收养两个。”
    任有家脑子又发晕了,竟然真的顺著弟弟的话联想起来,也真的觉得那种生活应该还不错……
    任有和抚摸著哥哥的头发,手指轻托起对方的下巴,看到哥哥一脸迷茫,额前全是汗水,知道应该见好就收了,“哥,陪我出门去,我要买个手机。”
    23、很正常
    被弟弟转移注意力的任有家点点头,随後皱眉,“你不是有一个吗?”
    “我买给你用。你都大三了,还这麽省,电话费我给你出。”
    “我是用不上,家里有电话,我又不住校……你不要乱花钱……”任有家一边推拒著,一边被他强势地拉著手出门。
    “哪里用不上?我要随时都能找到你,万一你有危险怎麽办?”任有和还是那副撒娇的语气,他已经发现哥哥最吃的就是这一套。
    任有家被拉出家门,还在追问弟弟,“你哪来的钱?还是那个混蛋给的?你不要用他的钱!哥手里有……”
    任有和握著哥哥的手,笑得异常开心,“你这麽疼我,我很高兴,放心,我已经能自己赚钱了。”
    任有家被他吓了一跳,“你能做什麽赚钱?你不要去做违法的事情……”
    任有和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喜悦还没散去,又浮起一点失落,“哥,我在你眼里就这麽差?我有自己的理财账户,股票和贵重金属之类都玩得不错。”
    “哈?”任有家听著弟弟口中跟自己距离遥远的话题,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懂……你不要犯法就好了,你乖一点,别让我和爸妈担心。”
    任有和又有点害臊起来,看到哥哥表达出跟小时候一样带著宠溺的管教,不得不发现自己的心情跟几天前已经完全不同,竟然红著脸移开视线,粗声说一句,“我知道了!”
    两个人一起去了卖场,任有和买东西快捷简单,只花几分锺就选定昂贵的机型,看得任有家心惊肉跳,“我不要那个……太贵了!”
    任有和拿著票直接走向收银台,对哥哥敷衍地微笑,“不算贵,你以後再买给我就好了。”
    “我自己付!”任有家追上去掏出自己的卡,却被弟弟一把抢走,他举高手臂也够不著弟弟的指尖,窘迫得脸都红了,又不好在外面大声吵嚷。
    任有和看到哥哥这麽可爱的样子,凑嘴在哥哥耳边轻声调笑,“我怎麽能让老婆自己花钱?”
    任有家听得很清楚,只是没反应过来,愣完两秒才红透了耳朵,随即惊恐地左右乱看,跟受惊的小鹿一样,压低的声音带上哭腔,“有和!你、你不要乱讲……”
    任有和完全没想到一句情意绵绵的玩笑话,竟把哥哥刺激得这麽厉害,比单独相处时连亲带摸的反应还大得多。
    两人尴尬地沈默了一下,收银员已经处理完付款,把卡递还给任有和,正好为他们解围,兄弟俩都对收银员露出笑容,“谢谢。”
    任有和把崭新的手机拿在手上,迅速输入自己的号码,存在快捷拨号的第一个,显示名为“亲爱的”。想了一下,他又把这三个字删除,改成简单的一个“和”字,存好後放进哥哥的手心里。
    这细小的体贴和妥协都当著任有家的面,於是也得到相等的退让和妥协。任有家脸还红著,但接过手机放进裤兜里,悄悄看了弟弟一眼,小声要求,“走吧,我们回家。”
    任有和伸手揽住哥哥的肩膀,在对方身体一缩之後表情自然地加大声音,“哥,我还要买台手提电脑用,走吧。”
    任有家畏缩地看向四周,人来人往的卖场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都在匆匆忙碌於自己的事。提起的心慢慢放下,他没有推开弟弟的手臂,低下头跟弟弟一起往前走去。
    任有和步伐姿态都很大方,继续在哥哥耳边灌输自己的那一套,温和的笑容也很镇定,“哥,少担心了,我们是兄弟,亲密一点很正常,不会有人觉得怪异的。”
    24、逆来顺受
    兄弟俩外出一趟回来,彼此的关系进入暧昧的平和期。
    任有和不再逼得那麽紧,时时刻刻盯著哥哥,而是把大半时间花在电话联络其他的朋友,还有用新的手提电脑连上网络做事。
    任有家发现弟弟其实很忙,只要一开机,呼入的电话和短讯就没停过。弟弟处理事情的能力看起来也不错,十指如飞地在线操作著,脸上表情非常平稳,一点大的波动都没有,只偶尔皱眉考虑片刻,又会很快地散开来放松身体。
    如果只是这样相处该多好,就像任何一对关系正常的亲兄弟。血脉相连、朝夕相处,却又带著安全和道德的距离。
    任有家不敢想得太多,也拿出自己学习资料消磨时间,到了点就如常做饭炒菜,对於自己在这个家里如同主妇般的地位毫无质疑。即使父母还没离婚时,这些事也大多都是他在做了,这麽多年下来他早就习惯。
    经过他大著胆子的提前警告,吃饭时那两父子还算和谐,虽然相互之间不怎麽讲话,不是相互吵架就算很大的进步。他对自己企图改善父亲和弟弟关系的举动也并不乐观,这些努力只不过出於无奈──让他们可以共处,他的日子才能过下去,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而已。
    晚饭後任有和接了个电话,就匆匆交代一声出门,他追出几步询问弟弟几点锺回家,对方露出温柔的笑容回头看他,“放心吧哥,有你等我,我晚上肯定回来。”
    弟弟眼里的暴戾气息越来越少,注视他的样子就像电视剧里高大俊美又深情的男主角,他可耻地心跳加速,赶紧低下头往後退了一步,“嗯。”
    可是弟弟一出了门,单独跟他留在家里的父亲就开始发难,指责他太宠著那个便宜儿子,导致对方的态度越来越过分,在家里连爸爸都不叫了,他不在跟前的时候还会辱骂威胁,甚至想要动手。
    他不是很相信,还觉得就算事实真是这样,爸爸也应该容让有和。毕竟弟弟的一切缺点都跟这个家庭脱不开关系,爸爸妈妈和自己都要负责任,尤其是根本没有尽到父亲之责的这个人。
    他第一次大声回嘴,埋怨了爸爸当年对弟弟的苛待,因为他心底里知道如果不是爸爸这个痛苦的根源,弟弟根本不会遭到後面的那些事。
    爸爸对他似乎很失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你为了那个小混蛋骂我?你恨上老子了?因为那个小杂种!”
    他声音变得更大,盯著父亲的眼神已经带了恨意,“不要用那个词叫他,他是你儿子!你根本不知道你把他害成了什麽样……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啊!爸!”
    “你敢这麽瞪著我?你是不是也跟那个小杂种一样想要打我?你这个……”任海气冲脑门,完全不能接受连这个一向孝顺听话的大儿子也生出反骨,顿时用发抖的手去解皮带,“你给我跪下!老子今天打死你!”
    任有家瑟缩了一下,那条皮带他曾经很熟悉。自从上了大学,爸爸就再也没有抽过他,他脑子一团乱,甚至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反抗。
    两父子僵持片刻,他看到父亲抖得越来越厉害的手,终究还是顺从地跪下了。爸爸血压一向都高,他真怕对方中风。如果一定要发泄的话,打就打吧,反正也不是没有打过。
    当父亲挥舞著皮带抽在他背上的时候,真切的痛感让他绷紧的精神变得轻松,这样就不用去纠结要不要反抗的伦理矛盾,他才是那个被施加暴力的受害者。
    心里累积了数天的痛苦也一并找到出口,随著父亲一下又一下抽过来的力度,那些火辣辣的疼痛正在释放他的情绪和压力。他咬著牙闭上了眼睛,开始用重复过无数次的理由劝说自己,试图抚平剩余的一点不甘与愤怒。
    这就是你的命,是你自己答应过的,让爸爸放过妈妈和弟弟,留下来照顾爸爸一辈子……可现在一切都错了!弟弟没有被放过,他的牺牲没有得到任何好的结果!
    ……不,无论爸爸是个怎样的人,毕竟是你的亲爸爸,只为了这一点你就必须承受。
    25、陪你一辈子
    任有家跪得很直,虽然对於父亲的抽打一下都没躲,但紧抿著嘴唇的样子让任海生气。
    这是在消极反抗,不阻止也不认同,大儿子认死一件事的时候就会这样,不敢明著忤逆,就默不作声地忍。
    任海手上的力道慢慢变小,有一下没一下的抽著,眼眶里开始发红,嘴里冒出断断续续的咆哮,听起来却那麽伤心。
    “你这个……不孝子……老子为你丢尽了脸啊……收了那个混帐的钱……供你上学……早知这样还上什麽学!老子打死你……连你妈都没要的脏钱,老子收了……你让我还怎麽见人……老子还要上班……每天都看到那个混帐……”
    任有家沈默地听著、受著,他知道这才是父亲最介意的事。
    每次打他的时候,父亲都会哭著咒骂他,为了让他可以上名校,父亲曾经背著所有人,收下了母亲拒绝过的那笔钱──那是母亲曾经的出轨对象郑浩德所付的分手费。
    他也是初次被父亲打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但那时的他才十多岁,根本无法挽回和改变任何东西。如果是现在,他可以拒绝,可以拿著那笔钱甩回郑浩德的脸上……他能够挽回两父子自尊的时机错过太久。
    父亲一念之差,终生都在郑浩德面前抬不起头,他又何尝不是?
    就因为这件事,那天他在郑浩德面前才始终低著头一言不发。他没有办法像弟弟一样,理直气壮地嘲讽唾骂那个混蛋。他想过还,毕业工作後立刻拼命挣钱,还要凑足利息一起去还,奈何这种想法已经失去意义。
    那笔肮脏的钱并不是借款,而是郑浩德对於破坏他们家庭以及抛弃他的母亲所给出的经济补偿。时过境迁,还把那笔钱看得那样重,眼巴巴地去还给人家,只会更显出他们父子被这件事打击的程度。
    母亲的拒绝保全了骨气,而父亲的偷偷接受丧失了所有颜面。这件事成为压垮这个家的最後一根稻草,母亲在他被打後哭著给他涂药时,询问他到底为什麽触怒父亲,他竟然在疼痛和冲动下把父亲骂出的所有话都告诉给了母亲。
    那之後母亲的态度非常坚决,无论如何都要跟父亲离婚,即使两个人打架闹得鸡犬不宁,母亲每天带著一脸伤在外面的院子里游荡。
    後来母亲就搬出去了,说要分居一段时间後向法庭起诉离婚,父亲一次次喝了酒找过去,把母亲揍得鼻青脸肿,回到家还会揍他和弟弟。
    他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否则这个家可能还在勉强维持,他趁著弟弟去了母亲那边,苦苦哀求父亲同意离婚,不要再死缠著母亲,就让母亲带著弟弟离开家。
    父亲用带著浓重酒气的脸凑近他,重重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我成全她,谁成全我?你陪老子一辈子?你养我一辈子?”
    他肿著半边脸木然点头,“我留下,陪你一辈子。”
    父亲流著眼泪哈哈大笑,对他一阵拳打脚踢,他倒下去又跪起来,努力把背脊挺直。正是他这样的坚决说服了父亲,几天之後父母就去办理了协议离婚,而他必须遵守承诺留在父亲身边,抛弃一无所知的母亲和弟弟。
    背上已经空闲很久,突然又迎来一下重击,任海丢掉皮带,一脚踢在儿子的背上,歇斯底里地疯狂大叫,“你後悔了!你也想走!你本来就不是真心的!你是为了那个小杂种!你怕老子总有天打死他,才愿意留下来养我的老,让他跟他的婊子妈远走高飞!”
    任有家终於支撑不住倒地,过半天才能抬起头,满头满脸都是疼出的冷汗,眼神仍然坚定,“我……我没後悔……爸,你不用……担心……我说了,你不能这麽叫他……也不准……这麽说妈。”
    任海沈默片刻,愤愤然转过了身,佝偻著往自己房里小步走去。
    任有家趴在地上很久,总算恢复了一点力气,爬起来晃晃悠悠进房倒在床上。
    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哭。
    他不知道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压力大得超过了负荷,所以神经反而变得麻木,还是有别的什麽给了他力量?
    26、外人
    晚上十点,任有和静悄悄地回了家,本以为哥哥会开著灯等他,却发现家里所有的灯都关著。
    睡得还真早……他有点失望,直接去浴室匆匆洗了个澡,把身上的香水味和酒味都冲掉才迈进哥哥的房间。
    既然哥哥已经睡了,他也不想把哥哥吵醒,跨上床姿势憋屈地侧躺下去,伸出手臂去搂哥哥的腰。
    任有家的呼吸变得紊乱,鼻间发出一声不对劲地轻哼。任有和脑中一咯!,立刻摁亮床边的小灯,看到了哥哥鼻尖冒出的冷汗和脸上忍痛的表情。
    他脸色沈了下去,一把掀开哥哥身上盖著的薄被,触目红肿淤血的一条条痕迹让他握紧双拳。
    “他打的?”他用压抑又冰冷的声音质问哥哥,没得到对方的回答,一股狂怒直冲脑门,扳过哥哥的下巴凑近,“说!是不是那个老混帐?我回来你都不作声?装睡?还这麽护著他?”
    任有家疲倦地伸手摸了下他的脸,“别吵,有和……我很累。我是真的想睡,你别闹了。”
    任有和挣开哥哥的手,用力捶了下床板,眼神里饱含的怒火快要爆燃,声音因为太过压抑而变了调,“他为什麽打你?你老老实实的说!不然我现在就去把他揍成肉泥!”
    任有家无奈地睁开眼来,对弟弟露出个含混不清的微笑,“没什麽……小事。”
    “哦?那就是无缘无故?一点小事也能把你打成这样?”任有和咬牙继续逼问哥哥,“他到底打过你多少次?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也没几次。”任有家只能随口敷衍,反过来劝诫弟弟,“你不要冲动……自己爸爸打几下而已,不算什麽。”
    “不算什麽?”任有和冷笑著伸出手指抚摸哥哥背上那块最重的伤,即使哥哥肤色并不白,也看得出变成青紫色,“这是用脚踢的吧?生死大仇啊?”
    那里本来就痛得厉害,被他一摸,任有家短暂的呼吸困难,半天才缓过劲来,苦笑著吸入空气,“有和,别追究了,爸爸心情不好,身体又差……”
    任有和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怒视哥哥,“你少给他找借口。所有人渣都会给自己找借口,你是受害者,还帮他说话?”
    讲到这里,任有和猛地站起身来就要往外冲,任有家赶紧伸手拉住弟弟,口不择言地阻止对方,“有和!你也对我做了过分的事,但你是我弟弟,我也忍了。你不要去找爸爸的麻烦,我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
    任有和被哥哥的话刺激得身体一震,回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著哥哥,“你拿我跟他比?我在你眼里有那麽差?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只因为我是你弟弟才忍我?”
    任有家知道自己失言,皱著眉头咬住下唇,拉著弟弟的手还是不放。
    任有和的满腔怒火也被失落代替,颓然坐回床前移开视线,“你可以放手了……你们两父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是外人,何必多管闲事。”
    两人间尴尬地沈默半晌,任有家忍著满身的疼,组织语言向弟弟开口,“有和,不是的……我并不是……我其实……但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弟弟,这是事实,我们没法改变。”
    是啊……如果不仗著自己是他的亲弟弟,恐怕做过那种事之後就再也不能接近他了。
    自己这是在抱怨什麽呢?任有和自嘲地笑笑,湿漉漉的头发和带著水汽的脸在灯光下俊美异常,显出几分颓废、几分无赖,“哥,你到底想说什麽?我们的事情很简单,不是吗?你只有接受,或者拒绝。当然,就算你拒绝,我也不会放手。我们是兄弟,一辈子,你躲不开、甩不掉我。”
    任有家只能避而不答,硬著头皮转移话题,“你……你不要为难爸爸,刺激他……有什麽不满的,对著我来就好。”
    “你……”任有和压下去的火气又被轻易挑起,“你的意思是,你愿意犯贱?被他打,被我干,都可以?只要我不为难他,你就随便我怎麽对你?他是你的宝贝爸爸,我是害你们的坏人,对吧?”
    27、惩罚(微h)
    任有和本来就在外面喝了酒,即使没有过量,也能让情绪波动,何况再三压抑的怒火被反复挑起。
    他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腕,就把嘴唇堵了上去,在短暂的僵硬後,哥哥放弃抵抗,敞开唇齿任由他吮吸侵犯。
    如果没有之前的争吵,他现在会很愉悦,可是经过那段对话,哥哥的退让更令他生气。
    他喘息著松开了对方被他亲肿的嘴,居高临下发出冷笑,“哥,我也想对你好,你就是不给自己机会。我现在问你,你愿意去医院吗?我会好好照顾你,然後我们搬出去!”
    任有家犹豫了一秒,甚至连这极短的犹豫也令他自责,随即动作机械地摇头,“我不能走。”
    任有和表情凶狠,眼神却显出祈求和悲哀,“即使我会走?你也要留下?”
    任有家深深蹙起眉头,满脸都是纠结的神情,拉住弟弟衣服的手指仍然不肯放开,“你也别走……有和,你别逼我……反正他已经打不过你了,你是安全的……”
    任有和的笑容因为心痛而变得扭曲,掐住哥哥的下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留下,就会对你做那种事。你真的愿意?”
    任有家又不作声了,任有和的手指却更加用力,声音冷酷得就像个陌生人,“别以为不出声就过去了,回答我,否则我马上去揍他。”
    任有家表情痛苦地闭上眼睛,极轻地点了个头,然而任有和还是不满意,加大声音低吼出一个单字,“说!”
    “我愿意……只要你留下来,跟爸爸好好相处。”任有家用颤抖的声音、平板的语调,把这句话说得很清晰。
    哥哥越是这样,任有和就越是生气,为了那个老混蛋,哥哥连这种程度的交易都能答应。如果换了任何其他的人用那个老混蛋来要挟哥哥,对方恐怕也能这麽无原则地妥协。
    在哥哥心里,自己永远都是可以被抛弃的次选,只有那个一无是处的老酒鬼才最重要。
    任有和怒到极致,表情就变得平静了,放开哥哥的下巴露出残忍的微笑,“那你就好好地表现,不要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