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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7 好久不见
    “放开心灵,我会带你离开。”
    “有我的庇护,倒吊无法对你怎样。”
    “你可以相信我。”
    王易的话语低沉而充满磁性,就像是专业的深夜电台广播员一般。
    陈安听着耳畔浮现的声音,一时间思绪有些彷徨了。
    是啊,在很久以前,王易的某一个灵魂曾与很久以前的自己是伴侣。
    如果王易要对自己动手,自己早就死了。
    他如果对自己有恶意,没必要和自己聊上这么多。
    关于倒吊的阴谋,关于殿堂,关于真理,关于神灵...他已经将能说的,能告诉自己的,都告诉自己了。
    更何况,自己已经选择...
    开摆了呢。
    无所谓了,都随他去吧。
    陈安闭上了眼。
    他没有抵抗王易那灵性力量的包裹,让自己的灵魂彻底对王易所开放。
    “一路走来,你也很累了。
    你或许早已厌倦了这些疯狂与扭曲,
    陈安,休息一下吧。”
    你说的很对,也正符合我的心意。
    陈安心中想着,可听着王易的话语,他却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王易还在继续说着:
    “我会代你,
    走完这趟无终的旅途。”
    “!”
    陈安骤然睁开了眼,
    可,
    他却发现,自己的灵魂正在...
    缓慢的,
    消散。
    “你...”
    王易温和的笑了笑,那俊朗的面庞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他的面庞在这一刻显得有些扭曲,那并非是表情的扭曲,而更像是...
    将许多人的表情,叠加在同一个图层中,随着清晰度的不断转变,而不断地变幻出许多的容貌。
    这一刻,陈安在王易的身后看到了一个硕大的十字架,
    一个身披破烂布衣,身形消瘦,须发皆白的老者,被倒挂着,被肮脏的铁钉钉在了十字架上,泛黄的布匹包裹着祂枯槁的身躯,布匹的边缘无风自动。
    可怜的,最初的倒吊的主。
    紧接着,王易的背后再度浮现出虚影,
    那是一个难以名状的影子,就像是一切混乱的聚合体,陈安无法描述那虚影的具体,因为仅仅是看上一眼,陈安就感到自己的魂体要炸裂开来!
    仅仅是一瞥间,陈安只能感受到,那是一个正在挣脱束缚,撕碎枷锁的存在!
    不缚之神!
    最后,在王易身后浮现的,
    是一块蓝白色的,半透明的阶梯,这阶梯美轮美奂,带着不够真实的错觉,
    阶梯一阶接着一阶浮现,从王易的后方不断蔓延,以错落而扭曲的姿态环绕着,一直蔓延到难以言喻的天际。
    那阶梯仿佛不断地在颤栗,又好似下一刻会崩塌,没有人敢踏入其中,因为那代表着绝望与惶恐。
    阶梯的尽头,有着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就那样在天际中,浮现。
    这茅屋之上,像是被破碎的星空打破了屋顶,不够清晰的感觉朦胧的渲染着种种奇异。
    ...
    “倒吊在找你,祂会成为你,随后找回真理,真正成神。”
    “无终的权柄,祂也会一并笑纳。”
    “倒吊的尊名为不缚之神,他是怪物路径的神灵,是在第三纪时候杀死最初的倒吊的主的邪神。”
    “祂夺走了最初的那位白痴路径的神灵的权柄,不缚之神取代了最初的倒吊的主。”
    “一百年前,祂寻找到‘星星’路径的本源诡物,成为了‘彷徨阶梯’。”
    “那一刻,倒吊成为了三条路径的神灵,掌握了三条路径的权柄。”
    “可祂无法跨出下一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灵,因为...”
    “因为祂需要,真理。”
    “殿堂是六位残缺的,转世的神灵们创立的隐秘组织,没有人希望除自己外有真正的神灵出现,也没有人希望倒吊再吞噬更多的神灵权柄。”
    “如果倒吊再吞噬掉你,也就是无终的权柄。”
    “或许,他想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灵,将不再需要真理。”
    ...
    所以,他之前说的,根本就不是倒吊的故事,而是他自己的故事,
    他在欺骗我。
    不,他没有说谎,因为他,
    就是“倒吊”。
    陈安看着王易,他现在应该恐惧的吧,
    呼...
    算了。
    累了。
    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对自己说着:
    “你要死了!”
    “你要死了!”
    “这一次,你是真的要死了!”
    “死无葬身之地,灵魂湮灭和无法复生!”
    “你会被祂吞噬!”
    “你将永远不再是你!”
    可陈安的心情,却意外的平静。
    他甚至于,有些后悔,刚刚和王易闲聊的时候,自己为什么没能问问,魂体能不能抽烟。
    死刑犯都有最后的晚餐,
    自己只想在死之前,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上一口,再很没素质的在这栋茅草屋里吐上一口痰。
    这之后,自己应该会眼圈通红,带着血丝,面庞上带着一丝决绝的看向王易,再用悲愤无比的语气说着:“杀了我吧。”
    然后,结束自己的一生。
    现在这样子,总觉得少了一些俗世的氛围,显得不够真实,不够尽兴。
    “在想什么呢?”
    王易笑了笑,他朝着陈安走了一步,右手抓在了陈安的灵体头颅上。
    陈安也笑了笑,他的嘴角勾出一抹讥讽:
    “只是觉得,你更虚伪。”
    “嗯?”王易挑了挑眉。
    “你说你面对危险和疯狂的时候,会很兴奋,很快乐,就像是一个抖m,你说我很虚伪,因为我和最初的无终截然不同,你告诉了我许多知识,并且故意拿着那股子口音让我对你放松警惕。
    但你所做的这一切,不还是为了将我吃掉?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之前说的全部的话语,以及那些关于哲理的讨论,
    都是在,放屁。”
    王易的脸色沉了沉。
    “神灵的话术,能叫虚伪?”
    他低沉道:“很久以前,在我还是那个最初的王易的时候,我确实是那样想的,但...你能体会到,一个人的灵魂与另一个人叠加,紧接着再度叠加,叠加,叠加,叠加...你的头脑中被注入了数不清的陌生记忆,这些记忆在与你本身的记忆融为一体,在这过程中,性别的概念都会变得模糊,一切的感官与思想都会变得混淆。
    我用了八百六十三年的时间,将一切归于平和,让我,王易的意识,可以主导这一切。”
    我没有骗你,只是我被迫无奈,我也不想这样,但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哦。”陈安点了点头:“可怜人。”
    “可怜?”
    “嗯,吃了我吧,就当我可怜你了。”
    “......”
    王易没有再和陈安废话,随着他右手的用力,他背后的三道虚影在扭曲与模糊中发出了呢喃,嘶吼与空灵的音调!
    这一刻,陈安仿佛“看”到自己的灵魂深处,有着像是黑色星尘般的点滴物质,在被剥离...
    算了,剥离吧。
    麻了,
    死了就死了吧,
    这无终旅者的命运,我也受够了。
    所谓了,结局怎样我也不在乎了。
    我甚至懒得问一句,你剥离完,我会死么?这样狗屎的话。
    “所以,你剥离完,我会死么?”
    好吧,陈安还是没忍住。
    王易点了点头:“死的不能再死。”
    可就在这一刻,王易骤然感受到自己的神话领域之中...
    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
    陈安的视线中,则是在王易的身旁,也是自己的身旁,空气中出现了一个拉链。
    紧接着,拉链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一只黑色皮靴,踏了出来。
    随后,是棕色的西裤,皮质的腰带,白色的内衬,棕色的夹克,
    黑色的风衣被男人披在肩头,无风荡漾。
    陈安眨巴了下眼,
    你谁?
    可这一刻,他的灵魂深处又隐隐有些触动。
    哪怕不因为别的...这个从拉链中出来的男人,其穿衣风格...这种审美的观点,和自己有些类似。
    我也喜欢披着黑色的风衣外套。
    陈安抬了抬头,看到了这男人的面庞。
    略微带着胡须,看起来年纪逼近中年,眸子是棕色的,头发是黑色的,
    和自己一样。
    而王易,则是扭了扭头,目光阴冷的看向这突如其来出现的男人。
    “哪里来的东西,胆敢触犯神灵的威严。”
    王易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低沉而性感。
    男人瞥了他一眼,紧接着,抬起了右手。
    右手,握拳。
    砰!
    王易的身影飞了出去,砸在了木屋的墙壁上,连带着他背后的三个虚影,这一刻在扭曲中消散。
    而陈安的灵魂也骤然一松,脱离了那种被剥离的痛苦之感。
    黑色的星尘再度疯狂的涌回。
    “嘶...”陈安吸了口气,看向那突如其来出现的,突兀无比的男人。
    自己都做好放弃的准备了,
    可怎么又突然得救了?
    这一次我没有后手啊,这大叔我是真不认识啊。
    难道又是这劳什子的“无终旅者”宿命的安排?
    别放屁了...这家伙可是一拳揍飞了“倒吊”啊!
    是神灵太弱了...还是这家伙,太强了?
    陈安的脑海中思绪万千,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的面庞,却总觉得有些熟悉。
    似乎和自己,有着几分相似。
    男人开口了:“好久不见。”
    陈安眨巴了下眼。
    他犹豫片刻,认为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该报以尊敬。
    或许这人是无终旅者某一代转世时,遇到的“挚友”吧。
    嗯,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许久未曾见面的挚友苦苦寻找着当年的兄弟,可当年的兄弟在转世后忘记了他。
    终于,在这位兄弟遇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挚友到场。
    只是希望,当时的无终别又是个女的。
    兄弟情还好说,要是爱情...陈安觉得,自己或许也可以委屈一下。
    如果这感情够深厚的话。
    “好久不见。”陈安露出笑容:“兄弟,你是我哪一代转世结识的挚友?这一次,多谢了,我虽然忘记了许多东西,但我相信,我们可以再一次成为很好的兄弟。”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陈安说着,可男人听到后,脸色却有些古怪。
    男人轻咳一声,棕色的眸子看向陈安。
    “我叫陈无道。”
    嗯?
    姓陈。
    陈安的脸色也有些古怪起来了。
    陈无道看着陈安,继续说着:
    “你也可以称呼为...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