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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在墙上借了几分力气。
    另一边孟信元虽已到家门口但是没进门,只拨了电话让孙笑萍和朗朗呆在家里半步不要离开,一切等他回来。
    孙笑萍慌张地问他发生什么事,孟信元看着开阔的大马路,沉沉地道:“齐复出了点事儿。您把朗朗看好。我会派人守着家里的。爸那边我会支会。”
    孙笑萍听他的口吻是前所未有过的冷,心头也是一刺,忙应下,搁下电话就往房间瞧孙子。
    一路上孟信元风驰电掣,连超数个红灯。等车子驶入那个小区忽然间就减速缓行,他一只手撑着窗框,一只手搁在方向盘上,视线里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和为数不多的几辆轿车。
    这个小区是长锦的老城区,约莫二十年前,这里的繁花堪比现在的市中心。
    时光荏苒,世事变迁,经济扩张,城建中心东移,这片区演变到如今,唯有九几年的旧楼房和步履蹒跚的老人,而年迈的老人们总爱在阳光不错的日子里,搬出老藤椅,坐在一起聊聊过去。
    孟信元看着那些坐在老藤椅上大声说话的老人,他们脸上挂着祥和的笑,车子缓缓从他们跟前并不宽阔的马路上流淌过去,他的视线慢慢的模糊。
    当他的第一颗眼泪顺着眼角淌过鼻翼滑入唇中的时候,孟信元在想,这辈子要是没有齐复,那日复一日的云卷云舒、夕阳西下又有什么意义?
    而齐复出现了,若是再消失,那自己的下半辈子岂不是只能活在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回忆中?
    孟信元痛苦地看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阵一阵地颤抖。
    他真切地体会到,他在害怕。
    害怕失去。
    路边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房车,衣冠齐整、面无表情的孟信元拉开车门就看见里面闭眸养神的苏顾。
    这白生生的年轻人,身边放着一个黑色的近一米长箱,里面是他惯用的狙击枪。
    孟信元勾了勾唇,对着苏顾道:“老叶肯把你借给我,真是让我意外。”
    苏顾微微耷下的眼皮往上一掀,嘴角冷冷地泻出话来:“他说,赵云鹏事情是他没帮你摆平,出了这事儿,他应该担责任。”
    孟信元勉为其难地笑了笑。
    说话间,又有三五个人从外面陆续进到车里。
    分别是孟信元惯常差遣的人,看见孟信元都是一点头不说话,仔细听安排。
    这边正在合计一会儿进去如何带上齐复全身而退,那边孟信元和苏顾分别遣去勘察的侦察兵已经回来,将手上的高倍相机递给两人。
    孟信元隐约看见齐复被绑着,简直要气炸了,恨不得现在就飚上去把赵云鹏撕碎了事。
    照片是从多个角度拍摄,房间里只有赵云鹏和齐复。
    苏顾稍稍一翻阅照片,对孟信元道:“我就在这栋楼的楼顶,一直关注窗口,有必要的话我会开枪。”
    借苏顾一用是孟信元的后招,但是他心底隐约并不十分希望能用到苏顾。他点头,“不到万不得已……”
    苏顾不等他的话说完,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
    孟信元抿唇一笑,眼中是一片感谢之情。
    苏顾脑袋上扣着一定黑色鸭舌帽,身上穿着往常的灰白色运动套衫,手里提着狙击枪,头也不回地先走进小区。
    孟信元接过递给自己的黑色手枪别在腰上,拉开车门,也下了车。
    他并没有径直往小区走,而是站在车外的一个小路口,一个垃圾桶边,点了一支烟,眼瞅着车上几个兄弟都走进社区,缓缓地将烟头灭在垃圾桶上这才走过马路。他人高马大,相比较之前几人更加叫人觉得气势不凡,本就严肃凌厉的五官此时锋芒毕露,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齐复跪在地板上,初秋,天气还不凉,但是地板那种冷硬的感觉穿刺过他的膝盖直透肌骨,他有些不适地稍稍移动膝盖。
    赵云鹏将烟头点燃,但是不拿起来抽,而是放在那张小书桌的一角,又仿佛置身事外地安宁地看着这烟头一点一点的燃烧殆尽。半晌,他才如梦初醒一般,问着齐复道:“你说,孟信元上你的时候?是觉得自己是在上女人呢还是上男人?”|
    齐复微微垂着脑袋,咬咬牙忽略过这个问题。
    赵云鹏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打火机,火苗高高窜起,然后一下又被晃灭。齐复不回答,他也不强求,只是冷眼瞧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门上被人踹了一脚,很重的一脚,显然来人脾气不大好。
    赵云鹏慢悠悠地将脚放下,站起身整了整衣摆,将手里的火机搁进裤袋,他开门前转头看着齐复。
    齐复看见他脸上似有若无的奇诡笑容,紧接着他像见鬼一样脸色瞬间苍白。门洞那处,陈沐不带半点儿预兆地出现。虽然他是同党,但是此刻看见他,齐复还是觉得有些诧异。
    陈沐手里拎着一柄水果刀,看着齐复就似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他悄无声息地走到齐复的身后,拿起刀在他的脖子下比了比,对着赵云鹏道:“赵哥,你开门吧。”说罢,嘴角浮起得意的笑。
    从陈沐再次出现到此时此刻,齐复发现自己一点儿都看不清这个人。
    曾经回忆中的人如镜花水月一般虚无缥缈,而这就是被自己深爱的人?
    来人是孟信元,神情骇然地站在门口,要比门里的赵云鹏高上一个头,有极强的压迫感。
    齐复怕牵动他的情绪,非但没有说话,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
    孟信元锐利的眼神扫过两人的脸庞,勾起的嘴角冷笑,“老赵,你就这么点儿本事?”他眼尾轻蔑地瞥向陈沐。
    陈沐不言不语,只将刀锋往上一勒,齐复白净的脖子上立马现出一条红印子。
    孟信元眉峰骤起,“老赵,我人来了,怎么办你说话吧。”
    赵云鹏打开大门示意他进来,探头往外一看迅速地将门合上。他当然知道孟信元不会这么轻易地出现,穷途末路还是有点儿警惕心的。
    孟信元和赵云鹏少说有两三个月没见面,虽赵云鹏一直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是孟信元从来没把他放眼里,说来多少让他觉得不服。
    现在得了机会,赵云鹏一把踹在孟信元腿弯处,孟信元整个人往前一扑差点儿跌倒,好在房间小,他扶住墙壁稳住身形,也不反抗只是看着齐复。
    两个人的距离不过一米多,但颇有些遥不可及的意味。
    “放开他。”孟信元冷冷地开口,“不管你要什么,现在放开他!”
    这话像是寒冬的一场雪,笼罩在屋子里所有人的身上。
    赵云鹏给陈沐一个眼色,陈沐不甘心地将刀子往旁边一撤,不过人还是一步不离地站在齐复身后的位置。从他的动作看,仿佛从来都待齐复如陌生人一般。
    刀锋一晃,孟信元才又正眼看向赵云鹏,“老赵,我来了,什么条件你开口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埋伏了人对付我,我要是敢拿你怎么样,今天就走不出这房子,对吧?”赵云鹏掸了掸外套边缘,冷笑着道,“但是我不对你怎么样,就要你一条手臂。怎么样,这买卖,不过分吧。你毁了我们赵家父子,我只要你这么点儿东西。哈哈,不公平我也认了,谁让我姓赵的玩不过你姓孟的呢!”
    “赵哥!”齐复身后的陈沐急了,提点了一句,惹得赵云鹏往地板上淬了口唾沫,“孟信元,这陈沐,给我很多方便,你看为了情人掏个百八十万的如何?”
    孟信元看着印象中雅致彬彬的赵云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觉得作呕。他索性转过去看着陈沐不咸不淡地问:“那陈先生,是想要要多少钱了?”
    陈沐的手按在齐复的肩膀上,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道:“柳家给齐复的遗产全部转到我名下,除此之外给我一张五百万的支票。”
    齐复稍稍一抬肩膀,紧接着被他按下,他便乖乖不再动。
    孟信元将这一幕看得很清楚,陈沐手中的水果刀冷硬而可怕。他早知道这两人挟持齐复就为将他吃得死死的。他点头,“我现在就可以开支票给你。但是齐复的遗产转让手续麻烦,或者你考虑一下,也以现金形式转给你?”
    陈沐当然听懂了,那句话里,最后的那一个“你”字。
    要是转让遗产,那他陈沐以什么名义独揽?还不是要和柳霖分而食之,要是拿现金……可是那部分遗产到底值多少钱还是个未知数。他不禁又觉得麻烦。
    “这样吧,齐复之前那部分遗产已经让律师做过估算,价值四百多万,我再开一张五百万的支票。你觉得如何?”孟信元道。
    陈沐看着孟信元,后者眼神坚定而语气笃定。再者,不管齐复的遗产究竟是多少,他都无所谓,再拿五百万,就是一千万――又有多少人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挣到一千万?
    齐复清晰地感觉到陈沐按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微微颤了颤。他仰头看着孟信元,眼神有自嘲,也有遗憾。
    赵云鹏脸上依旧挂着冷笑,总有人为了钱能奋不顾身。谁也不能免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也许是被这一大笔数字给唬住了,陈沐看着孟信元的眼神都变了,仿佛是看着一大块肥肉,渴望的眼神展露无遗。“那你什么时候给我支票?”这口气,大有一种收了钱立马走人的架势。
    赵云鹏乐了,“兄弟,你以为你收了钱放了人,你能活着走出去?傻呀!”
    陈沐手一紧,眼神一寒。与方才判若两人。
    孟信元暗自摇头只得对赵云鹏道:“赵云鹏,你确定只要我一条手?什么都不要?”
    齐复一惊,孟信元来真的?他难道只身来的?难道真的要为了他失一条手臂?他不敢相信地盯着孟信元的面容。
    赵云鹏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沙发往后靠,碰上桌角,发出嘭的一声,他靠回沙发里,笑容不减,“就一条手。”他从口袋里把烟和火机都掏出,给自己点烟。
    火机燃气的光芒跃动,齐复连失去知觉的四肢一阵阵发麻。
    孟信元却是状若无物地环顾,“那么,刀呢?”
    屋子里的刀,显而可见的就是陈沐手中那把长条水果刀。
    赵云鹏却弯腰从小腿处拔出一把短刀来,握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将刀尖指向孟信元,“孟信元,我要亲自动手。”
    “不要!”齐复终于还是忍不住呼出声。
    孟信元遥遥地站在那里,转过头来对他笑,“没事,别担心齐复,没事的。”又问赵云鹏道:“我很好奇,为什么不要我的命只要我一条手?”
    赵云鹏将刀子垂下,似在思索地道:“我家老爷子说了,看在你帮我养儿子养了这么多年,不取你的小命。”
    话一出,齐复脸一白――难怪他觉得这个人的面向有些许眼熟,原来是这些日子寸步不离的朗朗的亲生父亲,那么孟信元知道吗?他眼神极为复杂地看向孟信元。
    “呵呵,这倒算是个不错的理由。要是朗朗知道他的父亲原来还是有些良心的,一定会被感动的。”孟信元嘲讽道,他比了比两条胳膊,轻轻松松地问齐复,“你说是左手没用些,还是右手没用?”
    齐复刷白的一张脸,哪里知道怎么回答他,木讷地半天没反应过来。几秒之后,才疯狂地挣扎起来。
    陈沐一把扣住齐复的肩颈,长刀压制在他脖子边。
    孟信元看齐复是不要命了,刀子就在脖子上还敢乱动,他疾呼:“陈沐你要是敢伤了齐复,我让你收一千万的冥币!”他正要上前,后背被一个熟悉的硬物顶住。
    赵云鹏一手挥着短刀,一手拿着枪顶着孟信元,看看齐复又看看孟信元,眼光再次转到陈沐脸上,“你们三个人,倒是很有缘分。”
    孟信元本要上前,现下也一动不动地站得笔直,伸出左手道:“既然你要,我送你一条手就是。快点儿吧!”他的眼神往窗外飘去,他并不知道苏顾潜伏在何处,值得稍稍错开身体,让赵云鹏也靠近窗口。他在计算,要是苏顾开枪,他有几分之几的可能也拔枪击中陈沐。
    外头是初秋凉暮,里头是深冬寒天。
    赵云鹏的枪口还是指着孟信元,手里的刀对着孟信元的左上臂挥下去。
    齐复瞪着眼睛看着那把刀快速往着那人的手臂上砍去,这一个瞬间,齐复觉得心头百般滋味一时掠过,完全不能即刻反应。
    刀子入肉,孟信元原本站着,吃痛捂着手臂急速弯下腰抱臂翻滚。他个子高大一躺下痛滚,就把赵云鹏稍稍推开。
    赵云鹏看着染了血的刀口,往孟信元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说时迟那时快,从窗外飞入一颗小小的子弹,击中赵云鹏的太阳穴。
    子弹高速旋转从赵云鹏的另一侧太阳穴飞出,钉入白色的墙面。
    齐复未看清楚这一幕是如何发生的,就看见赵云鹏直愣愣的倒下去。
    紧接着另一枚子弹由下直上的击中陈沐的右手臂。
    咣当一声,陈沐手中的长刀从手中坠落,继而响起的是他杀猪般的叫声。
    孟信元从地上站起来,还是讲枪别在腰上,看了眼如入沸水翻滚的陈沐,冲上前捡起地上的刀小心翼翼地将齐复身上的绳子隔断。
    “齐复,我杀人了。”孟信元双手握着齐复的双肩,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齐复却道:“你还在流血,快走吧。”他欲站起来,却发现四肢知觉全无,浑身发冷,连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孟信元见状,将他拦腰抱在怀里,还是这个房间这个窗口,他仿若看见了世上最美的风景。
    齐复慌忙捂住他留着鲜红血液的手臂,精壮的手臂上,血突突地冒出来,他的心跟着突突跳。
    孟信元打开门,门外是压根儿没来得及上场的几个兄弟,大家颇为遗憾,在孟信元的指使下去房间里收拾残局。
    齐复再一次醒来,是在医院,他闻见消毒水的味道,胃很不舒服。抬眸望去,就看见壁灯昏暗的灯光中,孟信元趴在自己床边。他将手臂移过去,指尖触了触孟信元的发梢,很尖锐很刺手。
    老人都说,都发硬的人,性子也倔。
    这一路走来,齐复真觉得孟信元很倔。
    “唔,醒了?”孟信元从睡梦中醒来,看见虚弱的脸,笑着在他脸上揉了一把,“有个好消息,想不想知道?”
    齐复疑惑不解,“什么好消息?”
    孟信元笑得格外宠溺,“你怀孕了。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他的尾调微微上扬,即便在昏暗的夜色中,也能让人感觉到一片光明扑面而来。
    齐复愣了一下,“我知道的。”
    “嗯?”孟信元握住他的手,语气一下子变沉下去,“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要打掉孩子?那半句话他说不出口,太难。
    齐复反握住他的手指,清和地笑,“来不及告诉你。”他瞥见孟信元手臂上的纱布,上面还有血迹,“伤怎么样?”
    “没事。没伤到骨头。”孟信元这下子心情才算真的好。刚才的心情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
    齐复稍微动了动身体,让过半边床。
    孟信元会意躺上去,侧身搂着他,在他的脸侧落下一个轻吻,“齐复,我们出国结婚吧。”
    握住他的那只手微微一颤,齐复毫不犹豫地回应:“好。”
    孟信元顺着齐复修长的身形将手掌轻轻贴在他肚子位置,微微发热的肌肤烫得他浑身熨帖:“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
    齐复想到朗朗,欲言又止,脑海中几经斗争,问道:“朗朗的事,你一直都知道?”从孟信元当时的表现来看,齐复便知道他从来都没有被蒙在鼓里,甚至有可能比赵云鹏还更早知道这件事。
    孟信元却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轻抚他软软的肚皮,“我比较喜欢女儿。儿子女儿,凑个‘好’字。”
    齐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将手掌覆在他手上,本欲要问的赵云鹏和陈沐都被压在心口,不再去提。
    柳霖拨电话给陈沐的时候,人在美容店做spa,仓皇失措的声音穿过手机传到她的耳朵中,变成令人不快的噪音,她眯着眼睛问:“怎么,你跟赵云鹏弄砸了?”
    陈沐被看守在一个不见天日的仓库中。他右肩的那枚子弹是在没打麻药的情况下取出的,光着一条就让他去了半条命。接到柳霖电话,他仓皇失措地低呼:“霖霖,你不会不管我吧?”
    哼,毫无用处并且可怜兮兮的哈巴狗。柳霖不悦地将手机挂断扔在一边的沙发上,spa室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裹着白色薄浴袍的英俊男人缓缓走进来。
    柳霖仰着头朝男人妩媚轻笑,伸出修长的手臂迎接他。
    一天之前,柳霖就被柳黎带着人给堵在家里撂了话。柳黎带着股份授权书有备而来,从他的财产中分割出一部分给她,并且警告她,“不知死活。拿着这些钱快走吧。孟信元要是动你,我也保不住你。”
    孟信元赶到仓库是事发之后第五天,他之前啥也没让人办,就是看着陈沐,吃吃喝喝照常送着,就是不让他离开那个方寸之地。
    仓库矮门被踢开的时候,陈沐以为是来送饭的,手机没电又没有手表的情况下他完全对时间失去概念。
    直到孟信元白衣黑裤地站在他眼前,探照灯猛烈的白光罩在他的头顶,他才反应过来,黄鼠狼一样试图蹿起。
    孟信元一脚踹在他肩头,将他压在地面上。
    脸朝下的陈沐牙齿磕到坚固的水泥地,一股子血腥味在他的口腔里蔓延开来,他扭曲的面孔纠结而痛苦,挣扎着问:“孟信元,你怎么不杀我?!”
    赵云鹏一枪毙命,陈沐原以为至少会有警察管上门,哪知道自己被关,而似乎赵云鹏之死一点声响都没有。仿佛一颗小石子掉落进无边大海,激不起一滴水花。
    陈沐哪里知道,就在他被带走的同时,就有人马手脚麻利地将现场收拾得干干净净,根本连个问津的人都没有。
    “陈沐。”孟信元一字一字的咬牙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
    陈沐慌乱间手脚并用的挣脱孟信元的桎梏,从下往上的仰望着眼前这个格外高大的男人,“齐复。”
    孟信元一只手拿着探照灯,一只手随意地斜插在口袋中,眉眼格外犀利地看着脚边匍匐的陈沐。
    真是一个毫无记忆点的男人。
    孟信元邪恶地勾起嘴角,“你知道为什么齐复会和我在一起?”
    陈沐当然不知,他的思维早就被限定在,有可能会被眼前这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搞死这个僵局里。
    孟信元退开一步,探照灯往上一点,可笑地罩在自己的脑袋前,“陈沐,你看看,咱们俩像么?”
    陈沐见过孟信元几次,从来不这么觉得,但是既然他这么说他心里亮起一盏灯――齐复要是因为他看上孟信元,那岂不是齐复还没对自己忘旧情?那自己还有一线生机――“齐复呢,我要见齐复?”
    孟信元猛的一脚踢在陈沐受伤的右肩,痛得陈沐嗷呜一声。
    “见?”孟信元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搞笑的字眼。他看着疼痛得蜷缩成一团的男人,转身出去了。
    陈沐竖起的耳朵却听见孟信元不高不低的话语,“废了他一对眼珠子,扔到城南的垃圾场。”陈沐的惊恐的叫声九曲八转地尖叫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写大纲,也从来没想过要给陈沐这么一个结局――其实陈沐在原本的设定中就是一个死去的人而已,后来为什么复活,因为我没写大纲,所以乱展开了,为了增加一点纠葛,他就出现了,以至于现在发展成这样我完全没料到――尼玛写上一章节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要跟赵云鹏一起死了,结果孟信元居然要废他一对招子……真是想都没想似乎跟着孟信元的思路走,陈沐就瞎了。好恐怖的感觉。
    写着写着越发觉得, 人物真特么的会有自己的灵性,本章最后的孟信元完全就是他自己了,完全不是我原先想写的那个人了
    ☆、第四十七章
    齐复怀孕这件事给孟正纲的冲击太大,导致他亲儿子站在跟前说这事儿时,他似觉出现恍惚。
    书房大门安然无恙地闭着,孟正纲的眼神瞅着那门底下泄进来的一线光亮,顿时觉得一切都荒谬得不可理喻。
    昏暗的书房里只开着黄花梨大书桌上的一盏绿头灯,孟信元在桌前站得笔挺,高大的声影投射在背后的地板上墙面上。
    孟正纲还是瞪着门的位置,正脸都不给孟信元一个。
    孟信元也心知肚明这件事对老头子而言并不十分好消化,他既不坐下也不再开口,就那么直条条地站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望着自己的父亲。
    “咳”孟正纲意识到父子俩僵持的时间过久于是轻咳一声,算是醒个神,就事论事地问儿子:“那你准备怎么办?”
    “结婚,生孩子。”对孟信元来说,事情就这么简单。
    孟正纲知道自己心底里即便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这回儿也是白费劲,他屈起的手指节敲了敲桌面,犹豫不决了几分钟,眼镜后头一双锐利的眼睛才抬起眼皮子看了儿子一眼,万般无奈百般不情愿地道:“行了,你看着办吧。家里就不用带来了。”
    孟信元却摇头。这个结果可不是他要的。
    “那你要怎么着?”孟正纲急脾气上头,一巴掌拍在桌上,四方长桌也颤了颤。
    孟信元却是难得嬉皮笑脸地道:“要是他不进我们家门,就算是我去他们家,那要是生了儿子跟他姓?”
    话还没说完呢,孟正纲就红眼了,“他敢!”
    一码事儿算一码事儿,孙子不跟自己姓简直就是不孝大罪,孟正纲吹胡子瞪眼,简直想往自己儿子脑门儿上砸上一栗子。
    孟信元嘿嘿一笑,“那成,转天他身体利索一点我带他回来吃晚饭。”说罢给老头子一个大大的笑脸。
    齐复得知要去孟家吃饭好一顿烦,最近半个月,他自己身体没事光孟信元那小心谨慎的劲儿就够他烦躁的,这不刚吃完晚饭就得喝汤,各种被伺候着还不几番不愿意。他看着自己根本看不出啥的肚皮,很是无语。
    孟信元也看出齐复烦来了,这些日子他脾气性格全在脸上,孟信元当然看明白,开解道:“我爸这人就这样了,你到时候不想说话就不说,反正他也不会怎么着。”他一只手爪轻轻揉上齐复的肚子,喃喃自语地又道:“怎么还这么小啊。”
    齐复拍开他的手,“女人怀孕都没这么快的。这勉强两个月。”又略愁地道:“挺尴尬的……”他看着垂眸耷眼凝睇着自己肚子的男人,后半句话愣生生刹住车。他原本想说的,其实进不进你的家门都无所谓,只要孩子出生名正言顺的就成。
    孟信元听出他话欲言又止,知道他这段时间难免想多,宽慰似的抱住他的身体,“不要想太多,听我的就行。”看齐复乖顺的样子,他又甜蜜又快活,手指在齐复眼睛上一划拉,“眼睛闭上。”
    齐复倒也没想什么,乖乖照做,只感觉到孟信元牵起自己的手,往上面套了一个暖暖的圈。
    造型简单的白金戒指,菱形格子的戒面折射着房间中乳白色的光芒。戒指的温度正和人体温度一样,齐复知道他一定是将戒指握在手中很久很久了。
    齐复拉过他的两只手,摊平在自己的膝盖上,果然左手心有一个圆形的圈印子,深深地刻在那里。
    此时的沉默,是静谧的,也是永恒的。
    孟信元看着齐复的眼,藏私地并没有将戒指内圈的话告诉他。他希望,齐复永远看不见那句话,这就意味着,齐复永远不会将这枚戒指摘下。他将口袋中另一枚对戒取出交给齐复。
    齐复郑重其事地将戒指轻轻推进孟信元的无名指。他摩挲着有棱有角的戒面,将孟信元的手握进手中。
    来年初夏,太平洋一座私人小岛。
    长长的银色沙滩上,一个小男孩儿光着一双白白的小脚丫欢快地踩在软软的褐色沙子上,手舞足蹈地往前狂奔,一头半长的黑发被海风吹得乱七八糟。
    远处是红艳艳的夕阳正渐渐坠往碧蓝无边的大海,金色的晚霞映照着半个天际。
    天与海相连之处,白色的海鸟成群地从波动着的海平面上掠过、飞高、飞远。
    小岛上唯一一幢占地面积颇大的别墅中,一个英俊的男人穿着轻薄的亚麻衣衫,他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视线望去正是那个小男孩儿活泼跃动的身影。
    突然他背后的房中传来婴儿尖锐的啼哭声。他留恋地望了一眼男孩儿才拉开房门走进屋里。
    装置简约而古朴的房间中,已经有人快他一步去照料乍然哭泣的孩子。
    齐复看着小心翼翼兜着孩子的高大男人,他动作笨拙却轻柔至极,明明不懂怎么照顾孩子,却是每每都冲在最前头生怕孩子一睁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他。
    孟信元逗弄着孩子,这边拍拍那边揉揉,但是小东西仍然哇哇大哭,他没辙了,看着站在那边悠然自得的齐复,“这是饿了?”
    齐复看着特地请来的奶妈匆匆进来,对着孟信元耸耸肩。他也不清楚,他跟他一样,对孩子的脾性完全不了解。什么情况下是饿了,什么情况下是尿湿了,他还真的没有任何分寸。
    奶妈将孩子抱走,留下孟信元和齐复两人大眼瞪小眼。
    孟信元这几日通过电脑跟公司里高层隔着太平洋喊话,每天日夜颠倒地忙,眼睛底下都泛着乌青。
    齐复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从他怀孕满六个月就一直呆在这个小岛上,虽然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世外桃源无世无争。但毕竟孟信元是食人间烟火忙商务往来的人,即便他有心也有力陪着自己在这里耗费时间,也熬不过他公司大帮的人等着他下达指令好经营公司。
    孟信元搔了搔后脑,倒是跟傻子似的道:“哦,好像是出来很久了。”其实这么些日子怎么够呢,他还想多和齐复和儿子女儿多处一段时间。尤其是那个新生的小家伙,怎么瞧都不够似的。孟信元拉着齐复往阳台走,掠过纱质窗帘,屋外是落日余晖的美景。
    齐复双手撑在栏杆上,“我想回去看看司徒丹丹。”他的眼神极为飘渺地望着广阔的海,语气也极为平静。
    孟信元想了半天,确定自己也再找不到不让人回去的理由,才道:“也好,我爸妈也想快点看看小孙子。”
    “爸爸,齐叔叔!”男孩洪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小小的身影站在棕榈树下,不时朝孟信元和齐复挥手。
    齐复也朝朗朗挥了挥手,“该吃饭了,回来吧。”他大声地嚷道。
    这个地方真的很好,没有外界的任何叨扰,只有最熟悉最亲近的人。他还真有些不舍得。
    朗朗撒丫子往家里跑,一蹦一跳的人影也落在孟信元眼里。他颇为遗憾地道:“要是生个女儿多好呀。”
    齐复一咧嘴,笑问:“难不成是有意将朗朗和女儿做对?”
    孟信元却煞有其事地点头,“等朗朗大了,总要告诉他的。”
    一个人活着,若是连自己的身世都不能清清楚楚的明白,那岂不是活得太委屈?孟信元虽然在章羽琏面前表现出一幅绝对守口如瓶的样子,事实上并没有准备将这件事瞒一辈子。
    两人略微一沉默,朗朗就已经连跳带蹦地闯进他们的二人小世界,他二话不说冲上前抱住孟信元的大腿,“爸爸,我今天在海边捡到一个很大很大的贝壳,特别的漂亮。”献宝似的口气将齐复都笑了。
    孟信元将儿子原本就凌乱的头发揉得更乱了,“那贝壳呢?”
    “我许了一个愿望就把他扔回海里了。”朗朗一边拽住齐复的手一边道,“电视里说这样心愿就可以实现了。”
    齐复好奇地问:“你有什么愿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