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衡上车。
他不知道端木衡今天的行程,路上偷偷观察他的表情,但端木衡不愠不喜,很难捉摸出他的心思。
还好端木衡没有为难他,上午去拜访了当地的几家商会,午饭后又说去银行dd既然要在这里发展,跟银行打好关系是必要的。
洛逍遥跟着他跑了一上午,直到中午才稍微歇了口气,却没什么胃口,额头一直冒虚汗。
洛逍遥家里开药铺,他自己就是半个大夫,这种小发烧平时他根本没当回事,吃两副药就好了,可是今天别说抓药了,他要寸步不离地跟着端木衡,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轿车开到了银行,洛逍遥先下车,转到端木衡那边帮他打开车门,端木衡下了车,他正要关门,手腕被端木衡抓住了。
“你不舒服?”
冷冽的目光在他脸上打转,洛逍遥想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他放弃了无谓的遮掩,说:“有点着凉,不碍事。”
端木衡打开了后车门,示意他上车,对司机说:“送他回去。”
洛逍遥没动,对上端木衡不悦的目光,他说:“我不能回去,我是你的随员,要负责你的安全。”
说这话的时候,连洛逍遥自己都觉得可笑,以端木衡的功夫,根本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他只是杜撰个借口把自己调过来耍弄而已,也正因如此,他不想示弱,让对方更看轻自己。
很意外,端木衡没有发笑,只是脸色更难看了,冷声说:“我需要保护,你不回去,是要我也跟着你回去吗?”
洛逍遥的头很晕,所以他无法理解端木衡的逻辑,更没办法反驳他,便直接表达自己的立场。
“我不回去。”
“你这是成心跟我作对了?”
洛逍遥想说不是,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被端木衡拉着带进了车里,他粗暴的态度惹怒了洛逍遥,正要再坚持,端木衡说:“不回去也行,你在这里休息,等我回来。”
这算是为他退了一步吗?洛逍遥很惊讶,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件外套丢到了他身上,端木衡对司机说:“看好他,他要是敢随便乱走动,就带他回饭店。”
司机不敢多话,用力点头,表示自己会尽责的。
车门关上了,洛逍遥透过车窗看着端木衡走进去,他把外衣脱了,衣服显得很单薄,还好银行就在旁边,不用担心会冻着。
“你可真行啊,”前面传来司机的感叹声,“我跟了端木先生这么久,没见过有人敢跟他那么说话的。”
洛逍遥转回眼神,把端木衡的大衣披到了身上,衣服还带着主人的体温,披上后,竟不觉得有那么冷了。
端木衡不在,他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缓,[起眼睛靠在椅背上,随口说:“一定不会有我久,我从认识他的那天起就是那种口气了。”
所以他从未想过要为了迎合对方而改变自己。
端木衡是什么时候回车上的,洛逍遥完全不知道,他原本只是想阖眼[一下,谁知就这么一觉睡了过去,等被揉醒,他发现车停在饭店门前,再看时间,还不到三点。
端木衡已经下了车,正在跟助手交代事情,看到洛逍遥下来,他挥手让助手离开,扶着洛逍遥往饭店里走。
嗯,也许该说是近似于拖的搀扶。
洛逍遥被他拖得一跟头一跟头的,很想说谢谢他的好意,不过还是放手让他一个人走吧。
“事情都办完了吗?你不用管我……”
“不办了,让人看到我的保镳这个样子,我太丢脸。”
──那你可以另外请保镳,何必一定要找我?
“我说了只是着凉,没事的。”
“着凉可以睡得像头猪,你可真是奇才。”
进了电梯,端木衡的动作变得稍微温和,把手绕过去搭住洛逍遥的肩膀,洛逍遥有些拘束,动动肩膀想把他的手甩开,反而导致端木衡变本加厉,直接抱紧了。
回到客房,端木衡将洛逍遥一路拖上了床,脱了他的鞋,又伸手摸他的额头,眉头皱得更紧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
“我问dd”
端木衡似乎想发脾气,但临时忍住了,换成柔和的语调说:“我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就……这两天。”
“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你有给我机会说话吗?
虽然就算有机会,他也一定不说,这样做也许很可笑,但洛逍遥觉得这是他在端木衡面前唯一可以保留的自尊。
洛逍遥不说话,端木衡也皱眉不语,半晌,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那晚你走的时候没穿大衣。”
洛逍遥不懂他的意图,抬头看去,就见端木衡的剑眉皱得很紧,一脸懊恼的样子,然后说:“脱衣服。”
没想到这时候他竟然还有非分之想,洛逍遥不由得气恼,端木衡回过神,不见他动弹,再看他的表情,反应过来,噗哧笑了。
“我只是要你脱了衣服躺下休息,你想到哪儿去了?”
洛逍遥红了脸,这两天见惯了端木衡发情的样子,他会那样想也是人之常情吧。
在心里吐着槽,洛逍遥脱了衣服躺到床上,端木衡扯开被子帮他盖上,柔软的被褥包裹了他,他这才感觉全身都在酸痛,躺下后舒服多了。
没多久助手把大夫带来了,居然是西医,洛逍遥烧得昏昏沉沉的,无法拒绝大夫给他做检查,只嘟嚷道:“我不吃西药。”
“没人让你吃西药。”配合着端木衡的话,大夫取出了药剂瓶跟针管,看着他把针头插进玻璃药瓶里,洛逍遥的眼睛瞪大了。
自从进了房间,端木衡的眼神就没从他身上移开,看到他的反应,觉得很好笑,故意问:“你不是警察吗?还怕打针啊。”
“我不怕……”
其实洛逍遥心里怕得不得了,谁知道那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万一药物太强烈怎么办?
爹常说洋人的玩意儿不适合他们,所以他们的药铺生意才会那么兴隆啊。
“我家一家中医,让西医看病,要是传出去的话……”
话没说完,就被端木衡按住肩膀让他朝里躺,接着裤子跟内裤被拉下来,臀部传来疼痛,洛逍遥本能地抓住了端木衡的胳膊,就听大夫说:“放松点,肌肉绷太紧,不好注射。”
头发被轻轻揉动,像是感觉出他的恐惧,那只手抚摸得很温柔,洛逍遥的注意力被拉开了,等他回过神,针已经打完了,大夫说:“我再开两剂内服药,饭后记得吃。”
洛逍遥松了口气,害怕导致他出了一头汗,这比用被子捂汗效果强多了,再看到端木衡的胳膊还撑在他手中,因为太用力,白哲肌肤泛出一大片红。
他很尴尬,急忙松开手,出乎意料的,端木衡既没生气,也没嘲笑他,收下药,向大夫道了谢,送他出去。
洛逍遥把自己蜷在被子里,下意识地摸摸头发,那里似乎还留着余温,他知道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心里又很欢喜。
见惯了端木衡的强势霸道,偶尔看到他表现温柔的一面,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不讨厌,只是端木衡这样做是真的出于在意,还是只是一时的随性,他无从得知。
端木衡回到房间,洛逍遥已经睡着了,抱着棉被把自己蜷缩起来,像是只小狗,他小时候养的幼犬就喜欢这样睡觉,难怪初见他时会觉得有亲切感了,原来如此。
他走到床前,伸手触摸洛逍遥的脸颊,洛逍遥睡得很沉,对他的抚摸毫无反应,端木衡又摸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他早上起得很晚,多半那时候就非常不舒服了,真不知道这一天他是怎么撑着陪自己到处跑的。
端木衡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不快,他记得刚跟洛逍遥认识那会儿,洛逍遥不管什么事都会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交流的机会越来越少,每次见面都是上床。
而现在,他不仅不说出自己的心事,还把他当仇人来看,哪怕不舒服也不肯向他求饶。
越想越气恼,端木衡泄愤似的胡乱揉动洛逍遥的头发,可是目光掠过他颈下明显的红斑时,又忍不住笑了。
“真蠢。”他说。
洛逍遥醒来时已是晚上了,经过休息,他好了很多,出了一身汗,想去洗澡,被端木衡制止了,说容易加重病情,并端来晚饭,让他吃饭吃药。
晚饭是清淡的米粥腌菜,洛逍遥饿了一天,唏哩呼噜地全部吃下了肚,从头至尾端饭送水这些事都是端木衡做的,对于这样破格的服侍,他本来还有几分感激,直到端木衡将大夫开的西药放到他面前。
“我说了,我家开中药铺,我不吃西药。”
见过一次他排斥西医的行为了,端木衡没介意,淡淡地说:“坚持自己的理念是好事,但做人做事要吐故纳新才能进步。”
“我不要进步,不吃。”
如果说病人是任性的,那放在洛逍遥身上就再形象不过了,他不是不信西医,他是不信端木衡。
出于对抗的心态,潜意识中就否决了他的判断?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数秒,端木衡突然靠过来,洛逍遥还以为他要亲自己,急忙躲避,谁知端木衡只是试他的体温,额头对额头,然后说:“喔,烧退了,难怪这么有精神。”
洛逍遥脸红了,慌乱地推开他。“既然烧退了,那我不吃药也没事。”
“嗯……”
长长的尾音过后,端木衡再次靠近他,这次是亲吻,用舌头撬开他的嘴唇,将事先含着的药片跟水度到了他口中。
“唔……”
嘴里泛起苦涩,洛逍遥想推开他,却被紧紧抱住,端木衡吻着他,压住他的舌,导致他不得不将水跟药片咽了下去。
苦味让洛逍遥皱起了眉头,端木衡却没就此罢手,继续那个亲吻,卷起他的舌热情的吮吸。
津液随着药的苦涩弥漫了口腔,两人的舌纠缠了很久,直到洛逍遥威觉下颔都酸了,端木衡才罢手,舌尖在他的唇上舔了一圈,心满意足地退开了。
这个意外导致洛逍遥大脑缺氧,眼前有些发晕,他捂住头躺回到床上。
热吻让洛逍遥让得脸颊腾起胭红,看起来很诱人,也很好欺负,端木衡满足地注视他,说:“我还没亲够。”
洛逍遥没力气跟他争辩,抬起眼皮没精打采地看看他,又落下眼帘。
端木衡伸手拍拍他的脸颊。
“所以你是选择自己吃药,还是让我继续帮你?”
洛逍遥妥协了,为了不导致晕过去,他稍微仰起身,接过端木衡递上前的药片,就着水送了下去。
等他吃了药,端木衡把水杯放回桌上,笑道:“想让我亲你就直说嘛,何必找借口不吃药呢?”
黑的白的都由他说了,洛逍遥没力气跟他斗气,索性不理会,重新躺下,转过身面朝墙壁睡觉。
身后传来开门声跟说话声,就在他以为端木衡离开了的时候,端木衡又回到房间,脱了衣服上床,靠着他躺了下来。
洛逍遥才稍微放松的身体又下意识地绷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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