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吟不语,却发现有几道目光正盯着我。孔融疑惑道:“贤弟,你莫非另有计较?”
“这个,”我斟酌着语句,“我与曹操交厚,前往讨伐恐有不妥。”
刘备道:“大虎兄弟可能还未听闻,那曹操找陶谦报仇也就罢了,可他攻占了徐州的首府彭城之后,大厮杀虐,尽屠全城,杀了三日三夜,泗水为之不流。又一路追击陶谦,沿途郡县无一幸免,百里之外可闻鸦声。”
孔融亦劝道:“当下乱世之中,安能以私交废仁义?”
关羽抱拳道:“段兄听我一言,我辈学武之人,当事事以侠义为先,何为侠义?为国为民,方可称之为侠之大者。曹操此种违反侠义道的行为,武林不齿。”
张飞道:“段……段……兄弟,你……你……”他越是着急,就越说不出话来。
“打住!都别劝我。”我道,“既然几位兄长都来说,虽我与陶谦太守并无深交,但为了徐州百姓,自当领兵前往。”我心下计较,此时如若不答应,就要得罪刘关张兄弟和孔融,且现实情况到底如何并不知晓,且领兵去看看情况再说,能劝解双方化敌为友那当然最好。
我心情低落:为何这汉末乱世,啥啥都有我的事?我本无欲无求,奈何人在江湖啊!
可既然计议已定,那便整饬军马,三日后领兵前往徐州。这次,萧寒衣军师也要跟我前去凑个热闹。他墨家弟子出身,最见不得别人兴刀兵,因此打算凭三寸不烂之舌将双方化敌为友,我自然也是懒得纠正他这种幼稚的想法。
青徐二州接界,大军行了数日,已然快到郯县城下。斥候来报,那边刘备兄弟也从公孙瓒处借了两千军马来,正赶赴徐州。我便吩咐先二十里外扎营,从长计议。
当日傍晚,我黑衣蒙面,前去曹营探察“敌情”。远远望见操军如铺霜涌雪,中军竖起白旗两面,大写道“报仇雪恨”四字,我心中暗付道,此番恐怕难以善了了。
当下绕过防守,前往中军之中,见一大帐比其它的大上好几倍,想来自然是曹操的帅营了。自从我学了逍遥游身法之后,身轻如燕,腾挪之间全然不费功夫,寻常兵卒可是发现不了我。
靠近曹操大帐,却发现众人正在议事,当时夜已深沉,曹操仍在召集将领讨论作战计划,看来此仇果真不共戴天。我等了片刻,等待众人散了,便闪身入帐来。
却不料,一阵劲风忽然袭来,我举刀挡住,竟然震的我倒退一步。我一惊,曹操身边何时来了这样的高手?却见帐中突然出现了一彪壮大汉,相貌魁梧,手持短戟,向我怒吼一声,又要扑将过来。
曹操猛然一惊,看到是我,大叫道:“典韦住手!”那大汉方才止住脚步,但仍充满敌意地看着我。曹操道:“无事,这位是我兄弟,不可无礼!”
典韦仍旧将信将疑,但还是慢慢退出了营帐。
曹操动情道:“你小子怎么来了,也不先说一声!”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曹兄,不是我想来,是你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想不来都不行啊……”我苦笑道。
“你是来给陶谦做说客的?”曹操不高兴起来。
“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敏感?我认识陶谦是谁啊。”
曹操面色缓和,顿时大笑起来,道:“我就知道你会来助我一臂之力。”
“非也,我也不是来助你的。”我道,“你杀了那么多人,这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哼!算了,哪那么容易?父仇不共戴天,我既然这次率领大军来了,不踏平徐州绝不撤军!”
“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给我说说评个理。”我举重若轻。
“陶谦这厮就他妈的不是个东西,给脸不要脸!前次联合袁术,竟然派兵攻打我兖州的华、费二县,我就起兵给了他一个教训。不料我父告老还乡,路过徐州境内,不料一家一百多口全被他杀害了,你说孰可忍孰不可忍?”曹操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烛台晃动,他的影子也剧烈震颤起来。
“我怎么听说你爹路过徐州之时,陶谦热情款待,最后又被部将张闿护送来见你,但那张闿见财起意,贼心不改,把你爹给杀了啊?”
“放屁!”曹操道,“奥,我不是说你啊,我说陶谦……我爹曹嵩早就知会我要还乡,我派遣泰山太守应劭前往迎接,可应太守还没有到,陶谦就率轻骑追杀了我爹曹嵩。但这厮看我发兵来讨伐,就把责任推到张闿身上,应太守已经全给我汇报了,岂能由陶谦狡辩?”
我听他如此说法,一时竟无言以对。果然历史是一张任人改写的脏抹布,人心叵测,却也只能任人涂鸦。心中却早已把陶谦骂了千百遍:“你这厮脑子莫非进水了,明知道打不过还来惹事,让百姓无端受苦,实在可恨!”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劝你了。但看在我的面上,你就饶了其他百姓吧,毕竟百姓是无辜的。报仇只杀陶谦一人就好,你……能答应吗?”
曹操沉吟许久,道:“我曾经答应过你,不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我们兄弟之间,没有不能说的事,万万不要生分了。”
他过来拍拍我道:“来,晚上你可不许走了,来陪我喝酒!”
论武功他不如我,酒量也是如此。我喝的睁不开眼,曹操也早已昏昏沉沉睡去,睡梦之中,仍然大喊:“陶谦,我要将你摘胆挖心,方解吾恨!”
我扶他到床上,叹了口气,本欲当时离开曹操回到我军营帐之中,却不料脚下一软,眼前一黑,竟然跌倒在床边。
“这是什么酒,好大的力道!”我挣扎着想起身,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恍惚中,只见曹操起床将我扶到了床上,道:“段兄,我知你引兵前来阻挡我杀陶谦,但此番父仇不能不报,我又不忍你左右为难,所以出此下策。你且好生安歇,等我明日攻城杀了陶谦,屠了他徐州百姓,再来向你赔罪。”
他深深一躬,吹灭了蜡烛。我心中大骂这厮好不仗义,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但苦于口舌不能动,挣扎半晌也无济于事,还好我向来心宽,便就昏昏睡了。
一觉起来,只见日已过午,营帐之中甚是明亮。却也只听得外面鼓声震天,看来是已经打了起来。我内力深厚,已经非当日吴下阿蒙,略一运功,便一跃而起,身体中麻药功效尽失。
我施展逍遥游前往战场,眼前景象却令我大吃一惊:
恍惚间,一条白虹踏泗水河而来,追溯源头向上游奔走。
白虹所过河面,劈波斩浪,河水直直暴涨一丈,凶猛拍击两岸。河水之中,似有一条巨龙飞过。
曹操拔剑在手,夏侯惇、曹仁等数十员大将如临大敌,似乎要挡住白虹去路。
不,是曹操的大军被白虹挡住了去路!
一阵佛唱低吟入耳,那是大势至菩萨心咒。
如虹白衣终于略作停顿,悬在河水上几尺之处,探臂一手结印。
我方才看清,原来白虹是一位身披白色袈裟的僧人,面对数万精兵,几十元大将的杀气弥天,引泗水河水独挡军前,那河水中,似有万千冤魂挣扎,那是被曹操屠城的百姓!
曹操面色苍白,仍旧挚剑大喊道:“挡我者死!”
“阿弥陀佛!”刹那大势至!
白衣僧人身后河面猛然断裂,一半河水轰然拔高十数丈,如一条跃水黄龙,在空中画出一道圆弧,随着僧人单臂手印所指,铺天之后自然便是盖地,扑向曹操大军。
我看的目瞪口呆:这尼玛是人是佛啊?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