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岳宁超此言,我不禁颇为诧异。一是因为刚才我居然会被鬼迷心窍,差点就着了它的道了;二是因为张雄尸体不见之事。
趁岳宁超扭头看向屋里的瞬间,我快速拿着手里的黄符往他身上拍了下,发现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我这才完完全全地放了心。
岳宁超感觉到我的手放在他肩膀处,赶忙回过头来。疑惑地问我拍他干嘛,我微笑道:“没啥子,就像看看你是不是真人。话说除了张雄尸体不见之外,你还没说在屋内发现了什么呢。”
听完我这话,岳宁超脸色一凝说:“这屋子不简单呐,刚才师父果真又在里面破了两道邪法,还好你没跟着我们进去。”
屋子里面有邪法,刚才师父就已经预测过,我倒是不意外。但到底是和邪法,我还蛮好奇的,便问他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岳宁超想了想,娓娓道来我刚才被鬼迷心窍期间,他们在屋子里面的经历。
他说,刚才他们进去之后,在外屋里面没发生任何不平常的事儿。但进到里屋不久,却突然发生了变故。
通往外屋的门忽地关上,并迅速被砖墙密封。里屋后墙的玻璃窗户,也变成了一道结实的砖墙。
我不禁暗想,怎么会如此邪门儿呢?好好的门和窗户,咋就会变成砖了。
岳宁超说这是一种茅山秘法,不禁能困住阴魂,还能困住活人。不过此法难不倒我们师父。
他看了看我,显得很惭愧地说:“白天我们能发现这里,确实是暗中下手之人故意为之,我猜想目的是等我们进去之后,把你困住!好取你魂魄。只是他没料到,师父会来。”
听他说这屋子也是弄来故意针对我的,我不由得大惊,问他是如何得出的这个结论。岳宁超说:“那大陶罐和它上面的黄符你白天也看到了吧。”
我嗯声点了点头,问他这陶罐和黄符有玄机是不是。
岳宁超眉头紧蹙地说:“刚才听师父讲,那大陶罐是收魂罐,之所以这么大,是因对方想把整个活人放在里面,再用秘术让魂和身体分离。而黄符上面的文字我们之所以看不懂,是因为它们全都是鬼文。”
说到此处,岳宁超见我在思索,他就停顿了下。我若有所思地问:“虽然我不懂什么是鬼文,但上面是不是有我的名字?”
岳宁超点了点头。他说鬼文是写给阴魂死鬼看的,写在符纸上,便是鬼符文。当然活人能写出来的东西,势必就有人能读懂,我们的师父就能看懂鬼文。符纸上确实有我的名字存在,而且那鬼符文不是困魂,而是用来引鬼的。
听闻他此番言语,我已然清楚了很多。暗中下手之人,是想用那收魂罐将我困于坛内,然后引孤魂野鬼入罐,以它们的力量让我魂魄离身,此招确实够毒辣。
“刚才迷惑我心智的那个阴魂,就是被鬼符文引到屋里的吧。”我说。
岳宁超点头道:“没错,刚才屋内有好几个阴魂,不过都被师父给收了,混乱之中逃了一个出来。这不,我追着它出来就救你了!”
见我脸色有些难看,岳宁超拍了拍我肩膀,微笑道:“你不用担惊受怕的嘛,茅师父已经将此邪法破掉,暂时你不会有危险。”
没多久,唐松就推着茅师父从屋里出来。此刻,茅师父看上去精神没有先前好了,我想应该是破邪法耗掉了他很多精力。
茅师父望着我,关切地问我有没有受伤害,我很镇定地摇了摇头。
旋即茅师父说,那人布下的几个阵法都已经被他破除,往后这里算是太平了,我们可以先行回去。但是那道人定不会死心,需多加防范。
回到清云轩茶馆后,茅师父才细说,就我们本地来看,能懂鬼文的人屈指可数。除了他自己之外,毛家沟村的老道毛天明掌握鬼符文。另外,莫家坝村的莫瞎子也懂得这一秘文。除开他们三人之外,这个镇不会有第四个人懂那玩意儿。
听到莫瞎子这个名字,我就联想到了莫老爷子来,不过莫老爷子最多也就年过六旬,明显不是和茅凤麟师父以及我毛祖祖他们同辈的人。茅师父口中的莫瞎子,可能只是和李法灵师父一个姓而已。
如此说来,单单是我们镇的话,能写鬼符文的就只有茅凤麟,毛天明还有莫瞎子。除莫瞎子外,其余两人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已经去世六年的祖祖。
我师父不可能要我的魂,毛祖祖更加不可能,他都去世这么多年,可能早就已经投胎转世了。但是莫瞎子,我就不知道了。毕竟那人我都不认识。
“师父,我毛天明祖祖,早在六年前就去世了!不可能是他。”我若有所地说。
听我这么说,茅师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来。他黯然神伤,不无感伤地说:“什么,毛天明他已经去世了?”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是怎么死的?”茅师父面露疑色。
我想了想,很惭愧地说:“毛天明祖祖是因我而死。我十二岁那年,被不干净的东西缠身。爷爷为了救我,带我去找毛祖祖。毛祖祖他老人家帮了我之后,那不干净的东西就前去报复他,让他死于鬼换骨。”
我一语言毕,田默默若无其事地说:“张君宁,你这可是间接杀人了哈。哎!没想到你身上的故事不少诶,哦不对,是事故不少。”
真拿这小妮子没办法,说话像玩刀子似的。对于毛祖祖的死,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很内疚。确实,要不是因为我,他现在可能还活着吧。
茅师父静静地听我说完,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模糊起来,茶馆的灯光照射下,隐约看见他眼中似乎闪着泪光。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我关切地问。
茅师父强颜笑了笑,说:“我没事儿,说到他,我就想起了些陈年旧事。”
“师父,现在那邪道所布下的邪法,你全都已经破了,是先带君宁回去呢,还是有其他打算!”岳宁超把话锋一转,怔怔地问道。
我猜想茅师父很可能会去莫家坝,找寻莫瞎子。按照刚才的推论,懂鬼文的,在我们镇只有他们三个老人家。如此想来,想要我魂魄的很可能是莫瞎子。
茅师父面色微凝,他思虑一番之后,叹了口气说:“这一两天内,我就会带君宁回去。不过明天你们先去趟莫家坝,找找墨瞎子,看他是否尚在人世。”
果然如我所想,明天就要去莫家坝。不过,师父他老人家却不去,而是让我和岳宁超去。我想,师父不愿去那里,自有他的苦衷吧。他能在山上一呆就是几十年,定是不想过问世事。
当天夜里,一切太平。这是我来镇上四天以来,最为祥和的一个晚上。有师父在场,我觉得很安全,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我感觉自己才躺下,身都未翻,就从窗外照进来了一线晨曦。起床后就赶紧去蹲厕所,酣畅淋漓地解了个大手。
洗漱完毕,发现师父一个人坐在客房看电视,便去和他聊会儿天。
师父面带微笑地望着我,他的眼中有种难以言说的光芒。“君宁,经历这么多,你应该知道人鬼殊途吧!”
我身子微微一怔,暗暗思索茅师父的意思。我想他说这句话,是在暗指我和阴妻吴梦瑶的事儿。我连忙回避他的目光,看了看别处,感慨道:“师父,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和她已经结为夫妻!”
茅师父和蔼地笑了笑,“你可想过,和她能有什么结果吗?人是人,鬼是鬼。一个在阳,一个属阴。阴阳只会此消彼长,这样下去对你不好。”
就在这时,田默默端了两碗面条,放在桌子上。“师父,吃早餐了!”她心情似乎很好,声音听起来悦耳动听。
我才刚觉得她今天变得温柔了,她却突然提高嗓门儿,朝我喊道:“张君宁,你也快来吃啊!”,旋即她就又去了厨房。
师父呵呵笑了起来,轻声对我说:“我老了,思想已经跟不上你们年轻人,难免会有所代沟。默默这姑娘,平日里虽然古灵精怪,但也没见她时刻都和大师兄二师兄斗嘴。你来了之后,她经常喜欢和你斗嘴,难得见她如此不亦乐乎过。正所谓冤家路窄,路窄自会碰在一起。你们这对小冤家,师父很看好。”
茅师父意蕴深长地说了这么长的话,我明白他的好心好意。田默默确实各方面都不错,脸蛋儿好看,身材姣好,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但我却是一个有妇之夫,不能多想。
我话锋一转,对茅师父嘿嘿傻笑道:“师父,快吃早餐了,再不吃那面就该融了!”
茅师父用枯槁的手对着我点了点,面露微笑道:“小鬼头,别转移话题。往后帮师父好好照顾默默,虽然她是你的师姐,但是岁数上她可比你小两岁呢。”
我不置可否地嗯了声,推着师父到了桌边。师父边吃面,边夸赞道:“哎哟,默默这孩子,厨艺真是越来越好啊!”
“嗯嗯,确实不错!”我大口大口地吃着,附和师父道。
岳宁超和唐松从厨房里面一人端着碗面条出来,岳宁超笑道:“小师弟,想不想经常都吃到默默师妹做的饭菜啊,想就加把劲儿呢。”
他说这话时,我看到唐松的脸色显得有些怪异。虽然我没和现实生活中的女生谈过恋爱,但我知道唐松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吃完早餐后,太阳的光辉已经有了温度,此时已是九点多了。岳宁超把摩托车从偏房里面推出来,朝我喊道:“走吧,君宁,我们这就去趟莫家坝。”